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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鳶鳶相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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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季華鳶從來沒有對北堂朝說過自己的新年願望是什麽。他們相識十一年,除去分開的兩年外,他們也算是一同度過了九個新年,季華鳶在面對新年祈福這件事情上表現出了非常不像自己風格的癡迷,好像不好好地在除夕許下願望,新的一年就過不好似的。北堂朝嘲笑著他,卻也每每都認認真真地陪著他在佛前一道一道地拜下來,他在佛前凝望季華鳶近在咫尺的側臉,然後神情比季華鳶更虔誠。

然而,盡管如此,季華鳶從來沒有告訴過北堂朝他的新年願望是什麽。北堂朝騙過,哄過,求過,用過激將法,使過美男計,都以失敗告終。

按理說來,如果說兩個人心裏都明白要和彼此在一起過一輩子,在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上,就不會那麽神經質地執著。北堂朝確實也是這樣,他嘗試過幾年後便隨季華鳶去了,甚至隱隱地,他也覺得像是季華鳶這樣的人就應該保有一部分神秘感。這些年,對待知曉季華鳶新年願望這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小事,北堂朝早就看淡放下了。

可是今年有所不同。原因很簡單,季華鳶說漏了。不,準確地說,他並沒有完全說漏。他只是有一天和北堂朝賞雪時被惡作劇一樣地灌了半杯酒,大家都知道,季華鳶實在酒力不佳,那天酒勁上頭,他和北堂朝說了好多胡話。這新年願望,就是胡話中的一句。

其實也沒什麽,酒後的季華鳶依舊保持著一定的警惕性,其實他也只說了一句連自己都覺得沒啥營養的話:“每年的新年願望都那一個,從來沒實現過。”

——就是這句季華鳶自己都沒當回事、純拿來當自嘲的一句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像是一枚纖細非常的銀針,繞過北堂朝心臟上堅實的肌肉塊,穩準狠地紮入了那個他最敏感的點上。

北堂朝走心了。

走心的結果是可怕的。很多人都沒有意識到,一件你想知道的事情,哪怕你對它再狂熱,你都可能會慢慢放下,可能會知難而退。然而如果在你放下很久後,突然有那麽一天,它又搔到了你那塊癢癢肉,乖乖,這可就不得了了。那簡直就是,抓心撓肝!

北堂朝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態。在接下來的幾天,他幾番試圖從季華鳶嘴裏再套出點什麽來,可是全都無果。甚至有一天,季華鳶放下筷子,瞟了他一眼:“老毛病又犯了?老問題又好奇了?好奇心害死貓!別拐來拐去的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北堂朝耷拉下腦袋,像是霜打的黃瓜,徹底蔫了。

這樣不行,北堂朝覺得自己一定要行動起來。他在心中給自己做著自我建設——我才是上面的,夫夫之間的事,得我說了算。

更何況,比被勾起的好奇心更折磨他的是,季華鳶那晚酒醉後那有些不甘心的小眼神。開玩笑,那可是他親媳婦,親媳婦十來年未能實現的夙願,他怎能不挖掘出來、然後替媳婦實現呢?他可是南懷好夫君,這是他的分內事才對。

北堂朝決定,今晚就要逼季華鳶就範!

季華鳶晚上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在浴房門口就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北堂朝今天換了香料,這香料的味道有點詭異,季華鳶淡定地擦幹凈身上的水,在浴房門口就換好了寢衣,然後淡定地走到床邊。

北堂朝正盤著腿坐在床上興高采烈地等親愛的出來,和平日沒什麽不同。

“老婆,洗完啦?”

季華鳶垂下眼看著他,北堂朝配合地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於是季華鳶似是無語地嘆了口氣,然後走到香爐邊,揭開蓋子,從邊緣挖出一塊還未焚進去的香料,用指腹推開後借著燭光仔細觀察著那細小的粉末。

“怎麽啦老婆?”北堂朝在床上歪過頭來,一臉無辜的好奇寶寶。

季華鳶看了半天沒貓膩,橫了北堂朝一眼,索性又直接拿過來在鼻子底下仔細聞了聞——奇怪了——季華鳶終於忍不住,擡頭問北堂朝:“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安神香啊。”

“瞎說。”季華鳶皺著眉擦手,一邊往床這邊走過來:“和平時根本不是一個味道。”

