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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月圓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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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小橋流水人家,裊裊炊煙林中花。

采菊與蘭桂忙碌著,要為主人做出可口的飯菜。主人已經好幾天沒沾碗筷了,只吸著林中的花露。但是,那怎麽行呢?縱使是神仙也會撐不過的。

渺遠的森林,在暮色即將來臨之時顯得更蒼茫了。紅日欲墜,玉兔將升。一絲琴聲自林梢傳出。始發聲時,飛鳥一陣亂鉆。待聲音延續,便是一曲人間仙樂。鳥兒們也安心地欣賞起來。

天上雲浮,地上樂飄。安謐的大樹林,悠悠的木琴聲。

彈琴人似乎已忘記了時間,月上樹梢頭了,她還沒有停下的意思。

忽然林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妙哉!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琴聲戛然而止。長久地靜寂著。只有坐於樹梢的女子凝眸低思。

月色照著她的白裙粉黛,照著她的纖纖十指,照著她的長絲水袖,照著她的黑色秀發。她與月相對,凸顯於整片樹林之上。月色的皎白與她的純凈交相輝映,月亮的動與她的靜默默對峙。一陣風吹來,樹搖起來,她也隨著擺動起來。樹尖朝右她也朝右,樹尖朝左她也朝左。來回地蕩來蕩去,仿佛要掉落下來,卻又穩然如鑄。她的長水袖也在空中比劃著,像月亮周圍的雲彩。

忽然林中響起了笛聲,清越動人。

樹梢上的女子掠起木琴轉瞬便消失了蹤影。

吹笛子的男人笑了笑,她身邊的女人也笑出了聲音。

“笛江南,都說你的笛聲能勾住女人的魂,怎麽那個人卻跑了呢?”說話的的是李香水,蟠龍教教主。

笛江南放下笛子,俯身摸摸李香水的裙擺說:“本人只為你一人而吹,只願躺在你的裙下。”

“討厭。”李香水嬌嗔了一句。

平日裏殺人不眨眼的蟠龍教教主在男人眼裏永遠是個溫柔的女人。笛江南當然也不知道她是蟠龍教教主。

“江南,我們再往前走走吧。”李香水牽著馬,側首對笛江南說。

“走,好哇,但是——”他延長了聲音,沒有再說下去。

說實話,他的心神已經被剛才的琴聲吸引住了。

“但是什麽?難道你怕前面有虎狼?”李香水杏眼露出柔情,“有我在你怕什呀?我們今晚可要在林中快活快活呢。”

李香水輕斜了笛江南一眼。笛江南越來越搞不懂這個女人,為什麽要跑到密林中來快活呢。

原來,李香水必須在月圓之夜到林中來練功,而她的功力需要借助笛江南的笛聲才能精進。她開始也沒有想到,月圓之時在笛聲中練功會有如此之效。她原來還需要在冰水中浸泡才能保持嬌顏,現在只要有笛江南的笛聲就可以了。

她告訴笛江南,她要來林中跳舞,需他用笛聲配樂。不谙武功的笛江南,便成了她練功的助手。

李香水聽到琴聲時本來是要上去一看究竟的,為了不暴露自己的武功才沒有上去。而笛江南那一聲讚美更讓她火冒三丈,為了練功,她才一直強忍著。

月夜的林中空地,李香水正柔情萬種地練著功,笛江南也正欣賞著這個風韻女人的百千姿態。可他看著看著,就覺得李香水變得可怕起來。面目猙獰,眼光毒辣。他不由地停了下來。李香水正要晉升一個層級,而樂聲卻止,這讓她惱羞成怒。她一個手掌就要摑過來,忽然,一陣獰笑自林中傳來。

“哈哈哈,哈哈哈,如此好的月色竟然有人在練妖功,豈不是辱沒了這上天的恩賜?”

李香水抽回手掌,狠狠地大嚷一聲:“誰!”

她擺出招式,準備應對將要現形的敵人。但是,周圍依舊風平浪靜。

只見笛江南楞在原地,一語不發。李香水清醒過來,把笛江南扶上馬,策馬消失在密林深處。

林中大院裏。

采菊端來熱飯熱菜,擺在竹桌上。蘭桂也把一束鮮花端了過來,放在桌邊,然後,轉身抱過一邊的木琴,放入房間裏去。

歸來的女子一言不發,望著飯菜出神。忽然,她笑了一下,拿起碗筷吃起飯來。很香很香!

站在一邊的采菊高興地抿抿嘴,默默地離開了。她終於見到主人吃飯了!

