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裏只有數學老師講話的嗓音，她的擴音器聲音大，正拿粉筆在黑板上寫字，她的教育方式是舉一反三，所以盛宴霜聽她講第二遍時候就會了。

因為懂了就把視線轉移到自己的課本上，手上還轉著一只筆，另手托腮，盯著課本想要繼續研究別的題目，發現看不下去，於是把視線往江衍的方向去。

少年正低頭，那雙骨骼分明的手上正握著圓珠筆，在窗外流淌的陽光照射下，他手背有略微明顯的青筋和紅潤出現。

江衍從一開始就沒有聽老師講課，一直在做手上的題目，他很安靜，側臉從她的方向看起有層光暈，更加帶有美感。

想不通江衍這種男生，皮膚真的比女生還要好，不過他手上的傷還是紅紅的，她的眉毛忍不禁緊蹙，手中的筆也停下。

盛宴霜趴下頭，看向江衍：“真的不痛了？”

明明知道他敷了燙傷藥膏，可嘴上還是在不知不覺的情況脫口而出。

江衍借著拿草稿紙的時間看了眼盛宴霜，他輕聲笑了：“對啊，你都問了幾次了，要是有事的話我就在醫務室，沒那麽快回來。”

——

再過個星期就是高二月考，學校特別重視這次分班後第一場考試，為了讓同學們提前體驗下高考的考場情況，這次月考都是按照高考規矩布置的，各種場地和要求都很嚴格。

趙飛雲把考生號發了下去，還有分班的表都貼在教室的布告欄上。

“這次考試，我不求班級在年紀排幾名，只有一點就是一定要比上次好，不好你們就等著。”

後面的話找飛雲說的意味不明，但是班上的人已經領教到他到時候火冒三丈找他們算賬的表情，自從那次之後他就被起了個外號“變色龍”，心情好的事情就直接“老趙”。

班上的人不少回覆：“好的老趙，我們會盡力的。”

“這次考試我們必當全力以赴。”

“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趙飛雲不在意這幫學生怎麽叫，反正他們學有所成就好：“對了，等月考成績出來了，我就給個別同學調下位置，只要每個月考有出成績，你們的位置就不可能是固定的，所以到時候要是有同學找我不想換，那就沒得談。”

“想要坐穩這個位置，就得靠你們的成績來換，其他免談啊。”

盛宴霜默默坐直身子，本來剛才還在想著中午吃什麽的，被趙飛雲這麽瞎搞，她想吃的心情都沒有了。

江衍依舊兩耳不聞題外話，一心紮在物理書裏。盛宴霜看看他的情況，再瞧瞧她這邊的。

倆人的分數指不定是一個天一個地的。

盛宴霜記得開學時候問過他成績怎麽樣，他也就說了差不多。

但是這個差不多是多少來著，她心裏沒底啊，於是又主動開出今天的話題：“同桌，你說你成績差不多，是什麽程度的差不多啊。”

她眨巴眨巴看向他，江衍回頭看她，一手按住書上的頁數：“按我們一中的排名，排名在年級前二十。”

“前二十啊——”盛宴霜不以為然，後知後覺覺得不太對勁，瞳孔一下子放大，難以置信，“一中的前前前二十啊。”

涼了，前二十在這邊排名可不少分，就她那就夠得到前八百名的分數，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這次月考必分——

江衍見她這麽吃驚：“只是排名而已，不是分數。”

盛宴霜又問了句：“如果不說排名的話，你在一中以往的成績是多少？”

一中在市裏是最好的重點高中，而且市狀元都是出自那邊，三中每年的重本率雖然高，但和一中比還是有區別的，它那邊的教育機構比三中嚴很多，要是在那邊上，考上985重點大學不是問題。

他想了想，把答案說出：“沒有文理分班是八百多分，但是現在不確定。”

盛宴霜聽到這個數字，深深吸了口氣，臉上擺出勉強的笑：“八百多分多分？那在這邊都快可以趕上前三名了，你這分數屬實是強中強了。”

江衍的成績確定了，不是她努力幾天就能趕到的，不能做同桌就坐同學也好。

中午吃飯時候，盛宴霜就跟丟了魂一樣，完全沒心思，拿著勺子往煲仔飯搓了搓，她老盯著那團飯看去。

林嫣然吃得津津有味，見大小姐有點情況，忍不住調戲下：“怎麽，是不是因為調位置原因，你開心到吃不下了？”

盛宴霜嘟著嘴巴，唉聲嘆氣的：“開心個頭啊，真是想不到我那個同桌的分數那麽高，真是遙不可及，高攀不起啊。”

“啊？”林嫣然吃了口飯，講話有點含糊不清，就咽了下去，“你不會是真的在意那個江衍了吧？”

盛宴霜心裏有點煩，解釋也很模棱兩可：“你以為我心和太平洋那麽大，裝得下那麽多海洋生物啊。”

林嫣然提起興趣，又聯想起她來例假的時候：“那你幹嘛要這麽說啊，以前你對男的無論對誰都不感冒，成了你的對象，他們對你好又覺得油膩，現在的江衍是怎麽回事，不是要成為你的喜歡了吧。”

