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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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疏垂下睫羽，青絲垂散下來覆在琴面上，修長的手指劃過琴弦，帶起微微的顫音。曲聲忽轉，漸漸轉入纏綿之境，亂人心緒。
“如何？”曲盡，扶疏擡眸問道。
方小月正在發呆，良久才發現扶疏在問她意見，眉頭一皺，絞盡腦汁在肚子搜集詞匯。扶疏仿佛看透她心中所想，慢悠悠道：“不必奉承我，只需說你心中感受。”
“纏綿悱惻，似喜還憂……”
“在聽這首曲子的時候你心中想的是誰？”
“啊？”方小月驀然一驚。
“方才那首曲子名為《相思》，正是一位女子為心上人所作。曲由心生，當年那名女子作曲的時候心中所想的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你方才心中所想的那個人，應該是你拒絕南宮瑾華的原因……”扶疏清透的目光落在方小月的身上，似乎能將她看得通透。
方小月腦中霎時光影錯亂，有些失神的喃喃：“竟是他麽……”
扶疏正了正身子，將琴放好，起身烹茶，過了一會兒，滿室茶香四溢。
方小月看著他略顯清瘦的背影，忽然覺得這樣的公子本該就養在大戶人家裏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他卻抱著一把琴在江湖上四處漂泊，究竟是什麽樣的信念支持著他？
“我知道這個問題或許會有些失禮，但是，扶疏公子，我聽說當年你曾發下血誓永世不出南疆，為何現在你又出現在這南宮世家？”方小月接過他遞過來的茶盞，誠然她是個心直口快的姑娘，心裏藏不住問題。和扶疏相識不過幾日，她卻早已當他是朋友，或許是因為她喜歡他身上的那股氣質，和他在一起沒有什麽壓力，讓人覺得很舒適。
“不得已而為之。”扶疏輕輕一笑，目光染上霧氣，顯得有些迷離。
“嗯？”方小月輕輕抿了一口茶水，歪頭表示自己對這個理由非常好奇。
扶疏煮的茶很香，就像他這個人，茶香輾轉舌尖，帶著些許禪意，雲淡風輕的背後，卻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可聽說過長生蠱？”
扶疏在她手邊坐下，將桌上的茶具一一排開。方小月老實的點了點頭，補充一句：“了解的不多。”
“長生蠱原被供奉在神教中，六年前，五大名門攻打神教便是為了長生蠱。”扶疏依舊是一臉的微笑，仿佛那段往事根本與自己無關。
方小月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魔教的弟子向來都尊稱自己的教派為“神教”，同時又表示很驚異，六年前名劍山莊也參與了白衣教的圍剿，只是那時候的她才是一個屁大點的孩子，根本沒機會去南疆。只記得方無跡當時似乎出了一趟遠門，回來後生活也沒什麽變化。她一直以為五大派圍剿白衣教乃是出於正義之舉，卻沒料到其中還有這個緣故。
“長生蠱到底有什麽神奇的力量竟惹得……”
“神教中有一個傳聞，說是在人的身體中種下長生蠱，這個人便會從此容顏不衰，與天地同壽，超脫生死輪回。”
“怎麽可能會有這種神奇的蠱？”方小月被嗆了一口，“唬人的吧……”
“確實有很多人不信，也沒人敢信，因為沒有人會拿自己的性命做賭，可是長生的力量又是那樣的令人渴望。”扶疏輕輕的嘆了一聲。人性總是這樣的扭曲可怕，明明渴求卻又不敢嘗試，怕得要死卻又不甘放棄。
方小月不說話了，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為了人家的長生蠱千裏迢迢的去攻打人家的門派終歸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就算五大名門搶到了長生蠱也根本不夠分，到時候還是免不了一場爭奪殺戮的。
方小月其實有點懷疑，既然長生蠱有這樣神奇的力量，單憑扶疏自廢武功這一點，五大名門又豈甘白白放棄到手的肥肉？沒有爭個你死我活已是萬幸！
扶疏微微一笑，解答了她心中的困惑：“因為他們都是名門正派啊……”
