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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任重而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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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步和衛廣兄弟二人齊齊嗆的咳嗽。

衛青不禁說:“霍去病, 看把兩個舅舅嚇的。給我坐好!”

小不點的氣焰消失一半,指著阿奴委委屈屈地說:“他不過來。”

衛青煩大外甥這點,“你的雞腿不舍得給他吃, 還饞阿奴,換成我是阿奴也懶得理你。”

一個人這樣說,小霍去病不信,兩個舅舅都這樣說,小霍去病忍不住懷疑自己,隨後他又轉向三舅和四舅。

衛步和衛廣也不想看到大外甥得意的嘴臉, 一時說不出話就雙雙點頭。

小不點看看雞腿又看看大舅身邊的阿奴, 猶豫片刻,跑過來去, 雞腿遞到阿奴嘴邊。阿奴下意識看衛長君。衛長君點頭, “難得他大方一回,下次指不定什麽時候。”

小霍去病瞪他大舅, 什麽叫難得大方一回啊。

衛長君:“我還說錯你了?”

小霍去病下意識想反駁。衛青提醒他,“小崽子, 想好再說。”

“阿奴, 吃呀。”小霍去病裝沒聽見,拍一下阿奴。

阿奴張嘴, 小霍去病的手條件反射般後縮。阿奴被晃了一下, 然後不敢置信地看小夥伴。小不點尷尬了, “你你嘴別張這麽大, 給我留點啊。”

衛長君扶額, 衛青沒眼看。衛步和衛廣兄弟二人雙雙送大外甥一記白眼。

小崽子不服氣,大聲說:“我就一個雞腿!”

阿奴仰頭望著他家郎君,我還吃嗎。

衛長君微微頷首。阿奴就著小霍去病的手咬一小口。小不點見他小夥伴這麽客氣, 終於良心發現,用手扯開一塊肉塞阿奴嘴裏。

阿奴怕掉了,慌忙用手接住。小霍去病見人家珍惜他的雞腿,露出滿意的神色。隨後看到他大舅,猶豫片刻,起身送到他大舅嘴邊。

衛長君笑著看著外甥,“你覺著我是咬一大口,還是咬一小口?”

小不點想了想,又看看他大舅的嘴巴比阿奴大多了,也給他撕一塊。扭身對上三舅和小舅的視線,下意識背到身後,“沒啦!”

衛步和衛廣撇撇嘴,低下頭吃菜。

小不點趁機把雞腿塞自個嘴裏。回到座位上,發現只有他一個,沖阿奴招手,甕聲道:“過來!”

以前小霍去病跟他大舅一起用飯,最近嫌他大舅盯著他,就跟小阿奴擠一塊。離得遠了,他不好好吃飯,大舅也沒法擡手給他一巴掌。

小阿奴喜歡呆在衛長君身邊,裝沒聽見。小霍去病把嘴裏的肉咽回去,大聲喊:“衛阿奴!”

衛青皺眉:“霍去病!”

小不點消停了。

飯畢,衛長君在院裏用熱水給他倆洗幹凈黏糊糊的手和臉,小霍去病就拉著阿奴回屋。

衛長君悠悠道:“霍去病,阿奴是你好友。”

小不點停下,回過頭來一臉無辜,仿佛在說,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衛長君不跟他廢話,“記住,阿奴聽我的,不聽你的。”

小霍去病不敢來硬的,和阿奴一進堂屋就往他大舅臥室裏鉆,蓋因他倆的東西都在衛長君臥室裏。小霍去病拿出他的壓歲錢賄/賂阿奴。然而他忘了,他有的阿奴也有。阿奴把他的錢拿出來,跟他一樣多,小霍去病傻眼了。

阿奴抿嘴笑著看著他。小霍去病總覺著小夥伴嘲笑他,錢往榻上一扔,雙手捏住人家雙臉往兩邊扯,板起小臉嚇唬人家,“以後聽誰的話?”

小不點沒使勁,阿奴不疼,口齒不清地說:“郎君。”

“我打你哦。”小霍去病瞪著眼睛繼續嚇唬。

突然屏風外傳來一聲輕咳。小霍去病嚇得慌忙松手,悄悄探出頭來,一看是他小舅,頓時覺著自個活過來了。

“小舅,我叫你嚇死了。”

衛廣:“做虧心事了?”

