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跳樓啦，有人要跳樓啦.......”

瞬間學校傳的沸沸揚揚，好多同學都跑到樓下圍觀。不知誰已經打了報警電話，警察、消防員都趕到了現場。

為了維持學校秩序，校長讓所有班主任將學生帶回班級，不準出來圍觀。

陳亞奇也急得團團轉，因為坐在樓頂的正是他們班的張程程。陳亞奇的額角已經滲出了汗水，一直在給校長說明他了解的一點情況。上次考試完之後已經及時的找張程程談過心了，她自己還是挺有幹勁的，怎麽還會出現今天的一幕。

消防員在樓下緊張有序地給救生墊充氣，陳亞奇拿著喇叭大聲地喊話試圖分散她的註意力。

“張程程，千萬不要沖動，你自己也說過，一次考試失利沒什麽，下次考好一點就可以了。你還要想想辛辛苦苦供你讀書的父母，不要辜負了他們對應的苦心。”

“啊~~~~~~”

剛還安安靜靜的張程程，聽到父母卻激動地狂叫起來。

“不要提父母，不要提父母。”校長在旁邊緊張地提示到，“你在下面穩住，我上去看看情況。如果待會看見張程程的父母，先不要讓他們靠近，看情況行事。”

陳亞奇緊張地擦了擦汗水，還好，身邊還有幾個老師站在旁邊，生怕自己又說錯什麽話。

幾個警察、消防員還有老師都到達了樓頂，被派出游說的是一位女老師，也是一（8）班的教授英語的李老師，“張程程，不要激動，有什麽話跟老師說，你知道李老師是最喜歡你的。”

的確，張程程的其他功課不怎麽穩定，但是她的英語成績卻一直很好。

“你有什麽心裏話，想不明白的事情，都可以跟李老師講。”

李老師正在試圖跟張程程溝通，校長已經氣喘籲籲地爬了上來，在李老師地的耳邊耳語道，“千萬不要提父母。”

張程程坐在樓頂上，一會兒傻笑，一會兒嘆氣，仿佛完全沒有聽到李老師對她說得話。

李老師見張程程沒有反應，試圖向前走了幾步，警察也緊緊地跟在身後。

“你們別過來，再靠近一步，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一直沒有理會老師的張程程終於開口說話了。

“好好，老師不靠近，你不要激動，你有什麽要求，任何要求你都可以提出來，老師都會滿足你。還有，你看，校長也在這裏，我說的話都能算話的。”

父母不能提，只能從學校的角度出發，以前張程程換班級的時候她的父母來學校鬧過，若是想換班級，想換班主任，他們都可以滿足，只要學生不出事。

“李老師，我的父母可以換嗎？”張程程的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

這個問題，讓李老師和校長面面相覷，這個他們怎麽幫。

“可以！”突然後面想起一個聲音，把李老師和校長都嚇了一跳，張程程也驚詫地回身看了一眼。

“哼，荊曉千，你又跑到我面前得瑟什麽？”張程程看到是荊曉千，氣就不打一處來，輕蔑地說道。

聽見張程程這樣回答，校長生怕刺激到張程程，“荊曉千，你來幹什麽，還不回教室去。”

其實張墩兒也在後面跟了上來，他附在校長的旁邊說道，“讓荊曉千試試。”

現在真是死馬當活馬醫，他們都不太了解學生，也無法對癥下藥，但是荊曉千了解張程程，從張程程第一次向她發起挑戰開始，從她的緊張地學習態度，從她不小心看到張程程在紅榜上劃去她的名字......張程程只是太緊張成績，而緊張成績的原因，大概就是來源於她的父母。

“你覺得我有什麽值得得瑟的？學習成績嗎？如果你願意，我願意跟你換，用我的成績換你的成績，用我的父母換你的父母。”

荊曉千此言一出，張程程又回頭看了一眼，她真不知道荊曉千說出此話是什麽意思？

荊曉千知道她說到張程程的心坎裏面了，繼續說道：“你這麽聰明，成績那麽好，龍安高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你把多少同學甩在後面。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你覺得這個樓頂還擠得下嗎？怎麽輪也輪不到你。”

沒想到此刻荊曉千還有心情開玩笑，不過她說得也都是實話，高一個年級500多人，張程程成績再差也是在前三十名的行列，那麽剩下的五百來號人呢？更別說跟市裏其他高中的學生比，又是把多少人的成績甩在了身後。

“你知道什麽？我成績下降一名，不，甚至是下降一分，就會被我父母罵一頓，這樣的父母你要嗎？”

“要！”