北堂朝已經大大咧咧地攤躺在床上了,他聞言渾不起意地喔了一聲,然後說:“是飲笙嘛,他新鼓搗出來的安神香,非要我點著試試。”

季華鳶聞言一楞,然而空氣中確實彌散著一種他說不出來的味道,這味道不讓人討厭,但是不知為何,從季華鳶踏入睡房的那一瞬間,他就近乎本能地毛孔大開,變得異常警惕。他看過那香料,卻又沒什麽問題。若真是這樣,北堂朝的解釋倒也十分合理了,畢竟飲笙做出來的東西,他參悟不透也很正常,只是——

季華鳶挑眉:“老師怎麽會做這些小玩意?”

北堂朝大字攤平在床上,睜眼瞪著天花板幽幽地嘆了口氣:“你說呢?”他說著側過身來,指著自己的腦袋搖頭嘆道:“這家夥直到現在都覺得我的腦袋確實出過問題,生怕我沒有得到完全的恢覆,想盡辦法要給我一些正向的引導呢。”

季華鳶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渾身的戒備全都放下,他抱著被子過來壓在北堂朝胸口,笑道:“喔,那我確實應該支持老師的看法。你這腦袋,絕對是有病。”

“你才有病。我那麽擔心你,在你們看來都是精神不好。”北堂朝看起來有些憤懣,他咕噥了一聲坐起來弄被子,動作卻有些煩躁似的。一床被子被北堂朝扇得呼呼起風,帶起空氣中無數細小的灰塵。季華鳶站在一邊看北堂朝作騰,不僅咂舌地發現,北堂朝居然真的生氣了。

真是小氣鬼。季華鳶在心裏說道,然而表面上卻非常溫柔地接過手來,將被子堆得松松軟軟的,然後把北堂朝蓋好了。北堂朝今日當真有些反常,平時季華鳶做這些小動作之後,他再生氣也心軟了,可是今天他大概是遇到了什麽煩心事一樣的,竟然直接抱著被子滾到裏面去,背對著季華鳶作勢要睡了。

季華鳶楞了一下,一顆心一下子有點空空的。他在北堂朝背後躊躇了片刻,然後決定推推這個別扭的男人。

季華鳶偎蹭偎蹭上了床,跪坐在北堂朝背後,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捅了捅對面那個氣鼓鼓的大棉包。

北堂朝:“……”

季華鳶:“……”

季華鳶有些洩氣,他不死心,這次他化指為掌,像是揉面團一樣扒住大棉包搟啊揉啊,可是無奈北堂朝像是下定決心縮進殼裏的小蝸牛一樣,就是不理他。

季華鳶無奈地住了手。其實他也只是隨口挖苦了北堂朝一句,連自己都沒放在心上。開玩笑,他挖苦諷刺北堂朝,那不簡直就是天經地義的嗎?這種事每日每夜每分每秒都在發生,可是北堂朝還是第一次真的對他冷了臉。

季華鳶在心中琢磨著,大概是北堂朝快到年關了實在太忙,本來氣就不順吧。

季華鳶在他身後幽幽地嘆了口氣,決定放大招。他沈默地瞪著北堂朝包成蠶蛹的背影,然後開始無聲地脫衣服——嗯嗯,先是寢衣,脫下來,疊好,再脫褲子,嗯嗯,然後是襪子,好啦——季華鳶滿意地看了一眼光溜溜的自己,他看到了自己的小那啥,然後有些羞澀地別過頭去,將疊好的衣褲放在一邊的凳子上。

北堂朝依舊沒有反應。

季華鳶深吸一口氣,然後直接掀開被子滑了進去。北堂朝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麽,繼續裝蘑菇,但是他風度好,感覺到季華鳶鉆進被子裏,還是本能地拽著被子往後給季華鳶抻了抻——慢著!不摸不知道,一摸嚇一跳,他摸到的分明是光溜溜的軀體。

北堂朝騰地一下翻過身來揭開被,看著被中人兒的玲瓏之姿,眼中光彩迸射。

季華鳶非常應景地伸出手臂,小腿像一條又涼又滑的泥鰍一樣纏上北堂朝的腰,他微微撅起嘴巴囁喏道:“北堂朝,我要抱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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