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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算計人心 您不屑算計鄉野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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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得好好回答。

衛長君也不敢思索太久, 久了反而顯得他心不誠。

“據兒,漢民是統稱。”衛長君望著外甥,“懂嗎?”

小太子不懂。

衛長君告訴他大漢建國初期很小, 只有關中這一塊。周邊國家覺著大漢好欺負,頻頻越界殺人搶錢。漢軍被迫抵抗, 打的那些國家俯首稱臣,大漢就不止有漢民了。便於區分,稱屬國百姓為大漢治下某族人。

說到此, 衛長君看一眼渾邪王:“他如今就可以稱之為大漢國匈奴族人。入了戶分了田, 也可以說他是漢民——大漢子民簡稱。大舅這樣說能明白嗎?”

小太子還有一點疑惑:“他和匈奴部落的匈奴人一樣嗎?”

“如果說長相, 那是一樣。論心不一樣。匈奴部落的匈奴人心向單於。他心向你父皇。匈奴部落的漢人見著我們會毫不猶豫地出劍。他們見著匈奴部落的人會不假思索的舉刀。從國之大義上講, 他們和我們一樣。”衛長君摟住小外甥, “我們不該對他們有所歧視。”

霍光欲言又止。

衛長君笑著問:“擔心渾邪王投降是權宜之計?”

霍光呼吸一窒,大公子怎麽把實話說出來了。

渾邪王心慌惶恐:“小王——”

衛長君把碗放下,沖他微微擡手, 示意他不必著急:“霍光,漢人當中有不少人心向匈奴。給他們一個機會, 一定會向匈奴俯首稱臣。匈奴部落自然也有人認為漢軍強大不可戰勝,殺敵五百自損一千,不如握手言和。渾邪王, 你說是不是?”

渾邪王為了討好衛長君, 也為了再次表明立場:“其實所有人都知道漢軍強大。”

衛長君搖頭:“匈奴強盛近百年,很多匈奴人以及少部分漢人依然認為匈奴失利是暫時的。你都帶部眾來降了, 朝中還有人認為陛下該同匈奴和談, 令公主嫁給單於,結一姓之好。”

渾邪王沈默不語,懷疑衛長君給他下套, 等他失言。

衛長君點點頭:“陛下知道是哪些人。陛下從未懷疑過那些人對單於的好感,所以也願意相信渾邪王此次歸漢是真心的。渾邪王不必不安。”轉向霍光,“憑相貌來判斷一個人是敵是友,你狹隘了。”

霍光意識到他不該喜惡形於色:“大公子教訓得極是。”

“用飯吧。”衛長君拍拍小外甥的小屁股。

小太子挨著他盤腿坐下,碗放腿上,拿起餅,挑肉吃。

“把土豆吃了。”衛長君發現燉的幹豆角也被他撥到一旁,“豆角也吃了。”

小太子嘟囔:“我是太子欸。”

“陛下也沒少食蔬菜瓜果。”衛長君瞪他,“需要我告訴你父皇嗎?”

父皇知道了,他還得吃青菜。小太子使勁搖頭,塞一嘴巴豆角和土豆,仰頭吧唧嘴,“大舅,我吃了。”

衛長君:“大舅是不是很壞,逼你吃你不想吃的?”

小太子咧嘴笑笑裝傻。

衛長君朝他臉上擰一下:“愈發機靈了。”

小太子的小腦袋歪到他手臂上,咬一口勁道十足的餅:“大舅,這個餅累牙,我想吃軟軟的雞蛋餅。”

“明早做。”衛長君發現渾邪王快吃完了,令金日磾再給他盛一碗。

金日磾算是渾邪王侄子,要擱以往渾邪王一定會叫他伺候。到了衛家,渾邪王不敢把自己當匈奴小王,起身去廚房。

家中有客,許君和西芮也沒急著去東邊大廚房用飯。渾邪王進來,許君把碗接過去,盛了滿滿一碗,在上面放一塊餅,又給他盛一碗青菜蛋湯。

大漢的湯湯水水,渾邪王吃不習慣,但他也沒有拒絕。無論餅還是蛋,在草原上都是稀罕物。渾邪王接過去就道聲謝。

許君倚著門框看著他到大門外才說:“這個匈奴人挺知禮的。”

西芮嘴一撇:“人在屋檐下,他敢無禮嗎?”