張程程的話音剛落，荊曉千沒有半秒地猶豫，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張程程這才將懸吊在圍欄外的雙腿收了上來，因為她想看看此時的荊曉千，是怎樣的心思，如此大言不慘的說出這種話。

看張程程收回雙腿，幾個老師又急急地向前，“你們別過來。”張程程又恐嚇道，身體又向外傾斜了半分。

“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還有父母管著你，監督你，如果我是你，哪怕每次被她們打一頓也願意。”荊曉千說得的確是心裏話，沒有什麽事情比父母還活著更重要的事情。

“你真是要跟別人比慘，你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幸福嗎？那我們今天就來比比。我知道你們都挺羨慕我的，羨慕我成績好，可是我又何嘗不羨慕你們呢。我荊曉千，從小就沒了父母，我甚至不知道被父母罵是什麽滋味。哪怕現在看到你被父母罵成這樣，我還是覺得是一件極其幸福的事情。對，我就是很想嘗嘗被父母罵是一種什麽滋味。”

張程程聽荊曉千說她從小沒有父母，倒是有點震驚，但不是正因為這樣，她才感受不到自己的痛苦嗎？“你是感受不到我心理的這種滋味的。”

“對，我是感受不到，但是你不覺得這樣的我比你更可憐嗎？要不我們換個位置，我覺得我更應該坐在那裏。”

“荊曉千！”校長在後面慍怒道。

張程程仰著頭向天空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是想將壓抑在胸中的石頭都化作戾氣給散掉。

“你真想知道那種滋味嗎？我從小就是班上的第一名，年級也是第一名，從來沒有得過第二名。小學的時候，如果不是雙百分，被罵，或則成績下降一分也會被罵。即使是班上的第一名，如果單科成績不是班上第一名，被罵。考上龍安高中，我原以為只有你荊曉千是我的對手，可是我再怎麽努力也考不過你，不僅考不過你，我連其他好多人都考不過，每次回家前我都要做好被罵的準備。你現在能體會是什麽滋味了嗎？我的人生，我的價值全部靠我的分數。家，我一點也不想回那個沒有只問成績沒有溫度的家；學校，我也一點不想在這個只認成績只知道考試的學校。無論在那裏，我的每一天都像做牢一樣，你知道我這裏......”，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這裏每天都像壓著一塊大石頭，喘不過氣”，張程程說著說著越來越激動，不住地拍打著自己的胸口。

荊曉千慢慢向前靠近，旁邊的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如果你真得覺得難受，我可以陪著你。”荊曉千慢慢地走到她的身邊。“也許你的父母只是望子成龍，用錯了方法而已。”

“不，他們只是重男輕女。我弟弟在班上倒數第幾名，從來沒見他們罵他，好吃的好喝的全給他。”

“重男輕女？如果你的父母真的重男輕女，應該是每天打罵你的弟弟，恨鐵不成鋼，不是嗎？你知道嗎，真正重男輕女的父母是不會送女兒上高中的，我老家就是，好多親戚的女兒，讀完初中就輟學了，不管成績多好。”

兩個人就這樣嘮起了嗑，張程程也放下了所有的防備，只有荊曉千真正打開了她的心扉。

“你父母對你，只是用錯了方法，不信，你試著跟父母溝通一次，如果真是你心裏所想的那樣，即使不讀這個書，也能活下去，幹嘛要尋死呢。第一天來學校挑戰我的霸氣哪裏去了？”

沒想到荊曉千的這句話居然把張程程說動了，剛才激動的心已經漸漸平靜了下來。

“霸氣？我現在都不知道當時的自信怎麽來的！我現在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不可笑，其實我挺佩服你的。”

“佩服我？我這樣你還佩服我？”

“你知道能坐在這上面也是需要勇氣的。”

荊曉千已經忘了剛才校長在他背後的那聲怒喝，還在繼續開這種玩笑。“下來吧，老師們都已經擔心地不得了。”

說著荊曉千把手伸了過去，張程程猶豫了一會，還是把手伸了出來，在荊曉千的攙扶下跳了下來。

“對了，你還要做好被同學議論的心理準備，因為你現在已經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了。”

張程程淡淡地說了句，“我不在乎這些。”

“那就好。”

直到荊曉千扶著張程程遠離了那該死的護欄，校長懸著的心才落地，臨走時吩咐身邊的教導主任，“不是早就說把樓頂上的門鎖死，鎖死嗎？”

教導主任連忙解釋道：“鎖了的啊？”

“鎖死，鎖死，聽到了嗎？”校長再一次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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