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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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根本就是一場精心安排的汙蔑。
照片的來源是可以匿名發言的論壇。經過VIS的調查, 該賬號在發布完照片後就迅速進行註銷，就算一路追蹤IP，也只能查到一個又一個的虛擬地址。
淩晨1點發布照片, 1點半登上各家媒體號，2點爬上世界趨勢。
從最開始的【扒一扒斯塔克的最新約會對象】到【這個女孩好像是未成年】，明明菲奧娜來到這個世界還沒有多久, 他們已經給她編造出無數個版本的身世背景了。
就連【她是斯塔克養在小黑屋裏的女孩】這種極其無下限的猜測，都能在互聯網上得到瘋狂的傳播。
布局之人相當精明, 他知道灌輸單一的說法很容易讓網友懷疑。
在這組照片被全網熱傳後, 他還假借鋼鐵俠粉絲的名義，發表各種洗地言論：
照片是合成的、斯塔克是人假扮的、這個女孩肯定成年了、是女孩做局吸引鋼鐵俠入套。
在以上言論被逐一證實為假後, 輿論對鋼鐵俠的惡意終於達到頂峰。
而鋼鐵俠粉絲瘋狂給女孩潑臟水的行為——即使知道這未必是真的, 還是很大程度上影響了網友對女孩的第一印象。
到今日清晨，托尼在社交平臺上的評論區已經不能看了。在淩晨兩點半叫醒他的也不是鬧鐘, 而是來自佩珀和弗瑞的無數個未接來電。
“事情的走向已經越來越往蔑視法律靠攏了。”弗瑞在電話中說得相當嚴肅,“在整個覆仇者聯盟都被扣上這頂帽子之前, 讓你的團隊想想辦法。”
“他可真行，難道這家夥不知道背後的人肯定有軍方或者是白宮背景嗎！”
幾乎一夜沒睡的托尼生氣地連弗瑞一起罵進去,“真是好極了, 他在監聽我們的時候花招百出，現在卻收拾不了一個爆料賬號！”
斯塔克國際養著的公關團隊當然沒有吃閑飯，不然這組照片從發出到爆火根本不需要一個小時, 十分鐘就夠了。
但他們遇上的對手顯然實力雄厚。論壇上的各種帖子刪了之後還會再發, 很多媒體號也無視了他們發出的律師函警告。
他們聯系了佩珀，詢問這件事的解決方案。但在托尼沒有給出明確答覆前, 佩珀並不能替他做主是否需要公開菲奧娜的身份。
一方在降溫, 一方在瘋狂煽風點火。過多刪帖只會激發網友的抵抗心理, 沒有實際說明的律師函公告更像是欲蓋彌彰。
他們除了嚴厲聲明這是造謠，且將起訴一切侵犯斯塔克名譽權的行為外，就是試圖扭轉輿論風向。
托尼的團隊有所顧忌，背後之人卻可以肆無忌憚。哪怕網友看出這是蓄意而為又怎麽樣，沒有多少人在乎真相。
為了不讓已經口出惡言的自己被打臉，他們會千方百計沿著錯誤的道路走下去。
他們只需要一個情緒發洩平臺，將高高在上的超級英雄拉下神壇。看，這些人也不過如此。
生活在陰暗中的人，最看不得別人的光明。
托尼也知道輿論發酵的事不能拖，但他和公關團隊討論了一晚上，都沒有得到最滿意的方案。
而且正如弗瑞所說，背後之人很明顯是想以鋼鐵俠為跳板，對整個超級英雄組織覆仇者聯盟下手。
該怎麽處理，他還要征詢其他人的意見，包括是否需要公開菲奧娜的身份。
即使托尼嘴上說著他才是菲奧娜的父親，但作為經過覆聯討論後才決定收養的孩子——在實際上，其他成員也有一部分對她的監護權。
“他已經把你收養菲奧娜的路堵死了。”
娜塔莎指著這條【鋼鐵俠將女孩養在小黑屋】裏的相關話題，“就算你現在召開新聞發布會，也起不到什麽正面引導作用。”
“而且，現在我們討論的是菲奧娜的事情，你卻把當事人攔在外面？”
托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你瘋了嗎？你要讓菲奧娜看到這些？她才十四歲！”
在涉及到性的事情上，無論女性是否屬於過錯方，輿論對當事人的惡意根本無法想象。
那些討論十四歲的孩子在床上表現如何的帖子，托尼看到後當場就砸了平板。
他絕對會把這些家夥一個不漏地告上法庭。
“托尼，如果可以，沒有人想讓一個孩子面對這些。但我們現在討論的解決方案，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繞開她的。”
班納博士推了推眼鏡，“如果我們替她做好決定，是對她的不負責任。”
