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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自我銷毀(推翻重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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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盟E至J區,三片樓區形成小型筒狀,是權限度超過二級的核心區域,被稱為‘汙染物收容所’,內置四百餘年來的各種汙染種類標本,以及抓捕後判定為有研究價值的‘畸變種’。

若不是專門的研究和守備人員,凡是進出都需要總部特派的調令。

樓內高層的某間隔離房,被布置成三面加固墻壁、以及一整面透明合成金屬,內部的占地面積很大,是一間越有兩百平米的屋子。

隔著透明金屬,能夠清晰看到內部的設施。

隔離房內部鋪設著絨毯,三面墻壁掛著畫作和影視海報,桌椅、消遣的電子產品一應俱全,乍一看去和普通公民的住房沒有任何區別。

但仔細觀察時就會發現,不起眼的拐角處滿是還在轉動、閃爍著紅光的機械眼,各種防震防摔、功能齊全的仿生機械或靜或動;

這是一個處於無死角監控之下的空間。

不僅僅是視覺,甚至連房間生物的溫度、體內輻射、觸摸了何處……都在超高科技的管控下,事無巨細傳送到了專門收集數據的超級電腦中。

偌大的隔離所中,只有一個消瘦的身影。

看外形那是一個人類女性,旁邊就是柔軟幹凈的床褥,但它卻蜷縮靠著墻角,一頭枯黃的長發垂下,幾乎掩住它枯槁消瘦的身形。

它維持這樣的動作足足有一兩個小時,半晌身體忽然抽搐了一下。

一股無形的、人類肉眼看不到的汙染波動,從它的體內大量溢出,帶著不明的暴動。

被屋內的機械傳感器捕捉到後,生成了相關的數據和分析,即時向外傳輸。

短短幾秒鐘內,這些精神汙染力量就飆升到了一個不可小覷的數值,因為觸及到了危險線,辦公室內觀察人員的表環發出陣陣警報聲。

等負責的研究者匆匆趕來時,屋內的電流和頭頂居家的水晶燈都受到了影響。

“滋、滋滋……”

伴隨著陣陣電流聲,屋內忽明忽暗。

“怎麽回事?006怎麽忽然暴動了?”研究員一號推了推眼鏡,語氣嚴肅:“汙染力量外洩還在升級,目前達到了一級的釋放量。”

“我也不清楚,警報忽然就響了。”

不怪他們緊張006。

首先作為重危級的‘畸變種’,編號006引發的中心區汙染事件的種種後遺癥,到現在都還沒完全解決,正是重要的觀察對象。

其次006的汙染能力及領域特殊,等級又非常高,可以說是歷年來最有研究價值的幻系‘畸變種’,到底歸誰管、誰能拿下這個珍貴的實驗體,各研究分部的老教授們已經掐過了一架。

'畸變種’這種異世怪物,從人類的屍體中誕生、成長,天生就是人類的對立面;

大多數‘畸變種’在面對人類時都會虐殺、汙染,但一旦失去了汙染目標,往往就會平靜下來。

自006被關押在此,已過去了兩天整。

因其屬於一級重危‘畸變種’,是有著不弱於的人類智商的智慧生物、擁有生前的記憶;

查明它生前身份後,聯盟的人就迅速找到了刑家和刑璐璐的父母,並將刑家——尤其是刑璐璐本人臥房的設施和物品,盡數搬到了隔離所內。

事實證明,效果甚微。

這些生前物品對006沒什麽影響,它一直保持著習慣性地自我保護姿勢,蜷縮在墻角,時而神情冷淡麻木,時而睜著一雙猩紅的眼睛惡狠狠瞪著墻外。

總的來說它不算收容所中反抗最激烈的。

誰知一段時間沒有關註隔離房內的情況,它的汙染便突然爆發了,讓研究員們措手不及。

讓人把過去一段時間的全方位監控調出後,透明金屬墻外的研究員看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視頻中的006抱著膝蓋,一頭枯發遮掩著面孔,監控根本拍不到它的表情;

