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奧娜的眼神依然充滿了迷茫。

史蒂夫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顯然現在並不是個好時機。

如果他們聊得太久，吸引了其他人的視線關註，對菲奧娜來說會是一種壓力。

慢慢來吧。

VIS布置的全息投影棋盤一比一覆蓋了飛行棋毯, 他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將略顯笨重的實物棋子挪到十米外的地方。

史蒂夫一下抱起了兩個，沖著菲奧娜扭頭：

“我們一人一半，幫我一起拿過來好嗎。”

克林特不解地問他旁邊的娜塔莎：“他順手疊上去就好了呀？而且他不應該多拿點嗎。”

就菲奧娜瘦弱的小身板, 雖然棋子並不重, 但體積大呀。

“你就當他拿不動吧。”

娜塔莎拍拍他的肩膀，“隊長也會有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

或者說，菲奧娜也需要有幫助別人的機會。

被叫到的菲奧娜立即行動起來。她本來想像史蒂夫那樣兩個疊在一起拿走, 可是這樣會影響她走路的視線。

她還是放下了一個, 在運走一個棋子後，又回到原來的位置拿另外一個。

“隊長, 你為什麽要讓她跑兩趟？”

之前在專心設置全息投影, 現在才擡起頭的托尼不太高興：

“她身體不好，你就不會多照顧下嗎？”

雖然路程不遠, 東西也不重, 但史蒂夫順手就能全做完的事，何必還要多付出一個勞動力。

“沒關系，托尼。”菲奧娜急忙為隊長說話，“我能拿的，這個很輕。”

“因為我們是同一組, 共同分擔點任務是合理的。”史蒂夫做出了他的解釋,“對吧, 菲奧娜？”

菲奧娜認真點頭。沒錯, 是這樣的。

……行吧。

真就隊長說什麽都對唄, 托尼酸溜溜地想。

其實他也能明白隊長的意思, 但他至少可以拿三個啊？

他們之間本來就有體力參差，讓隊長承擔更多也合情合理吧。

算了，這點小事情糾結起來沒意思。

起碼——

他看著菲奧娜頗有成就感的樣子，還有幾分傻裏傻氣的。

傻姑娘，不就和隊長一起搬了兩個棋子，至於嗎？

不過，她高興就好了。

——

哥譚，韋恩大廈。

下午四點的正常上班時間，德雷克總裁坐在他的辦公室裏，處理著永遠也做不完的工作。

他的手機鬧鐘響起。提姆按掉鬧鈴，習慣性地想要打開通訊錄時，手指動作突然一頓。

在經過片刻的猶豫後，他還是點開了另一個號碼，給迪克發了短信。

【今天是本月的最後一個周五。】

那邊回覆的很快，“我會回家吃飯。工作辛苦了，提寶。”

【有沒有她的消息，B的情緒還好嗎？】

……兩個問題的答案都不太好。

菲奧娜至今下落不明，誰都能看出布魯斯的心情很糟糕。

此時，總裁助理打進一通內線電話。

提姆按下通話鍵。

“德雷克先生……，有一位女士想要見你。”

是什麽人，會讓他的助理感覺到為難。

“我下午沒空，讓她走正常預約流程。”

“額，我和她說過了。可是這位女士態度很堅持，而且她的身份有點特殊，我認為這不是我能決定的範圍，所以只能抱歉打擾你。”

提姆眉頭皺起。

“她是誰？”

“是埃米莉奧蘭女士。”

……真是個

意料之內的結果。

提姆覺得自己都有些生理性惡心了。

他當然可以拒絕這位女士的來訪，因為他們的談話必定會不歡而散。但如果他拒絕了，埃米莉很有可能就會去找布魯斯。

作為菲奧娜的親姨媽，她在惹人嫌的方面真是做到了極致。

即使布魯斯可以幹脆利落地讓她滾，但只要她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就已經足夠掀起一些痛苦的回憶了。

提姆一邊通知助理讓她進來，一邊在心中思考著怎麽樣才能快速又有成效地打發走她。

幾分鐘後，一個穿著五彩斑斕的衣服，恨不得把色譜表披在身上的女性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

她還染了一頭刺激人眼球的發色，似乎是希望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到她的身上。

“德雷克先生，好久不見了。”

她摘下墨鏡，露出畫著誇張眼影的臉，“我這次來呢，是想接菲奧娜的遺體回家。”

提姆面色不變：“你可真是一個關心她的好姨媽。”

菲奧娜對外的狀態一直是休學在家。這才過去一個月，奧蘭就盼著她死了。

而且，還穿成這樣，來接什麽遺體？

“過獎了，年輕人。”

