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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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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安慰女孩子,對於袁牧來說始終都算難題,更何況趙紫薇的沮喪是安慰也沒有用的。

她神情失落的接了那個電話後,就沈默的回到酒店,躲進自己的房間裏關了手機,不吃又不喝。

如果可以統計,這應該是格格大人此生講話最少的一天了。

從希望的巔峰跌落到失望的谷底,此種感覺是難以言喻的。

紫薇趴在床上,握著那兩張照片哭的稀裏嘩啦。

她就覺得是卓鶴,結果為什麽不是呢?

正在頭昏腦漲傷心至極的時候,門鈴又被人按響了。

趙紫薇站起身來,拿著面巾紙胡亂的擦擦臉,打開來說:“我沒事。”

袁牧很緊張,捧起手中熱氣騰騰的牛肉飯:“那你吃點東西,不然要生病的。”

趙紫薇從來不用哭解決問題,也已經不是小孩子,她尷尬地揉了下腫腫的眼睛,轉身讓開路:“嗯。”

袁牧趕快把飯帶進來,問道:“現在你打算怎麽辦,如果還是想去見那個會長,我陪你想辦法,或者……”

“先回紐約吧,我都沒跟教授打招呼就跑出來,你的工作更重要,再繼續也不知何年何日才能完成心願。”趙紫薇低下頭,沒有直視他的眼睛。

袁牧卻忍不住講出彼此心裏的真話:“其實我覺得,是我們搞錯了吧……卓鶴他早就……”

“如果你以後愛一個人,就會變得很迷信。”趙紫薇自嘲:“實在有太多自己沒有辦法控制的東西,所以總會不由自主的寄希望於那些虛無縹緲的證據。”

“我理解你。”袁牧只是這樣簡單地回答。

“對不起,大腦一時發熱,叫你陪我做這種蠢事。”趙紫薇破涕而笑,打開牛肉飯食不知味的吃了起來。

袁牧默默地凝望著她的側臉,不明白整天采訪明星模特的自己,怎麽會覺得這個妝都哭花了的姑娘會那麽美,所以忽然問:“就算你忘不了他,難道不想找個人陪著自己嗎?”

“那樣對別人而言,豈不是太不公平。”趙紫薇沒心沒肺的說:“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袁牧沒再說話,老實的坐在旁邊像個背景。

不知道格格大人有沒有聽懂自己所言的真正意思,她吃飯的樣子,倒是和從前一樣認真。

——

很多事有了錢財和權力都很容易實現,但看住個大活人卻不在此列。

幸好這兩個月卓鶴都忙於給父親辦匿名畫展的事,沒有再胡思亂想什麽。

瀧本雅治騙走趙紫薇,覺得不放心,便回到松川會的本宅探探風聲。

正在書桌前認真翻閱畫展紀念冊的面癱君態度不冷不熱:“這麽晚,有事嗎?”

雅治笑:“沒有,來問下畫展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畢竟淩風也是我的好姐夫。”

“一個連名字都不配擁有的姐夫。”卓鶴輕聲道。

瀧本雅治不置可否。

還活著的時候,卓淩風認真繪畫多年,除了在桃源被毀掉的那批,大部分作品都藏在松川會的地下室裏面。

卓鶴不願父親的心血蒙塵,但委員會那些老東西卻無論如何不願為優香不體面的夫婿搭上本會的榮譽,所以最後爭來鬥去,畫展的主人竟然變成了可笑的匿名,連美術館都不能進,唯有在嶄新的商場內包下整一層,稍作裝修以見世人。

“努力豐滿自己的羽翼,而不要提前張揚你的鋒芒。”雅治拍了拍外甥的肩膀,安慰道。

“明天是父親的生日。”卓鶴合上紀念冊,擡起依然美麗卻已深藏心神的眸子說:“也是媽媽每年都最重視的日子。”

雅治沒有反駁,又露出笑意,而後道:“祝展覽順利。”

