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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築夢(吃飯時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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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居’入口是第一批到來的處刑者小隊,在沿著城墻外鋪商鋪的邊緣打通的一條隧道。

因為安全區的四面八方的都是流動的黃沙,哪怕在城墻邊緣挖出了隧道,最多也只能保持小半天的時間,便會外面的沙子重新填上。

不知道哪位處刑者以自己的‘刑具’和特殊能力,將‘刑具’具化成薄薄的凹凸不平的堅硬殼子,在隧道內部撐開一條路。

元幼杉一行人先後從隧道口跳了進去,沿著腳下的道路往‘巢居’中走。

黑暗的地下隧道只有不到兩米高,內壁呈現出透明色澤,一股濃濃的腥氣夾雜著說不出腥臊氣味,在甬道中蔓延。

她一米七左右的身高走在裏面都覺得有些逼仄,更別提同行的支援者中還有身體強壯、個頭高大的處刑者男性,一時間大多數人都需要弓著背彎著腰,嘀咕和衣料摩擦聲在甬道中回響。

最初聽到沙沙聲時,元幼杉還以為是他們自己人發出的動靜,很快她便意識到不是。

她將手裏拿著的小手電擡起,對著身側的甬壁貼著照,光線被一壁之隔外的厚實黃沙盡數吸收,能看清甬道外砂石緩緩流動、擠壓著甬道外壁。

視線頓住時,身前的祁邪恰好感知到她的動作,稍稍放緩腳步讓自己落後兩步,到了女孩兒的身側。

他面上覆著的猩紅的面具,在來回閃爍的手電光線下有些詭異。

“怎麽了,有什麽發現麽?”

“你看。”元幼杉微微昂首,於是他順勢看了過去。

只見帶著顆粒突起的透明甬道外,透著光暈的白色夾雜在沙堆中,昏暗的時候看不清,被手電筒的光線一打便顯露出來。

那是一顆邊緣貼在甬道上的繭子,裏面包裹著一個人類的殘軀。

他的臉孔正好正對著甬道的方向,隔著一層甬道和繭膜,那張破碎的臉上仍能看出神情扭曲而痛苦,斑駁的皮膚上染著凝固的鮮血,瞪大充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甬道中的處刑者的方向。

猛地一看倒像是什麽恐怖片中的場景。

從元幼杉和祁邪身後陡然傳來一聲驚呵,把本來沒什麽感覺的元幼杉喊得一激靈。

一回頭,才發現那個‘小山湖’的第一梯隊的季孟平,就站在他們的身後,神情惶恐。

周遭前後的處刑者們也被嚇了一跳。

“出什麽事兒了?!”

有人抱怨道:“做什麽呢突然嚇唬人,別開這種玩笑!”

季孟平:“不、不好意思啊,我有點怕鬼……”

他白胖的臉上神情有些尷尬,顯然也覺得自己一個處刑者怕鬼有些離譜。

但也正是因為他這一喊,也讓其他人註意到了元幼杉這邊的發現。

“那是什麽?”

“好像是一顆被吃掉的‘囊繭’……”

從聯邦搗毀並回收的’巢蟻‘科種標本研究發現,這類蟲類擬生的孢子寄生物,進食方法有異曲同工之處。

'巢蟻‘孢種雖然外觀上類似多足蠕蟲,但它進食的口器和’擬蠅‘種一樣,都是一根長長的像導管一般的長吻。

進食之時,它會直接用腹足捧著包有獵物的‘囊繭’,而後用口器在薄膜上開一個洞口,伸進去攪碎獵物的血肉和內臟,吸食裏面的肉泥。

因此大部分幸運的被當成‘儲備糧’的‘囊繭’雖然安全,但一旦成為被選中的食物,便會極其痛苦地困在繭中、死狀淒慘。

有了元幼杉開先河,其他處刑者也紛紛將手電貼著墻壁照射。

一個個遍布在甬道壁上的光點,照亮了這一條路之外的黃沙中。

那些被掩蓋在沙子中的‘囊繭’,也都在光點中顯露,整個地下像是一個大型墳冢,讓人不寒而栗。

繭子中大多數能看出來的,都是人類屍體,幹癟破碎被吃空後拋棄。

他們長眠於逐漸被黃沙淹沒的繭殼中,用猙獰的目光‘盯著’來往於‘巢居’的人類。

或許再過半個月,流動的黃沙就會把他們往地心的深處帶動,他們的存在將不被人記得。

偌大的‘巢居’地下,還不知道有多少這樣的空繭。

不少人心底發冷。

片刻後才有人遲疑道:“這些‘巢蟻’孢種的數量真的不多麽?”