這件事再如何思考，也無非是模糊冷處理和公開菲奧娜的身份兩種選擇。選擇前者，菲奧娜就只能永遠不露面，或者去整個容。
選擇後者，她也要一直活在大眾的關註下，接受所有人對她的評價。作為一個公眾人物，她甚至沒有表達抗拒的權利。
哪一種選擇，哪一條路，都註定她與普通人的生活再也無緣。
除非時光能倒流，讓托尼用掌心炮狠狠打爛那個狗仔的相機。
班納博士說得對。
在場的所有人都這麽想，只是他最先說出來。
托尼無力地一腳踢向桌子，“都怪我太沒警惕心了。”
就算對方隔著玻璃，用的是長焦鏡頭，閃光燈在霓虹燈的閃耀下並不起眼，就算他們並不是一路跟蹤，只是碰巧發現，所以沒有被VIS的反追蹤程序識別，托尼還是覺得自己有錯。
去什麽天臺，在菲奧娜打噴嚏的那一刻，他就應該立刻換到室內包間才對。
為了那一點點氛圍感，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托尼。”史蒂夫提醒各位，“我們必須盡快作出決定，不能再拖了。”
菲奧娜最終還是被請進了會議室。
托尼盡量簡明扼要地與她說明了情況，並有意避開那些骯臟的言論。
他問菲奧娜，“你願意公開身份嗎？親愛的，我說這句話不是表達我希望你這麽做，這只是一句不摻雜任何感情傾向的疑問句。”
“當然要公開。”
菲奧娜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如果再不做澄清，你的形象會被我影響的。”
……果然，他就知道。
菲奧娜這個小笨蛋，她總是先為別人考慮。至於會把自己帶往怎樣的處境，她都只會把所有委屈獨自咽下。
“不公開也沒關系的，菲奧娜。”
托尼立刻從暴躁到隨時要噴火的狀態切換成溫柔的老父親，他和藹地摸摸菲奧娜的頭，“我想聽你真實的想法。那些人說什麽都沒關系，和我們不相幹。”
這次，頭頂不再是菲奧娜的快樂開關了。
她看向托尼身後的眾人，“怎麽可能沒有關系啊。”
她又不是真的蠢到什麽事情都不懂。
即使托尼說得含含糊糊，她依然能夠明白他們正在面對怎樣的狂風暴雨。她這副不容置疑的小孩樣貌，會把鋼鐵俠的形象推入深淵。
風流的花花公子和侵犯未成年少女，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
菲奧娜太理解法律對於超級英雄的意義了。哪怕他們時刻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一言一行都會被人無限放大，被牽引出許多罪名。
一旦和違法犯罪扯上關系——哪怕只是被人造謠，但民眾可不會管這些。
在被瘋狂帶起的節奏下，人們的恐懼會變演化成憎惡，沒有人會記得他們曾經做過什麽。
他們的超能力，他們的存在，即是原罪。
她說：“托尼，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整個覆聯的聲譽都會被我影響的。”
“什麽叫被你影響啊，才沒有那種事！”克林特忍不住叫了出來，“你只是和托尼出去吃晚餐而已，又做錯了什麽？”
“不要把所有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那些人渣可不會因為你是小孩子就變得善良！”
托尼附和：“你總算說了些我愛聽的話。說得很好，會說就多說些。”
“這件事並不是你的責任。”史蒂夫溫和地勸道，“即使沒有這些照片，他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抹黑我們，你只是恰好被選中成為引子而已。菲菲，打起精神來。”
隊長說的對，托尼在心裏認同。
等等，他剛才叫的是什麽？
菲菲？
托尼瞪他一眼：“註意你的言辭！（Language）”
史蒂夫一頭霧水：“你是在模仿我說話嗎，為什麽？”
“別亂叫女孩的名字啊！”托尼氣得要雙手叉腰，“菲菲是你能叫的嗎？你們也沒有這麽熟吧！”
連他都沒叫上呢，憑什麽讓隊長捷足先登。
“不是大家都這麽叫嗎？”
史蒂夫撓撓腦袋，“我以為這是一種，額，共識。”
大家？
托尼的眼神在其他人臉上巡回，他們的表情都印證了隊長說的話。
“你們……”
“先別管昵稱的事了。”娜塔莎及時阻止了托尼的跳腳，“現在的問題還是我剛才說的那個，就算你出來聲明你們是收養關系，對這件事的解決也沒有太大幫助。”