突然之間房間內的汙染力量就開始湧動,而後燈影閃爍電流短路。

“奇了怪了……”研究員一號喃喃自語著,在晃眼的光線下一擡頭,頭皮被嚇得一陣發麻,生生打了個寒戰。

藏在角落陰影中的‘畸變種’不知何時擡起了頭,一雙凹陷的猩紅眼瞳直勾勾地,只盯著他們看。

不等幾個研究人員害怕,他們磁芯上懸浮的各個透明數據表,以及觀測頁面,同時出現了、不同情況的變化。

一時間接連不斷的異樣提醒音響個不停,讓他們手忙腳亂。

“到底發生了什麽?!”研究員二號臉色難看,不由驚呼。“汙染的局部強度惡還在漲,但是總量卻在飛速減少!這怎麽可能?!”

所謂汙染總量,就是一個‘畸變種’的能力。

能夠在主城中心區布下大範圍、多層次、扭曲虛實且極其穩固的汙染領域,006的汙染總量可想而知,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數據!

收容後研究員們初步估測,它對於精神和大腦層面的汙染量,已經達到了全聯盟記錄在案的第二位。

僅次於的編號001的重危級汙染——‘科技樹’!

但此時此刻,突然失控的006的數據,卻發生極其詭異的變化。

它毫無保留地傾瀉著自己的汙染,導致局部的汙染強度飆升,在隔離房內形成了極大的壓強,頭頂的燈、四周的桌椅擺件都被無情碾碎,發出巨大的動靜。

甚至連專門針對的重危級‘畸變種’收容的特殊金屬,都發出陣陣‘咯吱’聲,仿佛這股力量再飆升下去,就會把這面阻隔怪物出逃的透明金屬震碎。

心神俱顫中,幾個研究員已哆嗦著啟動了警報,並立即通報了總部。

其他樓層辦公的人聽到動靜,也紛紛進入戒備之中。

特戰隊的總部就在相鄰的區域,全副武裝的隊員來得很快,幻系分隊的隊長秦語萱連防護設備都沒穿齊全,就匆匆趕來。

“發生什麽事了?”

“秦隊,它自己在裏面突然失控了,沒有任何跡象。”研究員002將還在變化的數據檢測遞給她看,“您看這個,006的汙染總量在飛快下跌,如果按照現在檢測的汙染量它的等級和危險性已經不算重危級了,並且這個數值還在降低!”

'畸變種’的汙染量和人類的汙染度是一樣的,處於一種持續上漲的狀態。

但和人類不同的是,它們是沒有上限的,汙染量越大能力也就越強,也不存在所謂的失控、副作用一說。

如果說有什麽情況會讓‘畸變種’的汙染量大跌,那就是它們被拔除前、瀕臨徹底消亡前。

可006一直都在隔離房中。

關於它的精神汙染項目還沒啟動,中心區事件還沒結束,根本不會有人拔除它,所有人研究人員和特戰隊員都一頭霧水。

研究員一號道:“或許是檢測的儀器受波動壞了,這個數值並不準。”

“秦隊長,我們現在要怎麽辦?直接註射溶解性藥物還是再等一等?”他問道,聲音帶著懼意。

秦語萱死死盯著一片狼藉的昏暗隔離房內,“再等等。”

對上那雙猩紅的、充滿邪性的眼睛,她心中莫名生出一股酸楚。

同為幻系汙染者,她對於那種無形的精神影響感知更為強烈,這一刻她的世界中被一片緋紅掩蓋,奇怪的覆雜情緒讓她逐漸感覺到不對勁。

一個不可置信的猜想在秦語萱的腦海中浮現。

她陡然瞪大了眼睛,點開了止息下屬的通訊,“立即聯系一區中轉站的人,我要知道那一批暫時扣押在中轉站的器官販賣者的情況!”