許君笑了:“你是對的。再盛一碗,我給郎君送去。”

衛長君叫小外甥先喝。小太子拿著勺子挑雞蛋:“大舅,雞蛋黃黃的真好看。”

“想喝就喝。”衛長君瞪他,“跟誰學的?”

必須得是公孫敬聲。

霍去病大了,有自己的府邸,還有食邑和錢,他想吃什麽買什麽,無需知會衛長君。唯有半大小子、有錢也不敢偷花的公孫敬聲想吃什麽都得跟他大舅鬥心眼子。

“我吃了大舅吃什麽?”

衛長君:“這是湯。大舅自然喝湯。只有你會在湯裏找雞蛋。晚上給你煮個雞蛋?”

“不要吃煮雞蛋。”小太子搖頭:“我想吃煎雞蛋,雞蛋黃嫩嫩的。我不吃硬硬的。”

埋頭啃雞腿的衛伉擡起頭來:“我也想吃嫩嫩的雞蛋。”

衛伉在劉據另一邊,小孩吭哧吭哧半晌,餅吃了一半,菜還剩一半。衛長君勾頭看一下:“吃完再說。”

衛伉乖巧,不如小太子房前屋後亂跑,又比他小兩歲,胃口遠不能跟他比。小衛伉搖頭:“飽了。”

衛長君給大外甥使個眼色。小劉據把將將舀出來的雞蛋送到小弟嘴邊。小衛伉張嘴吞下去。劉據瞪他:“飽了?”

小衛伉抿嘴笑笑,張大嘴巴。太子殿下給他舀一勺湯。小衛伉又喝兩勺湯吃一勺雞蛋,起身拍拍肚子,“大伯,我去洗臉。”跑屋裏喊許君。

許君用熱水把孩子擦的白白凈凈,又給他抹上面脂,出來收他的碗筷。

平日裏衛伉不敢亂跑。今日多了不少匈奴人他有點怕,更不敢隨意走動。小孩趴在大伯背上,露出一雙小眼睛打量坐在大伯對面一眾匈奴人。

渾邪王擡眼就能看到小孩乖巧的模樣。渾邪王實在難以相信他是大將軍長子。小衛伉發現渾邪王打量他,扭頭躲到大伯腦後。

衛長君還在用飯:“伉兒,別亂動。”

小衛伉雙手扒著他的肩膀:“大伯,我困了。”

“據兒,飽了嗎?”

小劉據給他留半碗青菜和湯,反手一抹嘴,拉著弟弟回屋。小衛伉經過渾邪王身邊,睜大眼睛打量他一下。

劉據使勁拽他一把:“有什麽好看的?”

“我沒見過啊。”衛伉說話還有小奶音。

衛長君:“以後他搬到茂陵來,你天天能見到。”

小太子停下:“搬去哪兒?”

衛長君指著西北方向:“西邊大路往北走一裏就是他家。”

此事休屠王妻還不知道,她不禁看渾邪王確定真假。渾邪王點頭:“我不止一次說過,陛下答應我們的事一定會兌現。”

休屠王閼氏後悔,休屠王帶兵逃跑的時候她就該攔著。雖然草原上自由,可休屠王上面有單於,單於好戰,休屠王僥幸逃回匈奴王庭,下次也會被大漢大將軍或冠軍侯斬於馬下。

衛長君:“渾邪王家只比我家小一點。”

渾邪王家房屋不多,衛家除了東西中三處宅院,後面還有一圈房子,看起來著實不如渾邪王府邸寬敞。渾邪王難掩高興地笑了。

霍光又忍不住欲言又止。

衛長君眼角餘光註意到他,暗瞪他一眼,用飯!

金日磾看個正著。金日磾對霍光很是好奇,不止他看起來同衛家親近,還有他姓“霍”。衛長君氣質溫和,待人寬厚,很容易叫人卸下心防。在上林苑謹言慎行的金日磾大膽詢問:“這位小公子姓霍?”

