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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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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五重天。

縈懷小心翼翼地用秘寶走入一片結界,在她進入的一瞬間,身影與結界一起消失,無任何此處有人的跡象。

在結界內,外面的所有景象清晰可見,縈懷一般暗嘆設下結界的人修為高深,一般小心翼翼地走向結界的中心。

在那裏,她看見了一個修長高挑的身影。

她不確定對方是男是女,因那人披著雪白的連帽鬥篷,背對著這裏,她修為遠低於對方,根本不敢放出神識查探。

她心跳有些加速,微微一拜道:“大人。”

不確定對方身份,她只能以此表示尊敬。

“魔帝侍妾縈懷,見過大人。”她深深施禮。

對方頭也不回,以一種雌雄莫辨的聲音道:“不必多禮。”

縈懷眉毛跳了一下,她眨眨眼,站直身子輕聲說:“無垢帝君取消了定婚禮,妾身這等前來賀禮之人要盡快離開仙界,不知大人可還有什麽事要吩咐妾身。”

那人依然不回頭,站在那一動不動道:“命你安排在各處的東西都放置好了?”

縈懷一邊給出肯定的回答一邊在想,這個人到底會是仙界的人。

她或者他的地位一定很高,前往九重天之下會比較紮眼,所以才需要她這樣的存在去放置那些東西。

這個人也一定身份敏感,所以才不能在仙界找到做這種事的人,需要勞煩到魔界。

這麽一想,縈懷就把人選鎖定在了七位上神身上。

首先可以排除的是財祿上神銀拂,那可是女君芙嫣的忠實擁躉,也不可能有提前令兇獸混沌蘇醒的實力——之前蒼靈淵鎮守的混沌提前蘇醒,便是此人交給了魔界一物所致。他們這麽做的目的主要是想借此分散無垢帝君的力量,盡可能推遲他開啟天地鏡的時間。

但很可惜,謝殞似乎鎮壓得輕而易舉,不太能縮短時間,他們還得從長計議。

那會是誰呢?

戰神舟不渡肯定不是,生機上神采青風是個老好人,應該也不是。

命格上神藏葉的可能性也極小,有這功夫他恐怕更喜歡去人界逍遙快活。

司法上神霜晨月更為嚴苛,張嘴閉嘴天規天條,也不像是。

掌管仙界藥王殿的清容上神更不像,那就只有一個人選了。

苦厄上神循光,掌管六界苦厄災難的上神,聽起來似乎該擁有這樣的能力。

可對方深居簡出的程度堪比無垢帝君,縈懷還沒機會見到對方。

“在想我是誰,對嗎?”

輕柔的詢問聲就在耳邊,縈懷嚇了一跳,臉上血色全無,惶恐地跪拜在地上。

“妾身不敢。”

那人慢悠悠道:“你可以想,若你真能想出來,倒也算是你有幾分本事。”

不知男女的人走到她面前,她只能看到對方雪白的衣袂。

這衣裳無一樣紋飾,只是純色的白袍,也無從分辨身份。

“回去告訴穹鏡,女君很快就要前往人界歷劫,謝殞去歷劫時他沒能將人給留下,這次若還是失敗,無能至此的話,我便要好好想想是不是選錯了合作對象。”

縈懷下意識想擡頭,但克制住了:“女君要去歷劫?”

她在五重天只聽說無垢帝君被女君冒犯了,這其實也沒什麽意外,芙嫣愛慕謝殞的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如今帝君要和別人定下婚約,別說是女君,哪怕換做她,恐怕也會忍不住做些什麽。

她是知道女君受了神罰的,卻不知還有歷劫這一懲罰。

“我不喜歡說廢話。交代好穹鏡,哪怕殺不掉女君,也要盡可能讓她在人界多留一段時日。謝殞一定會去找她,要利用好這一點,最好在人界將他們二人一網打盡。如此,成就大業易如反掌。”