“蝶兒,你這就對了,不吃東西怎麽行呢。餓死了,就見不到師傅了。”從黑暗中走出一個人來。

鳳蝶飛沒有說話,只是吃著飯。也沒有看來人,只任由來人打量著自己。

“對了,對了,我的蝶兒就應該是這樣吃飯的。”天外漢左看看,右看看。

“從前呢,有個人沒吃飯,就——”

“就餓死了,師傅,你能不能說點別的呢。”鳳蝶飛終於說話了。

“我說別的,你會搭腔嗎?”天外漢摸摸腦袋瓜,又摸摸自己的酒葫蘆。

“我想我不會那麽傻的,那麽難都過來了,還會被餓死。”

“這麽說,你也看到他了?”

“沒有看到,但我知道是他。”鳳蝶飛夾了一片菜放進嘴裏,細細地嚼著。

“哎喲喲,你能這麽坦然就好啦!我們這些男人啊,沒有一個好東西,我代表男人向你道歉啦!”說著天外漢就跪了下去。

他跪下了,好一會兒,還沒聽見鳳蝶飛喊他起來。擡頭一看,早不見了她。

只聽她丟出一句話來:“師傅,這是第一千次啦!下次從零開始算,再來一千次。”

“可以可以!”天外漢高興得手舞足蹈。

“還有,就是,我現在很想念父親了,不知他現在在哪裏。”她又丟出了一句話。

天外漢一楞,有點傷神,既而又開心起來。

采菊端來一盤食物,天處漢忙不疊地接過來,狼吞虎咽起來。

邊吃邊自言自語:“只要你開心就好,一千次,一萬次都可以。你是個好孩子,我知道。只是,你必須得忘情。”

采菊默默地來到主人房子裏。她不在。

她忙找來蘭桂,蘭桂說,她走到西廂去了。

鳳蝶飛正對著一盆月季流淚,想著心事。

那個人為什麽又出現了呢?為了逃避他,她才進入到這深山密林之中,三年了,整整三年了,那個聲音一響起,她就聽出來了。

十七歲的少女鳳蝶飛戀上了善於吹笛、風流倜儻的公子哥笛江南。可當她愛得死去活來時,卻發現他原來是有婦之夫,他家中早就有了一個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看到他與她妻子走在一起,而且他妻子的肚子微微隆起,看樣子是有孕在身了。那一刻,她痛不欲生。她本來是要找他去練舞的,他的笛聲配上她的舞蹈,那簡直就是人間奇景。她很享受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她們常常去青山綠水中吸取大自然的新鮮空氣,去感受彼此的柔情。少女的情懷被笛江南撩撥得火熱熾烈,她感覺自己進入了天堂。懷春的女孩子最美麗,很多時候,她對著鏡子自賞,想象著成為新娘的情景。那是多少少女的夢啊!

鳳蝶飛作為當地有名的美少女,不愁找不到好的婆家。許多有錢人家的公子紛紛托媒來說,但都被她婉拒。作為一個小家碧玉,若有有錢有權人家的公子來求,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至少可以讓自己過得更好一些。她從小就沒見過母親,是由父親鳳九徐撫養成人的。鳳九徐帶著鳳蝶飛,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寄托,並努力培養鳳蝶飛。鳳蝶飛喜歡跳舞,他就請人教她跳舞。他發現女兒竟是一個練舞奇才,任何一種舞蹈經她一跳便靈美異常。況且,她越長越漂亮,越長越有神韻。有時,他覺得她的女兒並非凡人,而是仙子寄身。她對男人有絕對的誘惑力。這令他欣慰又令他焦慮,他怕她被男人騙。他常常告誡女兒說,男人是經不起考驗的,不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語所動,一定要有辨別力。

鳳蝶飛愛上了笛江南,這事一直沒敢告訴父親,鳳九徐當然也就發現不了女兒的地下戀情。

然而,少女的遭遇竟然應證了父親平時的教導,自己稀裏糊塗愛上的男人竟然是個有婦之夫。她恨透了他,卻終究不想離開他。在與他生分了一段時間後,她終究耐不住相思之苦,又與他見面了。他的笛聲又響起來了,她又樂而忘憂了。心地單純的她竟然想到要去給笛江南當妾室,但是,生性風流的笛江南又與另一名女子好上了。那個人就是李香水。

當她在集市上見到馬車上的一對男女急馳而過時,她呆住了。她分明見到笛江南與一個妖嬈女子在馬車裏親熱。她開始不相信,就追趕過去,直追到馬車的停靠地江南客棧。在客棧的包房裏,她撞見了他們在一起親熱的場面,那是她第一次見到男子的身體,而那個赤著身子與別的女人茍且的男人竟然是自己深愛著的男人。那個曾被她原諒的男人在妻子懷孕期間、在與她尚有婚約期間又一次欺騙了她。