菲奧娜的年齡其實有些尷尬。她既沒有到可以獨立養活自己的年紀，又不像真正的小孩子那樣必須得有人照顧。
如果背後之人帶動輿論，托尼名為收養實為包養，恐怕會將菲奧娜和鋼鐵俠都推向更不堪的境地。
“所以你讚成冷處理？”班納博士問，“那菲、額，菲奧娜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出門了。”
“他們有備而來，沈默只會讓我們更被動。”娜塔莎解釋道，“我們還是要澄清，只是菲菲，你真的願意公開嗎？”
“我說的澄清並不非得建立在公開的基礎上。我們可以想其他辦法。好歹我們也算是個超級英雄組織，怎麽可能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雖然那確實是最快最簡單的方法，但娜塔莎不會無能到讓一個孩子承擔起所有壓力。
這是覆聯和幕後推手的鬥爭，菲奧娜是最無辜的受害者。
不是她影響到了覆聯的聲譽，而是覆聯將她卷入這場無聲的戰爭。
菲奧娜看著他們。
即使到了這樣的時刻，他們仍然想要保護她。
可是她也想……為他們做點什麽。
“我並沒有那麽脆弱。”
她的兩只小手不安地揪住衣角，眼神死死地盯住桌腳，“這些事情，你們能面對的，我也可以。”
說出來了。
菲奧娜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他們會怎樣看待她呢？會不會覺得，她有些不自量力，竟然和超級英雄作比較……
可是，她真的不願意看到他們為了遷就她的想法，任由別人給鋼鐵俠和覆聯潑臟水。
被關註、被評論又算得了什麽，讓他們被迫承受這些，才是讓菲奧娜覺得最難受的事。
輕輕地，她被人抱在懷裏。
是托尼。
“好，那我們就開記者招待會。”他俯身在她頭頂上親了一下，“好孩子，其實我早就想向全世界炫耀你了。”
“你很勇敢，甜心，我為你驕傲，真的。我沒想到你會這麽說。”
是他忽略了菲奧娜的心情。
托尼一直在想，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將她完好無損地保護在羽翼之下。但他忘記了，菲奧娜也會想要保護他。
他們之間的感情，明明是雙向的嘛。
娜塔莎插話：“抱歉，也許我不該打斷你們的父女溫馨一刻。但我覺得這個提議必須要說——”
“菲菲，收養關系已經不足以面對現在的情況。你介意被說成托尼的親生女兒嗎？”
在場的人都用震驚的目光看向娜塔莎。
“別這樣看我。”當事人非常淡定地解釋，“兩者在法律上的意義基本相同，在輿論上呈現出來的效果可是天差地別。幸好，托尼夠年齡了。”
克林特驚訝到嘴巴張開：“這真的可行嗎，不會被拆穿嗎？你這是要給菲菲編造出一段故事啊，來得及嗎？”
“為什麽要編呢？”
娜塔莎聳肩，“托尼說是就是，他有義務向大眾公布自己女兒的成長經歷嗎？網友什麽都查不到，只要用一句【首富家的孩子不想被曝光，從小接受私人教育，沒有離開過父親為她建造的小島或莊園。】也完全能說通啊。”
“可還是會有人質疑……”
“我們做什麽事不會被人質疑？你出門買個巧克力蛋糕，都會有人質疑你是不是對隔壁的抹茶蛋糕有偏見。”
克林特噎住了。
真是好沒道理卻又格外有道理的例子啊。
第一個表示支持的是班納博士：“我認為這個方法是可行的。就像娜塔莎說的那樣，托尼說是就是，沒有人能證明不是。”
史蒂夫謹慎提問：“現代好像有一種技術叫做DNA？”
“哦，那誰能證明他們提供的樣本真的是菲奧娜和托尼本人的呢？從輿論引導的角度來講，首富有必要為了化解形象危機而給自己虛構一個親生女兒嗎，這可不是等孩子長大成人就能解除監護關系的。”
親女兒，就意味著財產繼承。只要公布出去，就算托尼以後不喜歡這個孩子了，如果他還要保全自己的生後名譽，在遺產分配上都不可能苛待她。
這絕對不是被包養的少女能夠擁有的待遇，行動可比語言更能說服人心。
克林特小聲嘀咕：“我還是覺得會有很多BUG，沒有你們說的這麽簡單吧……”
“公關危機從來沒有百分百完美的解決方案，對方來勢洶洶，我們要盡快做出最合適的決定了。”
托尼沒有表態，他心裏當然是願意的。但他擔心自己的情緒會影響菲奧娜的判斷。
他問：“親愛的，你能接受嗎？”
菲奧娜還沒反應過來。
她倒不會天真到認為超級英雄不會說謊，何況這只是解決危機的一種手段，他們的謊言也不會傷害到任何人——哦，除了那些想看覆聯倒黴的人。
