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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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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是擺在錦畫堂花廳裏頭的。

除了沈奕瑤這個是長輩,其他幾個均是小輩,最大的駱懷遠,今年也不過十二,便沒講究個男女大防什麽的。

一大桌子菜,很是豐盛,有廚娘做的精致佳肴,也有馬婆子做的拿手好菜。

如今馬婆子挪地方了,挪到安園裏的廚房當差,專門負責主子們的吃食,工錢翻了幾倍,人也體面不少。

她兒子早就到了要娶親的年紀,一些有女兒的人家嫌她孤兒寡母家裏又窮,稍微好點的人家便不願把閨女嫁到她家裏來。如今到了夫人廚房裏當差,問的人便多了。 這些日子,馬婆子喜笑顏開的,更是盡心侍候,挖空了心思想讓夫人姑娘少爺吃了好。

往常在侯府的那會兒,宅子大,凡事也便易,想要吃點什麽去大廚房叫便有了。後來凝香閣設了小廚房,嚴嫣更是甚少留在錦瑟院用飯。到了莊子上以後,受條件限制,廚房裏也不過就兩個廚娘,大多數時候是娘仨個一起用飯的。

每次三人坐在一處吃飯,氣氛都很低沈。是秉著食不言寢不語,也是實在沒話說。沈奕瑤是個口笨的,心裏想和女兒說兩句什麽,可看著女兒一點笑意也無的臉,只能咽下滿肚子的話。而嚴嫣,心中總是有那麽個結,讓她做不到對沈奕瑤的笑顏以對。

因著今日有沈祁和駱懷遠在,桌上的氣氛倒是活躍不少。

沈祁是個吃貨,這桌上的菜道道合他口味,那是下筷如飛。駱懷遠是個活潑的,下午來那會兒就看出端倪,這會兒自然不遺餘力的在中間插科打諢。

說到下午他們一起摸牌的情形,沈奕瑤聽得極為認真,聽到嚴陌被貼了滿臉小紙條的時候,便拿眼睛去看兒子。嚴嫣也想到了之前那會的樂子了,帶著笑意去看坐在身邊的弟弟。兩人把嚴陌看得很不好意思,小臉兒紅彤彤的,眼神期期艾艾。

嚴嫣夾了一筷子鹵醬鴨放進弟弟碗裏,擡眼之際不小心和沈奕瑤的眼睛撞了一下。兩人俱是一楞,嚴嫣淡淡的收回眼神。

雖是一閃而過,但沈奕瑤眼中的討好、忐忑、期待、不安種種交雜,還是在她腦海裏留下了淡淡的痕跡。

看到這一幕的駱懷遠,眼神微微一動,沒有說話。

用罷飯,沈祁便叫著還要去臨滄居摸牌。他下午被駱懷遠搭著嚴嫣坑慘了,這會兒急著想報仇呢。此時外面的天看似已黑,實則時候還早,也就剛過酉時不久。外面飄起細碎的雪花,地上屋檐上落了一層白。

翠巧搓著手從外面走進來,“外頭又下雪了,奴婢讓小丫頭去多備幾把油紙傘來。”

見此,駱懷遠開口道:“既然外面下雪了,就別挪地方了。小姑你就心疼心疼我們,挪個地兒出來給我們玩一會兒可好?”

沈奕瑤自然不會有意見,說讓他們去西暖閣那處耍。著了一個小丫頭撐著油傘去臨滄居拿紙牌,幾人去了西暖閣。駱懷遠順勢讓沈奕瑤去觀戰以作監督,免得沈祁輸了耍賴。

這是欲加之罪啊,沈祁氣得哇啦哇啦反駁說駱懷遠才耍賴。笑鬧中,沈奕瑤便和幾個孩子一起去了。

紫檀木的落地罩,上頭掛著水晶簾兒。進了裏頭去,靠北墻一處大炕,炕上鋪著猩紅色金錢蟒大條褥,墨綠色的織金引枕,正中放了一張黑漆螺鈿花鳥炕桌。挨著炕邊放著四把酸梨木雕花方椅,中間用兩個酸梨木雕花小幾隔開,臨窗長案上一只玉膽瓶,插了一枝開得正艷的紅梅。