那一刻,她苦無淚流,只是瞪眼望著床上的兩個人。呆呆地,張著嘴。就那麽看著,直到他們完事。後來,發生了什麽,她不記得了。醒來後,她就已經到了這裏,這個深山老林裏。在這裏她遇到了師傅天外漢,她還學了一套舞,是天外漢教的,可又不知叫什麽舞。沒有了樂曲伴奏,學那個舞對她來說也了無生趣。

她無數次地想不學,可師傅硬是要她學。每學一次,她就想笛江南一次,學得越久,對那個男人的思念越深。而師傅總會跪下來求她說:“我代表天下的負心漢向你認錯。”這個動作做多了,她就恨不起來了。不僅不恨,反而覺得好笑起來。天外漢就這樣把舞蹈教完了。

天外漢是誰她不知道,為何要她學這舞蹈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學了這舞以後,心胸開闊了許多。天外漢告訴她說,學了這個之後可以變得無情和忘情。她覺得這很好。但天外客又告訴她說,有三種情況可以讓她變得有情,那就是月圓之時,蝶現之時,花開之時。她想,人世間無情總比有情好,沒有了感情會少了許多煩惱和痛苦,所以,她反而愛上了練舞。在她的自覺自願之下,舞技大增。

她哪裏知道,她所練的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武林絕技鳳舞重霄。

她當然不知道,天外漢也沒有說。

今晚正是月圓之時,這仲夏的夜色多美啊!她的感情也突然豐富了起來。想起流年往事,那份解不開的愁緒又繞住了她。笛江南,一個不曾離開的名字,如今又格外清晰地出現在了她的心裏。少女的心情又亂了起來,此時,師傅就是磕破腦袋,她也難以原諒天下的負心漢了。

正在此時,門外大吵了起來。

蘭桂急推門而入,說:“主人,事生有變,我們必須得走了。”

“走?走哪兒去?”三年來,她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走字。她從來都不想走出這裏,她愛這裏。與世無爭,耳根清凈。

“我是說,我們必須去後山洞裏避避。”蘭桂神色匆忙。

沒待鳳蝶飛回應,蘭桂已經用掌風熄了燈。隨後不知按了一個什麽東西,西廂的地上就裂開了一個洞。洞中升出一個架子,把她們接入後,洞門隨即又關上了。

洞內起初很窄,慢慢變得寬起來,也不知走了多久,就看見了一個很大的庭院。再一看頂上,沒看到星星和月亮。分明是洞內的庭院。

鳳蝶飛詫異著,她從來不知道這裏還有這麽大的一個洞。

再一看蘭桂的神情,卻看不出什麽異樣。她不知這丫頭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自從父親把自己帶到這裏來之後,蘭桂、佩珠、杏桃、采菊也來了,後來,又來了天外漢。她也不知這些人來自哪裏,她只知道是父親花錢請來照顧她的。這幾年下來,她的創傷好得差不多了。當然,這與這五個人是分不開的。

現在,望著蘭桂對洞內情況熟悉的樣子,她還是感到了詫異。

蘭桂請她到庭院中的石椅子上坐下來,自己則走開了。

片刻過後,蘭桂又出現了。

“主人,我收拾好了,請進屋內休息吧。”

她發現蘭桂的身上多了一柄佩劍,這真是不可思議的。平日裏這些丫頭們可只會洗衣做飯的啊。

“蘭桂,你身上這是?”她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蘭桂笑了笑說:“這是防身用的,你放心,有我在,你會沒事的。”

鳳蝶飛猶豫地看了一下蘭桂,由她帶著走進了房間。

天啦!房間裏的裝飾竟然與地上房間的裝飾一模一樣。

“蘭桂,你早就知道這裏有個洞?”鳳蝶飛看看房間裏的擺設又看看蘭桂。

蘭桂笑了一下,說:“這是個避難的地方。”

“難?我們會有什麽難?我們又不招誰惹誰,我們會有什麽難?”鳳蝶飛一臉茫然。

“沒事的,很快就會過去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可不可告訴我。”鳳蝶飛此時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渴望得到答案。

蘭桂擺了擺桌上的一盆月季,沒有再說話。她也不知道地上的事情到底怎麽樣了。

地面上正籠著一層詭異的氣氛。

十個幫派的弟子在其幫主的帶領下像風一樣地聚在了這個叫做聽風院的大院落裏。當然這只是江湖中的小流派,都是一些烏合之眾。

他們叫囂著,要求院內的主人出來答話。

火把照亮了半邊天,煙霧在風中彌漫,好像隨時都要把這個院落吞沒。

院子裏籠罩著緊張之氣。

然而,院裏的主人卻異常冷靜,絲毫沒把這情景當回事。

“管事的,快點出來,不然我們要把這裏燒掉。”一個劊子手模樣的人揮舞著手上的火把大喊著,臉上青筋暴露,仿佛誰把他的祖墳平掉了似的。

“是的,出來!出來!”