盛宴霜沈默幾個，她打住林嫣然的話：“才不是，我只是在想他分數那麽高來到我們班不是虧？怎麽也得在一班吧。”

之前還以為是因為區別對待她，才能江衍和她坐在一起的，現在想想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神學和自己坐反而是她的榮幸啊。

“他分數多少來著？”林嫣然那瓶可樂喝了口，但是聽到成績後差點沒有噴出來，“難過你會這麽不舍得，還以為你動了心，沒想到是動了惻隱之心啊。”

“也不是啊。”盛宴霜真心吃不下，雙手托在下巴處，“我還欠他的人情呢，以後要還倒是挺那個啥的。”

林嫣然笑得有點猥瑣：“那你說說，那次是不是真的是他幫你的？”

盛宴霜死鴨子嘴硬：“我自救的，你看他那個樣子怎麽可能會幫我呢，而且他一本正經的人可能會進廁所？”

一下午的時間，盛宴霜都沒有在課堂睡過覺，全神貫註都是聽課狀態，課本上的筆記雖然比不上江衍那本五顏六色的，但上面有黑色的筆記，課後練習也填了些，她的成績一直都是中游狀態，所以到了更難的題目，絞盡腦汁也沒有用。

手上拿著筆，兩眼都看在題目上，真是找不到下頭的地方，聽得懂還可以接受，要是難題就真的想不出了。

到底是誰發明了數學，這怎麽就那麽難！

盛宴霜摸了下頭，表情甚至崩潰，最後兩眼放空，幹脆放棄了。

江衍填完題目輕輕松松的，一下子就填到下一章，他註意到盛宴霜做題好像很為難的樣子：“你是不是不會這道題？”

盛宴霜那張精致的臉看向江衍，皺了眉頭，有點可伶，她聲音軟了幾分：“我不會——”

這語氣有點無奈和無助，晶瑩的眼睛閃爍著光暈，秀美的眉毛蹙著，就這麽幹巴巴望著江衍。

江衍被她這麽一看心裏莫名其妙揪了把，他手上的筆直接倒在桌面，他面無表情看了幾眼後，很自然說出：“你拿過來，我教你。”

有學霸主動提出要教，換成是以前的盛宴霜，直接拒絕，她才不會學這些，但是對方是江衍，覺得可以考慮下。

多學著點，反正以後他們也不會坐在一起了。

盛宴霜賊狗說了句：“行啊，你教我肯定學得很快。”

江衍先問了下是什麽題目，盛宴霜把不會的全部告訴他。

江衍講題很細心，每教一步都會先問盛宴霜會不會才教下一道。

“整個式子推算下來的話最後的數字是五，懂了嗎？”

他講話溫和，話裏話外都充滿了耐心和認真，盛宴霜聽懂了基本都是比個OK。

倆人交流下來，盛宴霜感覺江衍所講的這道覆雜題目比數學老師教的容易多了。

到了第二道題是條件語句的格式，這道題盛宴霜瀏覽了下，感覺挺容易的，心思就放飛了，但她沒有叫江衍停下來。

題是會了，但以後可就沒有這麽個學霸同桌了，盛宴霜撐著腦袋，然後看向江衍，他講什麽她就隨便點了點頭，其實都是在看江衍。

江衍看著盛宴霜老往他這邊看去，但是又不太確定是不是，專門停下手上的圓珠筆，側臉問她：“所以你會了嗎？”

盛宴霜覺得江衍的臉蛋光潔白皙，淡雅星光的眼眸裏正倒影著她的樣子。

他的棱角分明又俊逸，往下看的領子有顆扣子沒扣上，她一眼見脖頸上的肌膚如雪，身上的氣質更是在散發著優雅和清高。

她現在的樣子簡直像個犯花癡的，看得江衍心裏的慌張起來，他倒吸一口冷氣。

低下頭，對著盛宴霜溫聲講出：“我臉上是真的有不好的東西在？”

已經兩次都是江衍問的這個話題，盛宴霜趕緊回神：“不是不是，我只是單純欣賞下同桌嘛，這不下次就要換同桌了嘛。”

江衍對盛宴霜看了眼,隨口出了句：“你很希望我們之間不是同桌？”

“我們倆的成績那麽遠，能做什麽同桌啊。”盛宴霜實話實說，之後又想到欠他的人情還沒有還，“要不考試過後請你看電影去，算是感謝你之前幫我了。”

有幫有還，再幫不難。盛宴霜就像把她之前幫她買的衛生巾人情給還了，她不想欠別人，也不喜歡別人欠他的。

江衍：“不用，同學之間互幫互助是應該的，而且你還是女生，碰到那些事情我能幫都會盡量幫的。”

盛宴霜不知怎麽回事，在聽到江衍講到這句話時候心情就失落幾分，總覺得心一下空缺了什麽。

“那那那我也只是在還人情而已，反正我盛宴霜不想欠你的，你要是不去也可以，在這邊需要什麽，我都能給你。”

同桌真是大好心，都能為了幫助一個女生勇闖女廁，倒是挺有愛心的。

盛宴霜在那之前對江衍有點好印象，可能是因為這件事情，對他的耐心多了，但江衍幫她了算是她的朋友。

以後朋友有難，她必定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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