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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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睨著她。

六楚挺直背脊,目光大無畏地回望著她。一沈沈默之後,君溪收回目光,緩緩點頭,唇角帶著一抹淺淺的笑意:“好,若是青雲願意隨你。”

六出不敢置信的望著她,君溪笑了笑,輕聲道:“你去吧。”

六出神色覆雜的看了看君溪,這才行禮走了出去,走到門口,她忽然回頭望著君溪,無比誠懇地道:“謝謝你讓我留在青雲身旁。”

君溪頷首,微笑不語。

南風天的雨下個不停,軍中越來越多的士兵染上了熱潮。不過幸好大家都是夏國人,對這種南風天的濕氣倒是又許多土方法可以根治。

陰雨連綿的天氣,讓渝州城附近都彌漫著霧氣。因先前那一戰兩軍死亡無數,掩埋在底下的屍體也因這場梅雨的浸濕加快了腐爛,所以每當夜晚總能瞧見渝州城外鬼火飄忽。

君溪和陳煜兩人都借著這種天氣,時不時排除一支小分隊去撩一下對方,打打游擊戰。

然而在清明那一日的半夜,陳煜終於安奈不住點兵偷襲夏國的軍隊。這一次北秦的軍隊來勢洶洶,並未中了君溪在軍營前挖的埋伏。

兩軍冒雨拼殺在一起,場面極其混亂。

君溪騎在戰馬之上指揮著將士,忽見一北秦騎兵沖馬舉刀而來。那人像是一把殺人的刀,竟然揮著長刀一步步沖著這邊揮殺而來。

蕭青雲見狀,連忙握著寶劍同那些親兵一起默默變化著陣型,將君溪保護起來。

正在這時,戰場前方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君溪擡眸望去,只見剛才那北秦士兵已經殺到了夏國的軍陣深處,他目光仇恨地望著君溪像是從地獄中殺出的惡鬼兇煞一般。

君溪眉頭輕皺,蕭青雲見狀連忙拔劍上前舉起手中的寶劍擋下了那北秦士兵的攻擊。

他手中的寶劍一揮,直接向那北秦士兵砍過去。淩厲的刀鋒貼著那北秦士兵的鼻尖擦過,兩人鬥了數招之後,蕭青雲勉強將他斬落下馬。

眾人見狀,默默松了口氣。

就在眾人松懈的當口,混跡在人群中的六楚抓住時機,抽出手裏的匕首就刺入了君溪的心間。

一百八十九章

君溪低頭,神情詫異地望著插入自己心口的那柄匕首。再緩緩擡頭,望著六出那張臉。

六出見狀,咧嘴笑了笑,目光帶著帶所未有的憎恨和輕松。火光照著她那詭異的笑臉,一時之間,圍在君溪身旁的那些親兵這才反應過來,齊齊拔刀刺入六出的體內。

寒刀刺入體內,六出顫了顫身子,她握著手裏刀想再用力地刺入君溪體內,卻被君溪的親兵拖了下去,身體重重的倒在地上。

“陛下……”親兵齊齊圍到君溪跟前,神色焦急的大喊道:“軍醫,軍醫……”

“不用喚軍醫,朕沒事兒。”君溪擡手,神色淡然地將插在胸口的匕首拔了下來。她貼身穿了金縷衣,刀劍根本傷不了她。

她擡起頭,眸光深沈地望著六出被拖下去的身影。殷紅無比的鮮血潑辣辣了地濺了一地,唯有她那雙睜大的眼中寫滿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君溪蹙了蹙眉,忽然頷首朝前方望去。

透過朦朧的雨絲,穿過無數的廝殺,她目光沈寂地盯著站在前方的蕭青雲。

他張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六出。只覺心臟像是被一只鋒利無比的利箭瞬間射穿了似地,六出!六出!他信任無比的青梅竹馬,竟然刺殺了他心底最為重要的人!

