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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深不知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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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華鳶沒順順當當做成了北堂朝影衛前,你們要給我盯死了。”

“是。奴才已派人暗中留意了。”

晏存繼嗯了一聲,見四下裏再無他人,便轉身擡步上樓,直向那閣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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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殿下來了。”雲七隔著珠簾對雲寄通報,轉身替晏存繼掀開了簾子,垂頭道:“殿下請。”

雲寄聞言站起身來,對大步進來的晏存繼微微福下身子:“參見殿下。”

晏存繼一改往日嬉笑顏色,面色冷峻,只是隨口嗯了一聲,走到雲寄面前,掀袍落座,道:“你讓人跟了,知道嗎?”

雲寄聞言一楞,遲疑道:“是……東門的人?翟墨?”

晏存繼並不回答,雲寄看那人瞇起眼審視著自己,只覺得背上的寒毛都倒豎起來,他咬了咬唇,撲通一聲跪下,道:“雲兒疏忽了,請殿下降罪。”

下頜驟然一緊,雲寄被晏存繼捏著下巴強行擡起頭來。晏存繼玩味地看著對面那雙眸子裏一閃而逝的驚慌失措,冷笑道:“是真的疏忽,還是你存了心的!”

“殿下!雲兒怎麽敢與殿下作對!”淚水在雲寄眼眶中一圈一圈地打轉,雲寄死死咬住唇,生生地忍住淚:“雲兒此次與北堂王爭吵失寵,大概安排得有些唐突,怕是引了北堂王疑心。”

“是嗎?”晏存繼淡笑著松開他,突地暴怒,反手一個耳光啪地一聲抽在雲寄臉上,只打得地上那人險些一個跟頭翻過去。晏存繼不等他跪穩,大步上前,又是捏了他的下頜擡起他的臉,咬牙道:“我原還奇怪,今年南懷飛來的信鴿,次次報無異動、無異動,我若是不親自暗訪這一遭,只怕到現在還不知道,東門已經訓練了風營,要對付我西亭呢!”晏存繼眸色狠絕,手上將雲寄的骨頭捏得哢哢作響,他湊近雲寄紅腫的臉,低聲道:”不如你來告訴我,你打算何時才讓我知曉,東門練的這一隊精兵!”

“王爺!”雲寄的淚終於從眼眶中滾落,打在晏存繼的拇指上。雲寄顫抖著聲線說:“雲兒早就懷疑東門異動,可是風營之事,確實不知!”

“你不知?若北堂朝連你雲寄都要瞞,又怎麽會輕易告訴了入府區區幾日的秋雨來!”

雲寄猛然間瞪大了眼睛:“北堂朝告訴了秋雨來?!”

晏存繼盯著那雙剪曈看,看見那眼眸中貨真價實的恐懼和震驚,心下雖是懷疑未消,手上還是緩了緩,問道:“你真的不知道?”

雲寄也是嚇著了,一瞬間,千萬種思量在腦海中閃過,他跪在地上怔怔地自言自語道:“王爺,竟是早就疑了我!難怪……”

“難怪什麽?”晏存繼冷聲追問。

雲寄跪直身子,低聲回道:“這半年來,雲兒也能依稀感覺到東門的動靜越來越大。雲兒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王爺口風太緊,就連從前常與我說的一些生意上的小事,如今也是半句不提了!”

“他無端的,怎麽可能懷疑上你?”晏存繼疑問道。雲寄遞給他的信,都是交給了雲七,雲七再一層層遞下去,轉手五人,才會送了回西亭。這傳信人隔三差五換一批,北堂朝不可能發現什麽。

雲寄想了想,道:“只怕是這一年來,我們的動作太大了,北堂王素來謹慎,更何況我原本就是自己求了他留在王府的……”雲寄說到這裏咬了咬唇,心下一橫,壯著膽道:“您送來的瓊揚玉枕,確實好用。只是……那東西藥性太烈,北堂王為人審慎,在他臥榻之側動手腳,實在太冒險。”

