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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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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皆躲閃不及,被狠狠震開,她眼看著那清真教的女修摔下了山坡,便再沒了聲音。

而那詭異的畸形,從身量上不難看出是個男人,他的全身都散發著炙人的熱意,一經靠近,那種熱意所帶來的灼燒痛感也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

可她偏偏被壓制了所有的靈力,更可怕的是,就在剛剛她想要動用術法之際,周身的靈力全都亂了套一般,無法凝聚不談,剛掐完口訣,積聚的所有靈氣便一散而光。

眼下,正面對抗絕不是最明智的辦法。

所以梨昭一狠心,便跟著那女修消失的方向跳了崖。

她在一片虛無中醒來,貌似身體流了不少血,又在短短一天的時間內暈了兩次,此刻身體虛弱至極,漸漸有衰敗之勢。

她的第三次死亡就要來了,這次她還能覆生嗎?

突然她聽見了一聲若有似無的低笑,明明是熟悉的聲音,卻是陌生至極的語調。

這崖底並未見到那個清真教的女修,此刻一片暗淡的林中卻突然亮起了一抹淡淡的亮色,她跟著那抹亮色慢慢摸索了過去。

那聲低笑聲忽然停了,緊接著入耳的便是一陣鎖鏈拖動的碰撞聲,在漆黑死寂一般的夜裏,格外清晰。

嗚咽的風聲吹著鎖鏈發出伶仃的聲響,似百鬼於山中哭泣,又似猛獸般發出低沈的悲鳴聲。寂寥的陰風吹過,帶來了一股濃稠的血腥味。

她向前走了幾步,盡量將腳步放得極低,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血跡斑駁被鐵鏈鐐銬起來的身影。

他的雙手雙腳都被鐵鏈牢牢地鎖住,而這個男人則被人當作獵物一般匍匐於地。

梨昭這才註意到,他的周圍竟然是一片墓地。不過這不是埋葬人的墓地,而是動物。他的四周皆是一些碎屍殘骸,有些明顯就是死去沒去多久的,其中有猴子的屍體,也有老虎之類猛獸的。

而他此刻也無異於猛獸,他正以一副半跪的姿態匍匐在地上,他身後垂落在地的那頭墨發已經全部浸在了血水之中。他生撕了一只不明動物的屍體後,開始茹毛飲血享用起來,最後又用拖著鎖鏈的手擦拭了唇邊的鮮血。

他緩緩擡起頭來,遮掩的黑發向兩邊散開,露出一張滿是血汙的臉來。

梨昭的後背起了一層冷汗。

鎖鏈聲叮當作響,在尖銳四起的風聲中,男人緩緩擡起頭,拖著沈重的鐵鏈向著她的方向爬了過來。

他那張醜陋的臉,格外引人註目。

梨昭和他四目對上的一瞬間,他的頭突然歪了一下,嘴裏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嗬嗬嗬嗬嗬......”

“......”

“你說救救你?”她也學著他的樣子歪了一下頭,問道。

“嗬嗬嗬嗬嗬......”

“什麽?你說你是時家人?”她冷冷地說道。

那男人的身子忽然劇烈地抖動起來,她白眼一翻,身體以極詭異的姿勢轉了180度,扭動著身體,“撲通”一聲撲了上來。

她找準機會,拉起早就躺在地上裝死的白殊就是一頓狂奔。

在肅殺蕭瑟的深山中,是死一般的寂靜,索性他被鎖鏈拴著,無法脫身,而對靈力的壓制也讓她釋放不出一絲法力來。

但身後已經隱隱傳來了鐵鏈的斷裂之聲,那個時家男人就要追上來了。

此時,兩個姑娘瘋一般地在深山老林中四處逃竄。

昏暗的月色下,她們發現了一件更加恐怖的事!也終於知道為何沒有看見其他的同伴了......

此時的無妄山早已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腥味沖天,身著各色門派服的弟子,大大小小的屍體橫亙於山中,一座山仿佛已然成了一座巨大的墳,連呼吸都變得刺痛起來。

腳下一具具屍體,他們的表情仿佛是死前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般,每個人的臉上都扭曲著掛滿了驚恐之色。

而這些屍體裏,也並未看見熟悉的面孔。

她松了一口氣,可傳聲符內還是聯系不上其他人。

從遠方飛來一只烏鴉,就停在她頭頂的枝椏上,沙啞的低鳴聲撕破了死寂一般的黑夜,然後是第二只、第三只......隨即便有成群結隊的烏鴉鋪天蓋地地飛了過來,幾乎遮住了半邊的黑夜,給這詭異的深山更添了一份恐怖的氛圍。

夜色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那個清真教的小丫頭何時又見過這樣的場景,她們沒走過一段路,腳下踩過的每一個屍體,都可能是她朝夕相處的同門師兄妹。

滿地的屍體一具壓著一具,梨昭尚能在屍體間穿梭,跳上跳去,但白殊可就不一定了,她抑制不住顫抖的身體,一路磕磕絆絆,有時候不慎還會踩到乳白色的液體上。

她知道那是什麽。

梨昭面無表情地在前面開路,身後已沒了鐵鏈男人的鐵鏈聲,應該是被甩下了,但是又不能松懈。突然,身後傳來那清真教弟子的一聲驚呼。

她猛地回頭,白殊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而她的腿上有一雙血手,正死死地拖著她的前行的雙腿,動彈不得。

那雙血手的主人發出了虛弱又驚恐的呼救之聲:“救命...救救我...”