其他人也有這樣的顧慮,還未真正進入‘巢居’深處,四周的繭殼便如此之多,他們猜測或許聯邦的情報還是有誤的。

但都已經走到了這裏,也不允許他們中途退縮了。

好在隊伍中還有鬼面這位處刑者總部的隊長坐鎮,就像定海神針般,讓眾人安心不少。

大約又走了三四分鐘的時間,光線出現在的隧道的盡頭,季孟平忍不住松了口氣,“終於到了。”

說來慚愧,他不怕那些猙獰食人的怪物,甚至一刀一個拔除得十分平靜,偏偏很信的舊時代所謂的鬼神之說,覺得橫死在‘異形者’口中的人怨氣都很重。

出了洞後,眾人才發現他們到了第六區的外圍,隧道的出口距離安全區城墻已有一段距離。

洞口附近灑滿了綠色的藥粉,其中一人蹲下撚起一點搓揉著,嗅後說道:“是調查院研發的驅蟲劑。”

而緊隨其後從洞口中出來的處刑者們,也終於看清了‘巢居’中的全貌。

曾經熙熙攘攘全是人類的黃級安全區,如今陷入一種詭異的死寂。

原本在隧道中便覺得惡臭難聞的腥氣,如今更是鋪天蓋地籠罩了整個‘巢居’,連呼吸時肺部都有種沈悶感。

他們現在身處的位置,應該是第六區的大型中心廣場。

如果元幼杉沒記錯的話,這具身體所處的安全區中,也擁有這樣一個中心廣場,裏面販賣著從綠級城池中運送而來的上等貨,專供‘貧民窟’中有些錢幣人消遣。

而她和元父就是那些運動貨物的搬工。

如今光鮮亮麗的中心廣場內一片泥濘,堆積成小山的橢圓‘囊繭’像灑在廣場中的大米粒,一顆接著一顆摞在一起,峰頂足有好幾米高。

向著四周延伸的四通八達小路上,也縱橫混亂地布滿了繭。

元幼杉的視線內能看到的地方,都被這種大大小小的乳白色‘囊繭’充斥了,簡直像一顆顆密密麻麻的蟲卵,堆疊在已經幹涸的粘液膜塊之中,數量多到讓人頭皮發麻。

過多的粘液將‘囊繭’黏在一起,風幹後連第六區的地面上,都覆蓋著一層凝固的膠狀體。

而整個第六區中的沖天惡臭,就是從這些‘巢蟻’種的粘液中散發出來的。

一張張驚恐扭曲的人面被塑封在繭中,直到完全被包裹之前,仍然是掙紮抵抗的樣子。

元幼杉幾乎想象到,在某天深夜,大多數的‘貧民’在沈睡中再一睜眼,發現整個世界陷入‘異形者’的煉獄,該有多麽絕望。

“太……惡心了。”有人難掩心中的震撼,顯然是被這卵山惡心得夠嗆。

一名二級處刑者抽出了腰上別著的匕首,就要上前去將就近的‘囊繭’劃開。

季孟平白胖的臉神情嚴肅,制止道:“別劃!這些囊繭中都是普通人,就算能救出來一個兩個,目前也不能解救全城的人,只有等拔除了‘巢蟻’種後讓後勤部的人專門過來善後了。”

”沒錯。“元幼杉讚成地點點頭,“況且現在這種情況,我們還要尋找失聯的其他隊伍,身邊帶著普通人只會拖後腿。”

她說話的時候,引得隊伍中幾個處刑者看來,實在是她外表看著太過稚嫩。

但處刑者的地位按等級劃分,實力強就能得到尊敬,因此大家都點點頭。

“她說得沒錯,但是現在這情況,我們要怎麽找到之前失聯的隊伍?難道要沿著整個第六區轉一圈嗎?”

“你們有沒有發現,我們所處的環境有什麽問題?”就在小隊陷入短暫僵持時,覆著猩紅面具的鬼面開了口。

“這裏的‘囊繭’,太多了。”

能升到一級以上的處刑者們都不傻,也經歷過一些大型任務,被他這麽稍稍一點,登時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

還有個別二級的處刑者不明所以,楞楞問著:“怎麽了麽?”