晏存繼聞言終於松了手,似是信了他幾分,慢步踱回椅子前坐下,瞧著地上人面上浮起的巴掌印,淡淡道:“算我錯怪你,起來吧。”

“謝殿下。”雲寄低聲謝恩起身,站在晏存繼前,低下頭去。

他跟在北堂朝身邊兩年,對北堂朝還是了解的。秋雨來是新人,好巧不巧又和季華鳶那般像,北堂朝為人謹慎,怎麽可能信得過他!晏存繼不了解北堂朝,難怪他想不到,北堂朝不把風營之事告訴雲寄,不是不相信雲寄,而是季華鳶走後,他再不相信任何人。而北堂朝偏偏告訴了秋雨來,亦絕不是因為信他,而分明是疑了他、要試他啊!

“昨日本王將南都大大小小的當鋪走了一遭,隨手兌些銀票出來,都是悅陽錢莊發的。可見錢莊的事,你還是用了心的。”

明明是一句褒獎,雲寄卻不敢有半分欣喜,只是謹慎答道:“分內之事罷了。對了,雲兒才聽說,殿下昨天遇刺了?”

“一群小毛賊,何足掛齒。”晏存繼隨口說道:“這些事,不用你操心。”

“是。”雲寄聰明地閉上嘴,不再多問,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飄向別處。

“在想什麽?”晏存繼的聲音依舊是一貫那樣懶懶灑灑的。

雲寄抿抿唇,回道:“在想秋雨來。”

“你放心,”晏存繼拖長聲音,擡眼掃他一眼,隨即又飄到窗外去,緩緩道:“你在北堂王府兩年,現在秋雨來得寵,也是你聽了我的令一手操縱的。那秋雨來,本就是區區小卒,你的功勞,我忘不了。”

雲寄心下想道,秋雨來是區區小卒,難道他雲寄就能被晏存繼真的放在心上嗎?

“雲兒謝王爺厚遇。雲兒並非邀功,只是擔心秋雨來剛進府,又是坐擁獨寵,我怕他應付不來。”

晏存繼嗤笑一聲,嘲諷道:“他一個新人應付不來,卻是比你先知道了風營的消息。我看你是北堂王府一枝獨秀的風光日子過得慣了,只怕是,不甘寂寞。”

“雲兒不敢!雲兒只是一心為了西亭、為了殿下著想。”

晏存繼雖並不全信他的話,卻也不以為意,只是輕笑一聲,也不再理他,只是看著窗外街上人潮。粗粗掠去,季華鳶早已離開這附近。晏存繼心下無聊,隨口問道:“給你的白珊瑚粉,可還好用?”

雲寄點頭回道:“很好。秋雨來的臉傷已痊愈。還要多虧殿下,出門剛好帶了白珊瑚首飾。在南懷想要找這上好的白珊瑚,只怕還要費些力氣。”

晏存繼冷哼一聲:“你們倒會給我惹亂子,這兩件白珊瑚簪子,我本還真心喜歡,卻就這樣研碎了一支給秋雨來治傷了。這顆棋子,當真花的我大價錢。”

“季華鳶出手太快,秋雨來也是沒有旁的法子。”

晏存繼點點頭,心道,我這兩支簪子,本就因為季華鳶發脾氣使性子而損了一支,現在另一支也在他身上了,這人還真是好能耐。

“殿下,敢問雲寄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晏存繼被人打斷了思緒,不耐煩地瞥他一眼,道:“叫你等著,你便等著就是,急什麽!就這般坐不住北堂王府的冷板凳嗎?”

“雲兒沒有,雲兒只是想為殿下分憂。”雲寄小聲回道。

晏存繼笑了:“你要是真想為我分憂,就在王府裏好好扮你的失意人。這段日子,就先讓秋雨來陪北堂朝玩一玩。秋雨來謀劃不如你,卻是比你狠辣得多。這個節骨眼,懷柔是無用的,本王也該用一些狠辣之人了。”

雲寄沒有再回話,只是在旁邊默立了。晏存繼看街上吵鬧看得有些煩了,突然轉過身子,看著雲寄,問道:“季華鳶這個人,你知道多少?”

