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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劉據的轉變 來日方長,總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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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乘車出了皇宮, 耳邊傳來皇長子稚嫩的聲音,依然感到陣陣恍惚。

虧得他以為陛下在衛家的時候已經很平易近人,衛長君待陛下已經很無禮了。

原來又是他無知啊。

霍光上車後異常沈默,雖然他素日也很沈默, 但此刻格外反常, 如果他沒看錯,霍光稚氣未脫的小臉上布滿了覆雜神色。

“霍光, 怎麽了?”衛長君問。

霍光喉嚨發幹, 艱難地、試探地問:“大公子說陛下沒人疼?”

“嚇到你了?”

霍光震驚,他知道?他知道!

“我同陛下很早就認識了, 我可以這樣說,你們不行。包括去病和仲卿。”

霍光張了張口,嘟囔:“……大將軍也想不起來這樣說吧。”

衛長君笑了:“是的。”以免孩子嚇得晚上做噩夢,“陛下給我土地,我幫陛下種出高產作物, 不欠陛下什麽。可他沒少算計我。”

“父皇算計大舅?”坐在他懷裏的小孩轉身面對他, “怎麽算計啊?”

衛長君:“像你騙伉兒肉塞牙。”

七歲的劉據還記得六歲的他幹的事。小孩羞的撲到他懷裏,小手捂住他的嘴巴。衛長君拿過他的小手:“你睡覺,別管大舅和霍光聊什麽, 大舅就不說你。”

小孩掀開他的鬥篷, 躺他懷裏, 面朝他的懷抱,閉上眼睛。

衛長君對霍光說:“陛下做什麽都不動聲色。我不清楚他背著我搞了多少事。有件事我可以確定, 你也有可能聽說過, 有一年西南地龍翻身,我送給朝廷幾十車糧?”

那時霍光年幼,聽說過他也不記得了。去年在城裏打聽衛長君的事, 倒是聽人提起過。當日河東太守家奴原話:“大公子不介意送陛下幾十車糧,肯定不介意多添一副碗筷。”

“大公子是說不是你主動給的?”

衛長君:“我沒想過捐那麽多,也沒想過鬧得天下皆知。那次由我起頭,百官和皇親國戚捐的錢財換成物品救濟災民沒用完。”

霍光想象一下,倒抽一口氣。

“主父偃提出的‘推恩令’,你知道嗎?”

霍光:“家父提過各地藩王恨死他了。”

“九卿之位陛下都不舍得賞一個。”衛長君想了想,“我沒什麽可教你的,有一點你務必記住,陛下給你就接著,陛下不想給你提都不要提。”

小孩從鬥篷裏鉆出來:“大舅,我呢?”

衛長君也不管他聽懂多少:“你是陛下的孩子,他的就是你的。你想要什麽直說。你不說他會認為你不想。”

這樣教不好吧?霍光忍不住提醒:“父子也是君臣。”

衛長君:“適用於有很多兒子,兒子個個有出息的皇家。”

“父皇沒有很多兒子。”小孩伸出兩根手指,“大舅,我不喜歡小弟弟。”

霍光頓時恨不得變成聾子。

衛長君相信衛子夫不至於跟孩子說這些,宮人肯定也不敢,“小弟弟不能陪你玩,還是小弟弟不好玩?”

“都有吧。”小孩一臉苦惱,“喜歡哭,一點不乖。”

霍光松了口氣,緊接著又想笑,真是個孩子。

“父皇還是母後帶你去的?”

小劉據想想:“和父皇母後去的。”

衛長君估計王氏或孩子身體不舒服,宮人找上劉徹,恰好劉徹在椒房殿,後宮之主的皇後同他一起過去,好巧不巧劉據也要去。

“那據兒跟伉兒玩。”衛長君叫從茂陵帶來的奴仆拐去太學,“我們去接你敬聲表兄。不想和弟弟玩,就跟表兄玩。也可以跟霍光踢球。”

小劉據不困了,從他懷裏鉆出來,扒開車窗往外看。

毫不客氣的冷風打在臉上,小孩扭身鉆進舅舅懷裏,抖著小身板直呼:“好冷啊。”