幾人褪了鞋上炕,沈祁和駱懷遠盤膝坐在一側,一人占了一處炕桌角,嚴嫣和嚴陌坐在他們對面,嚴嫣在外側,嚴陌在中間,沈奕瑤則斜歪在裏頭引枕上,笑吟吟的看著他們玩兒。

這次嚴嫣並沒有上場,而是讓了嚴陌玩。下午那會兒弟弟就表現的十分有興趣,被貼了滿臉小紙條還指揮得樂不可支,自然要讓他也過把癮。丫頭們裁來細細的紙條,並一小碗米糊,放在一旁小幾上。

牌局便開始了。

第一把沈祁輸了,被貼了兩張小紙條在臉上。沈奕瑤還沒見過這種玩法,滿臉都是忍俊不住的笑意。

第二把嚴陌拿了一把好牌,又輪了他做地主。他很緊張,把牌捏得緊緊的,擰著小眉頭,認真研究手裏的牌,考慮著這把要不要做地主。

這不是下棋,沒有觀棋不語一說。坐一旁看的都喜歡瞎指揮,嚴嫣開口道:“做吧,牌不錯呢。”

姐姐的支持,讓小阿陌信心十足,將下面的三張牌撿了起來。

嚴陌的牌很順,幾乎沒給另外兩人反手的餘地,便將所有牌出完了。這一盤有一個‘炸彈’,按規矩要給駱懷遠和沈祁一人貼兩張紙條。

嚴陌拿了小紙條,在米糊碗裏蘸了下,抿著嘴笑著往兩人臉上貼去。貼完後,扭頭回來沖姐姐笑,嚴嫣笑著摸摸他的腦袋。

‘鬥地主’是老少皆宜的玩法,學起來是很快的,沈奕瑤在兒子邊上看一會兒便會了。等嚴陌再猶豫不知該如何出牌的時候,她便會給兩句建議。嚴嫣也是,要不然怎麽有句‘皇帝不急太監急’的說法呢,旁邊觀戰的人總比當事人要積極。

人多,意見便會不同,有時候沈奕瑤會說出這張,嚴嫣卻是覺得另一張好。你來我往,不知覺中,兩人便說了不少話。碰到有時牌型比較糾結的時候,兩人還會爭上兩句。

由於註意力太集中,大家倒都沒發現這處端倪,除了駱懷遠和一旁站著時候的翠巧和翠萍。

一直玩到亥時才拆了場,大家都有些意猶未盡。

沈奕瑤吩咐丫鬟將姑娘少爺們各自送回去,又叮囑萬萬不能讓雨雪淋了。回到臥房,在翠巧和翠萍的服侍下,更衣洗漱上了床榻。

這大冬日裏的,每日被褥都是要烘一次的,被子底下架起熏籠,烘得幹熱軟綿再放回床上。臨睡之前裏頭塞兩個湯婆子,便是再不會感覺冷。

翠巧幫沈奕瑤掖掖被角,笑吟吟的道:“夫人今日很高興呢,那駱少爺真是個妙人兒,居然找了這麽個樂子。大夫說讓夫人保持心情愉悅,病便會好得快,以後日日如此就好了。”

瞅了一眼沈奕瑤臉上的淺笑,她將蓮青色滿繡花卉百鳥的帳子放下一邊:“奴婢見四少爺今日也很開心,還有三姑娘。奴婢說一句僭越的話,其實三姑娘是挺關心您的,只是人小性子拗,不會表達罷了。改日夫人多主動些,總是能改善些的。”

沈奕瑤有些怔忪,半響說出一句,“阿嫣她心裏還在生我的氣。”

“怎麽會呢?母女哪有什麽隔夜仇,三姑娘就是性子硬,不會裝相罷了。可您看,這連著幾次,哪次不是三姑娘站出來的,沒有三姑娘,夫人該被人生吞活剝了。”

翠巧一時情急,等話說出口,才意識到這些話不是自己該說的。她囁嚅了一下,“夫人,奴婢僭越了。”