雲寄一楞,答道:“雲兒知道的,都是殿下兩年前告訴的。北堂朝從未和我正面提過季華鳶,偶爾提起了,大多也只罵一句賤人之類。”

晏存繼輕哼一聲,道:“心裏想著人家,嘴上還罵著人家。自己愚昧無知中了敵人圈套,偏把錯處歸到人家身上。受了重傷,就像成了祖宗一樣!”

雲寄聞言錯愕,心道自己莫不是聽錯了,這殿下話裏話外的擠兌北堂朝,可都是在替季華鳶說話。

晏存繼看見雲寄驚愕神色,也意識到自己話多了,卻懶得解釋,只道:“北堂朝忘不了季華鳶,你應該也看得明白。季華鳶是他最大的弱點,假以時日,如果必要的話,還是可以利用一下的。”

“是,雲兒明白。”雲寄聞言心下松了一口氣,暗想著這才是那個冷酷無情的晏存繼。剛才的那些話,八成是殿下氣糊塗了。

“我把另一支白珊瑚簪子放在季華鳶那兒了,等他想起來還我,估計也找不到我。你若以後需要,去他那裏拿吧。”晏存繼隨口說道,想了想,又補上一句:“若是無事,便別去理他,季華鳶是個沒定數的人,別為了他壞大事。”

“是,雲兒不去招惹他就是。”雲寄低聲答道。

晏存繼嗯了一句,眼神向珠簾外的雲七飄了一眼,又道:“翟墨跟蹤你找到這來了,知道回去後怎麽說嗎?”

雲寄微微頷首,答道:“知道。殿下一會走了,雲兒就叫些倌兒們來。王爺真要問起,左不過當我受不了冷待,故意和他擺脾氣罷了。”

晏存繼笑了,饒有興味地看著眼前人:“倒是很合情理。不過,背著北堂朝叫小倌,這一頓家法,怕是跑不了了。”

雲寄將頭垂得更低,輕聲道:“這點苦,雲兒不怕。”

晏存繼瞧他模樣乖順,也是放心了些,隨口道:“也好,權當讓你長了記性。以後出門,也好留些心。”

“是。”

“主子,奴才鬥膽打擾,有事通報。”阿九站在珠簾外輕聲喚道。

“行了,”晏存繼抻了個懶腰,從椅子上站起來,隨手從懷中掏了一瓶藥丟給雲寄,道:“把藥塗了,兩個時辰臉就能消腫。回去後,別讓北堂朝看出破綻來。”

“雲兒謝王爺。”雲寄恭恭敬敬地謝恩,看著那人大步離開,終於坐倒在凳子上,只覺得心神俱疲。

“公子,沒事吧?”雲七走進來,有些心疼地看著雲寄紅腫的臉。

“沒事。”雲寄閉上眼,輕輕揉著鼻梁。雲七嘆道:“公子這次回去,只怕要受苦了。”

雲寄嘆口氣,搖頭道:“北堂朝做人磊落,真要罰我,也是堂堂正正的罰,我倒不怕。還好今天殿下沒有與我計較,否則,我真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了。”

雲七想起晏存繼從前折磨下人的那些個手段,也是覺得背上一寒,忍不住問道:“公子為何不把秋雨來如今真正的處境告訴殿下?若是讓殿下以後知道了您刻意隱瞞,怕是絕無好下場。”

雲寄看著他,輕輕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心裏想著,我旁的事都與他通氣,卻也總該留些什麽。”

“公子!”雲七驚道:“奴才鬥膽一問,公子可有異心?”

雲寄嘆口氣,輕輕合上眼:“我只是,給自己留一條生路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聽很多親說昨天的更新看不見,大家要是用手機看可能就是會抽風,大概過幾天就好了,能用電腦的還是用電腦吧。

今晚還有一更,這幾天北堂朝和季華鳶的對手戲少了些,不過這兩只馬上又要碰頭了,稍安勿躁~抱抱追文辛苦的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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