他的胸腔像是被人狠狠抓住了一般,目光直楞楞地盯著那滿身鮮血的六出。他整個人僵直在當場,無力的張大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在,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人把渾身是血的六出拉了下去。鮮血從六出身上流出,像是大雨一般,瞬間將整個地面染紅。

君溪蹙了蹙眉,神色擔憂地瞧了眼蕭青雲,見他死死地閉上眼,緊緊地握緊雙拳。便嘆了口氣,收回了目光,將視線落在戰場之上。

見原本穩住戰場的北秦士兵忽然變了陣型,心中不禁有些狐疑,她凝了凝目光,忽聽戰場上一陣馬鳴嘶喊聲,她瞳孔猛然一縮。

便見秦烈為首作戰的騎兵,他們胯下的戰馬忽然發出一聲聲哀鳴,口吐白沫地朝地上倒去。而北秦那邊早已將騎兵在前沖鋒的隊形換成了步兵在前的沖鋒。

北秦的騎兵舉起手中拿鋒利無比的長矛,刺入了被甩下馬的夏國士兵的體內。轉眼之間,無數夏國士兵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君溪見狀,連忙翻身上馬,帶著身後的三千弓箭手為突陷險地地騎兵做掩護。而北秦那邊似乎算準了君溪的做法,以盾牌防守。

幸好以秦烈、王恕之為首的將領很快便反應過來,下令命所有騎兵棄馬。一時間,夏國的騎兵紛紛棄馬,在弓箭手的掩護下,安全退入了營地。

此一戰,因夏國失去戰馬,損失慘重,不得已退回了渝州城內。

刺殺君溪的六出被關入了大牢,當蕭青雲走到大牢之時,便見六出渾身是血,氣若游絲地躺在地上。

六出趴在地上,聽見腳步聲傳來,微微地睜開了眼。見蕭青雲抿著唇,神色沈沈地站在鐵門外,目光定定的望著自己,淡淡的問道:“為什麽?”

六出聞言,忽然一笑,神色猙獰地道:“為什麽?因為我要報仇,我要殺了你最在乎的人。”

蕭青雲聞言目光一沈,他直直地盯著六楚那蒼白如紙的臉色,忽然道:“六出,你變了。”

六楚聞言撲哧一笑,神色嘲諷地盯著他冷笑:“誰是六出?六出早就死了。”

蕭青雲面色一變,又聽六出道:“當初爹爹被殺,姐姐不顧危險地四處尋找你,最後被那些人奸殺致死。”他擡頭盯著蕭青雲,目光如惡鬼:“如果不是你,姐姐就不會死,如果不是你們家,我爹爹也不會死。”他冷笑連連:“多新鮮啊,往日的將軍公子搖身一變成了夏國的貴族公子。而我們呢?因你蕭府連累的家破人亡。”

在蕭青雲一臉震驚的目光中,他冷道:“當你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時可曾想起過我姐姐,她因你而死,你卻連自己的國家血脈都背棄了!”

蕭青雲抿唇,臉色蒼白地望著眼前的人。

是啊,他怎麽就忘了六出和六和乃孿生姐弟,兩人長的一模一樣。可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六和竟然會假扮六出來到這裏?

不對,他這樣做背後一定是有人指使。

他盯著六和,沈聲問道:“是陳煜指使你的?”

六和聞言輕笑:“當初陳大人找到我,問我想不想報仇。我說想,他便替我殺了那些侮辱姐姐的人。”他看著蕭青雲,冷道:“於是我按照陳大人所說的那般假扮成姐姐的模樣來接近你,接近夏國。哈,還真如陳大人所言的那般,那夏國的皇帝竟然如此信任你,因你之故,讓我在這呆了如此久。我真該謝謝你,只可惜只給毒殺了夏國的戰馬,沒將那女人給殺死!”

聽他說了這些,蕭青雲如一灘死水,靜靜地立在那裏。

他垂著眼,看著六和因失血過多,漸漸的昏死過去,最終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反應過來,神色僵直地朝地牢外面走去。

所過之處,所有的夏國士兵皆對他指指點點,面色不善的望著他!

