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看著一旁在綠色蔥郁的遮掩下依舊影影綽綽顯現出來的錦衣衛衣服特有的黑色，不到兩秒，小小蘑菇收回了視線，轉向了沐雲閑等人，像往常一樣嘻笑打鬧出著主意。

誰也不知道此時看似活潑開朗的女子剛剛心中的不屑與嘲諷。

如花站在這裏，不知所措。他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哪個時刻比現在更讓他如此的尷尬。

兩邊都是自己的朋友……

而現在……

尼姑他們此刻好像都早就把剛剛發生的事情給忘記了，又像以往一般開紅打鬧。小小蘑菇也似乎忘記先前自己說了什麽，一邊很是嫌棄的一次又一次的拒絕著二二得二的切磋邀請，一邊在沐雲閑身旁打轉想著點子討論著接下來要做什麽。而，沐雲閑……

沐雲閑也絲毫沒有任何其他的情緒，一向淡淡的語氣，應付著小小尼姑等人的玩笑打趣。

怎麽會感到如此的陌生呢？

不知不覺中，在這一刻，如花竟然和左棠棠有了一樣的感受。

看著遠處早已看不見的身影，如花嘆了一口氣。

當他們還在嬉戲打鬧，互相開著玩笑的時候，當他們在這樣背後妄議他人，評頭論足的時候，當小小完全將對方的情況視而不見，依舊說出如此隱晦的那般直白的告白的時候，當沐雲閑對此不是堅決的拒絕，而是沒有做任何表態，默認的時候……

他們有知道，樹叢後面有一個被他們傷透了心的人，一直在看著他們麽？

手殘。的確是蹄蹄最大的問題。

可，說實在的，不就是一個游戲麽？切磋的好什麽的對於喜歡一個人，真的有很大的關系麽？

如花完全不能理解小小的想法。

在他看來，蹄蹄已經很努力了。就如同今天此事一般，一上線看到英雄帖的消息，就直接的聯系他，根本就沒有在意自己打得過還是打不過的問題。

有這樣的心難道不夠麽？

是，小小這個姑娘打架打得好，爽利的性格討人喜**。的確也像是她所說的，可以同戰鬥，共生死。無論哪個男人聽到女孩這般的告白，大概心都有所觸動吧。

那麽，沐雲閑呢？有了蹄蹄的沐雲閑又是怎樣想的呢？

如花掃了一眼還在和尼姑他們說話的沐雲閑。再用著鼠標微微的移動著視線，望向剛剛蹄蹄所在的位置，不由沈思著。

……

心灰意冷的回到了錦衣衛門派，用著輕功飛到了門派大門的城墻上，靜靜地打坐，望著下方的錦衣門人各自忙碌，左棠棠原本的悲涼的心思又再一次的放空……

錦衣衛可是少有的可以在門派內騎馬的門派呢。

以往，這是左棠棠最感到自豪的一點。最喜歡的就是聽著沐沐向她抱怨著。在君子堂內只能步行，每天的團練簡直要跑斷腿。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帶著小小的驕傲與怎麽樣也藏不住的幸災樂禍對著沐沐說道：壯哉我大城管~

而現在……

怔怔的看著錦衣衛正廳的方向的左棠棠驀然驚醒。用手快速的抹幹了自己不知何時又流下的眼淚，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微微的疼痛感讓左棠棠原本先前麻木癡癡的情緒又稍稍的清醒了許多，真是的，做什麽要想這些呢……

左棠棠低聲責怪著自己，隨即起身，切換生活。拿出琴，席地而坐。

翻出《墨子悲絲》。左棠棠看著自己身旁出現熟悉的僅有此曲才會有的特效，不知想起了什麽。微一楞神，之後便開始勾起了琴弦，彈奏起來。

這曲子，是用來加血的。

每三秒回覆自身隊友百分之二血量上限的血，擁有這個曲子的琴師無疑不是一個受到團隊爭搶歡迎的。

左棠棠得到這個曲子很不易。在游戲開區前期，這墨子一向稀少，珍貴。可是，想到沐沐打架的時候，自己總是幫不上忙，左棠棠便動了這個念頭，到處收這個曲子。不僅如此，一向每天刷狂根本累的就不想做其他事的左棠棠為了琴師等級能夠達到彈此琴的標準，堅持每天做完琴師的心得。