沈奕瑤露出一抹苦笑,沒有說話,示意翠巧熄了燈歇下。

**

沈祁到了安園便玩脫了,本是要讓人回家送信的,直到第二日才想起這事。

趕忙和沈奕瑤說了,讓她差人幫忙回家裏送信。

殊不知,鎮國公府這會兒早就炸鍋了。

頭一日晚上沈鼎要打兒子,被沈二夫人攔住了。早上晃了個影兒,沈祁便跑沒了,沈二夫人還以為皮猴怕挨打沒敢露面。一直到了晚上戌時,還不見兒子人影,沈二夫人這才慌了神。不但派人去了青山書院找,府裏上下也到處找起來。

要不是鎮國公說他身邊有人暗裏護著,定是外面風雪急才沒回來,沈二夫人指不定要幹出什麽事呢。

即是如此,回去後也沒少對沈鼎撒氣,埋怨他不該這麽對兒子,明知他不喜歡念書還要逼著他。那書有什麽好念的,已經把大兒子念得成日裏不歸家,難不成還要把這個小的念得也離家出走。

沈二夫人一夜沒合眼,直到沈奕瑤那邊來信,才安了心。

“這小兔崽子,他倒是會跑!”沈鼎笑罵道。

鎮國公夫人也松了一口氣,“定是去找阿嫣了。”提到外孫女,就想起了女兒,瞅了老頭子一眼,小聲道:“也不知道瑤兒怎麽樣了,說她病了,也不知道好沒好。”

鎮國公怎麽會不懂老婆子的意思,他撩起眼皮睨她一眼,“少操些冤枉心,兒孫自有兒孫福。”又對沈鼎說,“跟我去趟書房。”

父子兩人出了凝暉堂,鎮國公夫人才撇著嘴對許媽媽說:“死老頭子,言不由衷,當我不知道他操心的比我多。”

那會兒得到消息說沈奕瑤昏迷一直未醒,鎮國公滿身低氣壓,府中人人避他八丈遠。幾次想派人拿了帖子去請個太醫回來,都忍下了,幸好沈奕瑤之後便醒了。外孫女派人回來遞了信,闔府上下心才放下。

許媽媽在一旁噙著笑道:“公爺既然不喜歡您操心,您就少操些,公爺心裏頭有酌量的。”

鎮國公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可明白與放心是兩碼子。

“我知道,就是擔心瑤兒,那個天殺的嚴霆,居然那麽對待我寶貝女兒。我的瑤兒啊,這是作了什麽孽,居然攤上了個這樣的人,都怪我當初沒勸著她……”

說著說著,鎮國公夫人就抑不可止的傷心起來。

……

書房裏

“那嚴霆最近有什麽動靜?”

坐在下首處的沈鼎,放下手裏的茶盞,“宛如無頭蒼蠅。不過這些日子倒是見他和武定侯家的劉羲走動比較勤勉,似乎想借著劉羲和他大舅哥那邊搭上線。”

鎮國公不屑一哼,“他倒是會鉆營。”

“也許說不定就給他鉆營上了,許家沒有根基,巴不得手裏多收攏些人。”沈鼎做了個手勢,“那邊兩個年紀也不小了,可不是該動的時候了。”

這說的倒也是,提起這個就扯得有些遠了。

若幹年前的一次采選,讓本是市井出身的許貴妃一躍飛上枝頭。那時候還不是許貴妃的許更衣,花容月貌,我見猶憐,熙帝得之甚為喜愛。

許更衣出聲寒微,卻善解人意,肚皮也爭氣,一氣兒生了兩位皇子,又有熙帝寵著,一路從最末等的更衣走至了寵冠六宮的貴妃之位,可謂是榮寵至極,連蕭皇後都不敢掠其鋒芒。

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許家自然也跟著風光發達了。許貴妃的爹本是一殺豬的屠戶,脫下滿是油膩的布衫,搖身一變成了承恩侯。

