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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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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李府門前停下,李倚薰踩著小凳子下了馬車。

李梁奕是棋南的首富,非常富有,李府自然是金碧輝煌,隨處可見富貴。

李倚薰朝高高懸掛的李府的牌匾望了一眼。距離她和李梁奕被李大夫人狼狽的捉回李府不過幾日,她居然又回到了李府。不知道李大夫人接她回李府是不是如紫雁所言般,要將她送給陳國公府的齊遇楓。

李倚薰真的是極不想和害怕見到齊遇楓這個人。

當然她被李大夫人的人摧殘了多日,她現在對李大夫人的手段也是有些懼怕的。

“倚薰姑娘從莊子上回來,顛簸了多日,可是辛苦了?”

孫嬤嬤按照李大夫人的吩咐在府門口等候李倚薰,見李倚薰走過來,臉上露出笑容。

李倚薰的目光在孫嬤嬤的臉上的笑容一頓。孫嬤嬤是李大夫人身邊極得信任的人,按理來說,以李大夫人對她的恨意,就算孫嬤嬤不對她打罵,也不該是這般對她笑意盈盈的模樣。

李倚薰的心中警惕,口中卻是微笑說道:“不辛苦。嬤嬤在這兒等我,可是義母有什麽吩咐?”

孫嬤嬤笑道:“大夫人剛剛讓人將大姑娘的院子的偏房收拾出來,倚薰姑娘回府後就居住到大姑娘的院子。正好倚薰姑娘和大姑娘年歲相仿,一定有說不完的話語。”

這下,李倚薰是真的驚訝了。孫嬤嬤口中的大姑娘是李梁奕和李大夫人的嫡女,李大夫人為什麽會讓她居住到李洛瑤的院子?

李倚薰知道李大夫人絕對不是良心發現了,想對她這個含恨認下的義女好。

“怎麽,倚薰姑娘這是知道日後要和大姑娘居住,高興壞了?”

孫嬤嬤的手搭上李倚薰的胳膊,李倚薰的胳膊上傳來刺痛。

胳膊上的疼痛讓李倚薰的腦子比剛剛更清明了,她連忙說道:“多謝義母為我安排。只是大姑娘一個人居住慣了,我還是不要去打擾大姑娘了。”

孫嬤嬤的臉上的笑容不改,說道:“這是大夫人的吩咐,老奴可沒膽子違抗。不光是老奴,倚薰姑娘也應該老老實實聽從大夫人的吩咐。若是惹大夫人生氣了,老奴和倚薰姑娘都無法承擔這後果。”

李倚薰若是還不知道孫嬤嬤和李大夫人是在敲打她,她就是蠢笨了。

她的賣身契還在李梁奕和李大夫人的手中,只要李大夫人還是李府的主子,李大夫人想要對她做什麽,她也只能夠乖乖受著。

哪怕她現在搭上了裴彥琛,也不能夠改變什麽。

李倚薰何嘗不知道這些?正因為知道李大夫人和李梁奕不會輕易的將她的賣身契交出來,她才沒有貿貿然的與裴彥琛提賣身契的事情。

李大夫人和李梁奕皆不會放她出李府。

孫嬤嬤看了身旁的幾個婆子一眼,讓她們帶李倚薰去李洛瑤的院子。

李倚薰幾乎是被幾個婆子架著,等到了李洛瑤的院子,幾個婆子才松開了李倚薰的胳膊。

李洛瑤是李梁奕和李大夫人的唯一的嫡女,她居住的萍倩院是除了李大夫人和李梁奕的院子外,李府最好的院子。

李倚薰剛剛踏進院子,一個茶盞便向她砸了過來,險之又險的落在她的腳邊。

她剛才若是步子稍微大一些,這個茶盞便會落到她的腦袋上。

李倚薰微擡眼眸,映入她眼簾的是李洛瑤趾高氣昂的身影。

李洛瑤似是才看見李倚薰,擡了擡下巴說道:“哎呦,原來是你呀,我剛才忽然聞到一股子狐臭味,還以為是哪個不要臉的小畜生跑到我的院子來了,正犯愁一個茶盞無法將它砸死呢。”

李洛瑤親眼看見李大夫人被李倚薰氣的寢食難安,她身為李大夫人的女兒,心中自然不喜歡李倚薰。

李倚薰身後的秋芽聞了聞她身上的衣裳,捏了捏身上的衣角。她和李倚薰的身上根本沒有味道,李洛瑤這是故意羞辱她和李倚薰。

李倚薰自然聽出了李洛瑤話裏的嘲諷。可是那又如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比起之前她受到的傷害,李洛瑤的這幾句侮辱性的話語實在算不了什麽。

因此她聽見李洛瑤的話語,只站在原地,靜默不語。

一旁的孫嬤嬤面向李洛瑤,恭敬說道:“大姑娘不是最近無聊嗎?正好倚薰姑娘回來了,倚薰姑娘是大夫人的義女,大夫人讓大姑娘和倚薰姑娘相處相處。”

