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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汝要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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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夢似醒之間,司瑾似乎聽到有人在喊他,一聲又一聲。

“你怎麽還沒醒?”

“十二年了,朕好不容易才將你等回來。”

“快醒過來。”

司瑾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不知道哪裏來的光亮讓他的眼睛產生了一絲刺痛感,令他下意識擡起手擋住眼前的光。

只是他的手剛剛擡起,就有另一只手緊緊將他的手握住。

十指緊扣。

對方坐在他面前,擋住了突然的亮光。

司瑾緩緩睜開眼,看著眼前熟悉的臉龐,暈厥之前的記憶以片段的方式閃現,似乎是完整的,又似乎少了些什麽。

多出的,是一些他原本不記得,卻幾乎完整出現在他腦海中的記憶。

記憶實在太過繁雜,又有許多片段式的內容,大量記憶刺激著他的腦海,以至於剛醒來時的困倦被沖刷得一幹二凈。

他張了張嘴,聲音沙啞:“我怎麽了?”

“你突然昏迷,朕讓禦醫看過,可偏偏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好在如今終於醒了。”慕容啟說著,握著司瑾的手微微用力,似乎是在害怕什麽。

司瑾躺在床上與他談話,只是一會兒便覺得這樣的姿勢實在難受,掙紮著打算起來。

或許是起來的動作太快,他只是起到一半,就覺得用不上勁,身體軟了下去。

好在這時慕容啟及時拉住了他,並將擺放在一旁的靠墊放在司瑾身後。

司瑾側過頭一看,這個靠墊與他曾經用過的那個一般無二,只是這個靠墊要更新一些,躺在靠墊上的舒適度也比之前更高一些。

也不知是什麽時候做的。

慕容啟低聲安撫:“不急,慢慢來。”

司瑾回頭看他,神色覆雜。

十二年前的慕容啟不是沒有溫柔的時候,只是那時候他的溫柔總是帶著幾分霸道和強悍,便是溫柔的他總帶著不容忍拒絕的意味。

如今十二年過去了,十八歲的慕容啟變成了三十歲的慕容啟,相貌成熟許多,當初稚氣的霸道卻被盡數收斂。

記憶回籠,雖有一部分記憶比較模糊,但好在絕大部分記憶已經恢覆。

十二年前的那些事,二十四年前的那些事。

在他的記憶中不過幾個月的事,可在慕容啟的人生當中,卻足足過去了二十四年。

“你可是信了?”慕容啟低聲說話,目光小心地落在司瑾眼中,怕他再說出“不信”二字。

司瑾轉過頭,看著這間屋子的環境。

這間屋子與他之前昏迷的那間不是同一間,並沒有擺放太多屬於他的筆墨,只是聊聊放著幾幅字畫。

一幅是他在二十四年前畫的Q版慕容啟。

一幅是十二年前他寫的“美人詩”。

還有一幅則寫著“慕容啟”三個字。

這三者都算得上他的“塗鴉”之作,實在算不上正兒八經的字畫,可偏偏慕容啟將它們好好裝裱起來,就好像他們是正經的文人墨寶。

“是我寫的,也是我畫的。”司瑾承認道,卻沒有直接說明自己已經恢覆了記憶。

慕容啟小心將司瑾從床上扶起來,摟著他仔細看那些字畫,低聲說話:“除了你之外不會有他人,你既有借屍還魂之能力,便能想到若是朕從未與你相識,便絕不可能有偽造你字跡的能力。”

司瑾點頭,慕容啟這話確實說到了點子上,即使他還未恢覆記憶,面對慕容啟的解釋,怕也是無法反駁。

字跡字跡,自然要有人才會有字跡,若是司瑾以前從未出現,慕容啟又從哪裏得知他的字跡如何?便是偽造他的字跡,又有何用?

這些字畫確實是司瑾曾經出現過的證據。

然而當司瑾看著不遠處的字畫時,腦海中卻依然有疑慮。

比如說,為什麽這次他出現時會突然失憶?

又為什麽,如今即便他已經恢覆記憶,卻仍然有一些記憶是碎片式記憶?

司瑾想著,又看了眼認真看著他的慕容啟,在心裏無聲嘆氣。

算了,先安撫這人,回頭再找系統細細詢問。

“我信,皇上貴為一國之君,天之驕子,確實沒必要撒謊,”司瑾沒有說出自己已經恢覆記憶的事,卻承認了慕容啟的說辭,“更何況,若不是我曾經出現過,旁人也確實無法模仿我的字畫。”

司瑾這話主要說的就是那張Q版慕容啟的畫。

當初他畫畫的時候並沒有想太多,只是一直寫“慕容啟”寫膩了,這才隨意畫些東西換換心情。

這些Q版的畫都是現代畫風,除非這個世界除了他之外還有第二個穿越者,否則他真想不出有誰能畫出這樣的畫。

慕容啟眼中帶了笑,正要說些什麽,門外卻傳來了顫顫巍巍的聲音。

“皇上,禦醫到了。”

“進來吧。”慕容啟說著,起身騰出足夠的位置。

禦醫被小太監帶進來,從進門開始便一直躬著身子,直到慕容啟起身走到一旁,他小心擡頭望去,看到之前一直昏迷不醒的司大人竟然醒著,心裏大大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若還是昏睡著,少不得他又得挨一頓罵。

禦醫緩步上前,從藥箱裏取出脈枕:“司大人,麻煩伸手,老臣給您把把脈。”

“多謝。”司瑾微微一笑,主動將手伸出來放在脈枕上。

禦醫仔細把著脈,按著診了一段時間,又換了個姿勢診了一會兒,許久之後,才小聲詢問:“司大人最近可有不適?”