縈懷覺得這很奇怪:“無垢帝君會去找女君?怎麽可能,他與女君不過是女君單相思,女君還冒犯了他……”

“你知道什麽?”那人打斷她,“你什麽都不知道,不要自以為是啊,魔帝侍妾。”

縈懷額頭突突直跳,咬唇道:“是,妾身知錯。”

“不過,你離開仙界之前,倒是可以在這件事幫上一個小忙。”

對方的聲音忽然離得很近,縈懷只覺周身被冰冷陰邪之氣覆蓋。

她一面驚慌一面想,這樣強大的陰邪之氣究竟是怎麽隱藏在仙界的?七上神看不出來,天帝也看不出來嗎?他們都看不出來也就罷了,難道無垢帝君也看不出來?

若他們真的都沒發覺異常,只能說明一件事。

此人實力不在無垢帝君之下,不說強上多少,至少是不相上下。

“你要這麽做……”

那人在縈懷耳畔說了一些話,縈懷微微蹙眉。

“這麽做就可以了?”

“自然。”

“……妾身知道了。”

九重天,芙嫣在天後的細心照料下漸漸轉醒,體力慢慢恢覆,只剩下左側額頭還有些許金紅色的鱗片外露。

她醒來就不怎麽說話,但神色頗為精神,也常常會笑,天後宮的仙婢們甚至覺得她比從前未受神罰時好相處得多,從一開始的極盡小心慢慢放松了一些。

這日芙嫣額頭上的傷痕也全都恢覆,肌膚光潔白皙,眉心紅玉透澤動人。

清容上神為她檢查過後告訴天後:“女君恢覆得差不多了,可以下界歷劫了。”

天後點點頭,問芙嫣:“你想何時去?”

她本意是讓芙嫣再休息一兩日,至少和天帝見過面後再談下界歷劫的事。

自芙嫣醒來到現在,父女倆還沒見過面。

天後了解這個女兒,知道她大約是因受罰的事愧對父帝,愧對女君身份,才不提去見天帝。

而天帝可能是知道女兒的顧忌,所以也沒出現。

但他們總不可能一直不見面。

芙嫣沈默了一會,問起另外一件事:“父帝可查到魔界這次派來仙界的人有什麽可疑之處?”

天後一怔,很快說:“還沒有。他們很安分,你父帝派了人暗中跟著他們,也沒見他們去什麽不該去的地方。”

不應該的。肯定有什麽遺漏之處,她的直覺不會有錯。

定是他們這次行動過於隱秘,未曾被仙界發現。

若是如此,後果不堪設想。

芙嫣想到前不久混沌莫名蘇醒,眼底思慮更重。

“你可要見你父帝?”天後在這時忽然問。

芙嫣被子下的手緩緩握起,過了一會才說:“等我歷劫回來再去見父帝吧。”

“你要直接下界?”

“可以嗎?”她望向天後。

天後有些憂慮:“你父帝心裏並沒有因此次的事怪你,他很擔心你,你昏迷的時候,他日日都來看你。”

芙嫣拳頭攥得更緊:“正因如此,我此刻見父帝才更無地自容。”

天後嘆氣:“你們父女倆的性子怎麽那麽像。”

都那麽擰巴。

芙嫣沈默不語,天後拗不過,只得道:“那你便直接下界吧,其餘的事我來同你父帝說。”