——

已然走投無路的紫薇和袁牧已經訂好了飛往美國的機票,她斷斷續續睡了整夜,早晨起來修眉毛的時候,不知怎麽就糊裏糊塗一失手,在額頭上刮了個血道子,簡直蠢得不行。

於是妝也沒化成,只能隨意穿上件毛絨帽衫離開酒店,尋找有沒有可以給傷口消毒的東西。

可是這地方處於極繁華的鬧市,沒瞧見什麽藥店和便利店,只有光鮮至極的商場。

“小胖子現在活得還真是浮誇呀,挑得酒店這麽貴。”紫薇走在路上抱怨了句,覺得傷口的血八成已經凝結了,便打算幹脆放棄處理。

誰知道就在這心不在焉的時候,擦肩而過的兩個女孩手上掉下張紫色的廣告紙。

日本的街道非常幹凈,簡直是纖塵不染,紫薇不想破壞這份美好,見她們沒發覺,於是親自附身撿起準備丟進垃圾桶。

可隨便瞟了眼,又疑惑的停住動作。

是個商場裏的畫展,用油畫風格畫的帶有中國元素的花鳥魚蟲。

不那麽懂得美術的紫薇並沒有辦法欣賞,卻莫名其妙覺得有種熟悉感。

鬼使神差之間,就摸了摸身上的零錢,朝著廣告上的地址邁步前去了。

——

卓淩風在成婚前在日本的美術界也算是小有名氣,以油畫少女被人熟知。

但這次卓鶴不想被議論太多,故而只選了些周邊的靜物圖。

不出所料,完全不關心藝術的人們蜂擁經過繁華的商場,卻很少有停步買票進來的。

無名氏畢竟沒有梵高莫奈之類的大展值得合影留念。

不常出門的小面癱特意一大早就到了畫展的咖啡吧,安寧的陪著父親的這些作品,希望哪怕能遇到一個知音,也可以慰藉他的在天之靈。

咖啡涼了,人也散了。

四處空空蕩蕩,幾乎可以聽得到腳步聲。

看來委員會那些老家夥們的目的也算達到了。

卓鶴合上手中的書,起身漫步在那些油畫中神游,他沒有失落,到很享受這種不被打擾的安靜,就仿佛終於找到種機會可以和父親獨處。

整個畫展中,他最喜歡的一幅,是卓淩風去世前的春節在東京所完成的桃源一中的紫薇花。

空曠的草坪上那抹燦爛又神秘的紫色美麗極了。

——又或許,也只是因為自己對那樹花的偏心,才給予了過度的盛讚。

忽然思及此處,本打算回去松川會的卓鶴忽然打算多瞧一眼,瞬間轉身走到了展廳的最裏面。

他完全沒想到那副畫的面前,竟然站了個背影纖細高挑的女孩兒,穿著帽衫,一動不動。

莫名的情緒蔓延了卓鶴的整顆心。

由此,腳下搭配和服的木屐,也不自覺的停止。

女孩聽到聲音,猛然回頭,露出張素美白皙的臉,只是神色憔悴。

她看到卓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睜得更大,從不敢置信,到水汽氤氳。

這張臉,卓鶴不曾忘懷,卻不敢相認。

正是趙紫薇。

——

呼吸困難、耳鳴,頭暈。

混亂的感覺同一時間朝著格格大人毫不客氣的湧來。

她甚至覺得自己像之前很多很多次那樣,又產生了看到小面癱的幻覺。

可是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精致成熟的眉眼,暗花如畫的和服,都遠比幻想更清晰。

“卓鶴……”趙紫薇用盡力氣發出聲音,眼裏的淚猛地滴落在衣服上。

不希望重逢、不準備重逢。

卓鶴看著全然是意料之外的故人,心緒萬千,最終卻唯有浮出微笑:“沒想到,你變得愛哭了。”

他笑了,他竟然笑了。

十幾歲時拼了命要逗這家夥彎起嘴角的趙紫薇,來不及再悲傷,就被內心瞬間冒出的怒火沖昏頭腦,橫眉問:“你笑什麽?!”

卓鶴當然沒有任何詞匯可以用來回答。

“你去哪了?!為什麽不找我,為什麽一個字都不留?你就是那個什麽松川會的會長吧?為什麽要找人騙我,你就這麽不想見我嗎?!”趙紫薇太多太多的疑問根本壓抑不住,她又想哭又憤怒,握住拳頭喊道:“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抱歉。”卓鶴話少到極致的習慣,絲毫未變。

趙紫薇忍不住重覆道:“抱歉……抱歉……”

認真地把對他的感情當做最重要的東西的格格大人,此刻此刻只覺得之前半輩子過得都像幻覺。

看來卓鶴始終只是,不願意再看到自己而已,所以從剛才到此刻,他的眼睛裏什麽情緒都有,就是沒有喜悅。

總是尾隨著卓鶴的保鏢們聽到動靜,已經紛紛趕來。

可看到形勢,又開始止步不前。

卓鶴經常想著紫薇的笑容,實在面對不了她的眼淚,於是拿出手絹遞過去:“別哭。”

不料趙紫薇伸手就抓住卓鶴的袖子,失力的慢慢在紫薇花的油畫前蹲下了下去,哽咽說:“不要再騙我,不要再敷衍我,就算你討厭我,我也不想再松手,你根本就不知道……每次回憶起你的名字,我的心,有多麽、多麽痛苦……”

她流淚的樣子實在是太狼狽了,眼前的景象,也水光朦朧的看不清了。

就連也隨之緩緩蹲下的卓鶴痛心的皺眉都看不到,只能感覺那個手絹在自己的臉上擦了擦,卻怎麽也擦不凈斑駁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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