司瑾仔細想了一會兒,主要是想這具身體原先的身體狀況。

想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想出什麽不妥來,畢竟原主雖然家境一般,身體卻極好,哪怕是之前幾次考試,那樣艱苦的環境,都沒有生過病,不至於他剛剛穿過來就變得虛弱不堪。

這麽想著,他直接搖頭:“不曾。”

禦醫神情覆雜,似乎是提著一口氣,又似乎是松了口氣。

慕容啟站在一旁,看著禦醫的神情變化,心中有些不愉:“好不好你直說便是,擺出這副模樣又是何意?”

禦醫連忙收回枕在司瑾手腕下的脈枕,搖頭道:“臣並無他意,只是管司大人的脈息,平穩有力,從容和緩,不像是有病之癥……”

說著話,禦醫看了眼慕容啟的神情,見他的臉色似乎依然有些不對,又道:“不過之前司大人昏迷不醒,臣以為許是白日落水受了驚,臣這就去開幾幅壓驚……壓驚藥。”

說到最後,或許是禦醫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不太合理,聲音越來越低,竟是帶了幾分心虛。

想也知道,若只是受驚,絕無可能無故昏迷,只是他看司瑾的脈息,確實沒有絲毫問題,莫說是有病之人,便是身體強壯之人,有些人的脈息都比不上司瑾強而有力。

司瑾的脈息是再正常不過的脈象,也正是如此,他才說不出除了“壓驚藥”以外的方劑來。

是藥三分毒,旁的藥他實在不敢亂開,只這“壓驚藥”,只需添幾劑溫和的食補之藥入內,強身補氣,便是無病之人,也能補補身子,好歹並無壞處。

慕容啟確實不滿禦醫的敷衍,臉色一冷,就要發作,眼角餘光卻落在司瑾身上。

他將心底的怒意壓下,冷冷看著禦醫:“朕之前為你們置辦的那些書,可都看完了?”

禦醫迅速低頭:“看……看完了大半。”

“怕是還不夠,身為禦醫,不思進取,終有一日作繭自縛,”慕容啟冷眼看他,“自今日起,太醫院的禦醫們輪番去京市為百姓診治,每日至少一百診,看不完不準休息!”

禦醫心情更加覆雜,顫巍著跪下:“是,皇上,臣遵旨。”

“還不去開壓驚的方子?”慕容啟開始趕人。

“是,臣告退。”禦醫小心起身,轉身背起藥箱離開。

禦醫離開之後,原先陪在屋內的太監宮女紛紛退出屋子,保持著可以隨時召喚,又不會打擾的距離。

慕容啟又在床邊坐下,聲音溫和:“現在感覺如何?”

司瑾搖頭:“臣並無大礙。”

他這個身體與之前紅妃的身體已經截然不同,自然也不會有紅妃的不適。

反倒是被慕容啟這麽一提,他突然想起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打算起身下床。

可惜剛一動作,就被慕容啟壓下。

“起來做什麽?好好休息,養好身子才好,即便你已經忘了之前的事,朕的心意依然如舊,聽朕的話,好好躺在床上休息。”慕容啟小心安撫著,從一旁抽過薄被一角,輕輕蓋在司瑾身上。

司瑾低頭,實在忍不住嘴角抽搐,又不好拒絕慕容啟的好意,只好委婉道:“皇上不覺得……熱嗎?”

說著話,司瑾擡頭看著慕容啟。

慕容啟悻悻然將蓋在司瑾身上的薄被掀開,疊回原處。

司瑾松了口氣,他真的不太習慣如今這般溫和的慕容啟。

以免兩人都過於尷尬,司瑾貼心地轉移話題:“皇上,當初你我也是如此?”

他看著慕容啟的眼眸,故意露出幾分茫然。

他一向習慣將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如今諸事不明,直接與慕容啟透露真相並不合適,索性暫時先瞞著。

索性只是失憶罷了,與正事無關。

司瑾的問詢令慕容啟微微垂眸,他握住司瑾的手心,反手扣住,確認握緊了之後,才緩緩擡頭。

“當初你我兩情相悅,相約生死與共,偌大的後宮,除了你之外,朕再沒有碰過其他妃嬪,若不是你意外出事,你我如今定是一對神仙眷侶。”慕容啟嚴肅道,語氣中滿是悵然。

司瑾瞳孔微睜:“兩情相悅,生死與共?”

慕容啟更加握緊了司瑾的手,認真點頭:“朕一直在等你回來。”

司瑾看著慕容啟深情的模樣,要不是他已經恢覆了記憶,怕是真的會信了慕容啟的話。

要不是還記得他現在正在裝失憶,真的很想問一句:

慕容啟,你的臉呢?臉還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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