這一戰,夏國軍隊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戰敗,士氣大減。

將士們將所有的怒火都怪罪發洩在蕭青雲身上,若不是因為他將奸細六出帶回了軍營,他們的戰馬怎會被人下藥,而且,那六出還險些刺殺了他們的陛下。

蕭青雲在營中一時毫無棲身之地,君溪得知了這件事,也很苦惱。如今全軍上下都彌漫著一股怒氣,所有人都上書要求她將蕭青雲趕出夏國。

面對全軍的怒火,君溪一時有些為難。

正在此時,蕭青雲卻赤裸著上身跪在君溪營仗前負荊請罪。

君溪出了營長望著蕭青雲那張倔強的臉,再睨著軍中那些怒火難歇的將士。微壓了壓眉,走到蕭青雲身前。

修長纖細的人影被陽光透在眼前,蕭青雲擡頭望著君溪那張臉,臉色晦暗的將頭低下,沈著聲音道:“末將前來請罪!”

一百九十章

聽聞這句話,君溪扯了扯唇角,眸光淡淡地凝視著他。

君溪沈默無比地盯著蕭青雲看了半晌,忽然收回目光,淡道:“將他壓去校場。”

蕭青雲聞言擡起頭來,目光定定的望著君溪,那漆黑的眸色之中寫滿了懊悔。君溪見狀,神色平靜地回望著他,直到蕭青雲被親兵帶了下去,消失在眼前,她這才收回目光沈著聲音吩咐道:“命全軍將士在校場集合。”

一炷香之後,全軍集合。

君溪身著盔甲,神色威嚴地站在校場之上。朗聲道:“眾位將士,朕知你們心中的怒火和憂慮。”

此言一出,所有將士都舉目望著她。

君溪站在校場的高臺之上,頓了一下,才繼續道:“而今一戰,眾將士懷疑蕭青雲有通敵之嫌。朕用蕭青雲,諸位也懷疑朕不分黑白是非,懷疑朕被奸人蒙蔽。而今蕭青雲通敵之事尚未查明,事情毫無定論,諸位於心底為蕭青雲判刑之前,請聽朕將所有事情昭告天下。否則,朗朗乾坤,昭昭日月,我夏國威嚴,豈能順著敵軍的計謀而去!”

這一席話,由她說來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所有將士都鴉雀無聲地望著那高臺之上那年輕肅冷的年輕君主,無人敢在她的迫人氣勢下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蕭青雲被綁在一旁,聞言此話緊緊抿著唇。

君溪完全可以置身其外,待眾將士的怒火滔天,無法安撫的時候完全可以將他攆出夏國。

然而她卻站出來,將自己同她綁在了一塊兒。

他忽然想起來六出刺殺君溪的那一幕,他實在不敢想象,若那一次,六出刺殺成功之後,他將會面臨怎樣的懊悔和自責?

君溪於他如父如母,如兄如姐,他當初怎就豬油蒙了心竟然一味的相信六出呢?

他擡起頭,望著君溪那挺拔而修長的背影。

她這麽做,雖然能保住自己,可卻要冒著機極大的風險。

君溪環視一周,道:“想來諸位很想知道那六出的真實身份?”她擡手,從親兵手中拿過魏旭那邊快馬加鞭送來的消息冊,沈著聲音道出了六出的身份。

她的話剛落,便見眾位將士面面相覷。

但依舊有人高聲問道:“就算蕭青雲不知情,但他同那北秦奸細牽連甚廣。為避免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懇請陛下慎重!”