只是……親生女兒這個詞還是讓她感到有些別扭。
但這似乎，是解決危機最好的方法。
她的猶豫在托尼眼裏，已經算是給出答案了。
其實托尼也能理解的。接受領養是一回事，他可以成為新的養父，可是接受別人成為親爹，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菲奧娜沒有直接拒絕，大概也是為了他的面子。
托尼說道：“說實話，我覺得這個方法不太行。克林特說的對，它的bug太多了，想要證明我是真心誠意把菲奧娜當做女兒，完全有更簡單的方法——”
“V.I.S，提前向大家公布之前準備的財產贈與協議吧。我的股份未經董事會同意還不能轉贈，但一些私人財產我已經安排基金會處理好了，等菲奧娜成年後就能轉到她的名下。”
“托尼。”菲奧娜急忙叫住他，“我不需要這些……”
“這只是常規操作，親愛的。”托尼
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別想太多，有錢人都會給自己的孩子提前鋪好路，我也不例外。這都是之前就決定好的，不管你接不接受娜塔莎的提議，都不會改變。”
他繼續調侃道：“她說的確實不太靠譜，因為我不知道要怎樣的女人才能扮演你的母親，讓上帝將最好的禮物——也就是你，帶到我身邊。”
菲奧娜敏銳的感知力告訴她，托尼在詢問她的時候，心情明明是有一絲期待的。
是因為她沒有回答，托尼不想讓她為難，才會先拒絕。
而且，娜塔莎好像也很失望吧？她應該早就想這麽說了。
十四歲，已經是經歷過性啟蒙的年紀。菲奧娜很明白，為什麽精明的娜塔莎要提出這個漏洞百出的想法。
因為收養關系在特殊情景和不良輿論風向上，只會顯得更加暧昧不清。
將她說成托尼的親生女兒，對鋼鐵俠和對覆聯都沒有任何好處。一旦翻車，他們的形象會崩塌得更厲害。
是他們寧願冒著失信於民眾的風險，也要保護她。
“可是我覺得，我覺得……”
“娜塔莎說的方法挺好的。”
她最終還是將這些話說出口了，“我會時刻註意，不會讓任何人取走我的頭發、唾液和血液。”
托尼都呆滯了。
她說什麽？她說什麽？
她表達的那個意思，如果她沒聽錯，應該是願意？
史蒂夫憂心忡忡：“菲菲，我們並不是在勉強你。在這件事上娜塔莎說的也只是一個提議，我不希望你會為了這個決定而感到……額，感到艱難。”
“是我自願的。”
菲奧娜用力抱住托尼，雙手錮住他的腰，“在這個世界裏，托尼就是我的父親。”
收養的還是親生的都沒關系。
在她孤身一人時，是托尼給了她一個新家。
其他人都沒有錯過這個世界的關鍵信息，而托尼激動得手都快不知道往哪放了。
菲奧娜抱他了，抱他了。
她還主動說，他是她的父親。
就算有本世界的限定，也沒關系！反正另一個世界的親爹又過不來！
托尼格外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發，除此之外他真的想不到自己還能再做些什麽。
要不要給她一個親親呢？可是剛才親過了，再親她會害羞的。
菲奧娜害羞的樣子太可愛了，不能給其他人看。
史蒂夫看向其他人，“我覺得他們大概誰也抽不出空來給我們說明一下，這個世界是什麽意思了。”
“也許就是字面意思，別大驚小怪的。”
娜塔莎早就有這方面的猜測，今天聽到菲奧娜親口承認，倒也沒有很震驚。
而且托尼昨天的表現就奇奇怪怪的。
她準備撥打電話，“我要去做一些打補丁的工作。你們呢？”
史蒂夫又看一眼托尼和菲奧娜。這父女倆竟然開始說悄悄話了。
……好嘛，誰能相信幾分鐘前托尼都快發瘋了。記者招待會的事有別人打理，他倒是可以短暫地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
原來能用最快速度讓鋼鐵俠冷靜下來的方法，是將他的孩子帶到眼前。
如果能因為這件事推動他們的父女感情大進步，倒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而且今天的菲奧娜，也讓史蒂夫刮目相看。
記憶裏那個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在短短幾天內，已經成長到能夠說出我和你們一樣的地步了。
