趙奕走了。

他走的幹凈利索，不帶走一顆病毒。

他來實驗室只是記錄了一些普通數據，和魏世清、白建武說起了對於病毒變異的推測，隨後很幹凈利索的走了。

這讓魏世清和白建武都感覺非常驚訝。

魏世清還拉住趙奕特別提醒道，“研究才剛剛開始吧？你不和我們一起嗎？如果你的推測是真的，就肯定是個大發現，裏面有很多可探索的東西……”

“不了。”

趙奕很肯定的搖頭，“我對研究病毒不感興趣。”

他是真不感興趣。

之前趙奕堆微生物研究不感興趣，主要還是因為魏世清，魏世清似乎是想把他當成打工仔，幫忙做計算機方面的工作。

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現在趙奕對研究微生物不感興趣，原因變成了工作十分可怕，總是接觸各種各樣的病毒，沒什麽意思就不說了，想想試管裏都是各種病毒，就覺得渾身都很難受。

所以他走了。

他不希望帶走任何一顆病毒。

趙奕對研究微生物不感興趣，也是覺得他的工作結束了，探索病毒變異的方向來說，他找出了一個很好的開端，後續肯定會有很多值得探索的地方，但不管怎麽說，開端才是最重要的，拿走了最重要也是影響力最大的果實，剩餘的讓別人去做也根本無所謂。

哪怕別人做出來的成就比他高……誰在乎呢？

反正他沒消耗什麽精力。

魏世清和白建武就有些不理解了，他們一個不理解的是趙奕對待研究的態度，另一個就是不理解為什麽趙奕，能夠早早的就斷定會有發現。

他們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明白，可重新看向實驗臺的時候，他們就知道真正的研究開始了。

眼前絕對是個大發現。

如果是按照趙奕所說的，病毒變得傳染性更強、破壞力也就是毒性減弱，換句話說就是發生了變異。

這個變異是怎麽發生的呢？

是否是可控的呢？

“這肯定和條件有關系，是惡劣環境就會發生變異，還是特定的環境發生的變異？”

“染色的環境下對細胞是不友好的，但周圍都沒有營養物質，細胞材料本來就會自然死亡，具體是什麽環境導致的變異，還需要很長時間去研究。”

“如果是按照趙奕所說的，就解釋了一些病毒在生物體內，發生變異的根本原因。像是被藥物針對，或是人體中某些酸性環境的影響，都可能會讓病毒產生變異。”

“變異的方向是怎麽樣的？趙奕說的不一定對，他只是針對實驗中的病毒，實驗是在固定的染色環境，換上一種環境，大概率不會發生變異。”

“那麽，究竟什麽樣的環境，才能更大幾率讓病毒發生變異呢？”

以上都是需要探索的。

魏世清和白建武在實驗室裏不斷的討論，他們確定了好幾個研究方向。

雖然一切都只是剛剛開始，但針對病毒的變異研究來說，能有一個好的開始，比研究過程要重要的多。

這個過程只要是個微生物研究人員都可以去做，而開始是絕大部分人找不到的。

當前他們還是要從染色實驗入手，首先要確定的就是實驗結果，十幾組病毒全部發生了變異或部分發生了變異，數據結果是非常重要的。

哪怕拿到了確定的結果，他們還是要重覆分離病毒，繼續去做染色實驗，然後繼續去分離病毒、做染色實驗。

這需要很多個循環。

最後他們還要做覆雜的基因檢測，最好是能確定有哪些基因發生了變異。

只單純是這個研究過程就需要長達幾個月甚至一年時間，但兩人都非常有幹勁，因為成果就擺在眼前。

哪怕是再差的結果，也足夠寫上好幾篇，發表在頂級醫學期刊上的論文了。

當在做研究的空隙時間，魏世清看著忙碌的白建武也感覺非常郁悶。

研究……吃獨食，多好啊！

“為什麽要和白建武一起呢？本來應該是我一個人做。最少先做幾個開拓性的研究，把成果發表了再說啊！”

“怎麽就加入了個白建武呢？”

白建武處理完了一個實驗材料，走過來接了一杯水，感嘆的對魏世清說，“老魏，謝謝啊！這次真的是謝謝你，我都沒有想到，這麽重要的研究，你會拉著我一起！”

“不客氣。”

魏世清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勉強露出了一次笑，語氣含含糊糊的說道，“我們是好朋友啊！有了研究，尤其是病毒變異領域的研究，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