君溪挑眉,知道今日若不是給眾將士一個交代,那麽以後很難服眾。

想到這裏,她點了點頭,沈聲開口:“確實,此前發生的事蕭青雲有很大的責任。”頓了頓,他微挑起唇角,淡道:“事已至此,朕會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君溪年少登基,可以說她的登基經歷是一場充滿玄幻的故事情節。但她在眾位將士們的心中,依舊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

對於蕭青雲此事,她看著眾將士,朗聲道:“蕭青雲乃朕帶入軍營,按理說來朕也有責任為此事負責。”她擡起頭,緩緩道:“蕭青雲鞭撻一百,朕剜肉祭天以慰戰死沙場的將士!”

“不……”

蕭青雲猛然擡頭,他雙目通紅地望著君溪,卻見她淡淡一笑,冷聲道:“朕為天子,應有擔當!”

她微微挑起嘴角,揚刀揮下。只見寒光一閃,鮮血四濺。

眾人都驚住,所有人都張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盯著這一幕。高臺之上,灑滿了鮮血。

君溪垂眼睨了眼地上那巴掌大小的血肉,對著眾人道:“朕以血肉起誓,若蕭青雲真乃北秦奸細,朕願接受上蒼的懲罰,此生不得善終。”她低頭睨著蕭青雲寒著聲音道:“而我也會親手殺了你!”

話落,她仰頭沈聲道:“行刑!”

殷紅的鮮血順著她的手臂流在地上,蕭青雲的心像是被烈火燒灼一般。他閉著眼,為什麽要為他發如此重的誓言?為什麽如此相信自己?為什麽?

他低著頭,喉嚨一陣滾動,滾燙的熱淚從眼中滴落,將衣衫浸濕。他猛然擡起頭,望著君溪,記憶中的她是一個漫不經心對任何事情都淡漠相待的人。他從來沒想過她會把這件事攔在自己身上?

他定定地望著眼前那抹身影,仿佛要將她死死刻入腦海中一般!

一百鞭撻行刑完畢,蕭青雲整個後背已經是血肉模糊一片。他卻死死地咬著牙關,目光堅毅地望著君溪。

君溪轉眼看了他一眼,便淡淡道:“將他扶下去休息。”

蕭青雲望著近在咫尺的身影想,此生此世,他都不會辜負她!

待眾人散去之後,秦烈和王恕之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這位身材單薄纖細的女帝。這般清雅淡然的人物,怎會擁有那樣的決絕的風采?

秦烈微微抿起唇,總覺得這樣的女帝似乎似曾相識?

望著君溪鮮血橫流的手臂,秦烈遲疑片刻,上前道:“陛下,您的傷口需要包紮!”

君溪偏頭朝他一笑,秦烈望著她的秀美的側顏,目光有些覆雜。在這世間像陛下這般倜儻磊落的女子,怕也只有她和沈君溪了罷?

想起沈君溪,秦烈長嘆一聲,可惜,沈君溪那樣的女子只能是紅顏薄命啊!

若君溪知道秦烈此時心中的想法,只怕會長嘆一聲,愛卿想多了。

倒是王恕之見狀,固執地上前,伸手扶著君溪道:“為了接下來的戰局著想,還請陛下勿要任性。”他說:“陛下的龍體,關乎著江山社稷!”

君溪聞言只能苦笑,她揮開王恕之的手,一本正經的道:“割了點肉,朕還沒傷到需要人扶的地步。”

事後,君溪望著滿天星鬥,疲憊一笑:“陳煜真是難纏的對手啊!”

自那一站之後,渝州城好幾次都岌岌可危。

但君溪依舊率兵頑強的與之戰鬥,對陳煜而言,君溪也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原本打算一月之內攻下的渝州城,如今以耗費了三月的光景也未將其攻下。

