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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臨別[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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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是在夢裏,咬就咬吧。就當懲罰他上輩子只暗戳戳的示好,卻不明明白白的將心意告訴她!

這樣想著,溫梓童心底果然湧起一股嗔怨,一撩他的外衫,便低頭用力咬了下去!

這一口她便是用了十足的力道!甚至咬得牙齒都覺脹痛,可卻聽不見李玄愆的告繞。咬著咬著,無端湧起一股酸意,她突然就哭了……

她忽地想起上輩子做上太子妃時,明明看似風光無兩,可實際日子過得如何卻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那時在宮裏,隨便一個小宮女都可以毀她謗她,她們背後又有連今瑤的指使慫恿,和李桓的偏幫縱容。

有一回宮中無端傳起她與太子的房帷之事,傳她為了與連今瑤爭寵,在太子肩上狠咬了一口,這才令得太子幾日歇宿在她的房裏,不去旁人的寢殿。

使她一夜之間輪為東宮的笑柄,事後追責,卻也僅能將那幾個宮人罰出宮去。可整個東宮都看太子爺臉色行事,不管換多少波新人,大家心還是向著得太子專寵的連良娣。

誰又知道,誰又在乎她的委屈呢?

那時太子日日流連連良娣寢宮,被其它幾位側妃聯名告去皇後那裏,皇後斥責太子專寵無度。於是太子那日回東宮後,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表面上一連幾日歇宿在她的寢宮,卻是每至夜深,又摸黑回到連良娣的屋裏。

每每與良娣□□好結束,再回到她房裏,由她服侍的盥洗,在外人眼裏營造出太子與太子妃夫婦綢繆的假象……

這些委屈除了椒紅素容外,她無人可訴。偏偏連今瑤還不滿意,還要指使心腹在宮人中散播謠言,使她背上善妒又心機的惡名!

這種事在東宮時不時便會發生,每每她請太子為自己作主,皆是高拿輕放,棄車保帥。頂多懲治上幾名傳謠的宮人,卻根本不去追究生謠造謠的連今瑤。

這一口,喚回許多不堪回首的往事,可溫梓童並不想讓李玄愆看出她的悲傷。於是在移開嘴唇時,她匆匆擦拭的臉頰,之後才移開身子,笑著問他:“不疼嗎?”

“疼。”李玄愆並未逞強,坦誠的作答。不過他臉上卻沒半分氣惱,相反是透著甜蜜。他伸手為溫梓童捊了捊額側的兩縷發絲,先前咬他時太過賣力,頭發都有些淩亂了。

溫梓童不解道:“那為何不喊停?”

“我恨不得你咬上一輩子不松口。”李玄愆輕點了點她的腦門兒,接著逗她道:“就像一只小王八。”

溫梓童細眉一擰,頓時來了脾氣,嗔道:“你罵誰是小王八?你才是王八!”

李玄愆卻“噗哧”一聲笑出來,將她攬進懷中輕拂背脊:“男人不可是王八。”

邊略帶不情願的掙紮兩下,溫梓童邊繼續罵道:“那你就是烏龜!河馬!禽獸!”

李玄愆卻也不惱,只滿面悅色的不住輕拂著她,連聲應道:“好好好,我是烏龜,河馬,禽獸……”說到這兒,突然話鋒一轉,“不過你真想看到我做禽獸?”

溫梓童自是聽出這話裏摻著邪惡,就勢一堆他,威脅道:“你若再這樣沒正經,我便要收回帕子了!”說著就伸手去他懷裏掏!

且不說一個醺醺醉著,一個醒著,就是雙雙清醒時李玄愆也是反應快過一般人,他迅疾一出手,便將溫梓童伸來的手握入大掌!順著她的意扣在自己胸膛上。

起先不覺,可這樣對峙了一會兒,溫梓童便能感覺到李玄愆心中那趨於頻繁的起伏,和“突突突”愈發加快的心跳。

頓時兩抹赧色飛上臉頰,她不想再去搶那帕子,只將手往回縮。卻是根本抗衡不過他,手被他緊緊攥在掌心死抓著不放,掌間的溫熱也很快變為滾燙。

李玄愆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不自覺的舔了舔莫名幹涸發澀的嘴唇。

他渴望她,可今晚他得到的已足夠多,她如今醉得這樣分不清現實,他若繼續隨著她失智放縱下去,便如同趁人之危。

他要的是她的餘生,而不是短促的歡好。

想通此結,他松開溫梓童的手,闔上雙眼令自己鎮定下來。

待氣息緩好了,便再次掏出那方帕子,湊在鼻尖前深深嗅聞一番,回應她先前的要挾:“東西既已送了我,便是我的。難道平陽侯府的教禮嬤嬤沒有教導過你,別人的東西不可隨意搶為己有?”

