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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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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嫣回來的時候看見不渡還在。

她有些意外,其實她走之前有想過會不會回來他已經離開,畢竟她的意圖已經暴露。

可他甚至都沒挪動地方,神色怔忡地等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麽。

芙嫣回來後他立刻擡頭望來,不知為何,她好像看見他似乎松了口氣?

“你回來了。”

不渡往前幾步,雪白的僧袍哪怕是極珍貴的材料制成的法衣也有些損壞,領口處有條裂縫,她可以看見他裏衣下的鎖骨。

芙嫣腳步頓了頓,腦子裏不合時宜的出現另一人的鎖骨。

一字的、漂亮精致的鎖骨。

那個人就在一墻之隔的地方。

狀態似乎還不太好。

“此地不宜久留,別再……亂來,咱們想辦法趕快出去。”

不渡停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說了什麽芙嫣其實沒怎麽聽進去,視線不自覺往後飄。

她心不在焉的樣子讓不渡有些怔忪,順著她的視線往後看了看,來處什麽都沒有。

“你在看什麽。”他下意識問,問完了又覺得不該這樣好奇,但這裏危險重重,若有什麽不對勁確實需要提前知道早做防範,於是他又說服了自己。

“可是那裏有什麽?我去看看。”

不渡主動要去,路過芙嫣身邊被她攔住。

“什麽都沒有。”她像是突然想到似的問,“佛子,你與別人說話,也都自稱‘我’嗎?”

不渡怔住,他思維瞬間散開,極其緩慢地重新凝聚。

“還是說,你只是在我面前才這樣。”

芙嫣望進他的眼睛,他閃躲了視線,垂目凝視地面,如此行為,反倒是給了她答案。

“為什麽?”芙嫣問他,“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嗎?”

……不渡不知該怎麽說。他其實根本沒細想過這些。

她提起來他才想到,與旁人他要麽自稱貧僧,要麽便自稱名字。“我”這個字好像很少用,或者幹脆說,只在芙嫣身上用過。

經她這麽一說,他自己都很奇怪。

是因她說過他們是家人,所以才可以自稱“我”嗎?

好像自從在秘境裏見到芙嫣開始,就有什麽東西不太一樣了。

很難解釋,就像是宿命一樣,她一步步地推進,一點點瓦解他,他此刻是束手無策,未來只怕會……束手就擒。

這是不對的。

在心裏念了清心訣,不渡當做她什麽都沒問過,只道:“先離開這裏再說。”

芙嫣此刻靈力充沛,這裏又無人打擾,錯過這次可能就沒現在這樣的心思和機會了。

“就在這裏說。”芙嫣牽住他袈裟的衣袖,“菩薩,你為何不敢看我。”

不渡背對著她,脊背僵硬。

“你視線到處轉,卻不肯落在我身上哪怕一息,你在怕什麽?”

芙嫣走近了許多。

“你方才對我百般拒絕,又是在強撐什麽?”

不渡戰栗了一下,想朝前邁步,身後的人卻已靠上來,自後摟住了他的腰。

芙嫣側臉貼著他的脊背,感受著他身上的溫度和檀香味。

“你這樣避開我,真的只是為了避嫌嗎?”她慢慢說,“為何我覺得,你是怕被我看穿你心中真正所想呢?”

“……你能看穿嗎?”不渡有些空渺的聲音響起,“連我自己都看不明白,你能看穿嗎?”

“怎麽不能?你轉過頭來讓我好好看看。”

她後撤身子,按住他的肩膀,沒費什麽力氣就將他轉了過來。

僧袍衣袂打著旋,不渡垂眸望向凝視她的芙嫣,素白幹凈的菩提面,眉心一點朱砂痣,天下最明凈慈悲的一張臉,帶著些英挺,芙嫣看著,就想把自己的顏色染上去。

“讓我好好看看。”

她聲音溫柔,落在他臉上的動作也很輕,指尖勾勒他的輪廓,不渡又想躲開,卻被她死死按住。

“知道我看出了什麽嗎?”