芙嫣很輕地點了一下頭。

餘下的時間天後留給她自己。

畢竟是去歷劫這樣的大事,她需要做一些準備。

她回了自己的寢殿,沒有驚動任何人。

一進主殿,就看見了父帝之前送來的東海珊瑚,熠熠生輝的珊瑚為整個主殿帶來璀璨的光輝,芙嫣向來喜歡閃閃發光的東西,此刻瞧著,不自覺揚起了嘴角。

她走上前,輕輕撫過珊瑚,忽然就想起父帝為何給她這座珊瑚。

那時她還不曾囚禁謝殞。

一切都還沒有變成現在這樣。

這是芙嫣醒來後第一次想到謝殞。

意外也不意外的,她平靜得很。

比起往日想起他腦子裏就都是他的好,現在她想到更多的,是難以形容的痛和惡心。

天雷加身的感覺實在太疼了,只要想到謝殞就會想到那種痛,這就導致芙嫣會本能地將他的一切排除在外。

坐到書案後,芙嫣想了許久自己還有什麽需要安排的,然後就發現,其實沒有。

若非要說有什麽……她從袖裏乾坤中取出剩餘的寶石,這一顆顆都曾掛在十重天的天幕上。

她雙手捏訣,每一顆都艱辛得來的寶石瞬間化為粉末,被風吹散在寢殿的每一個角落。

上一次她這麽做,謝殞諸多阻攔才剩下這麽幾顆,而現在,再也沒什麽人能阻止她了。

他們再也不會見面了。

芙嫣站起來,連這半天的停留也不需要。

她傳音給藏葉,獨自一人來到輪回池邊。

藏葉拿著命冊趕來時,芙嫣已經快要自己跳下去了。

“女君不可!”藏葉擦著汗落地,“我來遲了,女君恕罪。”

“你以為我要自己跳下去?”芙嫣看了他一眼,“不是的,我只是想先離近了看看這裏面是什麽樣子,不會自己跳下去。”

大約是神淪宮的事給了藏葉太大的心理陰影,所以他才會以為芙嫣會自己跳輪回池。

他笑了一下,打開命冊。

“女君這就要下界嗎?其實不必如此著急,你應該還沒有見過陛下……”

“回來再去見父帝,來得及。天上一日,地下十年,我不會去太久。”

“……那也好。”藏葉翻動命冊,“女君放心,陛下有言在先,為照顧女君身體,這次一定給女君安排一個不那麽坎坷的命格,讓女君不至於特別傷身。”

芙嫣搖搖頭:“不用,別人如何我就如何,不要管父帝的吩咐。”

藏葉苦了臉:“其實我也是這個意思,歷劫嘛,不艱難怎麽算歷劫呢?連當年無垢帝君去歷劫也是吃盡了苦頭。”

突然意識到自己提起了誰,藏葉猛地捂住嘴巴。

“看我這張嘴。”他輕輕拍了一下嘴。

芙嫣闔了闔眼,她明白藏葉顧忌什麽,但她其實不想旁人在她面前這麽忌諱提到謝殞。

這就好像她還很在意他,連聽到他的事情都不行一樣。

所以她心平氣和地主動道:“之前與帝君說起歷劫的事,倒沒聽說他有多艱難。”

藏葉驚訝地望著她,對她這樣的態度難掩意外。

他猶豫了一下才回答說:“……很難的,是帝君沒說吧。帝君那次歷劫可是個天煞孤星的命格,註定一輩子斷絕親緣情緣,只要有人嘗試與他親近都會很快死掉,連同門情誼都很難維系。死了師父死同門,他要不是一直閉關或在外游歷,搞不好師門都得死光。”

見芙嫣表情不像有異,正認真在聽,藏葉就繼續說:“就他那個差點定婚的小仙,沒死還能飛升,就可見其實與帝君並不親厚了。帝君前不久下了新的神諭,也說了與那小仙毫無感情,婚約之事是假,所以女君……”

“那些和我沒關系。”芙嫣打斷他,輕描淡寫道,“說說我的事吧。”

她往前一步,差點掉下輪回池,藏葉想拉住她,又停了手。

芙嫣半個身子懸於輪回池邊,平靜地說:“我此次下界歷劫不單是為了受罰,還有其他事要做。”

藏葉一楞:“其他事?”