名門正派如果為了區區一個邪教的聖物而大打出手傳出去豈不是遭人笑話？五大名門雖然退回了中原，六年來卻依舊不死心，暗中派了不少弟子去南疆打探風聲，這些年來折損在他們手中的白衣教弟子又何止千萬……不過，扶疏是不會告訴方小月這些的。
“你為長生蠱來南宮世家？你想把長生蠱送給南宮世家？”方小月似乎想到了什麽，捧著手中的茶盞低聲問道。如果老哥聽到了這個消息會怎樣想呢？
“因為我已無力守護長生蠱了啊……”扶疏微微苦笑，“南宮老前輩向來受江湖人尊重，將長生蠱托付給他，是眾望所歸。”
方小月哽了一下。眾望所歸，倒不見得吧，其他四派肯定是反對的，至於江湖上沒有參與圍剿白衣教的門派心裏肯定也是超有想法的。扶疏此舉無異是將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了南宮世家，不過南宮世家肯定非常樂意接受這個麻煩。
方小月嘆了一聲，江湖還真是個麻煩的地方！不是你給自己找麻煩，就是你給別人找麻煩！就算你不找麻煩，麻煩也能找上你！
方小月心事重重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本來她是打算來扶疏這裏排憂解愁的，聽了幾首曲子想明白了一些事，心裏也好受多了，只是離開前扶疏的那番話又讓她心裏不舒服。
她不知道方無跡找長生蠱是為了求長生還是有其他的目的，但長生蠱對方無跡來說肯定非常重要，現在長生蠱卻落在了南宮淩的手中，關鍵南宮世家還是名劍山莊此次聯姻的對象，這個消息她到底要不要告訴方無跡？
與南宮瑾華解除婚約兩家肯定會產生一些不愉快，要是再加上長生蠱，兩家肯定會鬧翻。現在這個情勢卻不是該鬧翻的時候，但誰能保證上位者沒有使小性子的時候！
方小月一離開，伊紅柳便來了，她走進房內，看見扶疏正對著窗外發呆。桌上的茶早就涼了，那架瑤琴也因為主人的冷落，安靜的躺在的一邊。
“公子，你將長生蠱的事都告訴了方小月？”伊紅柳走到他身邊，微微皺眉問道。
“紅柳，你不明白？”扶疏轉身，含著笑意看她。他的容顏本就是極好的，這樣一笑，猶如日月生輝，繁花燦爛，“你可知方小月是誰的妹妹？”
“方無跡！”伊紅柳脫口而出，瞬間明白了扶疏的意思。
扶疏長嘆一聲，看著天邊的流雲微瀾：“這個江湖平靜太久了，是該亂一亂了……”
南宮淩五十壽誕最後一夜，滿堂賓客都已經散的差不多了，方小月悵悵然的看著院子裏的紅燈籠，與此同時，住在南宮世家那處幽靜的庭院中的客人也開始動身去往洛陽。
南宮瑾華看著方小月的背影，剛想走上前和她說話，便有一人攔住了他的去路，那人在他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南宮瑾華眼神驀地變冷，沈默了一會兒：“……殺。”
那人猶豫了一會兒，道：“那位公子似乎是老爺的客人。”
南宮瑾華瞇了瞇眼睛：“如果是客人怎麽會躲著不出門？何況他現在已動身離開南宮世家，就算出了事也與我們南宮世家無關。
那人點點頭，身形一縱，瞬間掠開幾丈遠，消失了蹤影。
南宮瑾華理了理發髻，整了整衣裳，翩翩然走到方小月身後，低聲喚道：“小月。”
方小月顯然在出神，被他這麽一喚，慌慌張張的轉身，見是他，松了一口氣的樣子，瞬間又像是想明白了什麽似的，驚喜的問道：“那件事你想通了？”
南宮瑾華點點頭。
方小月的眼睛驀地變亮。
南宮瑾華望了一眼夜空中的明月。皎皎孤月，問君何時采擷？他傾慕月的高潔，明月的清輝卻照不到他的心底，不由得含了幾分苦澀的笑意：“小月，也許你會怪我，我還是想告訴你，這門婚約我是不會解除的，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我，但請你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讓你喜歡上我，只要一點點時間，你只是沒跟我相處過……”
話還沒說完，方小月的臉色卻變了，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南宮瑾華：“你的意思是你很喜歡我？”
“喜歡的不得了。”
