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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圖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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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蕓沒有給張春華什麽安慰,她覺得張春華不需要安慰。

張春華需要的只是一個紓解情緒的地方。

果不其然,張春華哭著哭著就沒有了聲音,她聽了聽隔壁屋,沒聽到那邊繼續吵了,便站起來同蔣蕓說,“謝謝你啊,我聽他們不吵了,先回去了。”

蔣蕓笑著把張春華送出門,關上門之後便揉了揉太陽穴。

甭看知青點這個地方這麽小,可裏面就是一個小型社會。

大家都覺得自己挺聰明,事事都想從別人身上占點便宜,可實際上誰又是真的傻子?誰又能真的占了便宜?

現在打個頭破血流,往後幾年該怎麽相處?難不成找白大栓給換個住的地方?

現在的知青點都已經住滿了,往後說不定上面還要往下安排人,白大栓去哪裏給她們找換的地方去?

要是真有知青不長眼,敢這樣給白大栓搞事,蔣蕓覺得白大栓不僅會當場噴那個知青一臉,還會陰陽怪氣好幾年。

搬是搬不出去的,吵成這樣還得一張炕上躺,往後說不定還得捏著鼻子握手言和,那又何必吵呢?

不想讓別人吃自己的菜,那就單獨給自己炒一小盤不就得了?

不想均攤錢還想吃別人買的菜,那就多躺炕上睡一會兒,夢裏啥都有。

要蔣蕓說,這件事肯定得怪那些個想占便宜的人,這是禍根,她們要是不生出占便宜的心來,這事絕對鬧不起來。

此外,那幾個不願意讓人占便宜的人也有問題,她們占著理,完全可以直接拒絕,何必逞一時口舌之利去損人呢?

非得掐起來弄的大家都下不來臺,這樣才開心?

不值得。

張春華前腳剛出蔣蕓這屋,白敏後腳就神神秘秘地進來了,她賊頭賊腦地掩上門,臉上的興奮就差溢於言表了,“隔壁這是咋了?打起來了?”

“有人買了菜有人沒買菜,買菜的人想讓沒買菜的人攤錢,沒買菜的人不想攤錢還想吃菜,就因為這個打了起來。”

蔣蕓說的好像是繞口令一樣,白敏腦子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繞出來。

她的神情有點迷糊,“蔣蕓,你剛剛說的是啥?我沒聽明白。”

“你還真是一孕傻三年,這才剛開始受孕,腦子就不清楚了?”蔣蕓隨口沖著白敏丟了一個炸.彈出去。

白敏整個人都驚悚了,就好似被雷劈到了後腦勺一樣,說話是完全結巴的,“你你你你你,你說啥?蔣蕓,你你你你你你可別嚇我!”

沒等蔣蕓開口,她就邏輯自洽地找到了安慰自己的借口,“你肯定是嚇我的,你們醫術再強,看人懷沒懷孕不得把個脈?還能看一眼就知道了?”

面對滿嘴跑火車的白敏,蔣蕓撒起謊來都不帶羞愧的,她也跟著滿嘴跑火車,“你說的那都是普通醫生,我們這種有真本事的,看一眼你的氣色就知道你懷沒懷上。不過我可提醒你一句,懷上了不等於就能生下來,中間隔了十月懷胎,三十八周的時間,你性格要是再這麽跳脫,你肚子裏的孩子不一定能夠保住。”

白敏楞住,臉上的笑一點點僵掉,最後化作苦澀,“蔣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我真的懷上了?不可能這麽準吧。”

蔣蕓一挑眉,“我十分負責的告訴你,你確實是懷上了,已經開始受孕,你體內的各項激素也正在急劇地發生變化。我看你的氣色大概能猜出來,再過一周,你會開始脫發,而且脫發量會越來越多,直到剩下孩子,進入哺乳期之後,你脫發的速度才會緩下來,掉的頭發也會慢慢長回來的。”

聽到自己可能變禿,白敏心中越發苦澀,她心底壓著一個瘋狂的想法,可是她不能獨自做決定。

她得問問令泰岳,和令泰岳商量一下。

“蔣蕓,如果我說我不想要這個孩子,你有沒有……辦法?”她臉上的不忍與期待交雜,聲音都帶著些許幹啞。

蔣蕓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強行中斷妊娠過程,是可以通過針灸做到的,但我不願意做,我覺得這樣做有傷天和。是你和令泰岳的選擇造就了這個生命的誕生,現在要因為你們的後悔,就把一條生命扼殺掉嗎?”

“不過……白敏,你不要被我說的話幹擾到你的決定。我說話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的,生這個孩子會為你帶來多大的影響,我是不可能感受到的,所以我現在給出的理由可以算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究竟怎麽選擇,關鍵還在於你和令泰岳怎麽看。”

“最終怎麽選擇,在於你。”

白敏精神恍惚地回去了,她沒想到自己過來吃一下女知青們打架的瓜,就會有顆雷落在她的腦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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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蕓心裏其實挺期待令泰岳的決定的。

如果令泰岳決定要這個孩子,那蔣蕓還會敬他一點,如果他勸白敏不要這個孩子,蔣蕓會覺得白敏所托非人。

有膽子搞大人肚子卻沒膽子保住孩子,真當自己是圖一樂?

能拿生命圖一樂?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白敏和令泰岳一塊兒來到了蔣蕓這邊。

令泰岳見白敏臉上帶著些放松的笑,心裏大概猜到了答案,問,“這是打算要?”

白敏笑罵道:“你是千年狐貍精轉世的吧,咋什麽都能讓你猜到?我倆還什麽都沒說呢!”