白殊被嚇得一動也不敢動,梨昭一步沖了上前,是埋屍堆裏翻出一個同樣滿面學汙的女人。

她低頭看去,確定是人類無疑,而且她的腰間竟掛著蒼嶺派的掛牌,梨昭仔細辨認,終於認出在那張血汙之下的臉龐,赫然就是雲淺黛。

她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顯然是進了這座山,不只是她,所有的人都被無妄山的某中克制壓制住了靈力。

而雲淺黛的身前不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撓了一道口子,不像是刀劍之類的冷兵器,更像是猛獸之類的爪牙,已然皮肉翻飛,血流不止,她那張熟悉又令人討厭的臉此刻藏在一片血汙之下,眼神極度渙散,顫顫巍巍地不停重覆著一句話:“救命...救命...”

梨昭二話不說,直接給了她一巴掌。

世界安靜了。

雲淺黛穩了穩心神,轉頭卻又瞥見梨昭那張猙獰的比惡鬼還恐怖的臉,又發出了嘶吼一般的尖叫聲來。

只是來不及了,她的叫聲已然將林中搜查她們的時家男人又吸引了過來。

拖著鎖鏈“伶仃”聲的腳步聲近了......

她轉頭看向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的蒼嶺派掌門關門親傳,陰冷的目光狠狠在她臉上掃視了一圈,隨後也不管她的死活,再次匿入了灌木叢中,只祈禱不要被那個男人發現。

那清真教的姑娘也是無辜,她便順手拉了她一把,也將她帶入了灌木叢中。

臨走前還不忘封了雲淺黛的嗓子,她的目光裏閃過怨毒、憎恨、又到恐懼、無助、絕望,隨後便伏在地上執拗地悲鳴哀求著她,然而那根沾滿了鮮血的鎖鏈突然來到了她的跟前。

那男人拖著鐵鏈一路爬到了她身前,幾乎和她平視,那張醜陋的臉也一瞬間躍入她的視線內。雲淺黛驚恐地睜大了她那雙渾濁的眼睛,身體抖成了篩子,連驚恐的聲音都被遏制在了喉中,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這是人面對極度恐懼時才有的反應。

而蹲在灌木叢觀察著一切的梨昭突然瞇著眼睛,笑的意味不明。

下一秒,那時家男人已幹脆利落地扯著她的頭發將她整個人拖拽著離開了地面,也迫使她仰起頭來,在她驚恐萬分的尖叫聲即將破喉而發的前一秒,一口咬斷了她的脖子。

那男人的牙齒像猛獸的犬牙一般尖利,但這絕不是正常人的牙齒,在刺進她脖子的一瞬間,便有大量鮮血噴湧四濺,那張本就血汙不堪的臉上更是醜陋。

梨昭唇邊的笑意更深,被無意瞥見的白殊看見心裏發毛。

她轉頭對她瞇眼笑了笑,擦了擦唇邊被飛濺而來的血液,笑的意味不明。

那時家男人如果就是那時家遺孤,為何會出現在無妄山內,變成如今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

她也沒有想到,雲淺黛竟然會死的這般輕巧,那雙手終於在無意識地徹底垂落下去,蒼嶺山掌門最寵愛的小師妹便無了。

直到最後一刻,她驚恐的手指還試圖指向她們所藏匿之處的那塊灌木叢裏。

梨昭不是不怕,相反她也抖的不行,連呼吸都抑制住了。

梨昭在心裏輕輕“嘖”了一聲,突然吃完人的時家男人突然凝視起了她們所在的這塊灌木叢,並有意識地向這邊走了來。

她掛在嘴角的笑容還來不及撤下,鐵鏈聲便已至跟前。

他在灌木叢前停了下來,被這場巨變驚呆了的白殊早已嚇得暈死過去,而她也屏緊了呼吸,看著樹影婆娑外漸漸貼近的醜臉。

可他似乎是眼神不好,還是因為其他什麽原因,那男人看了一眼便又走開了。

而林中光線更接近昏暗,她聽覺也變得異常靈敏起來,那男人似乎又拖著鐵鏈走遠了......

她剛松了一口氣,便聽見一道嘶啞難聽的聲音從那男人口中發出。

梨昭恍惚低頭間,一個驚恐的人頭從灌木叢下面的縫隙鉆了進來:

“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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