衛長君掛著笑臉問:“你想問他和霍去病什麽關系吧?霍去病弟弟霍光。”

所有匈奴人都看向霍光。霍光後背發涼,這是要吃了他嗎?自然不是!霍光在劉徹身邊小一年,吃得好長高了,有作為冠軍侯的兄長撐腰,腰板直了,氣質越發像個清貴的小公子,而不是膏粱子弟。

渾邪王又一次在心裏感慨,大漢真能人輩出:“沒想到小公子竟是冠軍侯親弟。”

霍光坐直,矜持地微微頷首,為有這樣的兄長而感到無比光榮。

衛長君頭一次看到這樣的霍光不禁想笑:“用飯吧。”

渾邪王依然忍不住打量霍光,仿佛要看出他有沒有領兵天賦。

衛長君:“紅薯和棉花苗出來,你們還得來跟我學種。屆時會看到朝中其他人。”朝竇嬰家看去,“魏其侯,陛下表叔,孫女成婚,這幾日不在。過幾日便會回來。”又朝東看去,“坐在門外曬太陽的那位老者是大漢才子,當世第一人,司馬相如。”

六十歲的司馬相如耳不聾眼不花,註意到衛長君朝他看去,他趁機過來滿足一下好奇心,詢問衛家怎麽來了這麽多匈奴人。

衛長君叫他猜猜看。司馬相如猜不出,請衛長君明示。

“匈奴右賢王賬下渾邪王。這位少年是休屠王長子金日磾,旁邊那孩子是他弟。”衛長君為他們介紹。

司馬相如震驚,匈奴小王來幫衛長君種莊稼,這這無異於耗子給貓拜年。有生之年竟然可以親眼所見。司馬相如差點沒忍住驚呼“蒼天”。

衛長君:“長卿兄,要不要題賦一篇?”

司馬相如點頭,寫,必須寫!

渾邪王見他轉身就走,很是納悶:“這位先生怎麽了?”

衛長君:“他頭一次見到匈奴小王,得回家寫篇文章抒發一下心中激動。”

渾邪王聽懂了,反而不敢信,大漢文人這麽容易熱血上頭嗎。

年輕十歲的司馬相如也想過馳騁沙場。可惜他的功夫只是耍著好看。真刀真槍遠不是十四歲的霍去病的對手。司馬相如不能親臨塞北,不等於他不可以想象。

以前他也見過匈奴小王,但是被當俘虜、階下囚押進皇宮。司馬相如沒有提筆的沖動。而今匈奴王甘心幫大漢百姓種地,這說明真真俯首稱臣。

司馬相如再想象一下阿奴押近五萬人進京,霍去病半夜獨見渾邪王,他胸中激情迸發而出,揮筆一蹴而就。

衛長君一眾稍作歇息,打算繼續育苗,司馬相如一手拄拐一手拿著一張很大的紙走近:“長君兄,我寫好了。”

衛長君下意識問:“什麽?”

“《匈奴賦》啊!”司馬相如紅光滿面,像是眨眼間年輕十歲。

衛長君驚呼:“這麽快?”

司馬相如點頭:“送給你——不,送給阿奴和去病。”

衛長君想接過去,一看手上全是泥,喊一聲霍光:“替你兄長謝謝司馬先生。”

司馬相如早已致仕,霍光拱手道:“多謝先生。”

“一篇文章而已。”司馬相如不值一提的樣子仿佛“千金買得相如賦”的“相如”不是他。

霍光卻不敢像他這樣隨意,雙手捧回屋裏,又擔心不懂事的小衛伉拿去折紙炮,送到他兄長和阿奴房中,門鎖上他才踏實。

司馬相如寫了文章卻不覺著累,興奮勁也沒過去,叫衛長君再跟他說說草原上的事。

衛長君:“你問渾邪王。他會漢話。別說太快。”

司馬相如大喜。

衛長君調侃:“問完了再來一篇《單於賦》。改日見到司馬談,我叫他給你記下。不提梁王、陛下,以及您拐走卓夫人,憑你的才華也能流傳千古。”

作為當世大才子司馬相如從未懷疑過這點。可自誇終歸比不上來自外人的稱讚。何況這人還是國舅爺,大將軍兄長。

司馬相如拱手笑言:“那就多謝長君兄了。”

衛長君對霍光道:“回頭抄一份給司馬談送去。”

霍光驚訝:“真的啊?”

