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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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裙子兜著地瓜過來，方小月又糾結了，要不要分給面前的這兩個男人呢？分吧，兩人都是翩翩公子，吃地瓜似乎有點不合形象；不分吧，又顯得自己太過小氣。
扶疏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地瓜上：“你烤的？”
方小月點頭，擡眸看他，將卡在喉嚨裏的那句話問了出來：“你要吃嗎？”
“不知可有這個榮幸？”
“你、你太客氣了。”方小月受寵若驚，剛想遞出手中的地瓜，猛然想起這樣會弄臟了扶疏的手，抄起手邊的油紙，包了好幾層才遞給扶疏。
扶疏接了地瓜，輕輕的撕開皮咬了一口，伊紅柳在一旁低聲喚了句：“公子。”扶疏沒有理會，方小月遞上另一個，“姑娘你也要嗎？”
伊紅柳嫌棄的搖搖頭，稍微有點修養的姑娘家都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吃這種有損形象的東西，尤其是吃完這個東西還會產生點不良反應，比如身體會不自覺的釋放出一些難聞的氣體。
方小月訕訕的收回手，這邊扶疏已經咽下了第一口，方小月臉色緊繃，試探著開口：“好吃嗎？”
“糊了。”短短的兩個字，不慢不緊，輕輕淺淺。
“哦。”方小月失望的收回目光，卻猛然瞥見一旁的風珞之正如狼似虎的盯著自己，方小月心裏咯噔一下，弱弱的開口，“你……也要吃嗎？”
風珞之輕輕哼了一聲：“你餵我。”
“哦。”方小月自覺理虧，乖乖的剝開地瓜的皮，餵他吃，“怎麽樣？”
“焦了。”
“哦。”方小月悶悶的點頭。
“雖然小月姑娘的地瓜烤的不是十分的完美，嘗來卻別有風味。”扶疏不緊不慢的接了一句。
“真的？”她眼睛瞬間一亮。這是她第一次烤地瓜，能得到江湖名人扶疏的稱讚，想來就是死了也沒什麽遺憾了。
風珞之重重的哼了一聲：“我女人的手藝還需要你一個外人來誇讚嗎？”
“你女人？”扶疏淡淡的咀嚼著這三個字，臉上並不見沮喪或者慍怒，回頭對伊紅柳道：“紅柳，去幫我把琴拿來。”
“你要彈琴？”方小月喜道，卻被風珞之迅速的瞪了一眼。她有些委屈，她就是喜歡聽扶疏彈琴怎麽辦？扶疏的琴聲聽著很舒服，讓人不自覺的就沈溺其中，再也不想醒來。這麽形容有點文藝，可是方小月真的不知道該怎麽來形容了。她讀的書不是很多，不能像那些大詩人寫出什麽“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的句子來。
伊紅柳很快就將琴抱了過來。
明鏡塵匣中，瑤琴生網羅。
扶疏所用的琴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紫玉琉仙琴，琴以桐木為身，周身有梅花狀的斷紋，冰絲作弦，琴徽由玉石所制。
修長的手指撥上琴弦，琴聲明凈醇厚，曲聲回環往覆，自成林下之風。註、猱、揉、吟指法轉換熟稔，泛音輕靈清越，散音沈著渾厚，合著彈奏之人的氣質，宛如一幅極美的畫卷。
方小月聽得癡迷。
曲畢，扶疏起身，含笑看向風珞之，風珞之則以一張黑臉回應。
伊紅柳暗暗咋舌。她沒有看錯吧？她居然從扶疏的眼裏看到類似炫耀的得意光芒，這根本不是一向淡然的扶疏教主的作風！
扶疏慢聲道：“今日多謝二位招待，沈某還有要事處理，先行告辭。”
方小月有些失落的看著他的背影，似是想起了什麽，連忙拍掉身上的灰塵，追上扶疏，“那個……你住在哪裏？”
扶疏看她，她垂下頭：“我朋友很少，我想，去找你玩。”
“你不介意？”
“啊？”
“身份。”
方小月這才反應過來扶疏指的是他的身份，他是魔教教主，她是名門之後，自古正邪不兩立。
她想了一會兒才道：“在小月心中，沒有正邪之分，這個江湖本來就說不清誰是誰非。”
扶疏微微的笑了：“我住在城南的聽風居，隨時恭候小月女俠的大駕光臨。”
方小月也笑了笑。