托尼說得對。她的前途，無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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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的來源是可以匿名發言的論壇。經過VIS的調查, 該賬號在發布完照片後就迅速進行註銷，就算一路追蹤IP，也只能查到一個又一個的虛擬地址。
淩晨1點發布照片, 1點半登上各家媒體號，2點爬上世界趨勢。
從最開始的【扒一扒斯塔克的最新約會對象】到【這個女孩好像是未成年】，明明菲奧娜來到這個世界還沒有多久, 他們已經給她編造出無數個版本的身世背景了。
就連【她是斯塔克養在小黑屋裏的女孩】這種極其無下限的猜測，都能在互聯網上得到瘋狂的傳播。
布局之人相當精明, 他知道灌輸單一的說法很容易讓網友懷疑。
在這組照片被全網熱傳後, 他還假借鋼鐵俠粉絲的名義，發表各種洗地言論：
照片是合成的、斯塔克是人假扮的、這個女孩肯定成年了、是女孩做局吸引鋼鐵俠入套。
在以上言論被逐一證實為假後, 輿論對鋼鐵俠的惡意終於達到頂峰。
而鋼鐵俠粉絲瘋狂給女孩潑臟水的行為——即使知道這未必是真的, 還是很大程度上影響了網友對女孩的第一印象。
到今日清晨，托尼在社交平臺上的評論區已經不能看了。在淩晨兩點半叫醒他的也不是鬧鐘, 而是來自佩珀和弗瑞的無數個未接來電。
“事情的走向已經越來越往蔑視法律靠攏了。”弗瑞在電話中說得相當嚴肅,“在整個覆仇者聯盟都被扣上這頂帽子之前, 讓你的團隊想想辦法。”
“他可真行，難道這家夥不知道背後的人肯定有軍方或者是白宮背景嗎！”
幾乎一夜沒睡的托尼生氣地連弗瑞一起罵進去,“真是好極了, 他在監聽我們的時候花招百出，現在卻收拾不了一個爆料賬號！”
斯塔克國際養著的公關團隊當然沒有吃閑飯，不然這組照片從發出到爆火根本不需要一個小時, 十分鐘就夠了。
但他們遇上的對手顯然實力雄厚。論壇上的各種帖子刪了之後還會再發, 很多媒體號也無視了他們發出的律師函警告。
他們聯系了佩珀，詢問這件事的解決方案。但在托尼沒有給出明確答覆前, 佩珀並不能替他做主是否需要公開菲奧娜的身份。
一方在降溫, 一方在瘋狂煽風點火。過多刪帖只會激發網友的抵抗心理, 沒有實際說明的律師函公告更像是欲蓋彌彰。
他們除了嚴厲聲明這是造謠，且將起訴一切侵犯斯塔克名譽權的行為外，就是試圖扭轉輿論風向。
托尼的團隊有所顧忌，背後之人卻可以肆無忌憚。哪怕網友看出這是蓄意而為又怎麽樣，沒有多少人在乎真相。
為了不讓已經口出惡言的自己被打臉，他們會千方百計沿著錯誤的道路走下去。
他們只需要一個情緒發洩平臺，將高高在上的超級英雄拉下神壇。看，這些人也不過如此。
生活在陰暗中的人，最看不得別人的光明。
托尼也知道輿論發酵的事不能拖，但他和公關團隊討論了一晚上，都沒有得到最滿意的方案。
而且正如弗瑞所說，背後之人很明顯是想以鋼鐵俠為跳板，對整個超級英雄組織覆仇者聯盟下手。
該怎麽處理，他還要征詢其他人的意見，包括是否需要公開菲奧娜的身份。
即使托尼嘴上說著他才是菲奧娜的父親，但作為經過覆聯討論後才決定收養的孩子——在實際上，其他成員也有一部分對她的監護權。
“他已經把你收養菲奧娜的路堵死了。”
娜塔莎指著這條【鋼鐵俠將女孩養在小黑屋】裏的相關話題，“就算你現在召開新聞發布會，也起不到什麽正面引導作用。”
“而且，現在我們討論的是菲奧娜的事情，你卻把當事人攔在外面？”
托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你瘋了嗎？你要讓菲奧娜看到這些？她才十四歲！”
在涉及到性的事情上，無論女性是否屬於過錯方，輿論對當事人的惡意根本無法想象。
那些討論十四歲的孩子在床上表現如何的帖子，托尼看到後當場就砸了平板。
他絕對會把這些家夥一個不漏地告上法庭。
“托尼，如果可以，沒有人想讓一個孩子面對這些。但我們現在討論的解決方案，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繞開她的。”
班納博士推了推眼鏡，“如果我們替她做好決定，是對她的不負責任。”
這件事再如何思考，也無非是模糊冷處理和公開菲奧娜的身份兩種選擇。選擇前者，菲奧娜就只能永遠不露面，或者去整個容。