每每瞧見渝州城內那高高揚起的夏國的旗幟,陳煜便覺得心情很不美好。

尚在北秦宮中楚知白得知兩軍對持的消息,只是淡淡一笑,將手中的魚食盡數灑進了荷花池中,引的魚兒競相逐食。

一百九十一章

祁地的兵在楚知白的帶領下神不知鬼不覺的翻山越嶺,從南方的後山急攻夏國的臨西城。趁夜攻占了臨西城下轄的新野鎮,揮軍直指夏國都城。

君溪得知這個消息,命魏旭領兵十萬前去對抗。

於是間,天下人都張大眼睛看著夏國和北秦之間的死磕。

臨西城,夏國南方重城,人口三十餘萬,面朝中原,背後乃夏國的都城,歷來作戰都是兵家必爭之地,若是臨西失守則夏國南方之地盡失。

五月初五端午那一日,君溪率兵打散了陳煜的騎兵;五月初六,盛周宋宜率領二十萬大軍趕到臨西支援魏旭十萬大軍。

而此時,君溪的大軍剛好將陳煜的兵從夏國的土地上趕會了北秦。

北秦、盛周、夏國正打的水深火熱的時候;南秦那位受人矚目的帝王終於呱呱墜地,以嬰兒之齡成了史上以來最最年幼的帝王。

南秦的朝政也在丞相蘇忌的把持下,指兵二十萬從帝都一路向北,攻向了北秦的昭陽。

一時間天下陷入了混戰之中,而南秦的兵似乎天生便不是北秦的對手。在他們第二次攻向昭陽的時候,又被打了個落花流水。最終在南秦兵敗的同時,丞相蘇忌也被人暗殺身亡。

從此以後南秦徹底消停下來,默默的蜷縮在角落,觀望著這場混亂的戰爭。

五月二十八日,北秦楚知白率領騎兵攻城。

北秦騎兵即向臨西城下突圍,君溪率兵抵擋,可惜因六出之故,夏國失了戰馬無數,根本沒有騎兵來對抗北秦的騎兵。

眼見著北秦的騎兵快要攻破臨西的防線之時,君溪臨危不亂,冷靜地命先鋒灑下泡過瀉藥水的黑豆。

黑豆剛一灑下,北秦騎兵的戰馬便不停使喚,低頭嚼食巴豆。君溪見狀,派出五千弓箭手射殺北秦騎兵,卻在戰中遭到了陳煜的伏擊。

誰也沒想到,陳煜敗走之後,竟然會埋兵在此處。君溪心有不甘,只能領兵退回了臨西城。

夜幕之後,君溪站在城墻之上,望著遠處的北秦軍隊紮營的地方,君溪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祁地屠殺渝州百姓只是她只是感到憤怒和惋惜,卻沒有現在這樣的挫敗感。因為祁地市一夜之間的偷襲,讓人毫無準備。

可現在同北秦交戰,幾乎每一場戰爭都打得艱辛至極。她本以為自己同陳煜、同北秦的楚知白之間有一教高下的資本,她本以為憑著自己是穿越人士,受過朝前的系統訓練,在面對這些古代軍隊的時候擁有朝前的勝算,可是這一場敗仗,讓她輸的措手不及。

她嘆了口氣,望著遙遠方的北秦大營。

夏國現在缺少戰馬,而魏旭四處奔走也不過收了三千戰馬。夏國不產馬,自來的馬匹都是以鹽鐵同祁國作為交易,從祁國甘涼河套換來的。

如今祁國已被北秦收入囊中,夏國再想換馬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如今北秦雄踞臨西城外,對夏國京都虎視眈眈,她到底該怎麽樣才能打贏這場戰爭?君溪看著前方無比憂愁地在發呆,不知何時,身旁有人走近同她並肩而立。

她回神,偏過頭,神情平靜地望著站在自己身旁的宋宜。

宋宜對她微微一笑,君溪苦笑了一聲,喚道:“宋宜。”

宋宜眸光沈靜地看著她,君溪長嘆了一聲,才道:“我自小便沒經過什麽挫折,在軍中也是,只要我認定的事情總是能輕易的便做到。”她的目光悠遠,逐漸回到了以前,似乎自她出生以後做什麽事情都是一帆風順的。

想到這裏,她扭頭看著宋宜,苦笑:“那時候我年輕氣盛,以為這些都是我自己的本事。倏然不知,其實那些一帆風順都是有人在暗地裏照應我。”

現在想想,真是可笑之極。

她沾了母親的光,自小便被黨和國家暗地裏照應著,卻不知天高地後以為是自己的本事和運氣。

宋宜聞言,目光柔和地盯著她,輕聲問道:“你心灰意冷了?”