“謝謝！”

白建武很誠懇的再次道謝，隨後看著魏世清的奇怪表情，關心的問道，“老魏，最近你可能太累了，先去休息一會兒吧，剩下的工作讓我來，沒關系的。”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

“這不算什麽。”

魏世清輕呼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實驗室，大概和白建武一起工作，也是有一定的好處的，最少他可以輕松很多。

白建武，真老實人啊！

……

趙奕開始了真正的努力。

除了正常上課時間以外，他幾乎都悶在宿舍裏，一直不斷的在寫論文。

在生物學方面的努力，他真就還是第一次，之前他寫過心肌炎的醫學猜想論文，就只是把腦海裏的過程，以文字的方式表達出來。

現在不同。

這是有實驗結果證明的論文，他需要仔細的斟酌才能寫出來。

微生物學的研究論文，和生物醫學的研究論文差不多，都是以大量的實驗結果，來分析說明得出的結論。

大段大段的寫完以後，就好像是寫了個長篇的作文，裏面大部分都是文字，類似的東西，趙奕寫起來有些別扭，他撰寫計算機和數學論文時，裏面大部分都是計算過程和列式，像是寫作文一樣寫論文，感覺真有些怪怪的。

當然了。

這不算是什麽大事兒。

趙奕寫類似論文的經驗不足，就花費了更多的時間，他們了將近兩天才完成了論文，發現全文也只有一萬字出頭。

“速度真慢啊！”

趙奕感慨。

這種論文，系統能力都用不上了，就只能硬著頭皮去寫，速度自然不可能快，不過他還是非常有精神，希望能以這篇、肯定會有影響力的論文，來把人生目標任務完成。

三天後的早上，趙奕出關了。

他臉上明顯帶著輕松，出來以後就去了食堂，還碰到了同宿舍的三個人。

“趙奕！”

食堂打飯排隊的人中，傳來了一個喊聲，趙奕看過去就發現了範雷。

範雷、李仁喆、孟錚。

三人都在。

其他學生聽到趙奕的名字也看過來，趙奕就是燕華大學一個傳奇，之所以沒有成為傳說，是因為他還活在燕華大學裏，好多人路上就可能碰到，所以好多人也見怪不怪了。

趙奕倒是很享受別人的‘見怪不怪’，他可不希望像是個明星一樣，投到哪裏都會被大量的粉絲包圍。

那不是正常人的生活。

當天是周五。

周五的早上就有高數課，宿舍三人組才會集體來吃早餐，他們來的時間可不早，吃過了早飯以後到教室已經是踩著點兒了。

趙奕和他們一起去了教室。

胡志斌也正走進來。

看到趙奕，他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好在次數多了也習慣了，還嘆著氣說了一句，“趙奕呀，聽說你最近都在跑生物學院的實驗室？你可不能一門心思放在生物上啊！”

“你是數學天才，不能荒廢了數學研究，我還想著能看到，你破解那些高深的數學猜想呢，比如，哥德巴赫猜想。”

“如果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你破解了哥德巴赫猜想，就算是……”

“死，我也瞑目了！”

趙奕震驚的看著胡志斌，完全沒有想到胡志斌會說出這種話。

這是喝出去性命也要把自己拉會研究數學的軌道？

可是……

“那我就更不敢研究數學了，萬一過不了多久，我就解決了哥德巴赫猜想。”

“胡教授，你豈不是……”

胡志斌都聽楞了，他就是發了一句感慨，沒想到趙奕還能接著說，他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說道，“如果你能解決哥德巴赫猜想，我就算是出點什麽問題，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相比有國內數學家證明世界最頂級的數學猜想，我這一條普通數學老師的命……”

“不算什麽啊！”

趙奕被一句話頂的差點吐血，他第一次發現胡志斌真是個狠人。

這家夥不說話是不說話，認真起來竟然對自己這麽狠，還順便拿出了為國家奉獻的精神……這還怎麽聊下去呀？

所以，認慫！

趙奕很果斷的認慫了，他朝著胡志斌豎大拇指，隨後安安穩穩的邁步走進了教室，還一邊說道，“我不會荒廢數學的，所以，我來上課了。”

“……”