“看一眼你倆現在的樣子就能看出來。令泰岳要是不同意你留這個孩子,你或許會因為自己往後的路不會因為這次意外被打亂而感到輕松,但那個輕松和現在卸下心頭大石的輕松是不一樣的。如果真是選擇不要這個孩子,以你的脾氣,可能讓令泰岳站在你的跟前?你早把人祖宗十八代都罵爛了。”

白敏尷尬一笑,“我是那樣的人嗎?我怎麽會罵人祖宗十八代?這話真粗鄙,一點都不像是你這個知識分子說出來的。你和誰學的?”

自然是和白川學的,畢竟白川是要讓他祖宗十八代來歡迎蔣蕓嫁進白家的人。

看白敏都有心情說笑打鬧了,令泰岳也跟著放下心來,他語氣中頗為鄭重認真地同白敏說,“放心,等雨小一點我就去給家裏打電話,告訴他們咱要結婚的事,讓我爸媽寄和票錢過來。你放心養胎,往後工分我來賺,我養你們,錢和票不夠我找我爸媽想想辦法,肯定不會讓你們倆吃苦的。”

白敏心裏溫馨又熨帖,還不忘得意地看上蔣蕓一眼。

蔣蕓有些無語,“畫餅誰不會啊,我也會,我還會畫的更大畫的更圓。畫個什麽樣的餅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做到哪一步。”

“不過你倆這速度可真夠快的,我以為我和白川會走在最前面,沒想到……”

她還以為白敏會看不上令泰岳,畢竟白敏是從後世穿來的,令泰岳再怎麽不錯也只是一個普通知青,很難入了白敏的眼。

沒想到白敏居然真就看上了令泰岳。

不知道這是一見鐘情還是日久生情。

看令泰岳和白敏有說有笑地撐著傘回了西屋,蔣蕓突然有些期待自己和白川結婚之後了。

這個年代的知青的心態大抵就是如此的,像是一朵浮萍,飄在了舉目無親的人海中,時不時就要面臨風吹與雨打。

飄的久了,自然是想要靠岸的。

若是在城裏還有惦記的、牽掛的人,那說不定還會咬牙死撐下去,就為了撐到看到天亮,看見天明。

可如果在城裏也沒什麽惦記牽掛的人,那多半是撐不下去了,遇到一個合適的,差不多的,哪怕是勉勉強強可以的,也就咬牙娶了嫁了。

都是在大海大洋裏飄久了的孤船,誰不想靠岸?

哪怕上不了岸,能有個靠在一起可以毫無顧忌地說說話、一起吃飯刷碗,一起過平淡日子的人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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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蕓叮囑白敏不要太過冒失,是覺得白敏有時候容易咋呼,生怕白敏一咋呼就流產了,但她沒想到的是,白敏一懷孕就保守過了頭,整個人都嬌滴滴的。

只是下雨的這幾天裏,蔣蕓就註意到令泰岳洗了好幾次衣裳,甚至她還撞見令泰岳給白敏搓洗貼身的衣物。

她都忍不住說白敏,“我是讓你不要咋咋呼呼的上躥下跳,沒讓你像個老母雞一樣窩在炕上下蛋啊!知道的人知道你是懷了令泰岳的孩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懷了龍種,你現在這排場都快比得上前清那會兒宮裏的娘娘了!”

白敏開懷大笑,她還振振有詞,“娘娘就娘娘嘛,哪個女人生來不是公主?都是父母捧在手心裏養大的掌上明珠,憑啥一嫁人就得從掌上明珠變成粗使婆子?”

這歪理是蔣蕓從沒想過的,她聽白敏這麽一說,還覺得蠻有道理,立馬就在心裏默念三遍記了下來,打算回頭用得著的時候同白川說。

蔣蕓看了一眼外頭漸漸變小的雨勢,說起了正題,“我估計這兩天雨就停了,等天放晴之後借一下你自行車,我去趟縣城,把給白川寄的東西和寫的信都給寄出去。再買點東西回來,這雨下了二十多天,上回買的東西都快吃幹喝盡了。”

白敏滿口答應,“正好我要讓令泰岳也去買點東西,到時候你倆一起去,讓他騎車載你。”

蔣蕓面色古怪,“你就這麽放心我坐你男人的車子?”這個不應該是很介意的嗎?

“這有什麽好介意的?你能看得上令泰岳?你又不像我一樣眼瞎。別以為我看不出來,當初咱在火車上的時候,你就同令泰岳的話少,原本咱倆還能一句一句地聊,令泰岳一插嘴你就不說了。令泰岳神經大條感覺不出來,我感覺出來了。”

令泰岳摸摸鼻子,有些尷尬地說,“其實我也能感覺到,蔣蕓,我是哪兒得罪你了嗎?”

蔣蕓瞅了一眼令泰岳,又看看白敏,心知這事情不說開是不行了,只能解釋道:“別多想,我不是對令泰岳有什麽意見,我只是單純不喜歡性格太跳脫話還多的人。”

“令泰岳,咱第一次見的時候,你就快把你想貼白敏身上給表現在臉上了,像只要開屏的綠毛孔雀,你覺得我能喜歡嗎?”

令泰岳:“……”

白敏卻是恍然大悟,“還真是這樣,難怪你會喜歡白川那種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悶葫蘆。”

蔣蕓心說,你知道個屁,一看就是被白川的表相給欺騙的人,壓根不知道白川在信裏有多浪!

不過白川要是對誰都和對她那麽浪,她還能看得上白川嗎?怕是白川長得再貼近她的審美,她也不會主動給白川寬衣治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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