她怔怔的看著他離開，忽然被人拉了一下，跌進一個溫熱的懷抱中，耳邊是風珞之略帶醋意的聲音：“你和他，是什麽關系？”
“朋友。”
“僅此而已？”
“知音？”方小月頓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不是這樣認為的。”
風珞之不滿的哼了聲，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交纏：“小月，你是我的。”
方小月直接一拳落在他臉上了。
船再次離岸，水面波光粼粼，扶疏站在船頭，若有所思。
伊紅柳道：“方小月對似乎對公子有點不同。”
“崇拜罷了。”
“崇拜？”伊紅柳驀地想明白，像扶疏這種活在傳說中的人向來都是江湖小姑娘最喜歡追捧的對象，方小月不過是其中一個，圖個新鮮罷了。
“若真是喜歡的話，便不會在臉上沾了臟東西之後只想逃開……”扶疏低聲喃喃，腦海中不自覺的就浮現出了方小月揉著臉頰滿手黑印子的樣子。
像她這般真性情的姑娘是不會在喜歡的人面前遮遮掩掩的，相反的，她會展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所以在看到風珞之之後只會將自己的臉抹得更臟，然後得意洋洋的問一句：“你嫌棄嗎？”
“公子，我們何時啟程回南疆？”
“暫緩。”
伊紅柳怔然，張了張口，想問，最終什麽也沒問。扶疏依舊望著水面，卻恍然覺得水面映出了一個人的樣子。
方小月！
方小月。
方小月……
三日之後，南宮世家迎來了幾位不速之客，說是不速之客，卻是南宮世家的故交，因為幾年前他們還一起並肩作戰過。
“不知丹霞觀主和龍堡主大駕光臨我南宮家，有失遠迎，罪過罪過。”盡管知道兩人來此的目的，表面上的客套話還是少不了的，南宮淩人未到聲音先到。
廳內的二人同時起身，回道：“老爺子客氣了。”
丫鬟進來奉茶。南宮淩在主位坐下，迷離的霧氣隔絕了視線，他瞇了瞇狹長的雙眼，掩去眼底閃爍的光芒：“不知二位來此……”
“實不相瞞，我等前些日子無意中得到一些消息，因此冒昧前來求證，還望老爺子莫要見怪。”丹霞觀主拱手道。他一身仙風道骨，確實是高人的做派，若忽略眼底那縷貪婪的光芒。
南宮淩冷冷哼笑一聲：“不知二位聽到了什麽消息？”
“長生蠱。”丹霞觀主也不嬌柔做作，直接開門見山。
龍溥陽道：“聽說那扶疏親自將那長生蠱送到了南宮府上，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南宮淩沈吟了一會兒，將茶杯擱在桌子上，問道：“二位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南有百裏山莊，北有東來閣，百裏山莊傳出來的消息總該不是假的，不知老夫說的對與不對？”龍溥陽冷冷笑了一聲，只是盯著面前茶盞，卻不動手。
南宮淩噎了一下，他沒有料到百裏山莊會這麽快得到消息，且，將消息傳播了出去，不由苦笑：“自然……不知除了二位，知道此事的還有誰？”
“既然消息是從百裏山莊傳出來的，想必也瞞不了多久。”丹霞觀主道。
南宮淩撫了撫長須，微微沈吟：“二位的來意老夫已經明了，當年五家的約定老夫自然也不會忘記，此事須從長計議。”
“老爺子說的是，我等前來自然不是為了為難老爺子的。”丹霞觀主道。
“關於長生蠱的傳說想必二位已經聽說過，若要喚醒此蠱，只怕還得前往南疆一次。”南宮淩續道。
“我等活了一輩子，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區區一個南疆，自然不在話下。”龍溥陽收回目光，端正了身子，大義凜然道。
南宮淩心中暗暗冷哼了一聲，面上卻帶著笑意，道：“天色已晚，還請二位在府上安歇，此事等老夫聯系其他兩位當家人後再議。”
“也罷。”丹霞觀主和龍溥陽雙雙點頭表示同意。