選擇後者，她也要一直活在大眾的關註下，接受所有人對她的評價。作為一個公眾人物，她甚至沒有表達抗拒的權利。
哪一種選擇，哪一條路，都註定她與普通人的生活再也無緣。
除非時光能倒流，讓托尼用掌心炮狠狠打爛那個狗仔的相機。
班納博士說得對。
在場的所有人都這麽想，只是他最先說出來。
托尼無力地一腳踢向桌子，“都怪我太沒警惕心了。”
就算對方隔著玻璃，用的是長焦鏡頭，閃光燈在霓虹燈的閃耀下並不起眼，就算他們並不是一路跟蹤，只是碰巧發現，所以沒有被VIS的反追蹤程序識別，托尼還是覺得自己有錯。
去什麽天臺，在菲奧娜打噴嚏的那一刻，他就應該立刻換到室內包間才對。
為了那一點點氛圍感，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托尼。”史蒂夫提醒各位，“我們必須盡快作出決定，不能再拖了。”
菲奧娜最終還是被請進了會議室。
托尼盡量簡明扼要地與她說明了情況，並有意避開那些骯臟的言論。
他問菲奧娜，“你願意公開身份嗎？親愛的，我說這句話不是表達我希望你這麽做，這只是一句不摻雜任何感情傾向的疑問句。”
“當然要公開。”
菲奧娜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如果再不做澄清，你的形象會被我影響的。”
……果然，他就知道。
菲奧娜這個小笨蛋，她總是先為別人考慮。至於會把自己帶往怎樣的處境，她都只會把所有委屈獨自咽下。
“不公開也沒關系的，菲奧娜。”
托尼立刻從暴躁到隨時要噴火的狀態切換成溫柔的老父親，他和藹地摸摸菲奧娜的頭，“我想聽你真實的想法。那些人說什麽都沒關系，和我們不相幹。”
這次，頭頂不再是菲奧娜的快樂開關了。
她看向托尼身後的眾人，“怎麽可能沒有關系啊。”
她又不是真的蠢到什麽事情都不懂。
即使托尼說得含含糊糊，她依然能夠明白他們正在面對怎樣的狂風暴雨。她這副不容置疑的小孩樣貌，會把鋼鐵俠的形象推入深淵。
風流的花花公子和侵犯未成年少女，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
菲奧娜太理解法律對於超級英雄的意義了。哪怕他們時刻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一言一行都會被人無限放大，被牽引出許多罪名。
一旦和違法犯罪扯上關系——哪怕只是被人造謠，但民眾可不會管這些。
在被瘋狂帶起的節奏下，人們的恐懼會變演化成憎惡，沒有人會記得他們曾經做過什麽。
他們的超能力，他們的存在，即是原罪。
她說：“托尼，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整個覆聯的聲譽都會被我影響的。”
“什麽叫被你影響啊，才沒有那種事！”克林特忍不住叫了出來，“你只是和托尼出去吃晚餐而已，又做錯了什麽？”
“不要把所有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那些人渣可不會因為你是小孩子就變得善良！”
托尼附和：“你總算說了些我愛聽的話。說得很好，會說就多說些。”
“這件事並不是你的責任。”史蒂夫溫和地勸道，“即使沒有這些照片，他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抹黑我們，你只是恰好被選中成為引子而已。菲菲，打起精神來。”
隊長說的對，托尼在心裏認同。
等等，他剛才叫的是什麽？
菲菲？
托尼瞪他一眼：“註意你的言辭！（Language）”
史蒂夫一頭霧水：“你是在模仿我說話嗎，為什麽？”
“別亂叫女孩的名字啊！”托尼氣得要雙手叉腰，“菲菲是你能叫的嗎？你們也沒有這麽熟吧！”
連他都沒叫上呢，憑什麽讓隊長捷足先登。
“不是大家都這麽叫嗎？”
史蒂夫撓撓腦袋，“我以為這是一種，額，共識。”
大家？
托尼的眼神在其他人臉上巡回，他們的表情都印證了隊長說的話。
“你們……”
“先別管昵稱的事了。”娜塔莎及時阻止了托尼的跳腳，“現在的問題還是我剛才說的那個，就算你出來聲明你們是收養關系，對這件事的解決也沒有太大幫助。”
菲奧娜的年齡其實有些尷尬。她既沒有到可以獨立養活自己的年紀，又不像真正的小孩子那樣必須得有人照顧。