她的手落在他眼角,輕輕撫了一下。

“知道我在你眼裏看見了什麽嗎?”

不渡擰眉,剔透的眼底波光粼粼。

芙嫣輕飄飄道:“看見了我自己。”

“你眼裏有我。”她一語雙關。

他看著她,眼裏當然有她。

可他們都知道,她的意思不僅是這樣。

不渡忍不住撫向自己的眼睛,眼睫在指腹下扇動。他難以靜心,心中默念佛號也無法平覆翻湧的情緒,最後是芙嫣幫了他。

她自正面與他相擁,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帶著安撫。

“不要哭。”

不渡楞住,錯愕地抹眼角,真的潮濕一片。

他竟然哭了。

太奇怪了。

不應該。

這真的不應該。

哪怕重遇芙嫣後,她對他做了很多從未有人對他做過的事,他也不該這樣激動。

很難解釋,他心底深處埋藏著一種名為“得償所願”的情緒。

就好像他曾對眼前的人有過很深的執念。

那是什麽時候?他們自那年分別,一次都沒再見過。

不渡慌張地去看芙嫣,她還在輕柔地拍著他的背,他終於緩緩平靜下來。

“……先想辦法出去。”

他整理好了自己,態度說不上哪裏有變化,但就是和以前不太一樣。

芙嫣看了他一會,又不著痕跡地回眸看了一墻之隔的地方,最後選擇了點頭。

算了,倒也沒有給別人看現場的癖好,那人還是與她有過的,想想就覺得奇怪。

謝殞其實已經不在那面墻後了。

他不知芙嫣會做到什麽程度,也不知自己能容忍到什麽程度,所以幹脆不聽不看,以此來騙自己什麽都沒有發生。

他幽魂般行走在秘境裏,閉著眼感受周圍氣息,以及那細弱游絲匯聚在他身上的邪祟之氣,一邊習慣性地滌凈,一邊捕捉著帶有血繼痕跡的人。

他很快就將這些“繼身”完全掌握,都不必真的現身,只操縱著這座秘境,就能將那些身上帶著魔族血繼之術的修士處理掉。

這些人早已入了魔,私底下作惡不知幾許,放任他們繼續為禍人界會給芙嫣造成很大危險。

仙界,藏葉看著自己命格神冊上飛快崩壞的一切,欲哭無淚地對天帝道:“陛下,您真得出面管管了,這樣下去女君和戰神,還有楚少主的歷劫,都會被搞得一塌糊塗。”

天帝面色嚴肅,沒有立刻應答,天後坐在一旁,看著他們不說話。

藏葉焦急道:“陛下您說句話呀,實在不行,您讓司法上神來幫幫忙也行啊,臣一個人真的搞不定……”

天帝皺眉,正要開口,天後突然說:“以目前的情形來看,芙兒的歷劫還能順利結束嗎?”

藏葉一怔,仔仔細細研究了一下神冊,撓頭道:“……好像大致方向還在軌道上,但是……”

“那就可以了。”天後對天帝說,“帝君所做也不過是為了芙兒的安全著想,想來他會有分寸,不會影響到芙兒歷劫。”

稍頓,她按了按額角:“再者,即便真的去攔也不見得攔得住,霜晨月已經去過了,失敗而歸。”

天帝看向她,她不曾猶豫地說:“這或許也不是件壞事。”

藏葉忍不住道:“可是天後,帝君這樣幹涉因果,隨意擾亂命格神冊,改變女君本已定下的遭遇,必會遭受反噬……”

“那也是他自己的事。”天後淡淡道,“他都不在意,我們又何必替他擔憂,他活了那麽多年,比本宮和陛下加起來都久,想來也不需要我們來對他的決定指手畫腳。”