活得越久越怕死，人之常情而已，就算是得道高人，也逃脫不了生死輪回的宿命。南宮淩剛邁出門，一只貓驀地從房頂跳下來，唬得他心中一個激靈，擡眸看不遠處，只見花影叢叢，並不見什麽人，心下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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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疏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地瓜上：“你烤的？”
方小月點頭，擡眸看他，將卡在喉嚨裏的那句話問了出來：“你要吃嗎？”
“不知可有這個榮幸？”
“你、你太客氣了。”方小月受寵若驚，剛想遞出手中的地瓜，猛然想起這樣會弄臟了扶疏的手，抄起手邊的油紙，包了好幾層才遞給扶疏。
扶疏接了地瓜，輕輕的撕開皮咬了一口，伊紅柳在一旁低聲喚了句：“公子。”扶疏沒有理會，方小月遞上另一個，“姑娘你也要嗎？”
伊紅柳嫌棄的搖搖頭，稍微有點修養的姑娘家都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吃這種有損形象的東西，尤其是吃完這個東西還會產生點不良反應，比如身體會不自覺的釋放出一些難聞的氣體。
方小月訕訕的收回手，這邊扶疏已經咽下了第一口，方小月臉色緊繃，試探著開口：“好吃嗎？”
“糊了。”短短的兩個字，不慢不緊，輕輕淺淺。
“哦。”方小月失望的收回目光，卻猛然瞥見一旁的風珞之正如狼似虎的盯著自己，方小月心裏咯噔一下，弱弱的開口，“你……也要吃嗎？”
風珞之輕輕哼了一聲：“你餵我。”
“哦。”方小月自覺理虧，乖乖的剝開地瓜的皮，餵他吃，“怎麽樣？”
“焦了。”
“哦。”方小月悶悶的點頭。
“雖然小月姑娘的地瓜烤的不是十分的完美，嘗來卻別有風味。”扶疏不緊不慢的接了一句。
“真的？”她眼睛瞬間一亮。這是她第一次烤地瓜，能得到江湖名人扶疏的稱讚，想來就是死了也沒什麽遺憾了。
風珞之重重的哼了一聲：“我女人的手藝還需要你一個外人來誇讚嗎？”
“你女人？”扶疏淡淡的咀嚼著這三個字，臉上並不見沮喪或者慍怒，回頭對伊紅柳道：“紅柳，去幫我把琴拿來。”
“你要彈琴？”方小月喜道，卻被風珞之迅速的瞪了一眼。她有些委屈，她就是喜歡聽扶疏彈琴怎麽辦？扶疏的琴聲聽著很舒服，讓人不自覺的就沈溺其中，再也不想醒來。這麽形容有點文藝，可是方小月真的不知道該怎麽來形容了。她讀的書不是很多，不能像那些大詩人寫出什麽“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的句子來。
伊紅柳很快就將琴抱了過來。
明鏡塵匣中，瑤琴生網羅。
扶疏所用的琴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紫玉琉仙琴，琴以桐木為身，周身有梅花狀的斷紋，冰絲作弦，琴徽由玉石所制。
修長的手指撥上琴弦，琴聲明凈醇厚，曲聲回環往覆，自成林下之風。註、猱、揉、吟指法轉換熟稔，泛音輕靈清越，散音沈著渾厚，合著彈奏之人的氣質，宛如一幅極美的畫卷。
方小月聽得癡迷。
曲畢，扶疏起身，含笑看向風珞之，風珞之則以一張黑臉回應。
伊紅柳暗暗咋舌。她沒有看錯吧？她居然從扶疏的眼裏看到類似炫耀的得意光芒，這根本不是一向淡然的扶疏教主的作風！
扶疏慢聲道：“今日多謝二位招待，沈某還有要事處理，先行告辭。”
方小月有些失落的看著他的背影，似是想起了什麽，連忙拍掉身上的灰塵，追上扶疏，“那個……你住在哪裏？”
扶疏看她，她垂下頭：“我朋友很少，我想，去找你玩。”
“你不介意？”
“啊？”
“身份。”
方小月這才反應過來扶疏指的是他的身份，他是魔教教主，她是名門之後，自古正邪不兩立。
她想了一會兒才道：“在小月心中，沒有正邪之分，這個江湖本來就說不清誰是誰非。”
扶疏微微的笑了：“我住在城南的聽風居，隨時恭候小月女俠的大駕光臨。”
方小月也笑了笑。
她怔怔的看著他離開，忽然被人拉了一下，跌進一個溫熱的懷抱中，耳邊是風珞之略帶醋意的聲音：“你和他，是什麽關系？”
“朋友。”
“僅此而已？”