季孟平吞咽著,“‘巢蟻’科種的群居類寄生物是會築巢的,而它們選定巢穴後的習性,就是將所有的‘囊繭’都拖到巢穴中……”

元幼杉苦笑一聲,“前輩們的運氣未免也太差了些。”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還傻楞的二級處刑者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道:“我們、我們在‘巢蟻’種的老巢裏?!”

他倏忽扭頭去看四周,臉色逐漸難看起來。

誰能想到,最早一批前來拔除‘巢蟻’種、開辟了進入通道的處刑者們,出口會這麽巧,就通到了這些群居寄生物的巢穴中!

而他們都已經葬身在了‘巢居’中,沒能提醒後來的人。

上一批進入的六支隊伍,也因為種種原因根本沒來得及反饋通知,就消失在了巢居‘之中。

似乎是因為二級處刑者的聲音太大了些,有什麽細微的聲音,陡然在沈睡的死寂城區中蘇醒。

淡淡的沙沙聲仿佛同風聲融為一體,但在察覺到的那一刻,感官最為敏銳的三個第一梯隊的處刑者,便做出了反應。

“戒備!”低聲輕呵一聲,祁邪罩衫的雙袖中緩緩流出孢絲體,沿著他的手臂和後脊逆流而上,最後形成了一條雙頭蛇形的高級’刑具‘。

元幼杉也激活了體內沈睡的孢絲,將皮膚下游動著緋紅物質的掌心貼合在腰間的竹筒上。

一股像沸水般膨脹炸開的暗紅色孢絲體,從竹筒口不斷往外擠壓,最後形成一把刀身微彎、刀背向上呈現出鋸齒狀倒鉤的’刑具‘,便被她握在了掌中。

同一時間,他們四周的繭山開始顫動,一顆顆橢圓的’囊繭‘不斷從小山上往下滾落。

數只表皮為乳白色的蟲狀寄生物,從’糧倉‘縫隙中鉆出。

這些’巢蟻‘種體型很大,幾乎有小半個人那麽高,渾身滾圓透出一種晶瑩的油光。

在白色的表皮下,一條條紅色的絲線像它們體內的血管和神經,隨著伸縮若隱若現。

陣陣尖銳的嘶鳴聲從四面八方的寄生物口中發出,它們蠕動的速度非常快,從繭包上爬下來時,元幼杉甚至能看到從它們腹部伸出的一排排柔軟的腹足。

每蠕動一次,上百只腹足便同時推動著這些寄生物的身體向前挪動。

因此盡管它們看上去肥胖圓滾,但卻在異動發出的瞬間,便朝著元幼杉等人逼近了數米有餘。

季孟平說:“沒辦法了,咱們只能先把這窩臭蟲解決了再說了!”

眾人十分默契地背靠著,形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圓弧狀,斬殺著從四面八方湧來的‘巢蟻’種。

元幼杉沒有動用特殊能力。

自從意識到自己的高融合度未必就是好事後,她就一直有在克制的‘燃血’的使用。

但饒是如此,這些‘巢蟻’科種對她來說也非常輕松。

長刀反手一揮,幾近帶著紅色尾影的刀光便直接將面前跳起來的‘異形者’直接砍成兩半。

她的刀鋒是斜插入‘巢蟻’的腹部,抽刀的時候她發現,雖然這種‘異形者’的腹部很柔軟,但它們背部透明的白色殼子卻很堅硬。

直到刀鋒將這只‘巢蟻’完全碾碎,從它兩瓣猙獰的口器中噴出來的長吻還在瘋狂甩動。

元幼杉拔出‘刑具’,提起沾著粘稠蟲漿的長刀,繼續沖上去斬殺著不斷從縫隙中爬出的‘巢蟻’種。

一時間整個中心廣場響徹著‘異形者’的嘶吼聲,以及人類揮舞‘刑具’劈砍的聲音。

空氣中本就充斥著粘液的惡臭,如今更是多了一種腐血的氣味。

有人咬牙道:“這些家夥的數量果然不少,總部不是說‘巢蟻’群一般只有四到五十只嗎?這三四百只都得有了吧!”