“我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風珞之就算了，姑且認為他是上次被大黃嚇壞腦子了，可是南宮瑾華這麽一個大好青年怎麽也跟著想不開！
“我不漂亮，武功也不好，還貪吃，喜歡惹麻煩……”方小月的腦子有些淩亂了，別人都是想著法子誇讚自己，只有她自己挑自己毛病，誰能理解她的感受，真的好奇怪啊！不是說大家閨秀才是男人心目中的理想情人麽，怎麽最近大家口味都換了，難道風珞之說的那句話是真的，吃慣了山珍海味，大家都來盯著她這顆小青菜了？
南宮瑾華看著她苦悶的樣子，不禁抿唇笑了笑。方小月氣哼哼的瞪他一眼：“我就算有千萬種不好也是我的事！”
南宮瑾華點點頭。
方小月又道：“像你這種家風嚴謹的公子哥肯定是缺少經驗所以才會喜歡我這種姑娘，其實你只是覺得我很有趣，想逗一逗，這種感覺根本不是喜歡，不如哪天我帶你到洛陽的萬花樓裏去看看，那裏的姑娘才是真正的可人兒，那時候你就會明白喜歡上我這種姑娘是多麽一件幼稚的事！”
原諒她吧，為了打消南宮瑾華的念頭，她可是把自己貶的一文不值了，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不黑自己趕不走色狼了。
南宮瑾華笑的更歡：“你這是在邀請我去洛陽？”
“啊？”方小月怔了一怔，遂憋屈的點點頭，她敢發誓如果她搖頭的話，南宮瑾華肯定會發飆的。南宮瑾華發飆沒什麽，關鍵是她老哥就站在南宮瑾華的身後目光灼灼的盯著他們。
方小月抿抿嘴，喚道：“老哥。”
南宮瑾華驚了一驚，轉身喚道：“方大哥。”
方無跡點點頭，負手走向他們，低聲對南宮瑾華道：“這幾日讓你費心了，明日我和小月便會啟程回洛陽，你若是無事，可常來名劍山莊玩。”
南宮瑾華點點頭，看了方小月一眼，笑道：“倒是巧了，方才小月也邀請我去洛陽玩。”
方小月悶悶的在心裏吐舌頭，嘴上卻道：“天色不早了，你們慢聊，我先回房了。”
不等方無跡頷首便拔腿就跑，看著少女遠去的背影，方無跡眼底翻湧著莫名的情緒，卻終究悄無聲息的隱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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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曲盡，扶疏擡眸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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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綿悱惻，似喜還憂……”
“在聽這首曲子的時候你心中想的是誰？”
“啊？”方小月驀然一驚。
“方才那首曲子名為《相思》，正是一位女子為心上人所作。曲由心生，當年那名女子作曲的時候心中所想的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你方才心中所想的那個人，應該是你拒絕南宮瑾華的原因……”扶疏清透的目光落在方小月的身上，似乎能將她看得通透。
方小月腦中霎時光影錯亂，有些失神的喃喃：“竟是他麽……”
扶疏正了正身子，將琴放好，起身烹茶，過了一會兒，滿室茶香四溢。
方小月看著他略顯清瘦的背影，忽然覺得這樣的公子本該就養在大戶人家裏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他卻抱著一把琴在江湖上四處漂泊，究竟是什麽樣的信念支持著他？
“我知道這個問題或許會有些失禮，但是，扶疏公子，我聽說當年你曾發下血誓永世不出南疆，為何現在你又出現在這南宮世家？”方小月接過他遞過來的茶盞，誠然她是個心直口快的姑娘，心裏藏不住問題。和扶疏相識不過幾日，她卻早已當他是朋友，或許是因為她喜歡他身上的那股氣質，和他在一起沒有什麽壓力，讓人覺得很舒適。
“不得已而為之。”扶疏輕輕一笑，目光染上霧氣，顯得有些迷離。
“嗯？”方小月輕輕抿了一口茶水，歪頭表示自己對這個理由非常好奇。