胡志斌頓時更想吐血了。

趙奕只是和胡志斌開了個玩笑，感覺有意思的說上幾句，等課程真正開始以後，他發現確實很沒有意思，就幹脆沒有繼續聽了。

他想刷‘休息幣’。

在努力了十幾分鐘以後，他發現想睡著是很困難的事情，講臺上的催眠力度遠遠不夠，他的精力相當充沛，忽然想到和胡志斌的對話，就幹脆思考起了素數問題。

如果是直接證明哥德巴赫猜想，趙奕可以說沒有任何入手思路可言，可素數的問題能思考就太多了。

他思考起了最簡單的素數驗證問題。

素數驗證的算法，普通的c語言課就有，方法說白了，就是拿一個數去不斷除以比自己小的數，無法得到任何一個正整數結果，就會最終被判定為素數。

但是算法可以簡化很多。

比如，除數大於等於結果時，驗證其實就可以停止了。

這一條就大大簡化了計算量。

還有，最佳策略肯定是讓被驗證的數字，只去一次除小於等於開放數的素數，但除非是要列出所有的素數，否則設計算法就會非常覆雜。

等等。

那麽，以計算機驗證素數，以及其他和素數有關的方式，是否能對於破解哥德巴赫猜想有幫助呢？

比如，一個偶數的特性，是在初始驗證除二的時候，就會被劃為非素數。

這個特性和它能分解成為兩個素數之和，到底有什麽樣的相關性呢？

趙奕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

對於哥德巴赫猜想以及素數規律的思考，短時間當然不會有什麽成果，但是思考這個東西很有意思。

趙奕找到了一些興趣。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每一次上高數課的時候，他都會不斷思考素數問題，有時候想著想著就睡著了，順便就能刷到休息幣。

“很好！”

“這個方法不錯。”

“最少能說明，我沒有放棄數學研究，每一堂高數課都在認真研究……”

趙奕正在思考的時候，旁邊忽然傳來一聲驚呼，“看呢！這篇報道！”

是範雷。

他正在玩手機。

周圍幾個人都看過去。

講臺上的胡志斌有些不滿，發現是趙奕的旁邊兒，不滿的瞪了一眼。

趙奕感覺有些無辜，他是真的一句話都沒有說，也沒有打擾到旁邊同學，說話的是範雷啊，他等於是背了黑鍋。

範雷沒註意胡志斌的反應，把手機遞給了趙奕說道，“看看這個報道，說的是你！”

“真氣人！”

“一片報道而已。”

趙奕有些不在意的拿過來，就看到了那篇報道文章--

《頂級數學家不一定是生物學天才--論大國的學術不端》

什麽跟什麽啊！

趙奕看著題目都有些莫名其妙，點開認真看了看，頓時心裏就很郁悶了。

裏面說的還真是他。

文章裏列出了一組很驚人的數據，“自今年8月份開始，趙奕在兩個國內醫學雜志上，以第一作者的身份發表了八篇論文，還有其他九篇論文，都掛著趙奕的名字，其中大部分都是‘二作’，還有一篇是‘三作’。”

現在也才十二月底。

在短短的不到半年時間裏，有十七篇生物學研究論文，都和趙奕直接相關。

這個數據不要說是其他人了，就連趙奕看著都有些發懵，他自己都不知道發表這麽多論文，但仔細想想也很正常。

除了那一篇醫學猜想論文外，他帶隊完成了三個項目，每一個項目平均兩篇論文並不多，風濕性關節炎還是個大項目，有附帶的成果他都給了別人，否則論文的數量還要驚人。

雖然趙奕是這麽想的，但顯然文章的作者不這麽想。

文章的作者列出了數字以後，先是認可了趙奕的數學能力，隨後一個轉折說明他不一定在生物學上也有數學的天賦。

另外，即便是有數學的天賦，想要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裏，以第一作者的身份發表八篇論文，也實在是太驚人了，更不用說還有其他九篇掛著他的名字。

然後一系列揣測就開始了。

“趙奕是個數學家，他為什麽能發表這麽多生物論文？”

“那些所謂的研究，真的是他自己做的嗎？”

“他才只是個大一的學生。生物學不同於數學，做研究是需要實驗室的，是需要申請項目的，他的論文裏提到了好幾種項目，但是他可能會做這些項目嗎？”

“另外，其中有很多論文，都和生物醫學研究所有關，還有六篇論文都發表在同一個醫學雜志上。”

“我們不能以此來斷定其中有什麽問題，但我想任何人看了這些數據，都會在心裏發出一些疑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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