小不點堅決不承認。

衛廣:“你大舅說過,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天還沒黑,我也不是鬼,你心虛個什麽勁?”

小不點說不過舅舅,“我困了。”不待他開口,小腦袋縮回去,脫掉鞋,“阿奴,睡覺。”

阿奴不困,但春寒料峭屋裏陰冷,他自個出去也沒人跟他玩兒,就隨小霍去病躺下。小不點滿意了,給阿奴蓋上褥子,隔著褥子拍兩下,“阿奴,乖乖。”

躺榻上看書的衛廣又差點被他的口水嗆著,“霍去病,你是睡覺還是說話?”

室內陡然安靜下來。

沒了小不點進進出出鬧騰,衛青和衛長君在西院大門外安安靜靜曬著太陽,直到金烏西墜。

天色暗下來,涼風襲來,衛青還不想起來,望著天邊最後一縷霞光,感慨:“要是一直這樣就好了。”

衛長君直覺不好。難不成他“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日子太悠閑,把未來大將軍養的毫無鬥志。

“想什麽呢?”衛長君笑道,“能偷得浮生半日閑還不滿足?趕緊起來回屋。”

衛青撐著雙膝起來,嘆了一口氣,“一天又過——”

“大舅!”

衛青心梗,瞬間忘記他要說什麽,“又怎麽了?”

“我餓啦。”小崽子跑過來,“大舅,我想吃面,長長的面,黃黃的蛋。”

衛長君放下椅子,示意遠處的孟糧搬屋裏去,“還有綠綠的菜。”

“沒有綠綠的菜。”小不點搖頭拒絕青菜。

衛長君笑著點頭:“有的。”

去年衛長君名下多了一百畝地,系統獎勵他十包種子。其中一份便是菠菜。那時候已經過了種菠菜的季節,衛長君就叫嘟嘟收起來。衛長君年前種下去,此時恰好郁郁青青,正是鮮嫩可口。

衛長君叫趙大拿菜筐,薅一筐,晚上一起吃菠菜煮雜面條。

小崽子頓時覺著他的人生就像此時的天空——昏暗!

衛長君摸摸他的小腦袋,前往正院吩咐女奴和面。

衛青捏捏大外甥嫩嫩的小臉,“去病,你大舅真是你大舅。”

小霍去病撥開他的手,狠狠瞪他一眼,拉著阿奴氣鼓鼓往外走。

衛青悠悠地問:“幹什麽去?”

“找大白回家!”小不點回頭大吼,“不可以?”

衛青楞一下,然後才想起大白是他大兄養的兩只大白鵝。有一次鵝在水上漂,他險些當成天鵝。

“可以!”衛青幹巴巴回兩個字,小不點哼一聲,叫阿奴拿竹竿。

衛青摸摸鼻子,去正院找他大兄告狀,“小崽子的脾氣越發大了。”

“別理他。”衛長君聽見了,“大白會教他做人。”

衛青一時沒聽懂。衛長君吩咐好廚房的事,帶衛青到大門邊,示意他往溝裏看。衛青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小不點和小阿奴拿著細長的竹竿往水裏拍打,鵝受驚,從水裏上來。

“沒問題啊。”衛青不懂怎麽就教他大外甥做人了。

隨後衛青差點笑出聲。

兩只大鵝沒把兩個小崽子放在眼裏,繞過他們往東跑到韓嫣家門口就往水裏飄。

小霍去病氣得竹竿往地上一扔。小阿奴問他還攆嗎。小不點猶豫一下,拿起竹竿往水裏砸。大鵝被嚇得往西跑,小不點追上去,想到什麽,又回去慢慢移到水邊,吭哧吭哧把竹竿撈上來。

衛青看著外甥吃癟,扒著門忍笑,“我以為他一氣之下會跟阿奴說,管它死活!”

“我跟他說過,大鵝老了殺了燉鵝湯,給他一個鵝腿。”衛長君瞥一眼外甥,“他不舍得便宜別人。”

衛青納悶,“他怎麽還這麽饞?”