霍光想笑,未來太子怎麽這麽有趣啊。

有趣也是衛長君慣的。

衛長君擔心公孫敬聲時常請假惹來博士不喜,每次由他親自前往,順便問授課博士,未來幾日教授什麽。

國舅爺尊重博士,太學博士哪好意思拒絕。唯恐公孫敬聲落下功課,每次他回來博士都抽空考校其一番。

太學博士習慣了批假,不等衛長君說出請假理由就問需要幾日。不算今日,五日。太學博士算算,耽誤不了幾天課,於是叫人去教室門外等公孫敬聲。

快用午飯了,衛長君一杯茶沒喝完,公孫敬聲拎著書包和行李跑來。

公孫敬聲在家沒大沒小,跳脫的像個兔崽子。在外他很規矩,東西遞給他大舅,同師傅行了禮,老老實實隨舅出去。

出了大門,原形畢露,蹦蹦跳跳地問:“大舅,最近過節嗎?”

“冬至算嗎?”衛長君把行李放車上,霍光伸手接進去。

公孫敬聲爬上車哼笑一聲:“冬至下個月呢。”看到皇子表弟,他恍然明白了什麽,“你來接據兒,我是捎帶的?”

衛長君上車,令馭手回家。下午回去的時候再去長平侯府接衛伉也不遲。

衛長君說話的時候,霍光不敢隨意插嘴。他和公孫敬聲很熟,又是同齡人,霍光不禁說:“從太學到茂陵捎帶的可不近。”

公孫敬聲瞪他,多話!

霍光扶著隨馬車亂晃的小劉據。衛長君眼角餘光瞥見,把公孫敬聲的行李遞過去,騰出空來抱起小外甥。

公孫敬聲撇一下嘴:“幾歲了還叫大舅抱?”

小劉據比他小整整六歲,哪有他腦子轉得快懂得多,一時間被問楞住了。

衛長君教他:“比你小六歲,我還是個孩子。”

小孩都希望長大,小劉據只說前半句。公孫敬聲提醒他不小了。劉據被堵住,衛長君提醒他說後半句,小劉據這才意識到長輩厲害,竟然可以料到表兄說什麽。

公孫敬聲又提醒劉據:“小舅成親的時候你就說過自己長大了。”

那日衛長君請食肆掌櫃把四個方幾拼一起,叫公孫敬聲帶著兩個妹妹以及兩個表弟和霍光一起用飯。

劉據發現大表兄、阿奴,甚至趙破奴都可以獨坐,他也要吃“獨食”。公孫敬聲告訴他小孩一塊用飯,劉據站起身來比他高,理直氣壯地表示他長大了。

軟軟的童音令賓客發笑,有些人甚至忍不住問,誰家孩子,長得好性子也好玩。

衛長君半真半假地說親戚家的孩子。

認出劉據的人沒膽子說實話,轉移話題——別管孩子,他們該吃吃該喝喝。

那一日只是酒壇就把兩家門對門的食肆中間的路堵得只能過去兩個瘦瘦的人。以至於好些天過去了,東市客商還在談論這一幕。

有人很是納悶,能被衛家邀請的,就算不是三公九卿,也是很懂禮數的,怎麽喝那麽多。

離兩家食肆較近的商戶解釋,那日女賓同男賓喝的一樣多,其中六成葡萄酒,四成白米酒和黃酒。

聽到這些有人忍不住算衛家那日用了多少錢。商戶笑著點出白米酒和黃酒沒用幾個錢——誰敢賺國舅爺的錢。葡萄酒貴,可人家從朔方拉來的。

酒喝得多,菜沒吃多少,衛大公子做主剩菜接濟窮人,衛家這場婚禮可謂名利雙收。

劉據扭頭找很厲害的大舅。

衛長君笑著說:“那時候長大了,現在又長小了。”

劉據的小眉頭微皺,小臉上盡是疑惑,還可以這樣嗎。

衛長君點頭。小不點放心地說出來。

公孫敬聲白了他舅舅一眼:“好的不教,教他耍賴。”