任你鬧哄哄,院裏就是沒人出來答話。

頓時出現了短暫的安靜。

因為,眾人感覺到了這院落與剛進來時已經不一樣了。

有一種怪怪的東西正侵過來,令每個人不寒而栗。

他們後退著,後退著,卻發現沒有了退路。

領頭者往後一看,不對,後面分明是路的,現在卻變成了河,變成了濁浪滔天的河。他才意識到他們中了傳說中的江湖迷幻術。而這種迷幻術在這幫人中無人能解,畢竟只是一些烏合之眾而已。

“你們怎麽能夠使出這些邪門歪道?”領頭的人大呼著。

眾人也紛紛嚷嚷著,卻明顯沒有了剛來時的戾氣。此時,人人都被這種氣氛給鎮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邪?誰邪誰正,什麽是邪什麽是正?你們來告訴我呀?”一個尖酸的女聲騰空而來。

眾人紛紛往空中望去。

空中是一望無際的黑,月亮早不見了蹤影。

無數只黑色的烏鴉,自遠處襲來,在空中盤旋著。重覆著剛才那個女人說的話。

無數張嘴,無數個聲音,直把地上人的耳膜給震破。

聲浪在空中翻騰,地上人痛苦萬狀。

領頭人忽然說:“全都跪下!”

於是大家就都跪下了,跪下後,聲音說沒就沒了。

眾人大驚。

領頭人袁浩站出來說:“我們知錯了,願受主人懲罰。”

“你們知你們錯在何處,因何而錯?”女聲同樣自空中傳來。

“我們不該闖入女主的領地,我們不該來逼要鳳舞重霄譜。”袁浩上前一步拱手道。

“放廝!”

“小的不敢,只是,我們這些幫派由於沒人統領,常年遭人欺負,過著非人的生活。”

“非人的生活,你們平時做的那些事,還有人的樣子嗎?”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心生疑竇,心想自己做的事情她怎麽都知道呢?

袁浩即說:“我們力行於地,確實做了許多不為人齒的事情,但只要有人肯統領我們,給我們一條生路,我們願改邪歸正。”

“是的,是的,我們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呀?”人群中有人說。

“請女主收留我們,我們願聽從女主管束。”眾人伏地而磕。

“你怎麽就知道我是正道?你怎麽知道我就會放過你們?”

“因為,如果你是邪道的話,我們現在已經沒有機會說話了。”另一個頭領陳協說,“人人都知道,中了迷幻術的人是不會清楚自己在哪裏的,因為在清楚之前就已經斃命了。”

“謬論!那你怎麽知道?除非你中過?”

“小人的師傅漁網子曾中過,但僥幸逃脫,不,是女主寬恕。”

“你是漁網子的徒弟?”

陳協一楞,忙說:“正是。”

“漁網子不是什麽壞人,他怎麽會教出你這樣的徒弟,真是人分九等,道分六路。”

陳協忙說:“我們真的不是什麽壞人,我們只想有個武功高強的主人能統率我們,讓我們在江湖中有立足之地,讓我們有個出身。”

“哈哈哈,有個出身,你們當真只求這個?沒有別的野心?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你們心裏想的什麽誰會不知道?”

眾人一身驚冷,又忙於伏地求告。

袁浩抱拳,上前一步說:“我們全是被逼的。是的,我們是想要鳳舞重霄譜。但是,那只是想要有個護身之道,並沒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鳳出江湖,舞上重霄,天下歸正,黎民離苦。”眾人齊說。

“百年前的話?”