埃米莉絲毫不介意提姆對她的冷漠，她自顧自地拉開椅子坐下。

“姐姐的墳墓旁邊空置了這麽久，終於可以讓菲奧娜埋下去了。你應該成全我，上帝都會為她們的母女重逢而感到喜悅的。”

如果真有上帝，那他應該將你送入地獄。

姆還是沒有講這句話說出口。

“你的玩笑有點開過頭了，奧蘭女士。”他身體後傾，眼神向上，做出一副被冒犯到的樣子，“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為你預約精神科。”

埃米莉嗤笑一聲：“這可不像是風度翩翩的韋恩少總。那些小報裏說你比韋恩的兩個親生子更有資格成為繼承人時，都快把你吹上天了。”

“你在拿我家人的生命當玩笑，你覺得我還能給你什麽好臉色。”

提姆的臉徹底垮了下來，“請回吧，奧蘭女士。”

“我不明白，菲奧娜的死訊有什麽好隱瞞的？欺騙那些普通的小市民也就罷了，我們這種身份的人，在哥譚，誰還沒點門路呀。”

埃米莉更加肆無忌憚地說道：“她活著的時候要被韋恩關著，現在她死了，而你們連一個葬禮都沒給她辦！可憐的菲奧娜，她明明是我姐姐的孩子，我姐姐她是難產死的，難產！”

“在她死後，你們這群狼心狗肺的家夥，甚至都不肯讓菲奧娜回家住幾天。她是我姐姐的女兒，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最親近的人應該是我姐姐！”

提姆在控制著自己，不要動手打人。

“埃米莉奧蘭，你做過什麽事情，我們大家都很清楚。事實上，如果菲奧娜真的出了什麽事，你覺得我還會對你這麽客氣嗎？”

如果不是菲奧娜的病太難根治，埃米莉對她的影響又太深刻，布魯斯不會允許這個女人出現在他們家任何人的視線中。

七天，她只帶走了菲奧娜七天，就給她留下了一輩子的創傷。

她蓄謀已久。

要不是布魯斯發現視頻通話裏的菲奧娜情況不對，也許她就會死在出國游的那趟旅途中，再也沒有機會回來了。

埃米莉一點都不怕提姆話中暗示的威脅。

她和艾倫一樣，根本就不畏懼死亡。

“我知道你們韋恩家財大氣粗，能堵住哥譚所有媒體的嘴。你們隱藏她的死訊，是害怕影響股價吧？

嘖，又死了一個孩子……德雷克先生，你這麽不想提起，也是因為你是利益既得者吧？恭喜你離繼承人的位置又近了一步。”

“我得提醒你，還是要稍微註意點風評。家族內部相殘什麽的，不太好聽。”

不要和她生氣，她就是故意的。

提姆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訴自己。

當年，菲奧娜就受過比這慘烈幾百倍的苦。

她那時只有三歲。

故意給她吃各種處方藥，安排其他小朋友針對她，嘲笑她，假借游戲之名給她催眠洗腦，在她睡著後還要給她戴上耳機，用影響大腦的聲音讓她做噩夢……

這是他所知道的，而布魯斯當年究竟查出多少，埃米莉又做了多少。

也許這些，都只是迪克所告訴他的冰山一角。

她能好好地站在這，而不是被關在監獄裏，全憑她對菲奧娜的洗腦下手太狠毒了。

連邪惡組織都還要考慮對身體的副作用，而埃米莉的目的根本就是毀掉她。

即使布魯斯請了最好的心理醫生，也得到了委婉的勸告，還是盡量不要給病人太大的心理刺激，他們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治好她。

埃米莉在菲奧娜心中就是母親唯一的血脈親人，是她和母親僅存的紐帶。

在她六歲之前，她甚至會偶爾將埃米莉認錯成媽媽。

這些年，在布魯斯的持續努力下，他終於淡化了埃米莉對菲奧娜的影響，但他依然沒有對菲奧娜說出實情。

懲罰埃米莉並不是一件值得他上心的事，女兒的健康穩定才是。

提姆不想和她多說，“你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先離開了。”

埃米莉撩了撩頭發，“看看，貴族出身的養子就是不一般，都到這份上了還在保持涵養。我們菲奧娜輸得不冤。”

提姆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同時屏住了呼吸。

這個瘋女人，真應該被送到阿卡姆去。

“我知道，只要我走出這個門，你會一直監視我。”

埃米莉懶洋洋地坐著，“我哪裏也不想去了，你幹脆找個小屋子把我關起來吧。或者你可以安排幾個殺手，你也知道這玩意在哥譚很好找——永絕後患。”

“反正。”她喃喃自語道，“我和姐姐，還有菲奧娜，很快就能團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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