小劉據才不信這是耍賴。

衛長君:“我就耍賴。你敢打我?”說著話用鬥篷圈住小外甥。

有人護著,小劉據囂張地說出這兩句話。公孫敬聲隔著霍光指著他:“我等你落單的時候。”

小劉據怕了。

衛長君拍怕他:“現下我小,你打我。等我長大了,你老了,我打你。來日方長,總有機會。”

小孩見過年邁的竇嬰,不用拐杖走三步就得停下歇息。用飯的時候他的手還有點哆嗦。小劉據最初很怕他,怕大聲說話嚇暈竇嬰,也怕蹦蹦跳跳不小心撞倒他。

劉據認為他舅說的“老”是這麽老,頓時不怕了,使勁點一下頭:“對!”

公孫敬聲瞪他舅:“能不能教點好的?”

“好的自有石慶教他。”

劉據好奇石慶何人。衛長君同他解釋,石慶教他學文識字的師傅。如今不在長安,同接替他的人交接好就會回來。

不出意外開春便可以在東宮為他上課。

小孩搖頭表示有大舅就夠了。

衛長君:“你父皇母後想你的時候,接你回宮住幾天,你天天玩嗎?”

“不可以嗎?”

衛長君噎了一下。

公孫敬聲幸災樂禍哈哈笑。

衛長君無奈地瞥他一眼,耐心告訴他:“先前我和霍光聊天的時候,你是不是不懂我們說什麽?多看書識字,沒人告訴你也會懂,蓋因書裏有寫。”

好巧不巧,劉據近日處於“為何要識字,識字有什麽用”的迷茫階段。此言一出仿佛叫他掀開了迷霧,老成的感慨:“原來如此啊。”

衛長君:“你認為石慶講的不對,就去宣室找你父皇。你父皇要是正同別人聊天或者忙著寫什麽,你就等一等。他忙完你再問。”

小孩點頭:“母後說過不可以打擾父皇。”

“如果怕忘了就寫下來。回頭我給你縫一本無字的書,你記在上面。”衛長君趁機道,“如果不會寫字,是不是就沒法記了?”

小劉據毫不猶豫地讚同。

衛長君:“不練字那寫的是不是很難看?”

小孩懂了:“所以我要練字?”

“據兒聰明。”

小劉據並沒有意識到這點乃常識,得到誇讚的小孩樂得看不見眼。公孫敬聲嘀咕:“真好哄。”

劉據的笑意凝固,表兄此話何意啊。

衛長君:“你表兄認為這些不需要我講,你就該知道。你可以說他,你比我大六歲,懂得多還不是因為比我讀書多,有什麽好顯擺的。”

公孫敬聲語塞。

劉據用他的小腦袋瓜細想一番,大舅此言很有道理啊。

此後無論霍去病、阿奴還是公孫敬聲,甚至霍光再說他好哄好騙,小孩小手一指,“我多高你多高啊。”

皇家家宴,劉徹請了幾個姊妹。男女分坐,劉據跟他父皇一起,劉徹令宮人在他左手下方放一張案幾,劉據之後才是皇親。

超然的地位又一次無聲地提醒眾人,無論他待皇後如何,劉據都是他最看重的兒子,離太子之位只差一道明旨。

劉據的姑父們恭維誇讚他,比他大許多的曹襄也不介意哄哄小表弟。被嬌寵長大昭平君見所有人都圍著劉心生不滿。

少年被他父親拘著,起初不敢高聲嚷嚷。飯後用茶,有點犯困的劉據軟糯地詢問茶中有什麽。忍到極點的昭平君嘲諷他什麽都不懂。

偌大的殿內瞬間靜的可怕,其父準備跪地請罪,劉據不困了,霍然起身。昭平君以為小不點要打他,也跟著起來。

劉徹未見過兒子這一面,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一面,劉徹眼神制止他姊夫起身,看著兒子轉向姑表兄,“你很懂嗎?”