如果背後之人帶動輿論，托尼名為收養實為包養，恐怕會將菲奧娜和鋼鐵俠都推向更不堪的境地。
“所以你讚成冷處理？”班納博士問，“那菲、額，菲奧娜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出門了。”
“他們有備而來，沈默只會讓我們更被動。”娜塔莎解釋道，“我們還是要澄清，只是菲菲，你真的願意公開嗎？”
“我說的澄清並不非得建立在公開的基礎上。我們可以想其他辦法。好歹我們也算是個超級英雄組織，怎麽可能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雖然那確實是最快最簡單的方法，但娜塔莎不會無能到讓一個孩子承擔起所有壓力。
這是覆聯和幕後推手的鬥爭，菲奧娜是最無辜的受害者。
不是她影響到了覆聯的聲譽，而是覆聯將她卷入這場無聲的戰爭。
菲奧娜看著他們。
即使到了這樣的時刻，他們仍然想要保護她。
可是她也想……為他們做點什麽。
“我並沒有那麽脆弱。”
她的兩只小手不安地揪住衣角，眼神死死地盯住桌腳，“這些事情，你們能面對的，我也可以。”
說出來了。
菲奧娜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他們會怎樣看待她呢？會不會覺得，她有些不自量力，竟然和超級英雄作比較……
可是，她真的不願意看到他們為了遷就她的想法，任由別人給鋼鐵俠和覆聯潑臟水。
被關註、被評論又算得了什麽，讓他們被迫承受這些，才是讓菲奧娜覺得最難受的事。
輕輕地，她被人抱在懷裏。
是托尼。
“好，那我們就開記者招待會。”他俯身在她頭頂上親了一下，“好孩子，其實我早就想向全世界炫耀你了。”
“你很勇敢，甜心，我為你驕傲，真的。我沒想到你會這麽說。”
是他忽略了菲奧娜的心情。
托尼一直在想，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將她完好無損地保護在羽翼之下。但他忘記了，菲奧娜也會想要保護他。
他們之間的感情，明明是雙向的嘛。
娜塔莎插話：“抱歉，也許我不該打斷你們的父女溫馨一刻。但我覺得這個提議必須要說——”
“菲菲，收養關系已經不足以面對現在的情況。你介意被說成托尼的親生女兒嗎？”
在場的人都用震驚的目光看向娜塔莎。
“別這樣看我。”當事人非常淡定地解釋，“兩者在法律上的意義基本相同，在輿論上呈現出來的效果可是天差地別。幸好，托尼夠年齡了。”
克林特驚訝到嘴巴張開：“這真的可行嗎，不會被拆穿嗎？你這是要給菲菲編造出一段故事啊，來得及嗎？”
“為什麽要編呢？”
娜塔莎聳肩，“托尼說是就是，他有義務向大眾公布自己女兒的成長經歷嗎？網友什麽都查不到，只要用一句【首富家的孩子不想被曝光，從小接受私人教育，沒有離開過父親為她建造的小島或莊園。】也完全能說通啊。”
“可還是會有人質疑……”
“我們做什麽事不會被人質疑？你出門買個巧克力蛋糕，都會有人質疑你是不是對隔壁的抹茶蛋糕有偏見。”
克林特噎住了。
真是好沒道理卻又格外有道理的例子啊。
第一個表示支持的是班納博士：“我認為這個方法是可行的。就像娜塔莎說的那樣，托尼說是就是，沒有人能證明不是。”
史蒂夫謹慎提問：“現代好像有一種技術叫做DNA？”
“哦，那誰能證明他們提供的樣本真的是菲奧娜和托尼本人的呢？從輿論引導的角度來講，首富有必要為了化解形象危機而給自己虛構一個親生女兒嗎，這可不是等孩子長大成人就能解除監護關系的。”
親女兒，就意味著財產繼承。只要公布出去，就算托尼以後不喜歡這個孩子了，如果他還要保全自己的生後名譽，在遺產分配上都不可能苛待她。
這絕對不是被包養的少女能夠擁有的待遇，行動可比語言更能說服人心。
克林特小聲嘀咕：“我還是覺得會有很多BUG，沒有你們說的這麽簡單吧……”
“公關危機從來沒有百分百完美的解決方案，對方來勢洶洶，我們要盡快做出最合適的決定了。”
托尼沒有表態，他心裏當然是願意的。但他擔心自己的情緒會影響菲奧娜的判斷。
他問：“親愛的，你能接受嗎？”
菲奧娜還沒反應過來。
她倒不會天真到認為超級英雄不會說謊，何況這只是解決危機的一種手段，他們的謊言也不會傷害到任何人——哦，除了那些想看覆聯倒黴的人。
只是……親生女兒這個詞還是讓她感到有些別扭。
但這似乎，是解決危機最好的方法。
她的猶豫在托尼眼裏，已經算是給出答案了。