李洛瑤撇了撇嘴,不屑的哼了一聲。她可是知道李倚薰這個義女是怎麽來的,她可不願意與李倚薰相處。

李倚薰卻聽出了孫嬤嬤話語中的警告,李大夫人當初認她為義女便是為了斷了李梁奕對她的念想,李大夫人和孫嬤嬤在警告她,她現在回了李府,也不可再妄圖引誘李梁奕。

李倚薰自然不想再和李梁奕有關系,她現在只想逃離李府。如果可以,她並不想再看到李梁奕。

李洛瑤高高在上的睨著李倚薰。想到日後李倚薰要居住到她的院子,她的心中又氣又惱。

萍倩院是她的院子,她不會容許李倚薰在萍倩院囂張的。

“母親向來心善,便是被低賤的野狗咬了一口,也會心疼野狗在外風餐露宿。我知道母親讓倚薰妹妹來我的院子是好意,只是我為了我院子裏的人著想,得小心一些。”李洛瑤的視線在李倚薰的身上轉了一圈。

說著,李洛瑤假裝關心問道:“倚薰妹妹才回到李府,怕是還不知道品花樓發生的事情吧?”

李倚薰聽見李洛瑤提起品花樓,呼吸下意識的一摒。她猜不出李洛瑤提起品花樓的用意,便等候著李洛瑤接下來的話語。

“今天早上品花樓內死了一個姑娘,據說死狀非常淒慘,身上的皮膚都腐爛了,還散發著惡臭。現在品花樓的大門都被關上了,衙役正準備將品花樓連人燒死呢。”

李倚薰聽見李洛瑤的話語,臉色煞白。那位女子的死因只怕不簡單,不然衙役也不會想著將品花樓燒了。

“我聽丫鬟說,當時還有一個姑娘想從品花樓內跑出來,結果被守在門口的一個衙役一刀子捅死了,血流了一地。”

說著,李洛瑤看向李倚薰,笑說道:“倚薰妹妹也是從品花樓內出來的吧?你或許還認識那兩位姑娘呢。”

李倚薰臉上血色盡失,身上發冷。她知道像她這樣的人的性命不會有人在乎,生死可以隨意被人拿捏,可是此時聽著李洛瑤如此輕描淡寫的說著品花樓內兩位女子的死,心中還是不由自主的泛起一股子苦澀和淒涼。

她悲涼的想著,若是品花樓不是卑賤的花樓,那位姑娘是死在王侯將相的府中,他們還會這樣輕易的便要將品花樓連人燒死嗎?

李洛瑤看了身後的幾個丫鬟一眼,呵斥道:“倚薰妹妹在品花樓內待過,身上也不知道有沒有沾上臟東西,或者帶病出來,你們還楞著做什麽,還不快給倚薰妹妹洗塵?”

幾個丫鬟聽見李洛瑤的話語,提來幾桶艾葉水朝李倚薰和秋芽的身上澆去。

此時天色微暗,庭院內寒風呼呼,帶著涼意的艾葉水從李倚薰的頭上澆下,李倚薰的烏發和衣裳迅速被打濕了。水珠順著衣裳滑落,李倚薰沒忍住打了一個寒顫,雙腿發軟。

李倚薰記得她要離開品花樓時,品花樓的媽媽曾經告訴她,李洛瑤因為是李府中唯一的嫡女,自小嬌生慣養,雖然比她長一歲,卻不足為懼。

此時李倚薰特別想要反駁品花樓的媽媽的話語。

瞧瞧,李洛瑤三言兩語就讓她潰不成軍,隨時可以取她的性命。

她不知道品花樓的那位姑娘的死因究竟是什麽,可是若是李洛瑤一口咬定她從品花樓內帶了病出來,她焉能保住性命?

之前孫嬤嬤敲打她的話語,李大夫人還是用李府主子的身份來壓她,多少會落人口舌,不好對李梁奕和裴彥琛交代。

現在李洛瑤就完全沒有這些顧忌。李梁奕和裴彥琛若是知道她有可能從品花樓內帶了病出來,李倚薰估計不用李洛瑤動手,李梁奕和裴彥琛都會迫不及待的下令燒殺死她。

而李洛瑤整個人還是幹幹凈凈的,李梁奕和裴彥琛還得感激她。

李倚薰的腦中浮現裴彥琛之前知道她在品花樓待過時介懷的神情,以及他知道她可能從品花樓內帶了病出來,會有的神情。

李倚薰絕望的咬唇,忽然覺得她之前那些自以為是的努力有些可笑。

既已身陷沼澤,又怎麽還會有爬出沼澤的可能?

她現在視李府為危險的狼窟,又怎麽能夠確定裴彥琛不是另一個等著她跳入的虎穴?

身上沾了汙泥,她便永遠只能可笑的在沼澤中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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