下屬:“秦隊,一區負責人沒有接聽。”

其他接到通知趕來的分隊長聽到她的話,也意識到什麽,“我有認識的人在中轉站,我聯系他。”

然而無論是總線,還是私人的通訊都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很快有特戰隊員通報:

“一區中轉站方圓五十米內的天眼系統,全都被人惡意攻擊了,監控設備和暗處的機械眼都挑掉了,至少丟失了一小時之內的進出情況。”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一區中轉站出事了。

當即有隊長通知人前往的調查、處理。

在這段時間內,秦語萱和處理小隊的隊員們都沒有放松警惕,一直註意著隔離房間內的006,生怕它震碎了金屬墻再一次出逃。

可令人驚訝的是,屋內搖搖欲墜的殘破設施,晃動的幅度沒有最初那麽大了。

造成這麽大動靜的‘畸變種’也並沒有趁機撞墻、恐嚇外界站著的人群。

它就那麽擡起慘白的面孔,尚且能看出是人類的四肢抱著,露出一條條紅紫的新舊疤痕,一雙猩紅雙瞳滿是覆雜看著周圍的設施。

另一和秦語萱關系不錯的隊員問道:“秦姐,你為什麽忽然想到了那些通緝犯,難道006暴動和他們有關聯?”

秦語萱:“……006的畸變原因你們都知道,那些對罪犯者的痛恨以及過往的恐懼,是它精神汙染畸變的主要來源,如果它以某種方式解除了汙染原因呢。”

她抿著唇,眉心蹙緊。

高等級的'畸變種’也是智慧生物的一種,聯盟史有過極少的幾例特殊案例,是‘畸變種’的畸變源解除後,支撐它們扭曲失控的因素消失,它們心中便產生了自毀的情緒。

這種自然而然消亡的‘畸變種’有,但少之又少,至少近幾十年間、秦語萱這批人從未遇到過。

不少人都覺得這只是誇大的故事。

006身上詭異的汙染變化和情緒波動,讓秦語萱想到了這個猜測。

等了大約幾分鐘的時間,006的汙染波動越來越弱,同時快速趕到一區中轉站的隊員反饋回了消息。

“一區值班的同伴全部處於淺中度昏迷,汙染波動數值正常,沒有明顯外傷,沒有生命危機。就是……”

秦語萱:“就是什麽?”

“就是那批從池山區押送回來的犯人,全部死在了羈押的牢房中,死狀非常不好。門窗沒有破損痕跡,兇手應該並非人類,因為這些死者全部出現了附屬汙染的情況,身體被多次撕裂修覆,初步推斷是有目的虐殺行為。”

“懷疑對象:編號006。”

聽了一半,秦語萱的心情就徹底沈了下去,她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拍在了透明金屬墻壁上死死盯著006,展開了自己的能力領域。

兩種幻系精神汙染能力相碰撞時,小小的隔離所內再次發生了震蕩。

“我知道你聽得見聽得懂,那些人,你怎麽做到的?誰在幫你?!”

隔離所內的006神情淡漠,根本不理會外界叫囂的、手忙腳亂的人類。

它現在的情緒很覆雜。

暴虐中夾雜著不甘,但卻因為親手解決了一個個曾經刻印在記憶深處的面孔,而讓這些暴虐的情緒無處宣洩,只能任憑它們流逝。

恨是它汙染的源頭。

當這股扭曲的、幾乎要將所有人燃燒的恨意平息,它的存在、汙染的源頭都被撼動了。

這一刻006終於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它曾經叫刑璐璐,是一名帝國學校的學生。

這間冰冷冷的隔離所墻上貼著的,是它曾經最喜歡的虛擬偶像,和那些得到過的榮譽和獎狀,床頭放置著玩偶……它驚詫發現,那些被它遺忘的記憶逐漸變得清晰。

它想起來了,最初被關押進來的時候,有一對中年夫妻穿戴者防護用具,站在玻璃外面看著它,捂著嘴哭泣,很是崩潰的樣子;

那是它生前的父母。

一遍遍糾纏著它的輪回噩夢,也在不知什麽時候消散了。

006不會一閉上眼,就看些猙獰的面孔和血腥的畫面,它想起了更多的人,更多的話。

失控前馬健鋒渾身是血,還死死抓著它衣角的眼神樣子,讓它神情怔忪。

那些平淡的畫面到了最後,是一張屬於人類少女的面孔。

金發墨瞳,膚色白皙,她插著兜站在血紅的霞光下,用再過平淡的語氣和它說了什麽。

006已經有些記不清了,它只知道這個叫元幼杉的女人很狡猾,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化解了自己的汙染源,那些纏繞著它的輪回噩夢是束縛,但同樣也是它領域的核心。