有點底蘊的勳貴們自然瞧不上這種靠裙帶關系起家的新貴,可架不住人家許貴妃當寵啊,有些酸話也只敢暗地裏說說,當面卻都是一臉堆笑,甚是推崇。甚至有的家裏動了同樣的心思,巴不得把家裏長相不錯的女兒捯飭捯飭也送進宮去,寄望家中也能出個了不得的貴妃。

按下不提,許家畢竟出身寒微,根基淺薄。如今皇子們也大了,二皇子三皇子皆是許貴妃肚子裏出來的,許貴妃動了點什麽心思也是正常。

這許向榮便是許貴妃的同胞弟弟,娶了武定侯家的女兒,劉羲是他小舅子。一個大舅哥一個小舅子,兩人是一路貨色,俱是那種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而嚴霆為什麽會搭上那邊,不言而喻。

“他倒是挺有野心的。”鎮國公沈吟一下:“先看著吧,你著人盯緊些。裴家那裏呢?”

沈鼎咧嘴一笑,“不用咱們動手,裴家這次完了。”

每到春闈之時,京城就是最熱鬧的時候,而今年的春二月,京城要格外熱鬧些。

事情起源不可考,之所以會鬧得這麽沸沸揚揚,是因會試洩題一事。

這就要從之前說起了,春闈閉場之後,各地的舉子並不會立即返回家鄉,而都是在京中等待放榜。寒窗苦讀數十載,能不能一朝得躍龍門可就看此時了。

等待放榜的這些日子,眾舉子自然少不了相約一起飲酒吃茶游玩踏春。感覺考得不錯的,自然壯志酬籌,感覺考得不好的,也少不了到處走動走動籌謀來日再考,或者攀個權貴什麽的。

就在這個時候,舉子中有人傳出,這次會試洩題了。說的人還不止一個,而是同住一個客棧,來自不同地方的幾名舉子。

問過詳情之後才知曉,原來這個客棧中住了一個姓陳的舉子。這陳姓舉子為人樂善好施、性格豪爽。其他提前到達京城的舉子,都是專心苦讀臨時抱抱佛腳,以期狀元及第。唯獨他到了京城之後,總是相約志同道合之人一同四處飲酒作樂逛秦樓楚館。

有一次陳姓舉子參加一個詩會,在詩會上結識了一名友人,兩人很是談得來,暢飲一番後盡興而歸。之後,過了幾日,陳姓舉子夜晚回客棧途中,見一人醉倒在路邊,發現是那名不知名的友人,便將他帶回了客棧。

之後那人半夜發熱,陳姓舉子又是給他灌姜湯,又是忙著找大夫。次日那人醒後,知曉是陳姓舉子救了自己,感激不已。要知道這大冬日裏,如若是任這人在路邊睡上一晚,不是被凍死便是大病不起了,之後的會試定然是無緣。

那人沈思半刻,從袖中掏出一小紙封交給陳姓舉子,讓他拿回去細細看了,不要告訴別人。

之後那人不告而別。

陳姓舉子打開那紙封看了,發現是幾道試題。

當時屋裏還有另外幾名舉子,俱是知道陳姓舉子救了人,那人不告而別過來寬慰他的。見陳姓舉子神情異樣,便有人湊過來看。有那好事之人戲言,難不成這是此次會試的試題?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心思各異。有人覺得這是戲鬧,甚至口出譏諷,有人則動了心思。同一客棧之人,大半都知曉這件事情。

按下不提,當日會試之時,考官揭了題旨。那日在場之人紛紛驚懼,動了心思之人自是萬全準備,如有神助。覺得戲鬧之人,則是心神不寧,連平日裏一半水平都未發揮出來。

這事就這麽鬧騰了出來。

其實也是可以想象的到的,曾經有一個機會擺放在自己面前,可惜並沒有去珍惜它,而是視如敝屣。當然現實生活中肯定不會再給你來一次的機會,那麽紅眼嫉妒是必然會產生的情緒。甚至有人義正言辭斥罵,此種行為乃欺世盜名之舉,我等大丈夫必然不會同流合汙。