“繼續殺!這些玩意兒也就數量多一些。”

沒過多久,每個人的腳下都堆了不少‘巢蟻’的屍體。

尤其是三名第一梯隊的處刑者身邊,更是踩在‘巢蟻’的屍體上在的搏鬥。

時間過去這麽久,似乎真的應驗了大家的猜測,陸續從‘囊繭’和四面八方湧出的‘異形者’數量明顯減少了,進攻的速度也慢了許多。

目前在四周圍繞著他們的,大約還有百餘只。

每個人的體力都或多或少流失了一些,幾名二級處刑者最甚,已經開始氣息混亂了。

然而其中有一些塊頭特別大的、幾乎能有普通‘巢蟻’兩倍還大的個別只,能力卻遠超其他小型‘巢蟻’。

這些家夥的殼子更為堅硬,往往劈砍兩三次只能砍斷一些肉筋,並不能將其完全殺死。

兩名一級的相互配合,一個鉗制一個進攻,這才將一只完全拔除。

收戟之後,男人看著戟上粘稠的液體,不住皺了眉頭。

“這什麽東西,怎麽這麽惡心……”

只見他的‘刑具’上的蟲漿並非是那種透明的惡臭粘液,而是一種白裏透著紅的液體,像破碎的果凍一般,沿著戟往下滴落。

並且這種大型‘巢蟻’的蟲漿,也並沒有那麽刺鼻,反而有股淡淡的血氣。

他並沒有多想,只以為是‘巢蟻’的一種進化類型,“兄弟,剛剛配合得不錯……”

“唔……”悶哼聲從身後傳來,男人警惕回頭,發現身後什麽都沒有。

剛剛和他打配合的那位處刑者,臉色有些蒼白冷漠,他遲疑道:“兄弟你受傷了嗎?”

“沒有,就是有點累了。”

“再堅持堅持,這些家夥快被殺沒了,咱們離勝利不遠了!”

“……”

不遠處,一只像小轎車一樣的肥胖‘異形者’冷冷盯著面前的處刑者。

放大了倍數後,一些‘巢蟻’的細節同樣看得清楚。

它的眼球是一排大小不一的純黑球體,從身體裏發出的叫聲也比其他的‘巢蟻’更沈悶,從鐮刀狀的口器中伸出的長吻,此時正輕輕擺動,似乎正在尋找著最佳攻擊的角度。

被它盯著的處刑者脊背發涼,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倏忽,它一排柔軟細密的腹足彈跳起來,朝著處刑者撲了過去。

驚慌失措的處刑者只來得及揮動‘刑具’,擡起雙臂擋在身前,試圖將這‘巢蟻’挑開。

然而他根本沒想到這家夥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身子在攻擊下只是抖動了幾下,根本沒有被彈開。

一條生著倒刺的長吻從它臭氣熏天的口器中甩出,直接紮入了處刑者的肩膀,把那一塊肉和骨頭直接攪碎。

夾雜著驚恐的慘叫從處刑者口中喊出,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從旁一道身影像踩著風的燕,屈膝一躍跳至‘異形者’的上方。

少女的雙腿屈疊,在空中蓄力,握緊長刀反置於後肩的雙手在蹬身的瞬間,帶著勢不可擋的氣勢落下。

她雙手交疊握住刀柄,用力劈砍時哪怕沒有使用特殊能力,破風的刀影也像一條燃燒的火尾,直接挑斷了紮入處刑者肩膀中的長吻。

一聲痛嚎從‘異形者’的口中傳出,它被女孩兒纖細卻極有力量的長腿直接蹬飛出去,砸在地上後滾了好幾圈。

圓滾的背殼觸地,讓大型‘巢蟻’一時難以翻身。

它兩側的腹足拼命蠕動著掙紮,試圖將身體翻轉回來,然而這瞬息間的空檔已經足夠了。

元幼杉的身影已到了它的身側,手中‘刑具’高高擡起,從這‘異形者’的腹部直接插入進去。

帶著緋紅的果凍狀蟲漿噴濺,‘異形者’掙紮的幅度更大了幾分。

然而她雙臂卻如磐石一般死死壓著刀柄,幾乎完全沒入後用力一壓手臂,鋒利的刀鋒直接從破口劃出一道長長的裂口。

這只大型‘巢蟻’就像一顆被擠爛的果實,身體裏稀泥一樣的緋紅漿液溢出。

很快,它的身體便癟了下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驚魂未定的處刑者捂著被攪碎的肩膀,半是慚愧半是感激地看著年輕的女孩兒。