但它並不憤怒,也不恨元幼杉,它只是覺得很累,還有種淡淡的感激。

一切的恨意和悔意都找到了宣洩口後,006就像是一顆被戳破了的皮球,那些充滿它的全身怨氣四洩。

它嗤了一聲,緩緩閉上了黯淡的眼睛。

編號006汙染波動異常的14分鐘,它的汙染力量萎縮到普通二級的程度,並還在緩慢降低。

第22分鐘,另一隔離室內暴躁的‘畸變種’——編號028的無皮嬰兒,因為是從006的體內孕育而出,和它同源同體,也出現了萎靡、羸弱的情況。

第36分鐘,兩只‘畸變種’同時出現軀殼腐化、無法修覆的狀況……

2小時後,研究院補救失效,宣告編號006和028在汙染物序列中除名。

這是近四十年來聯盟出現的第一例‘畸變種’自主毀滅事件,引起了內部動蕩。

——

略顯昏暗的小街上,兩個人一前一後走著。

不遠處高樓建築投射的霓虹遠燈射入巷子,正巧將兩人的影子拉長,因為後方的青年個頭遠遠高於前者,兩人的影子倒是齊頭並進,偶爾交融。

感受到手背上那枚眼球汙染物一燙,像莫名被火舌舔舐了一下,元幼杉似有所感;

摸了摸那片滾燙的皮膚,她擡起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天際。

她在領域中輪回了上百次,大腦遭受的汙染沖擊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到最後別說是她自己分不清虛實,就是006本體有時候都有種她就是自己的錯覺。

正因如此,她才能讓006的汙染物寄生在自己的身上,而不發生排斥反應。

那些汙染的源頭都來自006,如今困擾著她的痛苦驟然減輕,隱忍著的針紮痛也開始消散時,她不僅沒有興奮,反而腳步微怔頓住。

元幼杉心裏明白,應該是006的本體發生變化了。

它的汙染能力在減弱。

身後悶著氣的狗勾其實跟得很近,腳步聲很輕。

兩人幾乎因為這停頓撞在一起。

耳後掃過的溫熱呼吸像刷子掃過,元幼杉一仰頭,正巧對上一雙俯視著她的眼眸。

祁邪站在她的身後,高大而寬闊的肩脊幾乎要把她整個人都籠罩在其中,一雙黛紫色的眼瞳自下而上看時,凝成一條豎瞳;

他五官線條銳利,膚色又蒼白,在陰影中襯著的是天際繽紛斑斕的霓虹光芒。

這些過於奪目的色彩都揉雜在一起,鋪在昏暗色調的夜幕以及灼燙的氣息上,顯出一種令人心悸的艷糜,多看兩眼,都會頭暈目眩。

哪怕見慣了這張臉孔,元幼杉的心還是狠狠一跳。

她耳根子酥酥麻麻,帶著點呼吸的熱潮,想要往前走上兩步打破這微妙,身後卻陡然伸出一條手臂。

卷著袖子,露出一截結實的、浮現些脈絡的小臂,就這麽直接從後環繞住她的肩膀,將兩人本就僅剩一線之隔的距離徹底扯平。

“看路。”

元幼杉後脊貼著青年的胸膛,身後極有質感的聲音傳入耳中,令她渾身肌肉一緊。

隔著衣物的大面積接觸,也能讓她清晰感受到青年有力的心跳,以及溫度。

“哦……好。”她幹巴巴應了一聲,眼角的餘光看到腳邊陰影的積水。

若不是祁邪制止,她現在就一腳踩進了水坑中。

但哪怕是提醒,他們之間的距離也有些太近了。

元幼杉輕輕吞咽。

鼻端是青年熟悉的清冽氣息,她感覺血在倒流,讓她耳朵和臉頰都燒了起來。

從兩人碰面,到沈默著一起往主城公寓的方向走,他們就一直保持著這種略顯詭異的氛圍,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元幼杉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麽來到中轉站,那些倒了一地的值班人員又是怎麽回事;

祁邪也沒有詢問這些,也沒解釋為何周邊的天眼線路盡數被搗毀。

他們就像出來散步似的,散步完畢自然而然要回去。

但這份詭異的默契和平衡,在昏暗巷中因過度接觸,被打破了。

為了轉移註意力不讓心跳那麽失衡,元幼杉抿唇問道:“你就沒什麽想問我的嗎?”

