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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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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小姐的選美比賽的流程是,所有想要參加的在港女孩先填報名表,第一輪面試會篩選出四五十位進入二輪面試,二輪後挑選出二十一人進行四五日集訓。集訓後會有三輪面試,接著十六名佳麗會參與決賽,爭奪桂冠。

而陳敏嬌所處的階段就還是報名階段,比賽會在一個月後開始。杜風挑中她,算是把她當作璞玉想要來雕琢,給她找了一溜的老師。

學形體的,搞禮儀的,還有教書先生。

雖然這是選美比賽,但絕不是僅僅依靠一張臉就能夠走到最後的。就像比賽流程中設置的慈善活動,就是為了考察參賽者是否擁有足夠的親民力。

雖然香港小姐的報名範圍沒有明確地指出是大家閨秀或名門小姐,但縱覽往屆的冠軍和脫穎而出的選手,大多是家教良好的女孩。

盡管陳敏嬌本人是在社會主義的熏陶下成長出的女孩,但這個“陳敏嬌”不是。她的過往和非港籍貫很可能會成為別人攻擊的點。

這一個月對於陳敏嬌來說,算是輕松又算是繁覆。有些禮儀是被她刻在骨子裏不需要再學習的,所以對於大腦而言算得上輕松,但是對於身體上就算是折磨了。她已經記不得多少次汗水打濕了衣衫,也記不得她頂著書本繞著房間走了多少個輪回。

陳敏嬌是個心性堅韌的人,她知道如果這點苦頭都吃不了,那她可能不適合在這個年代繼續生活下去。就像她前世當編劇時會每天出去進行人物觀察一小時,模仿他們的動作,剖析他們的行為,她什麽都體驗,就是為了讓筆下和熒幕裏的人物栩栩如生。

所以她的劇本也從來只給優秀的演員。她不想她的孩子被無辜瞪眼雙目無神給毀掉。

所以現在這點苦也不算什麽。陳敏嬌每天躺在床上的時候還是會無可避免地想起前世的一切,大概是她上輩子太順風順水,所以老天叫她來這倒退了幾十年的香港受累。

她是讀戲文畢業的,但比起那些要麽當槍手要麽搞網劇的同學,她的起點一早就被拉開。她的小姨是圈內說得上話的熒幕一姐,單是二話不說買下劇本出演,就已經為她開了好頭。

想起小姨,陳敏嬌又覺得人生就是圓圈,輪回有數。小姨說她適合當演員,但陳敏嬌毅然決然選擇了編劇的道路。比起表演另一個人,她更喜歡去揣摩人的形成。揣摩了小半輩子,一眨眼,回到77年,倒還是註定要走向演員的道路。

只是比起前生,擁有了更好的硬件條件。她上輩子長的不賴,但那張臉卻駕馭不了太多劇本。沒有和的來的人物,只是好看,卻不會讓人留有印象。

早點休息。陳敏嬌翻身伸手摁掉臺燈,室內只獨獨遺留下月華滿地,襯著床的罩紗和流蘇,倒也同嫦娥仙境有幾分相似。

只需要閉眼,陳敏嬌就沈沈入睡了。她的側顏太閑謐,讓風月都噤聲,唯恐驚醒夢中人。

然而在陳敏嬌不知道的地方,有個人一直默默地關註著她的狀態。或者換句話說,是監視。

張叔每天例行給杜風報告陳敏嬌的學習情況,甚至還會不由自主地帶上一句主觀評價,比如今天也很努力,比如陳小姐已經練的很不錯。

但是杜風通常只有兩三句回答,類似努力是她最實惠的選擇,或者還不夠,還得繼續。

陳敏嬌就算是他杜風的面子,若是差了,還讓他以後怎麽在黑白兩道混?

雖然這時候的香港,白道也同黑道相差無二。

不過讓杜風感到震驚的有兩件事。一是陳敏嬌的英語太好,就連他找去說是惡補abc字母的老師都自慚形愧。二是這女人穿上高跟後竟然猶如平地,步步生風,聽禮儀老師的說法,這女人倒是毫不怯場或有不自在。

口紅和高跟鞋是女人的武器。

而陳敏嬌顯然已經能夠熟練運用後者殺人於毫厘之間。至於前者,光是看她微微啟唇就已經是誘惑,若是配上顏色正好的口紅,怕是會一吻之間傾倒眾生吧?這就是杜風想要的效果。他要所有人,對他的選擇,只能啞口無言,剩下稱讚和欣羨。

而他在陳敏嬌身上,看到了這種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於杜風而言,天之驕子這個詞似乎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他出生時,已經過了黑道動蕩不安打打殺殺奪地盤的時日,他家老頭子,早就滿身傷痕地為他闖出了一片天地。要什麽有什麽,從未有過得不到的瘋狂。所以他能夠肆意花叢,能夠號令八方。

