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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番w(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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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程身為範統的獨子順理成章接管了魔域, 然而忙碌起來的卻是江羨雲和謝盛辰。

凡是殺人取修為的,毫無疑問將受到應有的懲罰,謝盛辰負責把他們帶到萬靈宗去。

至於江羨雲, 雖然她拒絕成為魔域聖女,但她該做的事情一件沒少, 盡管有新任魔尊的支持,可有人連範程都不服又怎會聽她的。

有新弟子向她叫囂, 說魔修不殺人還算魔修嗎?也有人走苦情路線,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他原先修為低下, 被宗門和家人各種瞧不起,動輒打罵之類的雲雲,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機會卻要被奪走。

他們就差沒把殺人取修為描述成正義之舉了。

江羨雲對這些人很頭疼,他們只是有賊心, 目前沒做什麽, 當壞人處理並不合適,坐視不管卻又不能。

唯一讓江羨雲欣慰的是,沒跟隨範統去找萬靈宗麻煩的人大多數和範程一樣, 從出生起就住在魔域, 他們礙於身份不敢出現在正道眼前, 但也不願意拿別人的性命給自己鋪路,這些人相當配合江羨雲,換句話講, 他們原本就是支持江黎的。

江羨雲要做的就是讓他們被世人接納, 從此修真界只有好人和壞人,哪怕出身魔域也一樣。

但這恰恰是最難的點, 就算江黎當初向正道表現了十足的誠意, 結果謝含玫的死還是輕易算在了她頭上, 讓努力維系了很久的正魔兩道之間的關系毀於一旦。

為了解決這兩類人帶來的不同問題,江羨雲和範程嘗試了數種想法,均因無法實現而告終。

謝盛辰這一去就是好幾天,把人弄過去容易,夜非淵卻偏要把他留下和其他人商討該如何處置魔修,包括謝盛辰自己的兄長。

要是由蘇沐出馬,交涉起來會容易得多,畢竟夜非淵是個不講道理的主,他們同他交涉了半天也不明白他到底想要怎樣。

雖然眾人心裏都清楚,那些魔修留不得,嘗過了用邪魔歪道變強的甜頭,以後的日子還會好好修煉嗎?只怕一不留神又跑去害人。

若不是顧及夜非淵座下的女弟子,他們早就把夜非淵與魔修視作一類,更遑論和他面對面說話。

控制心神的法術對人的損傷極大,更不用說蘇沐本身就不在強者之列。

清風朗月的黃師兄竟然對爹爹下了邪術,蘇瑤每每想起都覺得不可思議。

為了照顧父親,蘇瑤可謂心力憔悴,一日三餐外加采買物品都是由許言清代勞。

用許言清的話說,這是為了償還蘇瑤在思過崖照顧他的恩情。

送完東西的許言清突然遇上了謝盛辰,後者向許言清頷首示意後便要離去。

許言清主動叫住他:“江羨雲她怎麽沒回萬靈宗?”

謝盛辰頓住腳步:“她在魔域有很重要的事。”

別看謝盛辰表面上風輕雲淡,其實他心裏一直思念著江羨雲,早在被派去謝家以前,兩人幾乎形影不離,還是第一次分開這麽久。

許言清沒有追問什麽,他只是說:“那就麻煩大佬轉告她,有空的時候回宗門看看我們這群朋友。”

謝盛辰爽快答應:“我會的。”

許言清對謝盛辰的感情很覆雜,明明是他這個竹馬先來的,卻被眼前這人奪走了初戀。

偏偏許言清輸得心服口服,就像他一直叫他大佬,那是對謝盛辰優秀的一種承認。

真正讓許言清折服的,是謝盛辰親手推翻了他的一番猜想。

許言清曾以為,謝盛辰這種天之驕子會把名利看得高過一切,但謝盛辰追隨江羨雲離開萬靈宗的行為讓他意識到世上總有例外。

從他像個兄長一樣叮囑謝盛辰的時候,許言清就知道他該徹底放下了。

許言清離去時自言自語道:“下次給蘇師姐帶點什麽呢。”