“哼。”祁邪嗤笑一聲。

這一下溫熱的呼吸便毫無遺漏地,噴灑在了她柔軟細膩的頸部。

元幼杉都能想到他笑時扯著唇角,一副漫不經心地模樣。

祁邪:“有什麽必要嗎。”

他知道元幼杉從始至終都沒想過隱瞞他,從一開始,女孩兒就坦然且高調地向他表明自己的動向,並固執地去實施,根本不去想——或者說不懼怕事後的一系列麻煩。

準確得說,元幼杉又一次把自己的話當成了耳旁風,傻乎乎地一頭往麻煩裏栽。

祁邪本該生氣的。

就像他認為元幼杉脆弱那樣,他不喜歡嬌嬌弱弱的小公主去犯險,一丁點都不喜歡。

但那些不愉,都被對方毫不掩飾地信賴打消了。

清楚意識到這一點的祁邪,竟提不起對她自作主張的行為的怒火,反而暗自愉悅。

哪怕知道元幼杉是故意的,但他心甘情願地、像是忠心耿耿的愛犬,尾隨她,幫助她,為她清洗一切痕跡。

祁邪的聲音慵懶繾綣,聽得元幼杉耳根子發癢,她溫聲解釋之後,認真道了謝。

對方的手段雖然粗魯,但確實最大程度保證了她行蹤的隱秘性。

只是……

這個姿勢是不是維持得太久了些?

元幼杉側了下臉,柔軟的耳尖好像觸碰到了身後青年的鼻尖,“……回家嗎?”

“當然。”

祁邪應著聲,動作卻毫無反應,一點都沒有要放開元幼杉的打算。

他心裏不想放開,昏頭昏腦地只想貼貼,雖然清楚這種行為不太妥當,但自私又占有欲極強的小狗理直氣壯地裝傻。

意識到他沒有主動放開的意向,猶豫片刻,元幼杉沒有掙開身後的黏人狗狗。

作為過於溫吞的掌繩者,盡管她有能力呵斥和掌控牽引對象,但因為心軟,以及心底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選擇了放縱。

她默認了狗勾有些出格的、像在圈劃私有物似得舉動,縱容著貪婪特犬的野心飆升,以及呼之欲出的占有欲。

天知道元幼杉從中轉站中心情沈重地出來時,一擡眼就看到了站在傍晚的天色下滿臉不耐、一副誰都欠了他五百萬的拽氣樣子時,心裏有多軟。

那一刻她清楚地意識到,這是她的小狗。

他來接自己回家了。

女孩兒柔軟纖長的脖頸,毫無防備地對著身後垂涎的惡犬展露,只需要撲上來抵住,不需用力就能輕而易舉地用鋒利的銳齒撕裂。

這對任何傲慢的獵食者來說,都是最頂尖的誘惑。

狗勾也不例外。

祁邪只需垂眸,就能看到那抹白如新雪的頸子,莫名讓他齒根發癢,心底某種從未生出過的欲念呼之欲出。

他聽到女孩兒的聲音:“我給你惹事了吧。”

元幼杉知道今日之事,自己一定會被懷疑,這麽做很容易給自己引來麻煩。

其實那些關押在中轉站的惡徒滿手鮮血,但到底沒有對她做出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她大可以忽視他們,不要惹禍上身。

但她不想明哲保身,也不想等。

作為重要汙染事件的相關的人,萬一那些人被運進了主城關押保護,她再想接近他們就難了。

所以她才會這麽急切地行動。

“自己冒冒失失闖過去的時候,現在怕了?”祁邪道。

他能感覺到女孩兒抵著自己的背脊和蝶骨在輕顫,以為對方是在擔心聯盟問話,語氣軟了幾分,““不用怕那些議會的老東西,周邊明暗的天眼我都除去了,根本不會錄到你的身影,不用擔心他們……”

