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

達米安百無聊賴地給吐司塗上花醬,時不時還要一眼大門的方向。

他這種盼望某人現的心簡直不要更明顯，迪克調侃道：“小d，你終學念家人了。菲奧娜要是知道你這麽想她，肯定很高興的。”

“我沒想她。”達米安嚴肅否認了這一說法,“我是想見到蝙蝠獸,誰知道菲奧娜把它帶去哪裏了。”

布魯斯：“人家名字,叫黑球獸。而且，它在離開前已進化成汪喵獸了。根據數碼獸的進化速度,可能菲奧娜帶它回來時,就進化成新的形態。”

“這就是我希望她早點回來的原因！”

達米安始終認為數碼獸也自己的一半——菲奧娜負責幫助它進化，至指導數碼獸如何戰鬥、如何更好的使用能，當是他的職責。

迪克表示過他也可以教，被達米安嗤之以鼻地否認。沒一點血緣關系,夜翼是無法和菲奧娜的數碼獸心意相通的。

雖然迪克堅決不承認,並說這是歪理，但達米安才不理他。

菲奧娜帶數碼獸跑了,孤單寂寞的導師達米安做什麽事都提不起勁來。他慢慢地嚼吐司,一邊問布魯斯：“哥譚最近都沒什麽異常嗎？”

他們是後來才知道，小醜死了,或許死在菲奧娜的手下，又或許被拉進次元空間死亡,總之是不可能再活回到哥譚了。

這是誰都沒想到的事情，畢竟在幾年前，菲奧娜就是被他間接害死的。

她做了所人都想做卻不能做的事。

“小醜女瘋了，或者說瘋的程度加深了。幸好處理得還算及時，沒掀起什麽大亂子。”

這也就是他們還能氣定神閑地坐在這的原因，不然就等著到處救火吧。

“我聽說,埃米莉還想趁機攪混水呢。”達米安嗤笑一聲，“欺負過一個不能反抗的小孩，還真把自己當反派啊？也就是炮灰的命。”

埃米莉——這個只要提到名字，都讓韋恩家成員感到不爽的女人，在監獄中的日子並不好過。

出身名門並沒給她帶來什麽特權，哥譚的罪犯又都是窮兇極惡，她交不起保護費，獄警都懶得管她。

她的夥食被克扣，或者直接被人搶走，每日都要迎接不需要理由的拳打腳踢。無論她苦苦求饒還是高聲痛罵，都沒改變她被欺淩的底層命運。

菲奧娜悄悄現在監獄裏時，幾乎都要認不這個瘦骨嶙峋的女人是她的姨媽。

她完全失去了年輕時的風度和氣質，只能枯坐在角落，小心翼翼地盯著過往的動靜。

她雙目無神，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瞪自己；

那仿佛被風一吹就能倒下的身軀，也再也沒氣掐她，更別說揮動鞭子了。

哪怕埃米莉見到了她，也是驚訝和恐慌居多，哪裏還以前那副頤指氣使的樣子。

“你、你……”

埃米莉顯被她的現嚇了一跳，她甚至無法判斷菲奧娜是真實的，還是她想象來的。

見鬼，她不是已經死了嗎？艾倫那個瘋子親口說的，他看著菲奧娜咽氣的！

“好久不見，姨媽。”

菲奧娜握監獄的柵欄，對埃米莉發出她的問候。

她沒故意用冰冷或是陰森的語調，但她的平靜，卻莫名給埃米莉一種暴風雨到來前的預兆。

哥譚人總是很識時務的，埃米莉再瘋，被監獄裏的黑暗現實毒打後，也知道自己根本沒和菲奧娜抗衡的力量。

光憑她死而覆生，還能調開巡邏的獄警，突然出現在這而監控毫無反應就能過來，這個女孩早就不是當年任她發洩的玩具了。

埃米莉擠一個比哭還難的笑，“菲奧娜，你、你是來見我的嗎？”

菲奧娜松開了手，向她示範如何露一個得體的微笑。

“我見到媽媽了。”

在埃米莉又是驚詫又是癲狂的眼神中，菲奧娜告訴她：“我覆活前見到她了。你猜猜，她都和我說了什麽？”