謝盛辰回到他在萬靈宗原先的住處,可惜隔壁並沒有江羨雲。

他真的很想掏出傳音符聽聽她的聲音。

範程是個圖謀不軌的,若不是出於對江羨雲的信任,更何況江羨雲是有自保能力的,不然光是這點就足以讓謝盛辰歸心似箭。

謝盛辰訝然他會在心裏想到“歸”字,原來江羨雲在的地方就是家。

說起來他還有一個親人在萬靈宗,但謝盛辰並不想見他,是不忍看到對方落魄的一面,還是對謝蘊這個兄長心中有怨?謝盛辰自己也不知道。

魔宮裏,江羨雲用手托著下巴:“我覺得咱們一開始就搞錯了方向。”

範程整個人一楞:“何以見得?”

這些時日範程從當初意氣風發的少主轉型成了胡子拉碴的魔尊。

不僅是身份上的轉變,外表也相當配合儼若老了十歲。

範程真心想要實現江黎的道路,是以江羨雲糾結了多久,他就跟著苦惱了多久,再說當一個魔域之主並不輕松。

江羨雲認真向他解釋:“既是要讓世人接受咱們,那麽光待在魔域有什麽用?”

範程恍然大悟,江羨雲說的沒錯,現在不過是他們一廂情願而已。

隔天範程和江羨雲就出現在了萬靈宗。

“你怎麽過來了?”謝盛辰嘴上問著,身體卻誠實地迎上去抱住了江羨雲。

果然是念她得緊,江羨雲從滾熱有力的懷抱中感受到這點。

兩人分開後江羨雲嘟起嘴問他:“你怎麽走了這麽久?”

含嬌似嗔的語氣讓謝盛辰明白,她也是想他的,謝盛辰的心情好了很多,卻還是有些小抑郁:“副掌門還在臥床修養,你知道師祖向來任性,非要我幫襯著商討如何處置魔修。”

謝盛辰平時都叫蘇沐“師尊”,大概是覺得叛逃宗門外加父親殺害謝含玫一事讓蘇沐不願再認下他這個弟子了。

謝盛辰雖然沒有提及某個人,江羨雲卻是懂的,她裝做隨口一提:“這麽說所有魔修的處置已經決定好了?”

其中自然包含謝蘊,讓謝盛辰情緒不佳的正是他。

謝盛辰回答:“那倒沒有,但他們罪無可恕,不可能再給他們害人的機會。”

如此說來,謝盛辰和謝蘊以後不就見不到了,江羨雲心下了然,正要讓謝盛辰帶她去找夜非淵,就見遠處來了一個陌生弟子。

弟子給謝盛辰帶了句話:“謝家那位想要見你,他還讓我轉告,或許是最後一面了。”

謝盛辰不為所動,轉頭對江羨雲說:“你需要我幫忙嗎?”

江羨雲說:“我只要聯系夜非淵的傳音符,其他的就交給我和範程。”

“我直接帶你去。”

“不用,”江羨雲朝他眨眨眼睛,鼓勵似的推搡他一把:“看起來你這邊有事要忙。”

不待謝盛辰拒絕,江羨雲就拉了範程離開。

範程一步三回頭,不明白剛才還如膠似漆的兩人怎麽突然就分開了。

因為和範統意見不和,範程從不和老爹同流合汙,他只知道範統有段時間住到謝家去了,但範統究竟在謝家做了什麽,範程就不得而知了。

謝盛辰仰天長嘆,是血濃於水麽?更何況就算謝蘊再壞,疼愛他這個弟弟的時候當爹又當媽。

他以為自己是不想見謝蘊的,但在聽到“最後一面”時還是有所動容。

謝盛辰終究跟著傳話的弟子走了,一路上他都在提醒自己,不可忘了謝蘊當初對他和江羨雲趕盡殺絕。

謝蘊畢竟身份特殊,曾是赫赫有名的正道魁首,所以宗門給他換了地方單獨羈押,還專門派了弟子輪流看守,謝蘊此人又頗有心機,難怪有人會代他傳話。

謝盛辰終於見到了謝蘊,那個手持折扇,文雅中夾雜點邪肆的美男子已經不覆存在,謝盛辰只見到一個憔悴悵然的階下囚,唯一不變的是那涼薄又空靈的聲音:“你來了?”