天後說了這麽多,天帝都不置一詞,態度也很明顯了。

藏葉無法,只得嘆氣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想到謝殞做的那些事,天後忍不住嘲諷地笑了笑。

“這就是你們男人。”天後冷淡地說,“過去三千多年愛理不理,如今芙兒好不容易斬斷執念,他又後起悔來了。”

天帝糾正:“我不是那樣的男人,不要用‘你們’二字。”

“總之,他如今為芙兒做的就算是償還好了,等芙兒平安歸來,就為她選一個聽話的夫婿。”天後瞥了他一眼,“舟不渡就很好,這些年癡心不改,還下界與芙兒一起歷劫。”

“也要看芙兒的意思。”天帝客觀道,“她若不喜歡,你拿劍橫在她脖子上她也不會答應。”

他看著妻子,意有所指:“這就是你們鳳凰。”

天後忍不住彎唇笑了。

是啊。

鳳凰一族一生只愛一人,愛人死他們也死,愛人活他們活。

芙嫣體內有一半的鳳凰血脈,她於謝殞的執念是深入骨血的。

這也是為何天後會縱容她做那些荒唐的事。

不撞南墻,她永遠不能徹底回頭。

“但願一切順遂。”天後望向人界的方向。

人界,芙嫣和不渡不算順遂。

該說不說,真是冤家路窄——她又遇見了玉辰殿的人。

她有意遮掩面容,但符離看見她身邊的不渡,再看她的衣著,就已經可以肯定是她了。

“芙嫣!”

他快步奔來,身後的荷柔和瑯嬛臉色都很難看。瑯嬛還好一些,至少還清醒,但荷柔就不一樣了。她早就因瘴毒昏迷,玉辰殿萬能的解毒丹不能解這毒,她昏迷太久,已經快不行了。

“她是毒修。”瑯嬛突然精神起來,“大師兄,芙嫣是毒修,她肯定有辦法解毒的,快,快讓她給荷柔看看。”

讓芙嫣在荷柔身上試試,如果荷柔好了,那她也有救了!

芙嫣蹙眉註視符離靠近,實在惡心他,便閃身躲到了不渡身後。

不渡察覺到她的抗拒,身體比腦子反應快地將她完全擋住。

符離一怔,但很快反應過來,對不渡感激道:“多謝佛子相救。”

不渡微微點頭:“不必客氣。”

他到底是慈悲為懷的佛修,見到荷柔奄奄一息,不禁多看了一眼。

瑯嬛發現,立刻抱著荷柔過來:“佛子,荷柔快不行了,芙嫣是毒修,肯定可以給她解毒,快讓她給荷柔看看吧!”

芙嫣眉頭皺得更緊,她要擺脫玉辰殿,沒主動殺了這些看穿她身份的人已經是恩賜了,他們居然還想讓她救人,真是異想天開,也不想想平日裏是怎麽對她的,怎麽有臉說這種話?

但不渡是怎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她真的很不想看見他轉過頭來讓她幫忙的樣子。

但他沒有。

他沈默了一會說:“你若想她幫忙,該直接去懇求她。”

而不是來讓他驅使芙嫣去給荷柔解毒。

他從來不是可以命令芙嫣做什麽的身份,浮雪那次的事已經夠了,不應再有第二次。

芙嫣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慢慢蹲下,自己替荷柔檢查了一下,的確中毒已深,再不管就要死了。

他想了想說:“貧僧來試試。”

他不強迫芙嫣,卻也無法違背自己的道,還是要出手相助的。

芙嫣沒說話,只是在一邊看著。不渡並不擅長解毒,身上的萬能解毒丹和玉辰殿的差別也不大,他能做的只是緩解荷柔的情況,而不是根治。

所以在他失敗之後,瑯嬛不知是聯想到了自己的下場還是怎麽,有些激動地奔向芙嫣。

“你是玉辰殿的人,做天心門人打扮到底是什麽意思?你還不出手幫助同門,難不成是想眼睜睜看著我們死?”瑯嬛赤紅著眼睛拉過符離,“大師兄,她居心叵測,恐怕巴不得我們死,你不能讓她得逞!”