當然不是在菲奧娜死亡後見到的，是她故技重施，找到了伊麗莎白的殘魂。其實她也很想找托馬斯夫婦的，但太難了，她沒成功。

埃米莉可不知道其中曲折，她的全部心神都被菲奧娜說的見到媽媽所吸引。

這幾個字像是給她註射了興奮劑，讓她如同餓虎撲食般來到柵欄前。

“你見到姐姐了？”

“見到了。”

菲奧娜竭控制住身體的顫抖，還忍住了扇她一巴掌的沖動，“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從我記憶後的第一次。我看清了她的臉，和你一點都不像。”

往常，誰說埃米莉長得和她姐姐不像，肯定激起她的怒火。但今天不同，她的腦子在嗡嗡作響，都聽不到菲奧娜在說什麽。

她像是用盡了喉嚨裏的所氣在說：“姐姐怎麽樣？她過得好嗎？她有沒有提起我，你快說，你快說啊！”

“她過得不好！”

此處沒別人，菲奧娜用怒吼喊這句。她喘不上氣了，往後靠在墻邊，又大口呼吸幾次後，才慢慢恢覆。

“媽媽過得不好……你知道為什麽我如此輕松就能見到她嗎？她的執念太深了，她不是難產，是因為抑郁癥才自殺！”

菲奧娜真想進去揪她的頭發，把過去埃米莉所做的一切都還給她。

“你騙了我，騙了這麽多年……媽媽不是因為怨恨我父親，我的名字就是她取的，她很愛我，而你撒謊，說我是父親帶給她的災難！”

她再也維持不住冷靜的表象，淚水順臉頰滴落，眼神中似有恨意。

遠處的達米安想要上前，被布魯斯攔住腳步。

“她隨時都可能倒下。”達米安不解地看向父親。

“她不會。”

在她年幼時，他把她保護得密不透風，不敢讓外界的任何東西滲透進來。她在圍城中日漸消沈，更加易碎，形成令他無從下手的循環。

但她已長大了。她不是隨波游蕩的小船，是能航行萬裏的巨輪，又怎麽會懼驚濤駭浪。

他早該知道的——這個身體裏流他的血，他引以為傲的孩子，遠遠比他想象中更堅強勇敢。

“不可能！”埃米莉比她還要情緒激動，“姐姐就是被布魯斯韋恩那混蛋害的！她還懷有身孕，他在外面和別的女人亂搞，才讓她孕期情緒不穩定，導致難產！”

“就算她抑郁癥，就算她自殺，那你父親也是罪魁禍首！”

“那是你以為的！害媽媽的人不是我父親！”

菲奧娜再次抓住柵欄，這次埃米莉清清楚楚地到了，她的眼中真的恨她。

怎麽可能呢？怎麽可能是她害的？

她願意為了姐姐去死，怎麽會害她呢，明明就是布魯斯韋恩！

“是她在騙你！”埃米莉為這件事找好了理由，聲嘶竭地吼道，“姐姐就是這麽傻，她不想讓你難堪，所以騙了你！我說的才是真相！布魯斯韋恩是怎麽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這麽多年，他身邊的女人就沒斷過，你自己想想明白！”

“你去查當年的報紙，當年的新聞！你以為這麽多年，別人瞧不起你是為什麽，你當別人不算時間的嗎！”

如果以旁觀者的角度，確實埃米莉的好像沒什麽邏輯問題——至少達米安向布魯斯的視線都一絲疑惑。

“我那段時間確實和別的女性在交往。”布魯斯面具下的臉也有了怒色，“但不是她說的那樣，我和伊麗莎白之間沒感情，她不可能為了我孕期難受。”

“她還有臉說這種話，把這謠言散布去的，不就是她本人嗎？”

布魯斯不知道菲奧娜說的，關她見到了媽媽的事情是真是假，他相信女兒不再被埃米莉欺負，但依擔心她是否被迷惑。

畢竟從表面上，他確實做了那些事，也都據可查。當年伊麗莎白拒絕了他的求婚後，他本來以為可以讓她秘密地生下菲奧娜，不影響她的正常生活。

誰也沒想到伊麗莎白選擇自殺，埃米莉也跟瘋了。

如果他當時考慮得多一點，更謹慎一點……

菲奧娜的童年，是否就不用歷那麽難堪的嘲笑了。

埃米莉說話聲音很大，她喊得瘋狂，但真的見過媽媽的菲奧娜，再也不會被她欺騙了。

她帶蒼涼的笑，問她：“你還記得勞拉嗎？”