“我和長卿兄說笑呢?”衛長君好笑,“叫長卿兄自己送去也行。”

司馬相如連連擺手,他可不好幹這事。

衛長君給小外甥和大侄子兩塊泥,叫他倆去一旁玩兒去。

人多熱鬧,小太子和小衛伉擠在他身邊摔泥玩。衛長君教的,泥弄成碗的形狀,底下薄薄的,然後翻過來往地上摔。砰一聲,沒玩過泥巴的金日磾兄弟,以及渾邪王子女嚇一跳。

小太子看到一小塊泥跑到金日磾臉上,哈哈大笑。

衛長君想給他一巴掌:“調皮!”

金日磾用手背抹掉:“軟軟的,不疼。”

小太子仰頭:“我臉上也有。”

金日磾也覺著他太皮。當他看到太子臉上三塊,金日磾不禁笑了:“快去洗洗。”

小太子搖頭:“洗了還得臟。大舅,明日還和泥嗎?”

衛長君:“明日還得再忙一天。這裏有兩百畝地,我們得種五十畝棉花。今天這些最多種一十畝。”

休屠王閼氏喜歡棉花,做成衣穿到身上輕軟且一樣可以抵擋寒風,“國舅,我們入了戶分了田也可以種棉花?”

匈奴乃游牧民族,衛長君和劉徹不怕匈奴人帶棉花籽出關種植。再說了,劉徹也往各關隘下了聖旨——未經朝廷允許,一律不得把大漢農作物帶出關。

關外的朔方和五原也一樣,沒有太守允許也不得私藏私帶。

衛長君點頭:“可以。不過匈奴人多,棉花種子少,頂多給你們半畝至一畝地的。”

渾邪王好奇半畝地可得多少棉花。

衛長君算算:“七八條褥子。如果薄一點,半畝地可以做十來條。”

渾邪王驚呼“多”,司馬相如輕呼“少”。衛長君瞥他:“長卿兄,一條蠶絲褥子價幾何?棉花褥子跟蠶絲被一樣暖和。”

司馬相如算一下,連聲表示“七八條不少。”

衛長君:“不當家不知道東西貴賤。”

司馬相如確實不擅理家。否則憑他在劉徹叔父梁王身邊多年,梁王死後他回到蜀郡老家,怎麽也不至於帶著卓文君當壚賣酒。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渾邪王見當世才子被衛長君數落的羞愧卻不敢反駁,越發覺著衛家地位尊貴。太陽快落山時,上林苑小吏駕車來接他們,渾邪王還要幫衛長君幹一會。

衛長君勸他,種不著急收著急。渾邪王這才帶家人回去。

馬車前腳剛走,後腳對面梁家裏裏正劃小船過岸。這船還是衛長君以前買的。木頭被水泡壞,梁家裏村民修修補補又跟新的似的,還可以用幾年。

衛長君拉著兩個小的在河邊洗手,“這麽晚找我有事?”

梁家裏一人一到兩畝地,紅薯苗和棉花苗上午半天就好了。下午出來放羊,註意到對岸情形就納悶,怎麽有一群異族人。

梁家裏裏正:“方才走的是些什麽人?”

小太子大聲回答:“匈奴族人。”

“匈奴?”裏正只聽見前兩個字,驚得張大嘴。

小太子不明所以,衛長君沒給他機會,霍光一手拉著一個拽回家。衛長君洗洗手移到岸邊坐下:“來降的匈奴渾邪王。不叫他種地,還叫他放牧?”

裏正小聲問:“您不擔心他使壞?”

“不敢。他沒有馬和兵器,也沒有路引,無人陪同,他寸步難行。”

裏正又問:“是真心投降嗎?”

“容不得他不真心。匈奴單於要殺他。哪怕他帶著大漢布防圖回去,單於也不信。”渾邪王不可能弄到布防圖,他也不敢逃回匈奴。衛長君這樣說是為了降低裏正對他的懷疑和厭惡,“梁家裏有未婚人品端正的男兒嗎?”