符離還記得芙嫣墜落時的樣子,一時頭疼,扯開瑯嬛的手說:“夠了,別吵。”

瑯嬛面色漲紅地忍耐著,符離深呼吸了幾下,還是上前說:“芙嫣,幫荷柔和瑯嬛看看。”

好大的臉,他誰啊?真好意思開口。

芙嫣理都不理,轉身就走,不渡看了看她又看看快死去的荷柔,難以抉擇。

“站住!”符離橫劍攔路,“我的話你沒聽到嗎?秘境裏的其他事一筆勾銷,回去之後我不會同殿主和道君說什麽,你快去給她們解毒。”

芙嫣不耐煩道:“解不了,等死吧,好狗不擋路,滾開。”

符離擰眉:“你說什麽?”

“耳朵聾了,聽不見?”芙嫣側目,“那我再說一次,符離真君,好狗不擋路,趕緊滾開,聽清楚了嗎?你那兩位師妹是活不了的,快去等著給她們收斂魂魄吧。”

她說完就要走,符離拔劍阻攔。

“芙嫣,你不要太過分,不要仗著道君寵愛就肆意妄為,你真當我不敢處置你嗎?”符離冷聲呵斥。

芙嫣直接笑了:“道君寵愛?他寵愛我什麽了?這百年來我在玉辰殿過的是什麽日子,你不是該最清楚嗎?你不是一直覺得我搶走了你最愛的雲瑤的位置嗎?在那些人——包括後面你那兩位師妹,她們排擠我欺辱我的時候,你怎麽沒如此道貌岸然地站出來呢?”

瑯嬛恥辱地說:“那是你活該!你一身駁雜靈根卻拜入道君門下,享用得天獨厚的修煉資源,簡直是暴殄天物,你配嗎?!”

“我不配,你配?”芙嫣嘖了一聲,回眸去看瑯嬛,“你現在還不是在求著我這個不配的人來救嗎?我勸你還是別說話了,留口氣還能多活一會。”

瑯嬛氣得渾身顫抖,心知芙嫣得了機緣,修為增進極多,符離一人恐怕不是對手,她又幫不上忙,便只能去看不渡。

“佛子,師門逆徒讓您見笑了,您快幫幫大師兄!”

不渡臉色不太好看,他已經站了起來,眼神覆雜地看著芙嫣。

芙嫣立在那,獨獨一個,像是習以為常這種孤立無援的狀態。

不渡忽然就意識到她為何覺得曾經幾次是“拋下”。

他有眼睛,自己會看,很清楚玉辰殿弟子骨子裏對芙嫣的不尊重和看不起。

哪怕是那位大師兄符離,他先前刻意放緩的態度裏也透著一種矛盾的輕視。

她在玉辰殿過得不好。

她從來沒有說過這些。

若非他親眼所見,她是不是永遠不會說?

他看似救了她,可好像讓她往後百年都過得更差。

想到她還為了他去救浮雪,不渡忽然有些心口疼。

他不為所動,瑯嬛更著急,她好怕自己變成荷柔那樣,眼底慢慢浮上幾絲魔氣,轉瞬間到了芙嫣面前,以手做爪,探向芙嫣心臟的位置。

“我先殺了你,再從你的乾坤戒裏慢慢找可以解毒的藥!”她尖利地說。

符離睜大眼看著這一幕,他是離得最近的,要阻攔的話很容易攔住瑯嬛,可沒有。

他只是下意識去看芙嫣的乾坤戒。

因靈根駁雜,芙嫣不能習劍,便做毒修。玉辰殿沒有毒修,淩翾道君就尋天心門的核心秘法給她修煉。

據符離所知,芙嫣在用毒方面出神入化,她乾坤戒裏說不定真有能解毒的藥。

她也安全通過了靜心涯的瘴氣不是嗎?他靠的是真氣護體,逃離迅速,那她呢?那時她已經是這般修為了……她到底遇見了機緣,乾坤戒裏又會有什麽法寶?