言罷謝蘊就劇烈咳嗽起來。

謝盛辰秀眉微蹙,知道兄長的身體是越來越不好了,他沒有多說什麽,只是靜靜等待著謝蘊的下文。

謝蘊一面平緩著氣息,一面用希冀的眼神看他:“謝雲嬌那女人還在地牢裏關著,她即便做錯什麽也是受我教唆,你們放她回謝家吧。”

謝蘊換了靠墻的姿勢坐著,每一個字都說的費力:“她說只要我一日還在這裏就堅決不走,但我命不久矣。”

魔修的修煉手段會對身體造成損傷,謝蘊又沒了別人的修為溫養,身體狀況自然越來越糟。

謝盛辰的瞳孔狠狠瑟縮了下,而後平靜得如一潭死水:“你叫我來如果只是為了謝雲嬌的事,那麽你大可放心,她沒殺過人也沒有修魔,宗門不會為難她。”

“我不放心,你得讓我看到她離開,我知道你恨我,也許不會實現我這個遺願,但謝才良可是幫了你們不少,謝雲嬌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謝盛辰最終從仙牢領了謝雲嬌出來,一開始她見來者是謝盛辰死活不肯動,後來聽說是去見謝蘊,當即就要出發。

“家主你還好吧?為何你的狀態差成這樣,難道他們虐待你了?”謝雲嬌瞪著謝盛辰,礙於對方身上的冷氣場又不敢發作。

謝蘊對此只有一句話:“你走吧,回謝家去,別再來我面前。”

謝雲嬌早就習慣了謝蘊的冷臉,她堅定地搖頭:“我哪都不去,就在這裏陪著家主!不管他們怎麽對你,哪怕是贖罪,我都陪你一起。”

正常人聽了謝雲嬌的這番話怕是要感動上好久,可是謝蘊反而訓斥道:“你的世界難道只有我值得你下功夫?如此我倒要瞧不起你,為了一個不喜歡你的男人,你要把生命裏其他美好的事物全都葬送掉?你的二叔,還有你的家族,這些你難道都要棄之不顧?”

謝雲嬌並不氣惱,她固執地說:“對,我謝雲嬌就是下賤,你說的這些我都不感興趣,我這輩子偏要耗在你身上。”

謝蘊不再用言語繼續刺激她,他喃喃道:“可我不值得。”

謝雲嬌做出了此生最為大膽的舉動,她抱了一下謝蘊。

謝蘊沒有回應她,卻也沒有推開謝雲嬌,他平靜地說:“你說過,你最聽我的話了。”

謝雲嬌的身體明顯抖了一下,她松開手,早已淚流滿面。

“那我今日就以家主的身份下令,你必須即刻回到謝家,而我將把下一任家主傳給我的弟弟。”

謝蘊還說:“謝家毀在了我的手裏,不能親自糾正錯誤是我永遠的遺憾,讓你們承擔一切我很抱歉,若你們將來走到一起...”

話沒說完,謝蘊就聽到謝雲嬌尖銳的嗓音和謝盛辰冷冽的聲音同時響起:“不可能!”

謝盛辰一針見血道:“你是擔心謝家沒有強者坐鎮會被人欺了去,所以想用這種方式把我和謝家綁在一起,只可惜我連家主都不想當。”

被戳穿了真實想法的謝蘊不見絲毫慌亂,反而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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