“正是,可現在世人正在流傳。女主定當知道神禾派被人屠門的事,定當知道清明縣被黑道霸占之事,還有許多齷齪之事,小的不願在此多說。”袁浩說。

“百年前人放的屁你們也還能聞到臭氣,你們就為著這個來奪舞譜?”女主尖刻加倍。

“我們不敢!”眾人說。

“別打著正義的幌子來做喪命事,今天你們進入這裏就已經壞了江湖規矩。”女主語氣更為強硬。

“如果我們不這樣,怎麽能讓女主現身,如果我們不聲勢浩蕩,怎麽能夠制造氣氛?”陳協說,“不瞞女主,我們這些人都已經兩天沒吃飯了,我們怎麽還有力氣來對抗女主?我們確實是圖女主而來。”

眾人紛紛附和道:“是啊,是啊。”

“這樣吧,不管你們真假如何,今天暫且放過你們,你們回去好自為之,如若再犯江湖規矩,自有人來收拾你們。”

隨後,院內變得異常安靜。

待眾人擡頭看時,烏鴉也不見了。天空一輪月亮好美。

“大家走吧。”袁浩說。

人群開始退出院落。一切恢覆平靜。

陳協獨自留下,對著院內說:“我們等著女主的命令,無論何時,我們願效命女主。”

說完後,也安靜地離開了。

一場原本可以血流成河的武鬥還沒開始就結束了。這就是江湖中事。

院落內恢覆了平靜,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

采菊下到地洞裏來,朝蘭桂使了一個眼色,蘭桂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後,回報她一個手勢,指指正小睡的主人。

這時的鳳蝶飛正用手撐頭小睡,其實她是在理順一些事情。

采菊下來她是知道的。采菊打個手勢要蘭桂出去,蘭桂便跟著走出去了。鳳蝶飛也悄悄跟了出去。她好奇於這兩個侍女的舉動。然而,她們兩個在房外除了打手勢還是打手勢,根本就沒有說話。而這些是鳳蝶飛看不懂的,她就更不明白了。這兩個丫頭不聾不啞的,打什麽手勢啊。她不由細細打量起屋內的擺設來。從這情形看來,這兩個丫頭是早就知道這裏有個洞的。這裏的一切都照地上的院落構造,連裝飾都如出一轍,這也太奇怪了。為何自己就不知道呢?

采菊與蘭桂打完手勢就朝外走去,而鳳蝶飛突感頭暈便不由自主地投床而去,沈沈地睡著了。

采菊與蘭桂來到裏洞的一個大堂前,見到一個戴著酒杯形面具的男人,雙雙跪拜在面前,說:“盟主,事情已處理好,只是主人好像已經起了疑心。”

那男子說:“真是難為她了,她遲早得承受這江湖中的一切。”

“可是,她還稚嫩,根本不懂任何江湖中事。”采菊說。

“那也沒辦法。她是帶著使命來的。”男子頓了頓聲,聲音似女似男。

蘭桂假裝沒在意地說:“她好像還沒有完全放下男女的□□,今晚上她的心事很重。”

男子自信地說:“我對她有信心,別忘了今晚是月圓之夜。”

“你是說,過了月圓之夜她就會變得無情起來。”

“這也難說,畢竟她的武功還沒有練到十成,等到那時,她就會變得更無情了。”男子轉過身來,示意她倆起來,“你們的任務就是照顧好她,要知道現今江湖要找像她這樣的舞者是很難的了,世俗人的舞蹈只會招惹欲望而已,而她的舞卻讓人忘憂,充滿一種正和之氣。這正是習練鳳舞重霄必備的條件。這麽久了,世上只有舞譜卻沒有人實踐過,就是因為沒找到合適的人選。青樓習舞之人練此功只會氣斷肝碎,因為她們懷招惹媚惑之心。這是練武之大忌。創此舞譜之人就是一個對男子心懷怨恨的女子,別人練舞是為了討人喜歡是為了變得柔媚,唯獨只有她是為了變得更為剛強,以至不被人欺。”

“盟主,小的明白主人對於盟主的重要性,我們會盡全力照顧好她的,絕不辜負盟主的重托。”采菊與蘭桂齊聲道。

“知道就好。杏桃與佩珠的事情做得怎麽樣了?”

蘭桂說:“她們去了蓬萊,相信很快就會回來。”

“蓬萊島主的三瓣花該種好了吧。”

“杏桃已經傳達了盟主的口令,相信蓬萊島主一定會按令照辦的。”

洞上方還有個人在靜靜地聽著,聽完後,輕笑著點了點頭。

蘭桂感覺上面有人,可是並沒有表現出已經發現的樣子,只低頭回覆著盟主的話。

她示意采菊先走,自己則側身閃在一塊大石後面

“你下來吧。”竟然是女人的聲音。

“你學得真像。”那人笑著從上面下來,“真是深藏不露啊!”

“真正深藏不露的是你啊!”酒杯形面具冷笑道。

“彼此彼此。”另一個人道。

蘭桂屏氣凝神看著兩個酒杯形面具對話,待二人走後,方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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