她剛剛絞殺了一只超強的‘異形者’,神情卻寵辱不驚,一雙眼睛像上等的黑曜石,清亮而深邃。

元幼杉看了一眼那人,還以為他被徹底嚇呆了,心想這個一級處刑者的心志一般啊。

出於禮貌,她問:“你沒事吧?肩膀上……”

“沒事!沒事!”處刑者漲紅了臉,“剛剛多謝你出手相救。”

元幼杉微微頷首,低頭看著腳邊的‘巢蟻’屍體。

還插在屍體中的暗紅長刀一攪,她從蟲漿中挑出了幾個晶瑩的肉塊,丟到了一旁空地上。

“祁……”她仰頭,忽然意識到四周還有其他人,生生改了口,“隊長大人。”

鬼面應聲看來,圍繞在他身前的高級‘刑具’,沒有了平日裏的呆萌和平靜。

這個高級‘刑具’原本的形態並非是蛇類,只是鬼面並不想像文人邈那樣,隨身攜帶著一個大型跟班,怕嚇到其他人,因此才讓調查所將其塑形成了這個樣子。

此時完全激活後,這家夥已經膨脹得比人類的腰還粗,兩顆變形的頭顱張開巨口,纏住一只大型‘巢蟻’後便瘋狂撕咬著,漿液飛濺十分兇悍。

祁邪放任‘刑具’自主攻擊,朝著元幼杉的方向走了過來。

女孩兒手持的長刀尖頭,挑著一塊半透明的肉塊。

“你看這些,是從這一只的身體裏洩出來的,是不是很像內臟?”

他點點頭,“的確。”

元幼杉:“但我剛剛殺的那些小型‘巢蟻’中,幾乎全部都是由漿體組成的,體液也是半白色,根本就沒有這些東西,你有沒有覺得這幾個特別大的家夥,有點奇怪?”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你看,我翻遍了它們的身體裏,沒有‘孢體’。”

正當他們說話的時候,異變突生!

一道慘叫聲陡然打破了平靜,從另一邊傳來。

元幼杉回頭一看,瞳孔微縮。

還在斬殺著‘巢蟻’的其他處刑者們,也被驚動了,紛紛神情震怒,“草!你他娘的在幹什麽?!”

只見不久之前還聯手擊殺‘異形者’的兩名一級處刑者,此時一人手持尖刺,狠狠插入另一人的胸口。

聽見周邊人憤怒的質問,他神情不變,更沒有任何被發現的驚慌和後悔。

被刺穿身體的人神情扭曲,因為不解和悲憤瞪大了眼睛,“為、什麽?”

他的胸口從傷處不斷溢出猩紅的血來。

然而另一人卻神情冷漠,拿著長刺的手一個用力,直接攪碎了被害者的心臟。

緊接著數只‘巢蟻’便跳上了這人的頭上、身上,臉上的兩瓣口器張開,長吻狠狠紮入被害者的臉孔和身體裏,發出淅淅梭梭的、令人頭皮發麻的進食聲。

“砰——!”

'刑具’相撞的清脆聲音,驚醒了震驚中的其他人。

一位女性處刑者雙臂曲肘,手中的雙刀交叉成十字刀擋在身前,正正將一柄尖銳‘刑具’絞住。

她咬緊牙關雙臂一個用力,將即將戳中她眼睛的‘刑具’狠狠振開,後退兩步卻也不敢靠近別人,“範哥,你跟著抽什麽瘋?老娘是你的隊友,你對誰拔刀呢?!”

這下所有人都意識到問題了。

他們開始自動疏遠身邊的隊友。

剩下的人中有兩人無動於衷,他們是一男一女,眼神同其他二人一樣直勾勾的,動了動脖子後,扭頭朝著其他處刑者的方向看去。

他們身後有爬過來的‘巢蟻’,然而卻並沒有去撕咬他們,而是直接無視繞過了他們,朝著其他人攻去。

緊接著這四個變得異常的處刑者,也朝著元幼杉等人撲了過來。

側身擋過一擊後,元幼杉反手斬斷了一只從後方撲來的‘巢蟻’身體,呵道:“他們的武器!”

只見這四個臉色蒼白冷漠、像個提線木偶一樣的處刑者,每個人的手中的‘刑具’竟然都變成了尖銳細長的形狀。

若是她記得沒錯的話,其中一人分明是使用鞭形‘刑具’的!

元幼杉想到了那只在照片中拍攝到的巨大‘二重生’,代號‘歌姬’的寄生物。

它體內同時寄生的另一顆孢子‘歌行’種,具有迷幻人心、催眠之類的精神向能力,難道是它在不知不覺時催眠了這四個人?