“知音？”方小月頓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不是這樣認為的。”
風珞之不滿的哼了聲，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交纏：“小月，你是我的。”
方小月直接一拳落在他臉上了。
船再次離岸，水面波光粼粼，扶疏站在船頭，若有所思。
伊紅柳道：“方小月對似乎對公子有點不同。”
“崇拜罷了。”
“崇拜？”伊紅柳驀地想明白，像扶疏這種活在傳說中的人向來都是江湖小姑娘最喜歡追捧的對象，方小月不過是其中一個，圖個新鮮罷了。
“若真是喜歡的話，便不會在臉上沾了臟東西之後只想逃開……”扶疏低聲喃喃，腦海中不自覺的就浮現出了方小月揉著臉頰滿手黑印子的樣子。
像她這般真性情的姑娘是不會在喜歡的人面前遮遮掩掩的，相反的，她會展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所以在看到風珞之之後只會將自己的臉抹得更臟，然後得意洋洋的問一句：“你嫌棄嗎？”
“公子，我們何時啟程回南疆？”
“暫緩。”
伊紅柳怔然，張了張口，想問，最終什麽也沒問。扶疏依舊望著水面，卻恍然覺得水面映出了一個人的樣子。
方小月！
方小月。
方小月……
三日之後，南宮世家迎來了幾位不速之客，說是不速之客，卻是南宮世家的故交，因為幾年前他們還一起並肩作戰過。
“不知丹霞觀主和龍堡主大駕光臨我南宮家，有失遠迎，罪過罪過。”盡管知道兩人來此的目的，表面上的客套話還是少不了的，南宮淩人未到聲音先到。
廳內的二人同時起身，回道：“老爺子客氣了。”
丫鬟進來奉茶。南宮淩在主位坐下，迷離的霧氣隔絕了視線，他瞇了瞇狹長的雙眼，掩去眼底閃爍的光芒：“不知二位來此……”
“實不相瞞，我等前些日子無意中得到一些消息，因此冒昧前來求證，還望老爺子莫要見怪。”丹霞觀主拱手道。他一身仙風道骨，確實是高人的做派，若忽略眼底那縷貪婪的光芒。
南宮淩冷冷哼笑一聲：“不知二位聽到了什麽消息？”
“長生蠱。”丹霞觀主也不嬌柔做作，直接開門見山。
龍溥陽道：“聽說那扶疏親自將那長生蠱送到了南宮府上，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南宮淩沈吟了一會兒，將茶杯擱在桌子上，問道：“二位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南有百裏山莊，北有東來閣，百裏山莊傳出來的消息總該不是假的，不知老夫說的對與不對？”龍溥陽冷冷笑了一聲，只是盯著面前茶盞，卻不動手。
南宮淩噎了一下，他沒有料到百裏山莊會這麽快得到消息，且，將消息傳播了出去，不由苦笑：“自然……不知除了二位，知道此事的還有誰？”
“既然消息是從百裏山莊傳出來的，想必也瞞不了多久。”丹霞觀主道。
南宮淩撫了撫長須，微微沈吟：“二位的來意老夫已經明了，當年五家的約定老夫自然也不會忘記，此事須從長計議。”
“老爺子說的是，我等前來自然不是為了為難老爺子的。”丹霞觀主道。
“關於長生蠱的傳說想必二位已經聽說過，若要喚醒此蠱，只怕還得前往南疆一次。”南宮淩續道。
“我等活了一輩子，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區區一個南疆，自然不在話下。”龍溥陽收回目光，端正了身子，大義凜然道。
南宮淩心中暗暗冷哼了一聲，面上卻帶著笑意，道：“天色已晚，還請二位在府上安歇，此事等老夫聯系其他兩位當家人後再議。”
“也罷。”丹霞觀主和龍溥陽雙雙點頭表示同意。
活得越久越怕死，人之常情而已，就算是得道高人，也逃脫不了生死輪回的宿命。南宮淩剛邁出門，一只貓驀地從房頂跳下來，唬得他心中一個激靈，擡眸看不遠處，只見花影叢叢，並不見什麽人，心下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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