沒有抱怨，懷著滿足的心情做著這些事情。每每看見沐雲閑的血條一點一點的增加，那時她只有欣喜。

但如今……

左棠棠原本按鍵彈琴的手停了下來，伏在鍵盤上，沒有搭理琴鍵一個又一個的失敗。

失誤五次自動收琴起身的左棠棠就那樣看著下方玩家熱熱鬧鬧的切磋，心思卻回想到剛剛小小蘑菇所說的話。

猥瑣麽？

自己不能戰鬥，為了他做了那麽多，給他彈奏血琴，是猥瑣？

這……難道是讓人嗤之以鼻的一件事麽？！

小小說的的確很動聽，不讓他孤軍奮戰，為他戰盡最後一滴血，與他共生死……

小小說的也沒錯，她只會在他的隊伍裏彈著血琴，她一上場就直接被對方秒掉，更別說陪他戰鬥到最後了……

可是，小小說了這麽多，她卻又知道了些什麽呢？

她若是猥瑣，若是懦弱，若是怕死，可就為何在當敵人將沐雲閑殺死之後，躲在後面彈琴的她不跑掉呢？

她沒有那樣做，她的確相比於小小來說，打架是很差勁。可是，在沐雲閑被殺死之後，她卻能夠沖上去，哪怕上去就被對方直接帶走所有的血量，但是她也沒有絲毫的後悔或者抱怨。

就這樣，也如此的引人詬病麽？

自嘲的笑了笑，左棠棠也不知道此時是在笑對方的無知，還是笑自己的可悲。

其實，這一切，讓她難過如斯的人，根本就不是小小，不是麽？

讓她歡喜的，讓她難過的，始終只有那麽一個人罷了。

沐雲閑。

那麽淡淡的一句“嗯”，那麽輕飄飄的一個詞，卻在她的心中是那般的重，重的她簡直喘不過氣來。

沒有拒絕，也沒有接受。

只是默認，只是表示他知曉了。

可是，左棠棠現在才突然的想到，既然默認的話，那麽對於小小蘑菇所說的話，他都沒有異議麽？！

他……

他，難道也認為，只有像小小那樣的姑娘才可以陪他同生共死麽？自己根本就做不到麽？

左棠棠覺得自己不敢往那個方向去想。她不要把自己的沐沐想的那般的糟糕，她不要……

左棠棠此刻就像癡了一般，看著電腦屏幕中錦衣衛下方的場景，可是眼睛的無神明顯就意味著她的心思根本就沒有放在這裏，微微的搖著頭，阻止著自己往那些更令人難過的方向想去。

可總是那樣。

越不想去想的，越想去忘記的，可越會出現在腦海裏。

錦衣衛右面城墻後的那塊空地，沐沐，你還記得麽？

左棠棠輕輕的自言自語道。

我曾經也為了你，在這塊地上死了一次又一次呢。

那個時候，你被那群人團團圍住，想都沒有想，我就沖了出去。

一次。

兩次。

……

一次一次的站起，一次一次的倒地。

那個時候，我有讓你單槍匹馬，孤軍奮戰麽？

那個時候，我們難道不算共生死麽？

沐沐，這些你都忘記了麽？

是的，你應該忘記了吧……不然，為何在小小蘑菇說她的時候你為何不反駁呢？

你默認了，因為你覺得她說的是對的。

你……到底，把我放在了何處？

左棠棠對著電腦屏幕，就好像沐雲閑就在她的對面，隨著自己一句句的輕聲質問，原本涼薄到麻木的心再一次的疼痛的揪了起來，眼淚再次的滑落臉頰，委屈頃刻間宣洩了出來。

左棠棠將臉埋在胳膊肘裏，沒有誰可以看見她早已泣不成聲。

……

左棠棠始終沒有擡起頭，因為她現在連關掉游戲的力氣也幾乎都沒有了。她沒有勇氣去面對，她怕自己看見自己的角色落寞的坐在屋頂上看著下面的人來人往，她都會想到沐沐大概此時和小小蘑菇他們過得很開心，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為了他如此的傷心。

真是傻。

一心牽掛著，卻被如此對待……

左棠棠狠狠的抽噎了一下，若是像以往，她總是會往好的方向想，無論是安慰還是自欺欺人，只要能撫平此刻心中的痛。

自己嘗試著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這只是自己想多了，沐沐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他對小小只是朋友之間的感情，沒有直言拒絕也只是因為朋友之間不好明說過於尷尬，這所有的所有，都是自己患得患失所造成的。

可是，越是這樣，紅衣白雪般默契的畫面越是清晰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他們說的種種，做的種種，自己想清楚的種種，都是不可以欺騙自己的。

真的，真的好難呀……

左棠棠挫敗的將自己的臉往胳膊肘裏埋得更深了，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欺騙自己也是這麽困難的一件事……

當因抽噎而聳動的背慢慢的平覆了下來，當眼角的淚水也慢慢的化作了淚痕，左棠棠終是淚眼婆娑擡起了頭，看向了電腦屏幕中那個獨自一人落寞的在房頂上的自己。

卻沒曾想到，擡起頭，看到的卻是自己的身邊不知何時竟並排坐著一個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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