“是。”她將魔界的事跟藏葉覆述了一遍,“如今父帝還沒抓到他們的把柄,想來是他們足夠小心。謝……帝君暫時不能開啟天地鏡,便不能以此為根據追究他們,更不知他們計劃在何處損天族氣運,又有何人參與其中。”

謝殞剛剛開過天地鏡,當時失敗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便到了下一次該開鏡的時間,他也很大可能開不了。

所以……

“我下界歷劫,做這個誘餌。”

“什麽?”藏葉震驚地看著他。

“上次帝君下界歷劫殺了穹鏡兩個護法,事後穹鏡前來仙界賠罪,說不知那是帝君的歷劫身,無意阻撓帝君歷劫歸天,更不知座下護法在人界生靈塗炭,但他說不知就是不知嗎?”芙嫣看著輪回池底,“再聯系此次魔帝侍妾的不對勁和混沌無故蘇醒,我懷疑他們在籌謀什麽。既是我提出的懷疑,便由我來證實。”

“這,這怎麽可以?”藏葉有些無措。

“有何不可?有我親自做餌,他們若真的心懷不軌,必不可能白白放過天族少帝歷劫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哪怕擔心暴露,也會想方設法讓我回不來仙界,擾亂天族,傷我父帝母神。”她琢磨著,“到時我們便可裏應外合,甕中捉鱉。”

“這太危險了!”

“危險也得這麽做。為了完成這件事,你得幫我一個忙。”她湊到藏葉耳邊,“我知道歷劫得洗去身為天族的記憶,從頭來過。我也不要求你替我保留記憶,只要你在恰當的時機,將我的修為暫時置入我的歷劫身體內。”

藏葉猛搖頭:“這不行,一來這不合規矩,二來,女君的歷劫身必然是凡人,哪怕做修士,也不可能承載得住身為上神的修為。”

“歷劫本就是去人界體驗各種悲苦,我以將死之身達成使命,應當也算是應劫了。”

“這不行……”

“為了六界太平,這必須行。”芙嫣按住對方激動的手。

藏葉擰眉:“哪怕我答應,那女君就能利用這些修為去對付魔界嗎?女君前塵皆忘,難道還會記得自己的使命?”

芙嫣這次沒有立刻說話。

在藏葉以為她放棄了的時候,她才不疾不徐,平平靜靜道:“可以。”

藏葉不信,剛想反駁,便見芙嫣伸出手臂,拉開衣袖。

紅色廣袖下,白皙的手臂毫無異常。

但下一瞬,肌膚透明,血肉也跟著化為透明,藏葉看見了她刻在龍骨上的圖騰。

“這是龍族秘法。”芙嫣緩緩放下手臂,“它會讓我時刻記住自己的使命。”

藏葉不可思議地張著嘴。

他很難想象在骨頭上刻下那些圖騰的時候,芙嫣承承受的是什麽。

“現在可以應我了嗎。”她不輕不重地問。

這下輪到藏葉不語。

許久,他滿面憂慮道:“女君,其實我覺得他們應該是不敢的,六界已經太平了這麽多年……”

“藏葉。”芙嫣叫住他。

藏葉看過去。

“樂觀是好事,但太過樂觀就會出事了。”

“我……”

芙嫣靠近了一些:“仙界為六界之首,魔界臣服仙界多年,多受打壓,穹鏡雖一直對父帝恭順,但問題也正出在這裏。”

她在藏葉耳邊幽幽說道:“這天底下有樣東西總能驅使人們去冒險,去毀壞得來不易的和平,魔更受不了這樣的誘惑。”

藏葉緩緩睜大眼睛。

芙嫣輕飄飄道:“沒有人能抗拒得了……權力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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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權力的滋味啊(點煙)相較於男人,現在女鵝心目中權利和事業更重要一些

危機都是催化劑和墊腳石,為女鵝鋪就權力之路的,不用太擔心

另外不換男主的啊~他還是有很大優點的,比如顏值+戰力全書天花板!關鍵是他雖然看著身體不好,但活好(!)

bed下端莊,bed上蕩漾~

等我琢磨個方式在第二卷給大家見識見識他這個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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