事實到底是如何呢?那只有天知道。

等到揭榜之時,那處客棧的舉子榜上有名數十人,這下鬧大發了。流言以極快速度席卷整個京城,甚至有舉子聯名去禮部大門抗議。

事情已經捂不住了,上達天聽,熙帝震怒,下令徹查。

牽扯在內的那些舉子俱被關押起來,一一審問,其中及第那幾個更是重點審問對象。

到了此時,後悔已經晚了。更何況這件事情發展到最後,已經不是當初憤言那幾句的問題。及第之人怨恨被人壞了事,未及第的心中害怕嘴上還要自詡正義,最後通通歸咎於陳姓舉子頭上,如若沒有他,也不會生出這麽多是非,大家各憑本事,一試高低。

但陳姓舉子也很冤枉啊,他若早知曉會是如今這幅局面,必然會謹慎小心一些,不被外人所知。而那個被救之人先不追究其行為,人家也是好心,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人家把自己辛苦得來的東西分享給救命恩人,哪能知曉會鬧出這麽多事端。

到了最後也沒查出到底是誰洩了這次的題,那名很可能也是舉子的洩題之人,居然人間蒸發了。

找不到那人,自然查不下去了。

按下不提。

為了平息眾怒,這次春闈的成績被全部作廢,朝廷頒下旨意,擇日再考。而這次主持會試的幾位考官,也一一被核查,包括禮部那裏負責官員也被關押問責。

禮部右侍郎裴湳覺得很冤枉。

可冤枉也無用,每次科舉俱為禮部的大事,其中洩題之事並不是第一次了,卻是第一次會鬧騰出去。外面人不知曉情況,內裏人心中均是有數的,哪個家中沒有個子侄後輩的,或者有當權人士求上門,面子不給也得給。但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出得你口,入得我耳,萬萬不能與他人知曉,誰知道這次居然碰到一個這樣不按牌理出牌的。

能接觸到這次試題的,整個禮部除了他這個負責此次春闈的右侍郎,便是禮部尚書。裴湳連自己都洗不幹凈,又怎麽敢去咬頂頭上司。

之後,裴侍郎被罷官流放。

他知道這是最好的結果,要不是暗裏有人保他,可能連身家性命都沒了。

當然,這也是之後的事了。

**

裴家發生的這些事,自然是瞞不過老夫人的。

當日事發之時,裴家就有人上門來找過老夫人,求她讓兒媳婦回娘家請鎮國公伸把手。可沈奕瑤如今別居莊子上,之前又鬧出那麽多齟齬,老夫人怎麽有臉去求兒媳婦請鎮國公府援手。

可裴家人不知道內裏具體,還以為老夫人不願伸手。裴侍郎被關押的那些日子裏,裴老夫人幾次上門。先是軟言相求,後是好言好語,再然後就是惡言相向了。

裴老夫人被逼得沒有辦法,抱著重孫子坐在榮安堂裏哭。哭丈夫,哭已逝的公公婆婆,哭可憐的兒子孫子,哭得老夫人焦頭爛額。

老夫人再不敢遮掩,將之前的齟齬講了一部分,大體意思就是兒媳婦和親家都得罪慘了,實在無能為力。

裴老夫人不信,確實打聽到沈奕瑤如今已不再府上,才半信半疑的回去了。

嫂子走了,老夫人的心不安穩啊。

裴侍郎被關押問責,此次事情鬧得這麽大,誰也不敢說是個什麽結局。這可是她親哥,裴家是她的娘家,她怎麽可能無動於衷。

她找來兒子,讓嚴霆想想辦法,嚴霆要是能想出辦法就好了,出去奔走幾日,回來直說這事真的管不了。老夫人不死心,輾轉反側幾日不得安眠,才潑了面子不要派趙媽媽去莊子請沈奕瑤回來,誰知趙媽媽並未見到沈奕瑤的人,下人說夫人來莊子後又病了,如今臥床不起呢。

趙媽媽回來後,老夫人也臥病了,這次是真病了。

幸好之後有好消息傳來,裴湳只是被罷官流放,並未牽扯到家人,過個幾年,也就能回來了,老夫人才慢慢好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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