可是它那麽大的身形,又能藏在哪兒呢?又是什麽時候催眠的呢?

距離他們進入‘巢居’中也不過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歌姬’如果想趁他們不註意接近,幾乎是不可能的!

難道它生機出來的特殊能力,就是這種操縱?

愈發淩厲的攻擊,讓元幼杉和其他處刑者不僅要對付四面八方撲來的‘巢蟻’,還要抵擋這些反水的夥伴的進攻。

而因為處刑者之間默認的不能自相殘殺,讓大家的攻勢都束手束腳起來,反而落於下風。

又是一人被刺穿身體,前仆後繼的‘巢蟻’紮入他的身體。

大多數人已經非常吃力了,根本騰不出手去救援。

在又一次擋開其中那位女性處刑者的進攻後,元幼杉心頭的怪異感更甚。

以她的融合度和身體強度,想要擋住這位女性的進攻都沒有那麽輕松,其他人可想而知。

對方的攻擊非常木,就是不斷刺來,再用重量壓制,很像……

一道精光閃過元幼杉的腦海,她渾身一個激靈。

這難道不像是剛剛幾只大型的‘巢蟻’的攻擊方式嗎?!

她試圖從面前的女人身上找出什麽被寄生的破綻,但卻沒有那麽多時間了。

十二人的隊伍,四個人反水變異,兩人已經徹底死亡,一人重傷拖著身體在祁邪的周邊尋求庇護,剩下的人也主要是他們三個第一梯隊的人在苦苦支撐。

若是這樣下去,遲早會被團滅。

元幼杉一咬牙,決定冒險一試。

她握緊‘刑具’的掌心本就溢著緋紅的孢絲,在不斷催化力量後,更是像吸收了她體內的血液變得通紅,血絲像血管一般爬上了她瑩白的手背、小臂。

'騰’的一聲嗤響,一簇燃燒的火焰卷著孢絲爬上了‘刑具’的刀鋒,不出片刻便如火鳥的拖尾,照亮了元幼杉的臉頰和眼眸。

“燃血!”

不遠處其他人目露震驚。

季孟平:“牛……不對!你用特殊能力做什麽?!他們可都是我們的隊友!”

元幼杉沒有說話,她能感受到體內狂飆的熾熱,以及逐漸升騰的力量。

她映襯著躍動火光的瞳孔略微有了些變化,像漆墨中撒了一團白粉。

在再次撲來的女性處刑者出刺的瞬間,她握著燃燒‘刑具’的手臂轉動,本就快而輕的身形更是異常靈動,像是被火焰吞噬的靈。

半圓形的火輪劈下時,一道燃燒的長長裂痕幾乎撕裂了對方的整個身體。

然而從焦黑之處,女人的前胸開始發生變化。

這種變化並不是身體上的畸變,反而像是某種淡淡的、看不見的薄膜從她的身上退散,露出了她原本的樣貌。

看清那一點被燒焦的白色肉塊時,元幼杉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她壓緊燃燒的‘刑具’,讓其徹底將對方的身體劈成兩半。

燒焦的肉味和臭氣混雜,簡直讓人胃裏顛倒,然而卻沒人在乎,因為地上被砍成了兩半、腹足還在抖動的東西,赫然便是大型的‘巢蟻’!

其他人連忙朝著身前看去,登時臉都綠了。

他們當成隊友、夥伴的剩下三個處刑者,也是‘異形者’!

“範哥!”那位女性處刑者忽然哀叫了一聲,目光看著某處。

只見就在她面前不遠處地上,赫然躺著一個穿著處刑者罩衫的人類。

只不過那男人神情猙獰,身體癟成一張人皮,上面全都是‘巢蟻’紮出的孔洞。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悄無聲息地便死在了‘巢蟻’的口中,甚至沒有任何人發現、聽到什麽聲音。

可是在此之前,他們卻沒有一個人看見他的屍體,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而那些大型的‘異形者’又偽裝成了他們的樣子,混在人群中,能說能笑,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異常!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其他人也在警惕中下意識地四處查看,想找找其他三個失蹤的人在哪兒。

然而當其中一人看到了某處時,他眼睛直了,像看到什麽驚恐異常的東西,神情逐漸變得扭曲。

季孟平正對著他,看到他的神情後,胖乎乎的臉上露出一抹不解。

他想回頭看看,耳上的綴飾隨之擺動,在光下溢出閃爍的光芒。

也就在這時候,他陡然聽到一道利聲:“小心!!”