其實托尼也能理解的。接受領養是一回事，他可以成為新的養父，可是接受別人成為親爹，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菲奧娜沒有直接拒絕，大概也是為了他的面子。
托尼說道：“說實話，我覺得這個方法不太行。克林特說的對，它的bug太多了，想要證明我是真心誠意把菲奧娜當做女兒，完全有更簡單的方法——”
“V.I.S，提前向大家公布之前準備的財產贈與協議吧。我的股份未經董事會同意還不能轉贈，但一些私人財產我已經安排基金會處理好了，等菲奧娜成年後就能轉到她的名下。”
“托尼。”菲奧娜急忙叫住他，“我不需要這些……”
“這只是常規操作，親愛的。”托尼
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別想太多，有錢人都會給自己的孩子提前鋪好路，我也不例外。這都是之前就決定好的，不管你接不接受娜塔莎的提議，都不會改變。”
他繼續調侃道：“她說的確實不太靠譜，因為我不知道要怎樣的女人才能扮演你的母親，讓上帝將最好的禮物——也就是你，帶到我身邊。”
菲奧娜敏銳的感知力告訴她，托尼在詢問她的時候，心情明明是有一絲期待的。
是因為她沒有回答，托尼不想讓她為難，才會先拒絕。
而且，娜塔莎好像也很失望吧？她應該早就想這麽說了。
十四歲，已經是經歷過性啟蒙的年紀。菲奧娜很明白，為什麽精明的娜塔莎要提出這個漏洞百出的想法。
因為收養關系在特殊情景和不良輿論風向上，只會顯得更加暧昧不清。
將她說成托尼的親生女兒，對鋼鐵俠和對覆聯都沒有任何好處。一旦翻車，他們的形象會崩塌得更厲害。
是他們寧願冒著失信於民眾的風險，也要保護她。
“可是我覺得，我覺得……”
“娜塔莎說的方法挺好的。”
她最終還是將這些話說出口了，“我會時刻註意，不會讓任何人取走我的頭發、唾液和血液。”
托尼都呆滯了。
她說什麽？她說什麽？
她表達的那個意思，如果她沒聽錯，應該是願意？
史蒂夫憂心忡忡：“菲菲，我們並不是在勉強你。在這件事上娜塔莎說的也只是一個提議，我不希望你會為了這個決定而感到……額，感到艱難。”
“是我自願的。”
菲奧娜用力抱住托尼，雙手錮住他的腰，“在這個世界裏，托尼就是我的父親。”
收養的還是親生的都沒關系。
在她孤身一人時，是托尼給了她一個新家。
其他人都沒有錯過這個世界的關鍵信息，而托尼激動得手都快不知道往哪放了。
菲奧娜抱他了，抱他了。
她還主動說，他是她的父親。
就算有本世界的限定，也沒關系！反正另一個世界的親爹又過不來！
托尼格外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發，除此之外他真的想不到自己還能再做些什麽。
要不要給她一個親親呢？可是剛才親過了，再親她會害羞的。
菲奧娜害羞的樣子太可愛了，不能給其他人看。
史蒂夫看向其他人，“我覺得他們大概誰也抽不出空來給我們說明一下，這個世界是什麽意思了。”
“也許就是字面意思，別大驚小怪的。”
娜塔莎早就有這方面的猜測，今天聽到菲奧娜親口承認，倒也沒有很震驚。
而且托尼昨天的表現就奇奇怪怪的。
她準備撥打電話，“我要去做一些打補丁的工作。你們呢？”
史蒂夫又看一眼托尼和菲奧娜。這父女倆竟然開始說悄悄話了。
……好嘛，誰能相信幾分鐘前托尼都快發瘋了。記者招待會的事有別人打理，他倒是可以短暫地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
原來能用最快速度讓鋼鐵俠冷靜下來的方法，是將他的孩子帶到眼前。
如果能因為這件事推動他們的父女感情大進步，倒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而且今天的菲奧娜，也讓史蒂夫刮目相看。
記憶裏那個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在短短幾天內，已經成長到能夠說出我和你們一樣的地步了。
托尼說得對。她的前途，無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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