君溪偏頭望著他,對上他那熠熠生輝的桃花眼,和那沈穩柔和的眸子光時她倏然笑了。嘴角勾出一個弧度,輕聲道:“不,我沒有灰心喪氣。”

她轉頭望著遠方,但見日光之下北秦的營長已經升起了無數炊煙,想來是在做飯了。

她眨了眨眼睛,輕聲道:“我還守在這裏,我是夏國的君主,我定要將這些賊人趕出我夏國的土地。”

宋宜垂眼,靜靜地望著她。忽然開口問道:“那你怕陳煜麽?”

君溪楞了一下,目光直直地盯著他。

宋宜拉了拉嘴角,目光深沈地看著她。

良久之後,在他這樣的目光下,君溪誠懇無比地點了點頭,輕聲道:“怕!”

宋宜眉梢一挑,又聽她道:“陳煜是我此生遇到過最強勁的對手,我怕他,但我不懼他!”她沈思了一下,擡起眼睫說:“我要打敗他!”

宋宜點頭,又問:“那你可知北秦侵入夏國的人馬有多少?”

君溪想也不想便答:“三十幾萬。”

宋宜淡淡一笑,又問:“那你可知如今天下大勢如何?可知北秦出了壓境的三十萬大軍,可還能派兵從後方夾攻夏國?”

君溪沈思了片刻,將皺起的眉頭漸漸展開:“不能,北秦樹敵眾多,雖如今天下只剩夏、南秦、北秦三國,但你盛周左臨北秦,而且還有那武齊的十萬兵馬占據克守著北秦昭陽以南的地方。若北秦將抽出其他兵力前來圍攻我夏,那便朝中無兵了。”

宋宜伸手拍了怕她的頭,笑道:“既然你都知道這些,還憂愁做什麽呢?我盛周助你二十萬大軍,加上你夏國數十萬,只是從人數上便碾壓北秦。更何況北秦也並不太平,熊惇之子可是一直在找機會反出北秦。我們只要專心地對付北秦,將他們一步步地逼出夏國土地便足以。”

一百九十二章

君溪雙眼一亮,宋宜此番話可謂是醍醐灌頂,讓她雜亂無章的頭腦瞬間清明起來。她雙眼亮晶晶地望著宋宜,嗓音含笑:“宋宜,宋宜,你真是我的智囊。”

宋宜眸光一閃,彎腰打量著君溪,見她臉色緋紅之時,這才笑盈盈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輕聲道:“除了智囊,我還是你的夫君。”

君溪心中一慌,忽然想起來他原先送來的那一疊簡體的兵法手稿。她擡頭,狐疑地看著他:“那些手稿,是我寫的麽?”

宋宜微笑,輕聲道:“你不記得也沒關系,我們之間的緣分並不會因為記憶而消失。”他伸手擁著君溪,笑了笑,有些促狹的道:“為夫似乎也忘了告訴你,我也是個失憶的。”

啥?

君溪眨巴眨巴眼睛,有些震驚地望著宋宜。

這是個失憶的?

見她驚訝的表情,宋宜輕輕一笑,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得知這個消息,君溪覺得有點扯淡,為何兩人都失去記憶了?但自己若不是失去記憶,那宋宜送來的那一疊簡體字的手稿又是怎麽回事?

她十分確信,那就是自己所寫的。

她有些懷疑,難道鳳澤上次所說的真相是騙自己的?自己到底是他妹妹,還是他隨口瞎掰的話?