“沒有怕。”元幼杉神情淡漠。

她擡起頭,唇角扯出一個弧度,“他們死有餘辜。”

在祁邪詫異的目光中,女孩兒的語氣堪稱冷漠,“我經歷過的那些輪回只是006的記憶過往,無論是我還是其他人都沒資格替它原諒或審判那些罪犯,它只是把這些人施加給別人的痛苦都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但如果是我,我更想讓他們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

俊美青年神情微怔,顯然沒想到元幼杉。

他黛紫色的眼瞳緊緊盯著懷中的少女,神情晦暗不知在想些什麽。

明明是溫室裏嬌養出來的花朵,卻偏生沒有那些脆弱的、讓人憐愛的氣質。

一開始祁邪以為她是易碎的,和自己絕不是同一類人,但當女孩兒身上還染著沒幹透的猩紅,撐著一張過於的漂亮精致的臉蛋,用平靜柔軟的聲音說著充滿殺意的話語,那種維和卻又水乳交融的美感讓他靈魂都在戰栗。

半晌他緩緩咧開了唇角,心情十分愉悅。

“嗯,挺對的。”

完全被迷昏了頭腦的小狗喜滋滋的,絲毫沒有意識到在某個時刻,身份已然發生了巧妙的變化。

柔弱的獵物溫吞地引誘,布下名為放縱的陷阱,一點點看著蠢狗沈溺其中。

……

回到公寓中,祁邪第一件事就是讓元幼杉把身上的衣物換了下來,而後不知是藏了還是丟了。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就有特戰部隊的人上門來訪。

為首帶隊的是個某個小分隊的隊長,看到公寓大門打開後露出的一張面孔,下意識皺了眉。

“祁隊,打擾了。”

祁邪神情懨懨,半長的發隨意紮在腦後,耳後落下淩亂地幾縷。

他穿著黑色的居家服,因為半撐著門衣領有些松松垮垮地往下垂,露出一片結實的、看起來手感很韌的胸肌,配上一張艷糜的、因晨時被打擾而煩躁不耐的臉,怎麽看怎麽不像正經人。

“呵。”扯了下嘴角,祁邪不爽道:“是啊,確實很打擾。有事兒?”

相傳他曾經被造出時,在聯盟和研究院內接受了許多改造手術,身體精神都很不好,失控之後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不少沒見過他真容的人,都以為他是個又瘦又枯、陰森可怖的形象。

但事實是祁邪不僅體型不病弱,還很不錯。

尤其是穿著薄薄居家服的時候,單薄的綢衣貼合著他寬闊的肩頸和腰,看得隊伍中前來做調查記錄的年輕男女挪不開眼,簡直像被艷鬼勾了魂似得。

小隊長本就不喜祁邪的性子,又看不起他,發現下屬們走神後更為不愉。

所以一敲開門,他便很不客氣問道:“祁隊,昨晚一區中轉站出現了一場惡意殺戮事件,系006汙染事件有很大關聯。我們初步懷疑你以及元幼杉小姐有很大的嫌疑,需要你們配合調查!”

“請問你們二人昨晚在哪裏。”

祁邪懶懶散散地倚在門邊,像是還沒睡醒,聽到這毫不客氣的質問笑了一聲,“你算什麽東西,問我的行蹤,你配嗎?就是林策站在這裏也沒這麽大的威風。”

他那張過於艷姝的面孔上露出笑容時,晃得人眼都要花了,哪怕是張狂的神情和陰陽怪氣的語調,也只會憑添氣質,讓人無法厭惡。

至於他口中的林策,則是特戰隊總部的隊長,被他連名帶姓得叫著,在小隊長看來就是不尊重和侮辱。

隱約聽到屋裏的動靜,祁邪臉上笑意淡了。

他掀起眼皮,黛紫色的瞳孔中一片冷漠,“沒有證據就上門打擾他人休息,昨天晚上我和元幼杉在家吃飯,睡覺。”

頓了片刻,祁邪才一臉無辜。

“我們可是良民,幹不出那種事兒,聯盟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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