裏正楞了楞神才反應過來:“大公子為他保媒?他何德何能。”

“渾邪王族人當中有不少未婚女子。正跟著仲卿以前俘虜的匈奴人學漢話。”衛長君說到此噙著微笑看著他。

裏正犯難,搖頭:“大公子,這事老朽不敢做主。”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衛長君本人對此嗤之以鼻,卻不介意用此話糊弄裏正,“匈奴人沒什麽禮節,娶匈奴女子無需聘禮。”

裏正聞言有話說:“正是不懂禮才不能娶。”

“你是說兄長死了,嫂嫂嫁給小叔?這些規矩也在學。”衛長君提醒,“陛下已經令各地郡縣上報未婚男女。回頭叫他們自己相看。我想一定有人不介意娶匈奴女子為妻,或招匈奴男子為夫。匈奴男子身體強健,幹農活的一把好手,還會養牲畜。”

裏正懷疑衛長君誆他。

衛長君:“梁家裏離長安近,得了一把青菜都可以拿去賣。你們有我給的棉花種子,也為家裏添了不少錢。離長安百餘裏的人沒有這麽好運,不叫他們自己挑,他們也樂意至極。”

這話令裏正點頭。

衛長君:“事同你說了。想娶的話就再等等。她們不止學漢話,還得學收種莊稼。最快得夏收過後。”

“大公子告訴老朽這些陛下知道嗎?”

衛長君微微搖頭:“我給你們棉花籽的時候陛下也不知道。何況這事早晚得昭告天下。”

由於衛長君幹了不少人事,裏正也沒想過他被衛長君算計了。回到家中裏正叫兒子找那些未婚男子。忽然想起衛長君提到“人品端正”,雖然覺著匈奴女子嫁給無賴子都是她們的福氣,可這婚事得經過朝廷,裏正猶豫再三,還是把好吃懶做的那些人刨除在外。

人品端正的男兒不樂意娶異族女子。裏正問他們,有錢置辦聘禮嗎。沒錢別挑三揀四。你想娶朝廷還不見得同意。天下之大,未婚的多了。朝廷肯定挑好的,彰顯大漢氣度。

梁家裏也有幾個寡居女子。裏正叫他們回去好好想想,又叫兒子把這些女子叫到家中,問她們要不要招個女婿。有此心的話,這半年消停點,等著朝廷通知。

女人也不樂意。裏正提醒幾個女子,此事經過朝廷,以後一定沒人敢欺負她們家。否則是打朝廷的臉。

寡居女子難,聞言松口。

翌日傍晚,裏正過河告訴衛長君。衛長君不意外:“我料到你們會同意。”

“為何?”

衛長君:“大部分匈奴男女比漢人強壯,他們又是主動求和的,不是叫漢民出去和親,有何理由拒接?只是因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裏正有那麽想過,聞言不禁笑了。

衛長君搖頭:“黃河西北沒了匈奴,這些人皆來自黃河西北。故土不日便會成為大漢的一個郡,他們就是有機會逃回去也無處可去。”

裏正驚訝:“您早說啊。”

衛長君忘了,卻沒忘倒打一耙:“我以為您知道。去病兩次出征殺了那麽多匈奴人,又有這麽多人主動求和。”

裏正算算人說,確實很多人:“大公子,老朽可以把此事告訴親戚朋友嗎?”

“可!省得陛下昭告天下的時候很多人跳出來反對。”衛長君笑道:“你能挑出幾百人來,夏收前陛下就可以叫丞相為他們當面相看。”

翌日,裏正前往親戚家,令親戚找親戚。問就是大公子從不騙人。大公子人好到送給梁家裏棉花種子,還教他們種植育苗,親戚別提多羨慕。

基於這點,裏正家親戚朋友也沒懷疑過衛長君利用他們。

對不同的人得用不同的法子。

秦嶺的棉花和紅薯苗育好,衛長君把侄子和外甥送回城,他騎馬前往八陽裏,找八陽裏老裏正。

裏正老妻拿著草繩去門外編鞋,順便看門。衛長君對老裏正言明,無論娶匈奴女子還是招匈奴男子為夫,朝廷都不會虧著大漢子民。這點老裏正不可告訴任何人。

老裏正很感動:“大公子不這樣說,小老兒也信你。您不屑算計鄉野人家。”

“這一點如今只有你知我知和陛下知。但陛下不知道我告訴你。”

老裏正嘆氣:“大公子,小老兒恐怕等不到您用我那日。”

“我寧願永遠不會有那一天。”衛長君也不禁嘆氣,“可總要未雨綢繆。您還沒見過小太子吧?夏天他來秦嶺避暑,您過去看看。小孩子機靈得很。陛下也疼得很。只是人心易變。”

老裏正深有感觸:“不得不防啊。”停頓一下,緩了口氣,“我那幾個兒子以前瞧著好,如今個個好奇我些年存了多少錢。我能叫他們知道?早早到他們手裏,他們敢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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