他身子微微前傾,湊近她:“便是醉著也不可這樣無禮。”

溫梓童一時沒反應過來,楞了片晌,待她越琢磨這話越覺氣憤想開口說點什麽時,李玄愆卻又率先開口提了個問題,堵住了她。

“這帕子你是用了什麽法子,能將香氣固存,彌久而不散?”他認真的看著她,好似在潛心求教。

被他這一問,溫梓童便略過了先前的氣憤,面上頗有些自功之色:“這綿帕乃是用百日菊搗出花汁,並了竹鹽等物將花汁滌回素色,再行浸泡布料。待晾幹後以清水洗去浮香,再行浸泡花汁晾幹。如此反覆四回,方能將香氣永久的固於帕上。”

她說的軒軒甚得,李玄愆一邊被她逗得有些想笑,可一邊還深深感動於她的靈巧與耐心。嘴角微微彎起,卻又忽地一滯,瞬時面如刷漿!

他似是猛然間被打通一結,想明白了許久不得解的疑題!隨即低頭出神的看著那帕子,攥著帕子的手也越發的收緊。

見他突如其來的變色,溫梓童正想問是怎麽回事,就聽得窗外傳來一聲貓兒叫:“喵~喵~”她不禁心下納罕。

溫丹小時被貓驚過,故此平陽侯府再不許人養貓。侯府院墻砌得老高,不至有野貓爬進來,怎麽會有貓兒叫呢?

李玄愆也因這聲貓叫回神,他心思深重的收起帕子,然後扶著溫梓童站起,軟聲哄道:“既是醉了,便早些歇息,免得翌日起來頭痛。”邊說著,半扶半提著她往床榻走去。

溫梓童先前摔倒時就有些困乏,如今又鬧了這麽久也委實累了,便不抗拒,乖巧的被李玄愆安置上了床,又蓋好了薄衾被。

雖說入夏,夜裏卻是有些涼的,加之又飲醉了酒,李玄愆寧願她熱一點,也不想她半夜受了寒。

臨別時,李玄愆走至門口,手剛推上木門,心又掀起濃烈的不舍,便即轉頭又看一眼床上的溫梓童。

她乖巧的平躺著,只是臉微微側轉向他這邊,一雙醺然迷離的桃花美目,半睜著望著他,似也對他有所留戀。

不知怎的,李玄愆竟想又起了上輩子分別前的那一幕。她也是這樣靜靜的躺在鳳榻上,當時中毒已深的她已然說不出話,只絕望又渴望的望著他。

那眼神不管轉生幾世,他都忘不掉。

聯想起這些,李玄愆喉頭一滾,咽下苦澀,然後折返回床前。

他伸手捊了捊她灑在軟枕上如瀑的秀發,見她對自己的折返沒有半點抗拒和反感,便突然胸口湧動起一股熱流,像燒滾了的油,令他血脈噴張,熱血沸騰!

他俯下身子,將炙熱的唇落在她的額心上。

霎時間那股熱流好似通過這烙下的一吻,也迅疾傳至溫梓童的全身。她面上泛著微微的羞澀,心中卻湧動著更強烈的期待。她想再伸手勾上他的脖頸,可她捂在衾被裏的雙手卻似脫了筋骨般無力,任心裏如何想擡起,就是穩如泰山的藏在衾被裏。

他這一吻停留了有多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很久很久,久到她的乏力從四肢傳至頭腦,最後竟沈沈的睡了過去。

李玄愆直起身,看著眼下寧靜恬適,已然睡著了的溫梓童,這才又露出了笑意,轉身大步出了屋。

駱九等隱衛在外面等了許久,見四皇子終於出來,不禁松了一口氣。

如今四更將過,再沒兩個時辰便到早朝的時候了,且他們回宮還需要些時辰,耽擱不起。是以先前才學了貓叫提醒殿下到了回宮的時辰,所幸殿下舍得出來了。

李玄愆出是出來的,就是看見幾個侍衛時面色不太好,顯然為先前他們的攪局有些敗興。

不過擡頭看看如水月色,也明白時辰耽擱不得,便收斂了脾氣,只對駱九吩咐道:“去叩幾下丫鬟的門。”

他得讓那些睡得比豬還死的丫鬟趕緊醒醒,不然自家小姐半夜踢了被子生病了她們還渾然無知!

吩咐完李玄愆便與其它隱衛先越過院墻,出了平陽侯府。可領了命的駱九卻看著殿下離去的方向面泛困惑,又撓撓頭轉身掃量一圈整個汀蘭苑。

這院子雖不比宮裏,可沒有幾十間也有十幾間,他除了知道溫家小姐是哪間外,其它一無所知。要去叩哪扇門呢?

不過殿下既然吩咐了他也必須得把差事辦到,於是只能長嘆一口氣,暗道一句對不住了。之後便俯身抓起一把石子,三顆三顆的撒了出去!

那些石子先後撞在門上,除了溫家小姐的那扇門外,其它每扇門都發出了“篤篤篤”的悶悶連響,宛如叩門。

很快院中各屋的燈接連亮起……

駱九搖搖頭,也知擾人清夢是極大的罪過,可奉命行事便是四殿下讓他今晚把這一院子的人都屠了,他也得二話不說的照做。

隨後便帶著一絲愧意,風一樣的躍上府墻,又風一樣的飛出了院外。

身著玄色夜行衣衫的幾個人回到馬上,隨著馬蹄急踏的聲音打破靜謐,他們的身影也很快融進了夜幕之中。

這個夜晚,終於重回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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