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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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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才是最好?

那最好的,無論你得到與否,都不會影響她的好。

“蔓蔓......小蔓,”謝誠低聲輕咳,拿起水筆用筆帽戳了戳趙舒蔓的手臂,“老師叫你。”

聽到謝誠的話,趙舒蔓才回過神來,講臺上語文老師淩新表情難看,抱臂拿著試卷看向趙舒蔓:“這位同學,你這是想什麽呢?一個問題我問你幾遍了!怎麽,是覺得語文不重要所以不需要用心學是嗎?”

“對不起。”趙舒蔓紅著臉垂下頭,沒多餘的解釋。

“行了行了,坐下吧。”淩新將試卷扔在講臺上,不滿的瞥了一眼趙舒蔓,“丁皎月,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丁皎月站起來,不緊不慢作答,趙舒蔓這才知道語文老師是在提問閱讀理解的問題。

她將試卷翻到問題對應的那一頁,拿起筆,輕輕吸了口氣。

周六晚上做了那樣的夢之後,之後整個周末趙舒蔓都躺在床上,哪裏都沒去。

她自己並沒什麽糾結的,只是擔心謝誠。

六七歲的年齡,應該也記事了,更何況是那種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忘記的。

趙舒蔓只是驚訝——為什麽謝誠從來都沒在她面前、甚至在任何人面前表現過負面情緒;她也覺得自己可笑,竟然會以為謝誠這樣從小沒有父母疼愛的人能夠無憂無慮健康長大。

如果他真是一個孤僻又冷漠的人也就罷了,那樣的話她或許還能理解。

但偏偏他就是一個最溫暖、最熱心、最真誠的人,永遠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給大家。

可沈湎於過去的事也無益。

從今往後,她只有好好陪著他。

至於過去那些事情,如果謝誠不願說,她定不會問。

但他若是說了,她必會讓他知道,無論發生什麽事,無論遇到什麽,她的心意都堅定如初。

可周一一見到謝誠,她就忍不住又去回想那些事情。

趙舒蔓在想,如果是她,小時候經歷了那樣的事情會怎麽樣。

可她想象不到。

身後林偉岸輕輕拿筆記本碰了碰趙舒蔓,她回頭,接過林偉岸的筆記本。

裏面夾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蔓蔓,你怎麽了?

趙舒蔓下意識擡頭看了一眼老師的方向,猶豫片刻,拿起筆。

身旁坐著的謝誠餘光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嘴角無意識下沈。

在紙條上寫下“我沒事,謝謝關心”幾個字,趙舒蔓折疊紙片夾進筆記本準備還回去。

她擡眸往講臺看了一眼,身體沒動,手拿著筆記本準備往後傳,可手臂卻被擋住。

心裏一沈,原來是謝誠的手臂。

她低下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了謝誠語文書扉頁上的一排字——

再做小動作語文老師又要提問了。

趙舒蔓偷偷看了一眼謝誠,他唇抿著,專心看向講臺的方向,脖頸修長,藍白校服的領子理的整整齊齊。

心虛地收起林偉岸遞過來的筆記本,趙舒蔓在謝誠那一排字下面,寫了一個“哦”。

下課的時候,趙舒蔓想了想,把筆記本裏面夾著的那張字條抽出,揉成一團放在桌上的垃圾盒裏。

而後轉身把筆記本還給林偉岸,“謝謝,我沒事。”

這一次,趙舒蔓清楚的看到了,在她把字條丟掉的時候,謝誠唇角的笑意。

很明顯,藏都藏不住。

“蔓蔓,上周微機課你突然那樣,今天又走神,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林偉岸收起筆記本,“要是真有事情,千萬不要一個人憋著。”

“真沒事,就是昨晚沒睡好,有點困。”說著,趙舒蔓還應景的打了個哈欠。

“原來是這樣,”林偉岸聞言,臉色頓時輕松,“我這邊有咖啡,你沖一包,很快就不困了。”

“不用了——”但趙舒蔓還沒來得及拒絕,林偉岸已經站起身拿起了趙舒蔓的杯子,他用自己的熱水幫趙舒蔓沖好咖啡,放在她的桌子上,“下節物理老師要講新課,可千萬別再走神了。”

趙舒蔓忐忑的看著桌上的那個杯子,心裏想一定要找個機會和林偉岸說清楚。

前世她註意力一直放在謝誠身上,一開始根本就沒註意到林偉岸對她有意思,林偉岸跟她表白的時候已經高中畢業,那時候她正糾結要不要徹底放下謝誠。

等趙舒蔓打定主意,再不靠近謝誠的時候,林偉岸一直在她身邊,趙舒蔓那時候傷心難過,索性一賭氣就跟林偉岸在一起了。

跟林偉岸在一起是趙舒蔓自私沖動的行為,可她不能否認的是,在離開謝誠最初那段絕望又無助的時間裏,林偉岸的確給了她不少溫暖,至少在她難過需要傾訴的時候,林偉岸是一個時刻都在的傾聽者。

但她心知肚明的是,自己對林偉岸沒有愛。

大學開始,軍訓、選課、新朋友,各種事情把趙舒蔓的時間填的滿滿當當。

她機械的投入新的生活,學著將謝誠拋之腦後。

也終於鼓起勇氣,以異地為由跟林偉岸提出了分手。

出乎她意料的是,電話裏林偉岸沒有跟她發脾氣,也沒有質問她為什麽提分手,他沈默片刻,問:“你是要去找謝誠了嗎?”