懷著這樣的心情,符離一臉糾結地對瑯嬛的行為視而不見,可瑯嬛也根本不可能得逞。

先不說芙嫣的修為連符離都撼動不了,只說她用毒方面,瑯嬛就已經不是對手。

她甚至都沒能真的靠近芙嫣,就痙攣一下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地窒息片刻,和荷柔一樣暈過去了。

是瘴毒提前發作了。

符離甚至都沒看清芙嫣是什麽時候動的手。

“瑯嬛!”符離蹲下檢查瑯嬛的情況,確認她暫時還死不了後,好像終於師出有名般,“你真是不可理喻,我這次絕不能再饒你。”

他望向不渡:“還望佛子不要插手我們殿內事物,我只是替師門教訓忤逆的弟子。”

他持劍逼向芙嫣,芙嫣飛身後撤,她是毒修,沒有兵器,和劍修鬥法容易吃虧。

不渡上來幫忙,可倒下的瑯嬛壓住了他的衣角,是芙嫣迫得她提前毒法。

他閉了閉眼,念了句佛號,這一時滯澀就耽誤了時間。

符離是真的動了某種心,招招不留手,可他搞錯了一件事。

他以為芙嫣沒兵器,會吃虧,可他根本沒想過,芙嫣體內的靈力已經強大到根本不需要兵器就能解決他。

謝殞給她的力量還沒用在不渡身上,就先用在了符離身上。

金白色的靈力混著紅光劈向符離,他拿劍去擋,本命劍竟然直接斷裂,他震驚地仰頭,那強大駭人的炙熱火光迎著天靈而來,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

不渡眼見符離要死在芙嫣手裏,在千鈞一發之時將符離救下。

“芙嫣,不能殺人!”他高聲道。

瑯嬛蘇醒過來,見芙嫣註意力在符離和不渡那邊,悄無聲息地自後靠近她,提劍自後刺向她的心臟。

凜冽的殺意席卷而來,芙嫣慢慢回頭。

其實她可以躲開的,瑯嬛一動,她餘光裏就察覺到了,但有人比她更快。

不渡在幫著玉辰殿的人,在心理上他可能覺得是在幫她,不讓她造殺孽,與正道為敵。

但另外一個人,是不管心理還是行為,都完全站在她這邊的。

他一襲錦緞白衣,衣襟上繡了金線曇花,墨發披散,束了曇花冠,冰雪的氣息圍繞在他周身。

他手輕輕一擡,虛虛地往後一拉,瑯嬛脖子一歪,直接斷了氣。

芙嫣驚訝地望著他緩步走來,符離和不渡這次也見到了他。

謝殞幹凈的衣裳染了血,手上也都是血,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上。

他來到芙嫣身邊,彎下腰去,手一握,瑯嬛的屍體上浮起黑沈的魔氣,被他如捏泡影般捏碎。

她也是入了魔的。

“可有事?”

他開口,音色極為動聽,讓芙嫣被吵鬧惹亂的心瞬時平靜下來。

“……沒事。”

“那就好。”

他站定,將暴露魔氣的瑯嬛屍身展露出來,符離和不渡的註意力卻無法定在那上面。

他們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身為伽藍殿和玉辰殿的精英弟子,他們都在殿內珍藏的留影石裏見過當年凝冰君斬殺魔帝護法的風采。

他們絕無可能記錯那風姿決然天神下凡般的身影。

是凝冰君!

不是殘魂,不是意念,是活生生的凝冰君!

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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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白衣染血,手指也在滴血,緩緩走來,問你,可有事?

女鵝:他勾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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