但一想到在文德殿外,鳳澤眾目睽睽地上演了一出憑空消失的畫面,她就有些心塞。

似乎,她已經確信鳳澤是騙她的了。

想到這裏,她睨著宋宜,逼問道:“那一晚,你們到底談論了些什麽?”

宋宜笑了笑:“他只是說讓我回盛周,待時機必要的時候再來向你求親。”

君溪不信,這麽簡單?騙鬼呢!

宋宜卻揉了揉她的腦袋,輕嘆:“好吧,事情很簡單,他說你若同我回盛周,楚知白定不會善罷甘休,而你可能也有危險。他讓我回盛周登基,然後找個合適的時機來向夏國求親,聯姻,讓我們再次以不同的身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看著君溪一臉懵逼的表情,他嘴角含著絲苦笑。

現在的君溪根本不知道楚知白和陳煜對她的執念,一個是愛你愛到殺死你,一個是無論如何都要殺死你。

其實現在想想,鳳澤將君溪帶回夏國,掩藏了她的身份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擡眼望著君溪,見她蹙著眉尖,便笑了笑:“想什麽呢?”

君溪擡頭,沈聲道:“北秦和我夏國接壤之地,因地勢並無天險可倚。但我夏國自古以來靠江河山川之天險以拒他國,他如今集中兵力攻我臨西,依仗的便是兩地相接,並無天險之地。”

宋宜微微一笑:“你既然想到了這些,便也該知道北秦原先圍攻渝州,只怕是北秦定下的計劃,佯裝攻渝州引你率兵前去對抗,從而借六出之手毀你騎兵。再想由臨西打開夏國邊關,然後一步步擊破夏國的城池。”

君溪蹙眉:“這樣說起來我夏國豈不是成了北秦的甕中之鱉?”話落,她又道:“不對,我夏國的地勢除了臨溪和渝州之地,其他地方地勢險峻根本不適合騎兵作戰。”

宋宜唇角微勾,看著她恍然大悟地道:“北秦圖我山河,定要滅我軍力。”她擡頭看著宋宜,抿了抿唇角道:“北秦要我整個夏國,我若只想著趕走他們。這樣的接過無論多少次他們總能卷土重來,”她一敲手心,堅定道:“我夏國也應當進一步圖之。”

宋宜眸光一閃,嘴角含笑地看著君溪。

他家的小白兔,終於覺醒成大灰狼了!

他上前握著君溪的手臂,沈穩無比地道:“我同你共生死。”

君溪心中有些感動,她目光盈盈地望著宋宜,正欲說些好聽乖巧的話於他之時。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目光一斂,忙嚴肅無比的道:“你之前認識我的時候,我是我,還是沈君溪?”這話問的有些糊塗,她的本意其實是想問,宋宜最開始愛上的人是她還是原主這位本地土著。

既然宋宜說她先前穿越過,雖然自己忘了,可這種原則問題要問清楚。

這問題雖然奇怪,但宋宜偏偏聽懂了。

他翹了翹唇角,微笑:“是你。”

君溪聽了這話心裏放心了,又見宋宜從懷中摸出一本冊子,遞給君柔聲道:“這是我失去記憶之時,命人去查的往事。看完我覺得甚是浪漫,便將他逐一記了下來。”他走到君溪面前,在她額頭落下一個親吻,低聲道:“你也瞧瞧。”

君溪眨眨眼,從善如流地將冊子收到了懷中。

這些風花雪月之事,稍後得空再來理。她現在愁的是該怎麽樣打敗北秦的騎兵?那陳煜太過狡猾了。他們對戰之時,所用過的戰術,只要用了一次他統統都能覆制過去,並且還會變著花樣來變換陣型攻打自己。

她忽然有些憂郁,終於懂了周瑜那句‘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了。

君溪也長嘆一聲,望了回天。

忽見遠處以北的一座山峰,倏然光芒大作,她揉揉眼睛正欲再瞧之時,卻見那邊已經恢覆如初了。

宋宜見她將眼睛揉了再揉,便奇怪道:“怎麽了?”