衛長君微微搖頭,“他被大鵝擰過。以前告訴他鵝不是鴨子,離大鵝遠點,他不信。有次趁我們不註意跟阿奴兩個鉆鵝圈裏捉弄大鵝,被大鵝追的哇哇叫,要不是趙大去的及時,能給他倆擰掉兩塊肉。”

衛青頓時樂不可支。

衛長君看到大鵝離他越發近了,趕緊拉著衛青回正院。

隨後兄弟二人聽到關圈門的聲音,接著傳來小崽子囂張的威脅,“跑啊,怎麽不跑了?再跑,我叫大舅把你們宰了燉鵝湯。”

衛青又差點笑嗆著。

“大舅,大舅,大白什麽時候老啊?”

話音落下,小崽子到正院門口。衛長君看過去,“大白又擰你了?”

“沒擰我。我就想吃它!”小崽子的話依然很囂張。

衛長君:“我有沒有說過,大白不止厲害還聰明?”

小崽子眨了眨眼睛,什麽意思。

衛青:“它不懂你說什麽,但能根據你的態度分出好賴話。你說——”

“不許說!”小崽子慌忙跳進來,又一把把阿奴抓進來,關上房門。

衛長君:“大門沒關。”

小霍去病左右看看,不見趙大,隔著門喊趙大,叫他關門。

衛長君知道他下午睡半天,不由著他鬧個夠,晚上又該不困了。令衛青盯著他和阿奴別往外跑,衛長君去廚房看看菠菜洗好了嗎。

最近沒下雨,菠菜上沒有濕泥很好清洗。曹女已經洗好了。衛長君叫她裝兩碟,他給韓嫣和竇嬰送去。

今日衛青回來,衛步和衛廣休息,韓嫣和竇嬰也沒過來,在各自家中歇息。

先前衛長君收拾菜地的時候,兩人過去看熱鬧,註意到郁郁青青的菠菜以為野菜,畢竟他連薄荷和艾草都種,所以兩人也沒問。

衛長君把菜送過去,二人很意外,竟然不是野菜。比他們更意外的是竇嬰的門客,紛紛問衛長君的病好了嗎。

衛長君直言還有點頭疼,應該是之前失血過多一直沒養回來,以致於稍稍著涼就得好幾天。

門客紛紛叮囑衛長君好好歇息。衛長君一一道謝。翌日送走衛青,他再次閉門在家。

旁人無法忍受幾日不出,衛長君身邊有個話密的嘟嘟,還有個調皮的大外甥,他三個月不出去也不寂寞。

然而他不露頭,竇嬰和韓嫣又連著到衛家五日,只能彼此大眼瞪小眼的門客寂寞了。倘或秋季,他們還可以登高。偏偏是春日,且沒到踏青的好時節。

第五日下午,天空飄起小雨,連下三天,雨停了門外全是濕泥,依然不能出門,門客受不了。

路面幹了,子午棧道上可以行車,有幾個門客就向竇嬰辭行,直言離家多日得回去看看。

竇嬰不意外,令管家給他們些許盤纏。大抵有的門客看到有盤纏,也向竇嬰辭行。翌日,竇嬰家十幾個門客只剩三人。

竇嬰奇怪他仨怎麽不走,試探著問他們要不要回去看看家人,他們直言不用,還想請八陽裏的木匠做農具。竇嬰這才註意到此三人正是先前幫衛長君犁地的那三人。

他們前往八陽裏找木匠的時候,竇嬰去衛家給衛步和衛廣上課,到大門口看到衛長君拎著耬車出來就告訴他,那三位客人一會帶木匠來看他的農具。

衛長君笑道:“八陽裏的木匠之前看過不用再看。”

竇嬰:“那是不是說木匠不日便能做好?”

衛長君點頭:“侯爺希望他們也趕緊離開?”

竇嬰其實也不知道,“以前家裏那麽多人,突然都走了,老夫還真有點失落。”

“您可以找點事叫自己充實起來。您看我,有時候覺著一天二十四個時辰都不夠用。”

竇嬰笑了,“有你大外甥在,你一天四十八個時辰也不得閑。”

小霍去病怒了,說那麽大聲,當他聾了啊。

“又說我壞話?”小不點從屋裏出來。

衛長君反問:“說你什麽了?”