“比你懂!”尚未意識到什麽的昭平君大聲說。

劉據用他有些清脆的聲音說:“你比我高,比我大,比我讀書多才比我懂得多。我像你一樣大,一定比你懂得多。”

劉徹啞然失笑。

曹襄很是意外地忍不住打量起看起來溫吞靦腆的小表弟。

曹襄繼父夏侯頗私下裏沒少同人議論,陛下的長子像誰啊。性子不像陛下,也不像衛家人。衛家只有衛青性子內斂,可他也是韓信去後、大漢七十年來第一位大將軍。

如今夏侯頗不得不承認他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少年昭平君被堵得有口難言,開始詭辯:“你胡說!你長表兄這麽高也沒有我懂得多。”

看熱鬧的曹襄楞了楞,指著自己,關他何事。

“我會背《孫子兵法》,你會嗎?”

這書是他母親陽信長公主希望他上戰場撿功勞的時候逼他看的。理由是他不能什麽都不懂。否則主將提拔他也沒人服氣。

昭平君個小紈絝,字都不如劉據齊整,哪知道什麽《孫子兵法》。

不說被嘲諷的是未來太子殿下,就是皇後外甥公孫敬聲,曹襄也不會幫他親表弟。除了平陽侯府和隆慮侯府並不親近以外,隆慮侯也沒法同長平侯比。

衛青靠實打實軍功封侯,昭平君父親是娶了皇家公主才得以封侯。只是這點上曹襄就看不上後者。

曹襄繼續問:“你這個年紀《論語》該讀完了吧?我會背《論語》,你會嗎?”

“我會!”

昭平君和劉據異口同聲。

曹襄詫異地轉向小表弟:“據兒也會?”

劉據點頭:“我會背一本《論語》。”

曹襄從不給他皇帝舅舅添堵,劉徹對這個外甥極好。曹襄幫的是他舅最看重的兒子,就覺著鬧多大他舅都不會怪他,於是叫兩個表弟比比。

昭平君先來,背了五句他結巴了。曹襄叫小表弟續上,劉據清脆的聲音緩緩而出,一直到口幹舌燥需要歇一下才停。

曹襄不嫌事大的繼續說昭平君:“你還沒據兒懂得多啊。”

“我我——”昭平君急了,“他只是背書比我厲害。我還會別的。”

曹襄:“還會什麽?”

“我會鬥雞,你會嗎?”昭平君瞪著眼睛看著劉據。

劉據被問住,鬥雞是什麽啊。

曹襄楞住,他聽到了什麽。

隆慮侯陳蟜意識到兒子說了什麽,慌忙捂住他的嘴巴,跪下請罪。

劉徹靠著茶幾撐著額頭揉著額角低笑出聲。

這事太尷尬,曹襄替他姨丈尷尬,殿內氣氛也很尷尬,而事是他挑起的,他有責任善後:“姨丈,天色已晚,表弟是不是困了?”

昭平君掰開他父親的手大聲說:“我不困。”看著劉據,“他還沒說他會不會。”

小劉據轉向父皇,好奇地問:“什麽是鬥雞啊?像大舅家中的雞鬥來鬥去嗎?”

劉徹頷首,衛長君個不安分的養的雞也不老實,公雞頭上就沒完好過。

小劉據詫異:“這還用學啊?”

曹襄忍不住笑出聲。

隆慮侯再次捂住兒子嘴巴。

劉徹沖兒子伸出手,小劉據小跑過去坐到他懷中。劉據耐心教他:“不必學。你表兄在城裏沒見過幾只雞覺著稀奇。像城中有人稀罕蛐蛐,實則每到夏日你大舅房前屋後都是蛐蛐,吵得你大舅想滅了它們。”

小劉據點頭:“我知道。趙大還給我編個蛐蛐籠子,表兄幫我抓了好幾只。表兄還帶我抓過知了。大舅還給我烤了一串。”

劉徹朝陳家父子睨了一眼,“你問這個表兄見過知了嗎。”

昭平君見過也玩過,但他從來沒有聽說過知了可以吃。

劉徹又說:“你大舅家還有大鵝。大鵝咬過你嗎?”

小劉據喜歡大鵝,但他頭一次知道鵝會咬人,“父皇見過大鵝咬人?”