君溪指著前方道:“我剛才好像看到了光。”

宋宜聞言,若有所思地望著那邊。結果兩人望了半晌,並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事。

君溪心中的狐疑更甚,她從袖中掏出軍用地圖展開,仔細地查看了那邊的地勢,這才發現在地圖上西北方的那座山名為君山,左連盛周,南臨北秦,又同夏國的主峰山脈是連在一起的,上面並未介紹其他的事情。

不知為何,她總是對方才所看到的光有些念念不忘。便將地圖收入懷中,轉頭對宋宜道:“我們回去吧。”

宋宜伸手揉了揉她的頭,輕笑道:“好。”

兩人下了城池,回到臨西的府衙裏。

君溪喚來親兵,讓他們去城中尋找看看有沒有對君山的地理環境很熟悉的人。若是有的話,讓親兵將此人帶到府中來,她有事相問。

一百九十三章

親兵得令離開,君溪閑來無事,便將懷中的冊子掏出來看了看。

細細讀去,這才發現,這本冊子竟然像寫小說故事那般將兩人所遇之事通通記載了下來。不過因為宋宜也是失憶人氏,這些故事記載的倒也簡單,不過片刻,君溪便翻看了遍。

當宋宜端著一碗梅子湯前來尋她的時候,便見君溪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而她手邊還放著那本冊子,他垂了垂眼,拿過屏風上的披風給她蓋上之後。便輕輕地坐在了一旁,目光溫柔地瞧著她的睡顏。

清風從窗外吹來,帶來了絲絲涼意。

她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打下一片陰影。臉色蒼白疲憊,想來是近來憂心戰事的緣故。她睡的很沈很香,瞧著她毫無防備的模樣,宋宜心尖一軟,緩緩地將頭低下,想悄悄的親吻她一下。

哪想他剛把頭低下,便見君溪睜開了眼。見他欲親吻自己的模樣,楞了半天,忙又把眼睛閉上裝出一副熟睡的模樣。

看著她睫毛輕輕顫抖的模樣,宋宜便覺得心都要酥了。他低低一笑,從善如流地將頭低下,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

那一吻,原本是淺嘗而止的。

可當兩人雙唇相貼,不知是誰先動了心?還是誰太過眷戀?淺嘗而止的吻變成了深吻,是誰的心在悸動在跳躍?又是誰在渴望著誰?

兩人唇齒相纏,瞬間迸發出了肆溢的光影。

他低頭凝視著她,眸中帶著讓人沈淪的光彩。他伸手撫摸著她的臉龐,帶著嗜骨的溫柔。

君溪害羞地垂著眼角,不由自主的喚道:“宋宜……”

他倏然低頭吻她,將她突如其來的話語堵在口中。她被他的親吻和愛撫弄的手足無措,下意識想開口說話,卻讓他的親吻更加深入。唇齒間的細柔碾轉,他輕輕的低語:“喚錯了……叫夫君……”

他抱著君溪,感覺她的身子再發抖。他與她四目相對,眸光溫柔如水:“你是我的妻,是我生生世世唯一的妻。”

她看著他瀲灩魅惑的眼眸,心跳忽然加速,好似很久很久以前,他便對自己說過這話。她心中柔軟了一片,輕輕地看著他微笑:“夫君!”

看著她緋紅的臉頰,他唇畔綻開一個微笑。

他緊緊地擁抱著她,用唇用手慢慢去引導她。他的身子像是燃燒的烈焰,他的手觸摸著她的身體的時候,她覺得整個人都要被融化了一般。

他親吻著她的臉頰,耳旁,她身體的每一處,他在她的耳畔低語:“我愛你。”

她閉著眼,感受到了他的心跳,那砰砰跳動的聲音竟然和自己的心跳聲一樣急促。同樣的節奏撫平了她心中的緊張,她睜開眼,羞澀地望著他那漆黑多情的眼眸。看著他微垂著頭,那發絲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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