但他永遠都是太虎幫的太子,他沒有自己的帝國。比起子承父業,他更愛自力更生。他的驕傲不允許他永遠背負著父輩的烙印而生活,他想要闖出一點新的東西,比如在傳媒娛樂界。

更何況,同成為神相比,他更享受造神的過程。

那些世家小姐又如何?最終結局不過是敗於一個逃難來港的女孩。他已經迫不及待看到她們臉上氣急敗壞地模樣了。

陳敏嬌一夜好眠。

無夢也無風,平靜如昨日窗外湖,毫不起波瀾。

半夢半醒之間,有人輕輕戳了戳她的臉龐,力度極輕,指腹柔軟而稚嫩。

陳敏嬌以前養貓,還養的是加菲貓。毛長還胖,肉嘟嘟的臉,最愛就是每天清晨在陽光穿透玻璃入屋後跳上床把她叫醒。用自己整個身子壓住她,或者拿小爪子按她的臉蛋,企圖留下梅花印。

所以此刻陳敏嬌錯把這種觸感當成自己那只調皮的貓了。她一翻身,玉臂長伸,把床邊的小家夥摟進懷裏,又閉著眼輕微哼了聲,擡起下顎用唇瓣親吻著“貓”,悶聲悶氣地說:“乖,別鬧。讓姐姐再休息會。”

被自家大哥唆使過來叫人起床的杜雨此刻如木樁般站立著,絲毫不敢有一點動彈。他還穿著一身正式的格子背帶褲配襯衫,領結現在由於陳敏嬌的摟抱而有些歪曲。臉紅得像個西紅柿,若是讓他媽看了,必是要叫一聲小兒學會揩粉了。

杜雨將求助得目光投向杜風。

他和杜風雖然不是親兄弟,但情同手足。香港雖然實行一夫一妻制,但多得是富豪包養二奶,還有甚者把二奶帶進家門。杜家就是這樣。老頭一把年歲了,前些年還跟一女學生搞在一起,女學生中招懷了杜雨,老頭也就把人迎進家門了,做了法律之外的姨太太。

杜風瞧不起那個女人,但對這弟弟還算是上心,所以杜雨從小就依賴這個大哥。

杜風看完了好戲,自是要救自家小弟於水火之中的。他清咳一聲,從門口走近房間,在窗戶處停下,伸手利索地把遮光的簾子拉扯開,於是陽光肆虐地侵蝕著房間裏的黑暗。

陳敏嬌秀眉微蹙,未經修剪的眉有幾分淩亂,卻又偏生出一絲野性美。她不像精雕細琢的洋娃娃,倒像是個山裏走來的仙子。只是這仙子現下睜開眼,茶色的眼底全是不耐煩。

陳敏嬌起床氣算是嚴重。上輩子有人一大早催她稿,氣得她二話不說把寫好的稿子全部撕碎銷毀。雖然醒來後她心疼了好一陣,但事已至此,再無他法。

對於陳敏嬌而言,睡覺是世界上最好的休閑活動。她甚至有過一睡不起的想法,若是可能,她願意長夢不醒。

陳敏嬌睜開眼,剛想發火,面前救湊出一張可愛的大臉,圓嘟嘟的肉抖了抖,還刻意做出一本正經的模樣,拿小老師的說教語氣講道:“阿姊,該起身啦。”

起身。陳敏嬌剛睡醒的腦子緩了一陣,反應過來。是叫她起床。

只是她的床邊為何還有個小崽子?

陳敏嬌放開男孩,男孩立刻後退一步,撒丫子跑開。陳敏嬌的視線跟著他,看到他在一個人的身後停下腳步,小手拽著那人的西裝褲,露出半個腦袋來。

搞什麽?她是妖怪嗎?

陳敏嬌用手背蹭了蹭睡了一夜後眼角的汙漬,往上看,正碰上杜風似笑非笑的眼。

他語帶笑意,問:“這下醒了?”

陳敏嬌面無表情,她點頭,又去瞟房間裏高掛的石英鐘。十點出頭。怎麽阿菲沒來叫她?

“嗯。”陳敏嬌逐客,“外面等我會。”

杜風看著半躺在床上的陳敏嬌,不退反進,拿出花花公子的做派,暧昧道:“陳小姐,這是我的房子。”

杜雨被這突如其來的前進弄得一步踉蹌。

陳敏嬌倒是不在意杜風露骨的眼神和言語的暗示,她掀開被子下床,赤腳踩在地毯上,一身吊帶絲綢睡衣把她的曲線襯得完美,胸前兩點可愛。就好似杜風不存在,她走近衣櫃隨手拿起一套偏運動的服裝。

這下換杜風沒轍了,他捂著杜雨的眼睛帶他離開。

直到聽到門闔上的聲音,陳敏嬌才把眼神淡淡地落向杜風剛剛所在的位置,輕飄飄,好似一切沒有發生。

門外的杜風捂拳咳嗽,大喊一聲張伯。

老張在一樓樓梯那仰頭,問:“少爺怎麽了?”

杜風邊牽著杜雨往下走邊說:“最近上市的木梨不錯,水多,備點。”

老張二張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他把杜風的話記下了。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木梨,可不就是別稱乳果的存在嗎

老張瞄了眼已坐在沙發等待的少爺,又瞥了眼樓上緊閉的房門。

哎呀。春天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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