“說我鬧唄?”小不點歪著腦袋斜眼看著他說。

衛長君:“既然知道就老老實實在家呆著。大舅得去種小麥。這幾日沒空管你,也累,你要是敢給我添堵找事,我保證你——”

“我走!”小不點捂著屁股往屋裏跑。

衛長君忍俊不禁,突然想起一件事,淮南王可以著書,竇嬰為何不可。

“侯爺有沒有想過寫書?”

竇嬰差點沒反應過來,“書?”

“我家不缺紙,您用起來也方便。”

竇嬰這次聽清楚了,笑著拒絕,“我不行。”

“《論語》或者《周易》以及《孫子兵法》,你肯定不行。你可以試行的。比如我家這幾個小的。”

竇嬰沒聽懂。

提著劍進來的韓嫣懂了,“小孩用的書?”

衛長君不禁說:“知我者韓兄也。”

這個奉承話叫韓嫣心裏舒服,但他不信,“少給我戴高帽。”隨後對竇嬰道,“雖然衛長君經常十句話有九句話是假的,但這一句可以聽。侯爺,你家老太太也是個高壽的,您怕是還有得閑,與其虛度光陰,倒不如試試。”

竇嬰被二人鼓動的心動,“可老夫不會。”

衛長君:“誰生下來就會?再說了,這裏只有您、我和韓兄。我和韓兄支持您,您回頭沒寫出來,我們還能自己往外說?”

竇嬰想想也是,“那我回去想想。”

“等等!”衛長君趕忙叫住他。

竇嬰:“還有事?”

韓嫣不禁提醒,“您幹什麽來了?”

竇嬰恍然大悟,給弟子上課。

韓嫣把兩個小不點叫出來,然後帶他們去西院院裏練劍,其實就是領著他們玩兒。

衛長君下地種小麥,韓嫣不找小不點打發時間,他在家也無聊的很。他倒是想去長安城打馬游街,可萬一撞上田蚡,那小人去王太後面前多一句嘴,他還有可能連累家人。

別人小不忍則亂大謀,韓嫣小不忍則丟掉性命。他這麽一想,就不嫌小霍去病鬧了。

話說回來,八陽裏的木匠這些日子沒少幫村裏人做農具,那三人到八陽裏找到木匠一說做衛大公子家那樣的,木匠就懂了。

三人沒在八陽裏耽擱,以致於回到秦嶺腳下,衛長君和孟糧才種一個來回。

那三人想知道耬車種下去的種子如何,衛長君就停下來,撥開一段給他們看。三人見種子很均勻,且不像以前的耬車,有一段沒一段的,越發佩服衛長君。

有一個客人更是忍不住問:“衛兄,您的腦子怎麽長的啊?”

衛長君胡扯:“一通百通。”

三人信以為真。他們想起前幾日陛下的人來拉走一副犁、耙和耬車,就覺著他們要是也能一通百通,說不定也能被陛下請去上林苑。

隨後一想他們如今一竅不通,就請衛長君教他們種小麥。

衛長君巴不得人人都會用他的農具,以後他就不用親自動手,花錢請人就行了。

三人越發覺著衛長君為人大氣不藏私。

臨近午時,竇嬰和韓嫣下課了,就帶著四個小的過來看衛長君種多少了。韓嫣見衛長君坐在地頭上,手裏捏著狗尾巴草把玩,“你是真心安理得啊。”

衛長君朝地裏看一眼,“你懂什麽。《孟子》有雲,天降大任於人,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若是連這點活都幹不了,以後能幹什麽?”

竇嬰詫異:“你還看過《孟子》?”

衛步更為驚訝,“我大兄說的真的?”

衛長君挑眉,“難不成你以為我胡扯?”

巧了,他真是這樣想的。

韓嫣笑道:“你大兄是很能扯,但有一點你得承認,他扯的十有八/九都有出處。”

衛長君起來拍拍身上的土,“那當然。”朝衛步屁股上一腳,“你們十來歲,去病和阿奴才五歲,我滿口胡扯沒有依據,等你們長大懂得多了,還能信我?”