早年劉徹手賤,逗過衛長君養的鵝。大鵝天天被衛長君趕下水自給自足,性子很兇悍,劉徹拿草戳它,鵝伸長脖子就咬他的手。要不是劉徹夠高,非得叫鵝咬掉一塊肉。

劉徹:“回頭到大舅家你可以試試。”

曹襄驚得微微張口,是親生的嗎。

小劉據乖乖點頭。

劉徹知道兒子看過《論語》,但從未聽他背過。方才小孩認真背書的樣子仿佛叫劉徹看到大漢的未來。劉徹還想知道兒子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學過什麽,抱起兒子打發一眾親戚去他書房。

劉據字沒少學,還跟公孫敬聲學了弓箭,還學會吵架。尤其吵架耍無賴這點叫劉徹異常滿意。從衛青口中得知他大兄回茂陵了,翌日劉徹親自送兒子過去。

劉徹不敢跟衛長君聊出兵,朝中也無大事,劉徹叫衛長君陪他去隔壁竇家,詢問竇嬰對霍光的看法。霍光和公孫敬聲看著兩個小的玩。

竇嬰實話實說:“老臣二十多歲的時候不如這孩子沈穩。”

劉徹:“比阿奴話少?”

竇嬰想想:“在長君和敬聲這些小孩跟前他的話跟阿奴差不多。在老臣這兒跟個啞巴似的。也不知道霍仲孺怎麽教的。”

劉徹轉向衛長君。

衛長君:“孟糧幫霍家置辦田地的時候,找霍家街坊鄰居,鄉野小民問過,時常可以看到霍光一個人看書,一個人習字。不懂不會的才問他父親。霍仲孺帶他去過親朋好友家,他話也不多。像是打小就懂得言多必失的道理。”

竇嬰點頭:“最難得的是他能忍住。”

“大舅!”

公孫敬聲的驚叫聲傳進來。

劉徹嚇一跳:“他就不能跟霍光學學?”

竇嬰:“長君出去看看怎麽了。”

劉徹起身,竇嬰想起來,衛長君按住他:“又不是在朝堂之事,不必多禮。天冷您也別出來了。”說完大步往外去。

劉徹跟出去就吼:“不是叫你領著他倆玩兒?跑來做什麽?”

公孫敬聲嚇得哆嗦了一下,想起什麽趕忙說:“據兒要抓鵝。”

河面上的冰還沒融化,路邊只有荒草,沒有大鵝吃的,衛長君就沒放鴨子和鵝出來,這幾日餵的全是些菜葉子或生了蟲的雜糧。

劉徹瞪他:“這麽點事值得你大驚小怪?”

“鵝!”公孫敬聲大聲提醒。

劉徹楞了一瞬,拔腿往家跑,哪還像個皇帝,分明擔心嬌兒的老父親。

衛長君想給他外甥一腳:“你不會攔著?”邊跑邊吼他。

公孫敬聲跟上他嘀咕:“我見鵝趴著像睡著了,就覺著看看也沒什麽。”

“然後呢?”

“他進去就攆鵝。我趕忙把門打開放鵝出來,然後來找你們。”

衛長君:“誰看著的?”

去年秋收前,霍去病的幾個夥伴帶著家人搬出去,衛長君補了六房奴仆。秋收開始,衛長君就帶三房到秦嶺。年前天冷,八陽裏的人不愛出來,秦嶺腳下更是連個人影也難看到,衛長君擔心那三房人監守自盜,叫牛固搬去秦嶺。牛固早年跟韓嫣學了一點拳腳功夫,一打三不成問題。

牛固走後,衛長君就把秦嶺這邊的大小事交給許君,也不叫她做飯洗衣,挑兩個女奴交給她調/教。

許君無管事之名,可公孫敬聲知道有事找她:“許君。”

衛家大鵝重的得有二三十斤,許君弄不住它。衛長君顧不上多問,急忙忙進院,劉徹傻站著,像是受了莫大打擊。

衛長君心慌:“據兒呢?”

劉徹一言難盡回頭看看他,然後往西邊擡起下巴。

衛長君目瞪口呆。劉據個小不點拽著鵝的腦袋,甩著大鵝玩,衛伉樂得拍手跳腳,霍光滿臉驚恐,許君急的叫他快放下。

公孫敬聲倒抽一口氣:“老天啊!他是想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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