這個和埃米莉在伊麗莎白的墳墓前大打手的女人，光是聽到她的名字，就瞬間點燃了埃米莉的炸/藥桶。

“那個賤人！”她嘴裏蹦無數句難聽的臟，像是要把這輩子聽過的所貶義詞都安在勞拉的身上。用詞之下流程度，讓達米安都皺起眉頭。

“你罵她做什麽。”菲奧娜的笑容裏嘲諷意味十足，“其實你心裏也明白，媽媽最愛的是勞拉，所以才這麽恨她，對嗎？什麽為我父親的行為心情不好，都是你欺騙自己的借口罷了。”

“你胡說！”

埃米莉瘋狂地搖晃柵欄，她雙眼猩紅，表情猙獰，恨不得沖來撕咬在說的菲奧娜。

“媽媽當年和勞拉很恩愛，你卻非要橫插一腳，玩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媽媽為了照顧你的心情，忍痛和勞拉分開，但她沒辦法接受你——埃米莉，你們是親姐妹啊，常人都沒辦法接受這種事！”

“她拒絕你，你還要鬧，自殺都鬧了三次。她沒辦法，只能騙你，說她和勞拉不過是玩玩，她其實喜歡的還是男人。為了佐證這一觀點，她去睡了我父親，然後就生了我。”

“本來事情到這一步，還是可以解決的。她原本是打算下我之後，再和勞拉去隱居，可是你，你做了什麽——”

“你大肆傳播媽媽和我父親在一起的消息，鬧得滿城皆知，勞拉就真的相信了。她離開了哥譚，我媽媽是因此抑郁失落！

她、她……哪怕到了這個地步，她自殺前留下的遺書，還懇求我父親照顧好你，永遠不要把這件事說去……”

菲奧娜心裏想，難怪托尼說她善良到蠢，原來是遺傳了母親。

伊麗莎白能想到嗎？她為了妹妹殫精竭慮，埃米莉卻這麽殘忍地對待她的女兒。

菲奧娜湊近她，幾乎要隔玻璃，貼著她的臉：

“姨媽，你可千萬不要死。你想想，仔細想想，你對我做了什麽，又對她做了什麽。你死後，真的敢去見我媽媽嗎？”

“我父親答應過永久保密，他對我媽媽，對你，都已經仁至義盡了。不過真可惜，我沒做過這種承諾。我跟你說這些，心裏痛快極了。”

“姨媽，你得好好活著啊。”

她不再去看埃米莉絕望痛苦的表情，也不想再去聽她的哀嚎。她心裏要如何想，菲奧娜已不關心了。她不是為了折磨她而來。

她只是想還原真相——她的父親很愛她，母親也很愛她，她從來不是沒人要的孩子，她的存在沒害媽媽。

知道這些，就夠了。

從前的每一步，她都走得很沈重。未來，她再也不必背負沈重的枷鎖了。

轉角處，菲奧娜擦擦臉上的淚，一頭埋進了蝙蝠俠的懷裏。他就在這裏等她，她早就知道他來了。

她讓小熊獸黑掉了監獄的網絡系統，蝙蝠洞那邊不可能毫無察覺。

羅賓走遠了一點，也許是去放哨，或者是不想打擾他們的相處。幸好今天是帶他門，如果是別人，早就把他懷裏的菲奧娜搶走了。

她一直在哭，像是要把這麽多年受到的欺騙全部哭出來。她緊緊抱蝙蝠俠不肯放開，貼得實在是太近了。布魯斯都擔心粗糙堅硬的戰甲外殼弄傷她嬌嫩的臉。

布魯西寶貝很哄女孩開心，但布魯斯不太哄孩子，準確來說是哄大孩子。但此時此刻，也不用他多做什麽。

他只需要摸摸她的頭，補上這遲到多年的。

“雖然是一場意外，但你是我們共同期待過的驚喜。”

“我們都很愛你。我愛你，媽媽也愛你。”

“全家人都很愛你。”

“如果爺爺奶奶還在，他們也愛你。”

“我一直都想，給你全世界最多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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