“衛兄,出什麽事了?”其中一個牽著牛過來問。

衛長君問他們有沒有讀過《孟子》的“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此話一出,那客人詫異,他竟然知道孟子。

衛步和衛廣見狀頓時明白,他大兄和韓嫣說的都是真的。隨即兄弟二人又不禁納悶,平日裏也沒見大兄看書,也沒見有人來找他,他跟誰學的。

當著外人的面,兄弟二人不好問。

晚上,沐浴後,衛長君關上堂屋門準備歇息,衛步叫他過去。衛長君到東邊臥室,“有事?”

衛步怕大外甥聽見,傳的秦嶺的鳥都知道,小聲問,“大兄,那個孟子,你跟誰學的?別說你以前同僚。我不信!”

“夢裏學的,你信嗎?”衛長君胡扯。

衛步連連點頭。

衛長君好險失態,隨後朝他腦袋上擼一把,“既然知道還問?”

“大兄真辛苦。”

衛長君微微搖頭,老神在在道:“不苦,不苦。有些人為了成功靠雙腳走了兩萬五千裏,那才是真的苦。”

“他們成功了嗎?”衛步好奇。

衛長君點頭:“這麽有毅力,自然成功了!”

衛廣好奇地問:“為何不騎馬?”

“咱家從平陽侯府出來的時候,為什麽不在城裏買房,反而去城外租房?”

衛廣被問住。

衛長君朝他鋥亮的腦門上一下,“才過幾天好日子,竟然問出這種話。能耐了啊。明兒不上課,都跟我下地!”

衛廣不禁哀嚎一聲。

衛長君恍若未聞,迤迤然去對面睡覺。

小霍去病高興的跳起來,“小舅惹大舅生氣了嘍!小舅明日下地嘍!”

衛長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小崽子陡然停下,然後拉起褥子蒙上頭。

衛長君滿意了。

一夜無話,翌日清晨,衛青回來了。早飯後,衛長君和他二弟坐在地頭上,看著三弟和四弟幫孟糧和牛固牽牛。

今日天好,竇嬰和韓嫣打算邀衛長君踏青,來到地頭上朝地裏一看,二人頓時覺著春游不如小少年種小麥有意思。

韓嫣坐到衛長君另一邊,“昨日我從你家走的時候還好好的,他倆後來幹什麽了?”

衛長君沖在不遠處踢毽子的大外甥招招手,叫小崽子告訴他們。

小崽子昨日只顧幸災樂禍了。

衛長君叫他和阿奴坐對面也一塊聽聽。

竇嬰見他這樣來了興趣,“還是大事?”

“也不算大事。”衛長君不好再提“兩萬五”,竇嬰和韓嫣肯定不信,“大概是這麽一回事。我說如今小麥畝產太低,很多人交了稅連粥都喝不起,衛廣給我來了句,沒有粥可以吃肉啊。你們聽聽,這是人話嗎?”

韓嫣和竇嬰幼年都沒受過苦,一時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才深表讚同。

小霍去病不解,“為什麽不是人話?”

衛長君眼前一黑,對上大外甥天真的模樣,耐著性子問:“一塊肉能換十幾斤米,他家窮的連米都吃不上,上哪兒買肉去?”

“打獵。”小霍去病指著南邊,“陷阱!”

韓嫣不由得點頭。

衛長君定定地看著他,“打獵?”

韓嫣被他看得心虛,遲疑道:“不行?”

衛青窮過,很清楚窮人的情況:“韓兄,你家連米都買不起拿什麽買鐵鍁?你沒錢買米,拿什麽削樹枝做弓箭?用手刨坑,還是用掰一根樹枝到山上攆兔子?”

韓嫣認真想想。

衛長君服了,“你還考慮?果然是世家公子。”

“別人身攻擊!”韓嫣不快。

衛長君點頭:“行。那我問你,好不容易抓到一只兔子,你不拿去城裏換米,還剝了吃肉?吃了這頓下頓呢?”

小霍去病摸摸小肚子,早上吃的飽飽的,“下頓不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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