當他看清楚他的身後時,渾身都僵住了。

他感覺自己的雙腿像被膠水粘在了地上,哪怕心中瘋狂地喊著‘動啊!’,也擡不起一分;

一身的瀑汗因為極度驚恐,瞬間染透了後背。

季孟平原先是背對著那座‘囊繭’堆積起的小山的,此時距離他臉孔不到兩米的距離,一座龐然大物赫然在此。

它幾乎比兩棟樓房還要高,直徑比數十人合抱還要大,幾乎要擠炸的球型身體透明中,能隱約看到裏面的漿液在隨著呼吸蠕動。

一排像籃球一般的眼睛鑲嵌在它的面部,季孟平感覺它的兩瓣口器比自己的腦袋還要大,散發著陣陣臭氣。

從中垂下的布滿鱗片的長吻,幾乎吊在他的臉跟前。

這是一只巨型的‘異形者’。

它的代號是‘歌姬’。

一道聲音從它的身體中傳出,卻讓所有人不寒而栗,因為那聲音和其中一個死去的處刑者如出一轍。

“大家看著我做什麽?”

季孟平的嘴角抽搐著,麻木的雙腿終於找回了一絲知覺。

他動了一下腿,想要裝作若無其事地挪動身體,眼睛卻被死死黏在‘歌姬’的身軀上。

那些皮下仿佛一戳就爆的漿液中,還能隱約看到一個個‘囊繭’、沒消化完的人類殘肢,在它的體液擠壓中緩緩流動。

然而在季孟平身體抽動的瞬間,一根有人類大腿粗的長吻陡然掃起。

其他人只看到一陣噴濺的血雨,一種瀕臨死亡的驚懼讓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跑!!”

元幼杉渾渾噩噩的腦袋像被一把巨斧劈開。

什麽操控、什麽寄生,都是狗屁!

她知道‘歌姬’新進化出的特殊能力是什麽了,或者說其實這根本不是它新進化出的,而是一直以來都有的。

'築夢。’

為每一個闖入它編織的‘巢居’的外來者,編造一個亦真亦假的幻境。

從元幼杉等人踏入‘巢居’的那一刻,其實‘歌姬’一直都在,只不過在他們的眼中,它是一座巨大的、由‘囊繭’組成的小山。

她以為四周如此濃郁的惡臭,是因為‘囊繭’太多了,卻根本沒有想過一個巨型的‘異形者’就在自己的頭上。

它在夢境中玩弄著愚蠢的獵物,在一個個人類經過它的身邊時,將他們拖入地獄,再將其他‘巢蟻’編造成死去的處刑者。

它偽裝出人類的聲音,和他們說話、交談,甚至驚恐的語氣也靈活生動。

或許在第六區淪陷的那晚,它就是用這樣的方法,讓‘貧民’們在好壞交替的幻境中崩潰,最後被它裹入繭中。

要不是元幼杉從種種蛛絲馬跡發現其中的異樣,恐怕他們所有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面對這樣一個恐怖的對手,他們似乎只能先跑路。

呼嘯的風聲中,元幼杉只覺得自己的喉嚨和鼻腔都被刺鼻的味道攪得生疼。

身後傳來陣陣驚恐的慘叫,她卻絲毫不敢回頭。

但是沒有用。

'歌姬’的體型實在太大了。

雖然它的身體非常囊腫,但它的腹部有上千條腹足,同時蠕動時,會帶動著它巨大的身體悄無聲息向前推進一大段距離。

元幼杉甚至沒感覺到它的靠近,下一秒一根生滿倒刺的長吻狠狠卷住了她的腰肢,將她的身體往空中一甩。

她手中的刑具差點脫手,騰飛的瞬間,只看到原本在前方的祁邪忽然折身,朝著‘歌姬’的方向沖了過來。

她很想大喊一聲,讓祁邪不要管自己。

但剛一張嘴,她便感覺自己的骨骼都因為扭曲,而發出一陣細微的‘咯嘣’聲,劇烈的疼痛讓她嗓子眼兒腥甜,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元幼杉只來得及抱住自己的武器,在即將墜入深淵的前一秒,她強撐著劇痛分解了‘刑具’武器,形成半包圍的護盾狀。

四周的光線一暗。

緊接著,她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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