扶疏煮的茶很香，就像他這個人，茶香輾轉舌尖，帶著些許禪意，雲淡風輕的背後，卻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可聽說過長生蠱？”
扶疏在她手邊坐下，將桌上的茶具一一排開。方小月老實的點了點頭，補充一句：“了解的不多。”
“長生蠱原被供奉在神教中，六年前，五大名門攻打神教便是為了長生蠱。”扶疏依舊是一臉的微笑，仿佛那段往事根本與自己無關。
方小月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魔教的弟子向來都尊稱自己的教派為“神教”，同時又表示很驚異，六年前名劍山莊也參與了白衣教的圍剿，只是那時候的她才是一個屁大點的孩子，根本沒機會去南疆。只記得方無跡當時似乎出了一趟遠門，回來後生活也沒什麽變化。她一直以為五大派圍剿白衣教乃是出於正義之舉，卻沒料到其中還有這個緣故。
“長生蠱到底有什麽神奇的力量竟惹得……”
“神教中有一個傳聞，說是在人的身體中種下長生蠱，這個人便會從此容顏不衰，與天地同壽，超脫生死輪回。”
“怎麽可能會有這種神奇的蠱？”方小月被嗆了一口，“唬人的吧……”
“確實有很多人不信，也沒人敢信，因為沒有人會拿自己的性命做賭，可是長生的力量又是那樣的令人渴望。”扶疏輕輕的嘆了一聲。人性總是這樣的扭曲可怕，明明渴求卻又不敢嘗試，怕得要死卻又不甘放棄。
方小月不說話了，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為了人家的長生蠱千裏迢迢的去攻打人家的門派終歸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就算五大名門搶到了長生蠱也根本不夠分，到時候還是免不了一場爭奪殺戮的。
方小月其實有點懷疑，既然長生蠱有這樣神奇的力量，單憑扶疏自廢武功這一點，五大名門又豈甘白白放棄到手的肥肉？沒有爭個你死我活已是萬幸！
扶疏微微一笑，解答了她心中的困惑：“因為他們都是名門正派啊……”
名門正派如果為了區區一個邪教的聖物而大打出手傳出去豈不是遭人笑話？五大名門雖然退回了中原，六年來卻依舊不死心，暗中派了不少弟子去南疆打探風聲，這些年來折損在他們手中的白衣教弟子又何止千萬……不過，扶疏是不會告訴方小月這些的。
“你為長生蠱來南宮世家？你想把長生蠱送給南宮世家？”方小月似乎想到了什麽，捧著手中的茶盞低聲問道。如果老哥聽到了這個消息會怎樣想呢？
“因為我已無力守護長生蠱了啊……”扶疏微微苦笑，“南宮老前輩向來受江湖人尊重，將長生蠱托付給他，是眾望所歸。”
方小月哽了一下。眾望所歸，倒不見得吧，其他四派肯定是反對的，至於江湖上沒有參與圍剿白衣教的門派心裏肯定也是超有想法的。扶疏此舉無異是將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了南宮世家，不過南宮世家肯定非常樂意接受這個麻煩。
方小月嘆了一聲，江湖還真是個麻煩的地方！不是你給自己找麻煩，就是你給別人找麻煩！就算你不找麻煩，麻煩也能找上你！
方小月心事重重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本來她是打算來扶疏這裏排憂解愁的，聽了幾首曲子想明白了一些事，心裏也好受多了，只是離開前扶疏的那番話又讓她心裏不舒服。
她不知道方無跡找長生蠱是為了求長生還是有其他的目的，但長生蠱對方無跡來說肯定非常重要，現在長生蠱卻落在了南宮淩的手中，關鍵南宮世家還是名劍山莊此次聯姻的對象，這個消息她到底要不要告訴方無跡？
與南宮瑾華解除婚約兩家肯定會產生一些不愉快，要是再加上長生蠱，兩家肯定會鬧翻。現在這個情勢卻不是該鬧翻的時候，但誰能保證上位者沒有使小性子的時候！
方小月一離開，伊紅柳便來了，她走進房內，看見扶疏正對著窗外發呆。桌上的茶早就涼了，那架瑤琴也因為主人的冷落，安靜的躺在的一邊。
“公子，你將長生蠱的事都告訴了方小月？”伊紅柳走到他身邊，微微皺眉問道。
“紅柳，你不明白？”扶疏轉身，含著笑意看她。他的容顏本就是極好的，這樣一笑，猶如日月生輝，繁花燦爛，“你可知方小月是誰的妹妹？”
“方無跡！”伊紅柳脫口而出，瞬間明白了扶疏的意思。