反倒是趙舒蔓吃了驚。

“你怎麽會這樣想?”趙舒蔓問。

這問題是發自內心。

她一直以為自己對謝誠的心思沒人知道。

“你難道不喜歡他嗎?”林偉岸困惑,隨後笑了,“蔓蔓,你一直喜歡謝誠的,對不對?你是一個丟三落四的人,日記從小寫到大,可寫了這麽多年一本都沒存下;別人送你的禮物你隨手放,就連高中的同學錄都能混在教材裏面一起拿到廢品站賣掉,還是我在賣雜物的時候看到幫你收了回來,可收回來你很快又弄丟了;就連自己的照片也是拍了就丟,每次要交證件照都急急忙忙去自助照相亭拍。”

“可唯獨謝誠的那張一寸照片,你一直好好的放在隨身帶的錢包裏,磨舊了也不肯丟掉。”

“你說那張照片......”趙舒蔓心虛極了,仿佛自己的心事被昭告天下。

可又覺得自己心虛的沒有道理,現在都什麽時候了,時過境遷、人走茶涼,就算提起又怎麽樣。她不可能再回頭了。

“以前有人跟我說你喜歡謝誠,可我不信,你離他那麽遠,平時也沒經常一起玩,甚至連同桌都沒有坐過,你根本不可能喜歡他,沒這個理由,也根本沒這個機會。”

“可後來我才發現,蔓蔓你是跟誰都這樣,一樣的冷漠,除了季灼灼沒有固定朋友,也沒有固定同桌。但是,集體活動只有謝誠參與你才來,謝誠參加比賽你才會給大家送水;你喜歡謝誠喜歡的宮崎駿,聽他聽的純音樂;他喜歡北島,你就一本本地抄北島的詩集,就連他喜歡的動畫片,你都能不厭其煩的刷好幾遍;你在意謝誠報哪所大學,畢業以後每一次的同學聚會,你的眼裏全是他。”

“其實我不理解你為什麽沒跟他在一起,還答應了我的表白。可是你答應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是真覺得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所以即便心裏知道你可能喜歡他,但我還是高高興興和你在一起了。”

“我以為時間能讓我們改變,可是不行,對嗎?”

“你還是喜歡他,我還是無時無刻不瘋了一樣的揣測,你是不是還在想著他。”

“可即便是這樣,你跟我說分手,我還是好難受。我們就不能再試試嗎,蔓蔓。”

趙舒蔓知道,自己最終還是傷害了林偉岸。他沒怪自己,可這讓她更煎熬。

那之後,趙舒蔓覺得,自己不配再得到愛。

想起從前的那些,趙舒蔓就無比後怕。

這一世,她要好好守護謝誠,可她也一定,一定不要再傷害其他人。

只是,怎麽和林偉岸說明,還是個問題。

總不能把他叫出去說,林偉岸,你別喜歡我了,我們沒可能。

這樣大概會被他當成瘋子、自戀狂吧。

畢竟趙舒蔓自己也不清楚,林偉岸到底是什麽時候真正喜歡上她的。

午休時間,因為喝了咖啡的緣故,趙舒蔓開始睡不著了。

可她有午睡的習慣,就算睡不著,還是趴在桌上閉著眼睛。

但趴一會手臂就不舒服,所以動作調整來調整去,一會兒換一個方向。

她自己不覺,身旁的謝誠被她擾的也無法入睡。

教室裏面靜悄悄的,窗外的陽光被玻璃上臨時貼上的海報遮擋,光線透過搖搖晃晃的紙縫照在兩人的頭發上,空氣中細小的塵粒不安的躁動著。

趙舒蔓背對謝誠,頭朝向墻的方向,潔白的耳朵暴露在空氣中,幾根茸茸的發絲輕飄飄的蕩著,不時拂過她的耳尖。

隨身聽上插著的耳機線從謝誠的桌肚裏面蜿蜒而出,電臺主播低沈舒緩的聲音播報下一首歌的名字。

熟悉的旋律和男聲流淌而過,謝誠伸手摘下左耳上的耳機,拇指輕撫過耳機聽筒,而後緩緩塞到了趙舒蔓耳中。

“白如白糖誤投紅塵俗世消耗裏亡逝

但是愛驟變芥蒂後如同骯臟汙穢不要提”

驚得睜大眼睛,靜默的心被音樂撩撥的瞬間掀起驚濤巨浪。

李焯雄作詞、陳奕迅演唱的《白玫瑰》。

是謝誠的耳機。

他知道她沒睡著。

安安靜靜的聽完整首歌,趙舒蔓手臂有些發酸。

她擡手摘下耳機拿在手中,換了個方向側身趴在桌上。

謝誠睜開了眼睛,兩人面對面,距離靠的很近。

近到她能聽清他的呼吸聲,清晰的嗅到他衣服上的洗滌劑味道。

目光躲閃片刻,趙舒蔓對上謝誠的視線,壓低聲音。

“你也喜歡這首歌?”

謝誠伸手摘下右耳耳機,頭依舊枕在手臂上。

點了點頭。

海報縫隙透過的陽光剛好照在他的額上,謝誠輕輕閉了閉眼。

趙舒蔓卻任由自己脫口而出道:“那你也覺得,得到了不如得不到好,在一起久了再美的白月光也會成惹人厭的飯粒子?”

她的聲音輕,像是氣音,只有兩人聽得到。

可謝誠的表情卻仿佛被震到了一樣。

意識到自己不該這樣亂說,趙舒蔓蹙著眉緊張地想如何解釋。

可下一秒,謝誠卻輕輕抿唇笑了一下。

“我沒這麽覺得。”

“白月光,她始終都是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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