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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不請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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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多日謝宵不曾宣她,雖然含章殿裏還是日日送血過來,比起這加了藥草熬成黑羹的藥血,她還是喜歡現割現喝,謝宵把她胃口養刁了。

同時養刁的除了胃口,還有她此前嗤之以鼻的,謝宵無論是先天本錢還是後天功夫皆是一流。

她未曾與他人過自然無從比較,卻也知謝宵的本事即便算不上萬人之上,也是百尺竿頭,她很受用,相當受用。

三年被困艷夢,一朝夢醒謝宵又日日拿“山珍海味”來餵她,一下子換成清粥小菜,看不到摸不著,數日下來她的“饞癮”倒是被勾起來了。

誰料謝宵今夜卻不請自來……

他一身狼狽,滿身陰鷙,看起來頹喪又可憐,他並未刻意掩飾,有武功底子的知雪折竹不敢攔,也攔不得,只悄悄去稟了天一道長,他卻揮了揮手讓兩人退下。

映入他的深眸,猝不及防被他打橫抱起,輾轉把她輕輕的放在美人榻上,那雙眼逡巡在她臉龐上,似乎是在竭盡全力找尋和銘記什麽,將她一眼望穿,寫滿情深。

她想說什麽,卻被他一下子蓋住了眼眸,屬薄唇自然而然的覆上她的,上來便聲勢浩大,決絕而不留一絲餘地,痛覺不清晰但隔靴搔癢,她的唇只一會便被他咬了好幾個口子。

若平時還有一絲憐香惜玉之心,此刻便是徹頭徹尾的釋放,她就是他口中的獵物,他迫不及待的想將她吞入腹中。

血腥的鐵銹味不斷蔓延,他卻輕易認輸,將她重新抱起轉身出了獻賢殿。

大雨傾盆,呈潑天之勢。

謝宵全身早已濕透,謙謙君子淋成了落湯雞,但他懷裏的成碧卻被他保護的很好。

宸宮之中夜雨疾行,在太極殿這座最巍峨最壯麗的宮闕,九根蟠龍柱撐天而起,每日清晨文武百官皆一跪三叩,於殿外上達天聽,商討國事。

她生氣時,時常爬到太極殿的正殿上去丟瓦片玩,那百裏挑一甚至千中無一才能燒制成功的琉璃瓦,是她幼時最好的玩具,故而對太極殿熟悉的很,自然知道太極殿的後殿也能休憩,那不過是供陛下暫時歇腳的地方。

謝宵向來勤政,除去正陽宮,最常待的就是太極殿的後殿,為了就是接見朝臣和處理政事方便,而他卻將她抱來此處。

一陣清水響動,兩侍婢端著溫水前來侍候兩位貴人,帕子和金盆卻被他接過,他未顧上自己,先試了試水溫,又在溫水中擰起了帕子,緩緩的,溫柔的拭上她的臉頰。

成碧緊緊的抿著唇,閉著雙眼,身上濕漉漉的衣服讓她著實不舒服,她低著頭一動不動,下一刻她就落入一個溫熱寬廣的懷抱當中。

“可冷?”

“陛下忘了,您說我是冰玉雕的美人……”這個不算自吹自擂,想來是謝宵抱慣了那些溫香暖玉,才對她這萬年暖不起來的寒冰一時起了興致。

“卿之艷色,可堪傾國~”他說話間吐出的氣息,和他身上蒸騰的水汽,帶著暖意融融的暧昧。

同她低啞的調笑幾句之後,他扳過她的身子,雙手緊握著她的雙肩,他目光灼灼,似有穿透人心的力量,亦對上她清透的眸子,見她鎮定自若,游刃有餘,哪有跟情郎相處時的慌亂羞澀,心裏越發氣悶。

“陛下謬讚,貧道惶恐。”她下意識咬了咬唇。

他的手指替代帕子輕撫上她的臉頰,半是認命半是無奈道:“時也,命也,卿何至如此……”

謝宵身上是冷檀香與龍涎香結合出的奇妙味道,專屬於他的味道,他的氣息,是刻骨銘心的清晰,鯨吞她的心神,她的一切。

他終於舍得肯放過她了,源是他太過投入亂了呼吸,雖然也曾多次凝視她的容顏,但今日借著明亮的火燭越發瞧得清晰,明明是清冷月明的出家人,卻生著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此刻帶著朦朧而迷離的風情,微微凝視著他。

跟他在一起時,五感六覺越發的清晰明確,因為兩人此時緊緊相依,她能感覺到他遠沒有他的神情來得那樣淡定從容。

她,還是不由自的紅了臉頰,終於感受到她難得的局促,禁錮著她的雙手又忍不住鎖緊了幾分。

“休惱,朕慕卿已久,故情難自已……”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接著謝宵將她打橫抱起,不是走向旁邊的床榻,而是通向太極殿正殿的大道,青石鋪路,白玉為階。

成碧雙臂只能緊緊挽著他的脖頸,稍稍清醒的她還來不及搞清楚他的意圖,“陛下,莫要為難我!”