扶疏長嘆一聲，看著天邊的流雲微瀾：“這個江湖平靜太久了，是該亂一亂了……”
南宮淩五十壽誕最後一夜，滿堂賓客都已經散的差不多了，方小月悵悵然的看著院子裏的紅燈籠，與此同時，住在南宮世家那處幽靜的庭院中的客人也開始動身去往洛陽。
南宮瑾華看著方小月的背影，剛想走上前和她說話，便有一人攔住了他的去路，那人在他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南宮瑾華眼神驀地變冷，沈默了一會兒：“……殺。”
那人猶豫了一會兒，道：“那位公子似乎是老爺的客人。”
南宮瑾華瞇了瞇眼睛：“如果是客人怎麽會躲著不出門？何況他現在已動身離開南宮世家，就算出了事也與我們南宮世家無關。
那人點點頭，身形一縱，瞬間掠開幾丈遠，消失了蹤影。
南宮瑾華理了理發髻，整了整衣裳，翩翩然走到方小月身後，低聲喚道：“小月。”
方小月顯然在出神，被他這麽一喚，慌慌張張的轉身，見是他，松了一口氣的樣子，瞬間又像是想明白了什麽似的，驚喜的問道：“那件事你想通了？”
南宮瑾華點點頭。
方小月的眼睛驀地變亮。
南宮瑾華望了一眼夜空中的明月。皎皎孤月，問君何時采擷？他傾慕月的高潔，明月的清輝卻照不到他的心底，不由得含了幾分苦澀的笑意：“小月，也許你會怪我，我還是想告訴你，這門婚約我是不會解除的，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我，但請你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讓你喜歡上我，只要一點點時間，你只是沒跟我相處過……”
話還沒說完，方小月的臉色卻變了，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南宮瑾華：“你的意思是你很喜歡我？”
“喜歡的不得了。”
“我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風珞之就算了，姑且認為他是上次被大黃嚇壞腦子了，可是南宮瑾華這麽一個大好青年怎麽也跟著想不開！
“我不漂亮，武功也不好，還貪吃，喜歡惹麻煩……”方小月的腦子有些淩亂了，別人都是想著法子誇讚自己，只有她自己挑自己毛病，誰能理解她的感受，真的好奇怪啊！不是說大家閨秀才是男人心目中的理想情人麽，怎麽最近大家口味都換了，難道風珞之說的那句話是真的，吃慣了山珍海味，大家都來盯著她這顆小青菜了？
南宮瑾華看著她苦悶的樣子，不禁抿唇笑了笑。方小月氣哼哼的瞪他一眼：“我就算有千萬種不好也是我的事！”
南宮瑾華點點頭。
方小月又道：“像你這種家風嚴謹的公子哥肯定是缺少經驗所以才會喜歡我這種姑娘，其實你只是覺得我很有趣，想逗一逗，這種感覺根本不是喜歡，不如哪天我帶你到洛陽的萬花樓裏去看看，那裏的姑娘才是真正的可人兒，那時候你就會明白喜歡上我這種姑娘是多麽一件幼稚的事！”
原諒她吧，為了打消南宮瑾華的念頭，她可是把自己貶的一文不值了，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不黑自己趕不走色狼了。
南宮瑾華笑的更歡：“你這是在邀請我去洛陽？”
“啊？”方小月怔了一怔，遂憋屈的點點頭，她敢發誓如果她搖頭的話，南宮瑾華肯定會發飆的。南宮瑾華發飆沒什麽，關鍵是她老哥就站在南宮瑾華的身後目光灼灼的盯著他們。
方小月抿抿嘴，喚道：“老哥。”
南宮瑾華驚了一驚，轉身喚道：“方大哥。”
方無跡點點頭，負手走向他們，低聲對南宮瑾華道：“這幾日讓你費心了，明日我和小月便會啟程回洛陽，你若是無事，可常來名劍山莊玩。”
南宮瑾華點點頭，看了方小月一眼，笑道：“倒是巧了，方才小月也邀請我去洛陽玩。”
方小月悶悶的在心裏吐舌頭，嘴上卻道：“天色不早了，你們慢聊，我先回房了。”
不等方無跡頷首便拔腿就跑，看著少女遠去的背影，方無跡眼底翻湧著莫名的情緒，卻終究悄無聲息的隱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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