他抱著她,瘦削蒼白的臉龐上竟染就微微桃花色,伺候的宮婢和內侍是不敢跟隨進太極殿正殿的。

君權天授,至高無上,後宮除了正宮嫡後,哪怕受寵如凝貴妃都不曾踏足,而陛下卻抱著落雲仙人這個出家人入了太極殿……

不一會兒功夫,他抱著她就到了太極殿的極高點,也是整個天下的中心,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了龍椅之上,這無數黃金打造的至尊之位,無數人夢寐以求,他心裏惦念的卻是怕龍椅過分硌人,傷到卿卿的雪顏玉膚。

成碧只覺得他煩人,冷冰冰的身子在他的矢志不渝之下,終於癱軟成一江春水。

知道謝宵成功牽動她體內的蠱蟲,拉扯回一絲理智,她驚異於謝宵的意圖!他竟然打算在龍椅上要她……

“陛下,你這是何意?” 她大驚失色。

“向卿卿展示誠意,卿的身下是朕的錦繡河山,今日朕以江山為聘,社稷為禮……”

在最後片刻之前,他起身看著她朦朧又動人的翦水雙眸,將那把放血的短劍交到了她的手中。

那把短劍削鐵如泥,此時卻精準的對著他□□的胸膛,深情款款道:“哪怕現在你再給朕一刀,朕也甘之如飴~”

遙想當年,她若想要鳳座,他去爭,去搶,去拼命,但至少留一點時間,一絲希望予他,而非那樣不知廉恥自棄身份去密會太子,見她與太子斂疏想擁,偷偷摸摸從太子寢殿潛出,見皇後歡欣悅目,她卻含羞帶怯,他強忍屠戮四方,血洗東宮的沖動。

成碧想殺了他!

那時她想殺他無能為力,但現在這把短劍她緊緊握在手裏,“陛下又魘魔了,莫不成又將貧道當成了旁人?”

他卻一把抓住她的手,半是說服半是誘哄,“朕的阿嫵是個嬌嬌兒,你把朕殺了,殺了朕她就會原諒朕了,殺了朕她就能跟朕回家了……”

劍尖閃著寒光,狠戾凜然的一絲絲刺破他的肌膚,頓時鮮血淋漓,短劍刺進了他的心房。

這個白日裏冷峻清傲的男人,一到夜晚便化身成魔,荼毒自己,也絕不放過她。

他終於確信眼前的成碧不是幻影,“咣當”一聲,她手裏的短劍只微微刺入他的胸膛,他從未給予她任何反抗的機會,她束手就擒。

“你回來了?”

她似乎也陷入魘魔之中,輕輕的“嗯~”了一聲,是回答。

成碧在想自己一定是瘋了,竟然還會相信他的瘋話。

這個雨夜電閃雷鳴,驟雨不歇,而太極殿裏那兩具交疊在一起的身影,頃刻間燎原。

她這具空皮囊上,一朵朵紅梅荼蘼開放,若盛開一株極致妖冶的曼珠沙華。

在東方微熹第一縷曙光照進太極殿的時候,他在她滿是潮紅的側臉虔誠落下一吻,而她體力不支,早已累到昏睡入夢。

謝宵和落雲仙人在太極殿整整一宿,搞了如此大的動靜,她第二日是在阮顯的護送下,乘著龍輦回到獻賢殿,消息自然不脛而走,人盡皆知。

成碧被折騰的萎靡不振,飲血之後自然是神色轉好,精神奕奕,謝宵也沒討到什麽便宜,當時便發了高熱又宣太醫,據說是失血過多,加上三日水米未進,內外一起虧空,差點丟了半條命。

溫澤跟著請脈回來後,自然是把這樁事當熱鬧看,他鋒芒尚未出鞘,他便如此自頹荒唐:“上梁不正下梁歪,什麽天潢貴胄,到頭來不過都是些酒囊飯袋。”

謝崇是薄情,謝宣是多情,原以為謝宵是個無情無義之輩,到頭來卻是天字第一號的“癡情種”,任誰聽了都覺得諷刺可笑。

知雪幫她身上上好藥膏,

朵朵紅梅已轉為褐黑色,觸目驚心,她披上外裳,緩緩整理自己三千如瀑煩惱絲,問:“阿韌,進來我覺得四肢五覺越發清晰善感,我到底何時能徹底還陽?”

浸淫宸宮越久,她便越發想去探究當年真相,但現在她完全以血為生,受之束縛,若少了謝宵的血,她甚至都沒有辦法走出這座宮城。

“你說過我重生還陽,尚未一個契機……”

他眼底墨色愈深,“並非只是一個單純的契機,如今你血脈漸行,肌理再生,但距離真正的重生,尚缺一顆心,一顆跳動的活人心臟……”

當年他救起梁雁鳴這個癡兒時,她早遭毒手,身中數刀,其中最致命的一刀就是心脈之上,是他用邪術強行留了她最後一口氣彌留人間,又在適當時機換魂移魄,才逆天而行重新奪回她這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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