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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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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閃身應接。刀劍與箭矢相撞,閃出一陣叮叮當當的火花。疾速射來的箭矢太過密集,年青女子一時不查肩膀中了一箭。

“君溪……”面覆黑色布條的年青男子焦急的高喝一聲,迎面而來的一只箭矢瞬間狠狠刺透了他的心臟。

“李闊!”君溪不敢置信的盯著李闊,身子一晃,跪倒在地。一個黑衣人乘機將她敲暈抗在肩上,瞬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剩下幾個黑衣人留下來辨明了李闊的屍體,便用長劍就地挖了個坑將他掩埋。不知過了多久,這片地界又恢覆了安靜。月光如水悠悠然的灑下,夜風吹過山巒,發出一陣嗚嗚的呼嘯聲。在這偏僻寂靜的郊外,誰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怎樣一場惡戰,只有蟲鳴鳥叫之聲悉悉索索的提醒著大地,這裏埋著一具年青的屍骨。#####如果我寫到這裏,標註全文完,你們會不會問候我祖宗?

說一句,問候我祖宗的人,我祖宗也會在晚上問候你們滴……

好吧,此文未完結,逗你們的呢。

七十四章

千裏之外的北秦皇宮,一襲月白常服的楚知白正坐在矮榻前批折子。他眉目微斂,低頭瞧了眼手裏的折子。祈國國君當真沈不住氣,剛吞並了盛周一半的江山。竟然還修一封國師給他,想讓他再次說服南秦國君去吞並夏國?

呵?

他唇角勾出一抹漂亮的弧度,只怕祈國國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上讓他說服南秦合力攻夏,實則暗地裏正蠢蠢欲動的想聲東擊西,滅了南秦吧。

他將手裏的折子放在一旁,又拿起南秦送來的折子。他垂眸喃喃自語:“安陵君,攻下盛周不過半月有餘竟然迫不及待的想殺君弒兄登上了皇位。”

他沈思了一會兒,便提筆分別給祈國和南秦回了一封信。他剛放下筆,就有一個妖艷美貌的女人推門而入。那女子一襲妖艷的紅衣,眼角翩飛,一頭長發隨著她極為曼妙的走路姿態漾起一抹令人旖旎遐想的弧度。此人正是北秦以前的貴妃現在的太後黃媛愛!

楚知白見她進來渾身氣息一沈,眼中閃過一絲殺氣。黃媛愛卻好似沒看見一般,笑容嫵媚的朝他靠了過來在他耳邊吐氣如蘭的道:“聽說那個叫沈君溪的女人被你抓住了?”說話間,那塗著嫣紅丹蔻的手柔弱無骨的撫上楚知白的胸膛,她伸出舌尖舔了舔楚知白的耳垂,呢喃道:“她有我美麽?”

楚知白眼裏閃過一絲厭惡的神情,黃媛愛見狀卻妖艷無比的笑了起來。手不知何時已經伸入了楚知白的衣衫裏,輕輕摩挲著他的胸膛,眸色暧昧的道:“知白,你要記得母後能殺了陛下立你為帝,全憑著你這張貌美如花的臉。”她指尖輕輕一挑,楚知白身上的月白色衣衫倏然落地。看著眼前這張令人神魂顛倒的英俊臉龐,她眼裏閃過一絲得意。她這一生擁有過無數男人,唯有這一個是她千方百計也想得到的男子。

她嬌軀如蛇那般癡纏著楚知白,見他神色冷清,無動於衷的模樣心裏有些惱怒。面上的笑容卻越發嬌媚,她貼著楚知白,柔弱無骨的手卻順著他的胸膛來到下身之處。剛要握住那裏之時,卻被楚知白擒住手。

她神色未變,反而千嬌百媚的湊了過去:“皇兒好狠的心,難不成……”她眸光微轉,瀲灩波光的深處閃過一絲狠戾:“難不成你當真愛慘了那個女人,為了她,你竟然敢拒絕我?”她嬌笑一聲,嗓音嫵媚:“難道你不曉得,母後能容忍一切,唯獨忍不了你喜歡別的女子麽。”

楚知白垂眼看著她,嗓音沈沈,聽不出任何情緒:“你待如何?”

她眸光蹁躚:“你該曉得我想要什麽?”她輕輕一笑,語氣纏綿:“你知道,女人一旦發起瘋了,很容易控制不住的想殺了誰。”

楚知白嘴角微微一挑,修長的手指微微松開了她的手。她面色一喜,以為他要臣服於自己。便也千嬌百媚的倚了過去,讓兩人的身軀靜靜相貼在一起。楚知白笑容淺淺的睨著她,修長幹凈的手慢悠悠的撫上她漂亮的鎖骨:“母後,你可知我平生最討厭被人威脅。”話落,他意態閑雅的擰斷了懷中人纖細的脖子。

他松開手,低頭瞧了眼躺在地上的屍體。心中微微嘆息,漂亮的人連死去的模樣都這般漂亮。可是依舊惡心的令人作嘔!

楚知白佛了佛衣袖,嘴角帶笑的走了出去。

暮色深沈,他睨了眼跪在游廊下的內侍,微微一笑:“殺了!”

跪在廊下的內侍還來不及求饒,已經被從暗處竄出的暗衛捂著閉口拖了下去。楚知白微微擡頭,仰望著空中那一輪明月,月光清冷如水,映在他眼中勾起了一抹溫柔的瀲灩波光。

再有兩日,就能看見她了。

想起君溪,楚知白的眉目瞬間柔和下來。

兩日的時光,在楚知白盼望中似乎過的很快,又似乎過的很慢。當他的兩封密信,挑起了祈國和南秦的盟約崩塌之時。

派出去的黑衣人終於將君溪送入了宮內,彼時正在上朝,一聽君溪入宮的消息。楚知白倏然起身,步履匆匆的從偏殿走了出去。

滿朝文武一楞,看著空空如也的龍椅發呆。

心裏都在想,果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就這樣以為心狠手辣的主兒也逃不過情之一字。

陳煜身著朱紅官袍立在百官之中,神色涼淡的瞧著楚知白匆匆而去的背影。他眸光微微一動,末了還是淡淡一笑,提腳從百官之中走了出去。

大家一看陛下的寵臣走了,也都跟著散了。

楚知白心急如焚的趕到後宮,守在門口的兩人內侍立馬迎了過來,滿面喜氣的朝他行禮:“陛下,沈姑娘一切安好。”另一個立馬接口諂媚笑:“沈姑娘一進宮,便心心念念的想著陛下呢?”

楚知白腳步一頓,神色漠然的睨了眼那個內侍。嚇的他噗通一聲的跪在地上,兩股戰戰的發抖,不敢再說任何一句話。

楚知白偏頭望著殿內,過了很久,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沈聲道:“起來吧。”話落,身影已經越過內侍朝殿內走了過去。明黃色的衣擺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弧線,待楚知白進了殿內,那內侍立馬癱軟在地,身下已經濕了一攤水跡。

殿內點著安神香,明朗溫暖的而陽光盈滿了整個空間。垂在身旁的手微微顫了顫,楚知白深吸一口氣,壓制心裏的惶惑退怯之意,這才敢擡眸往內殿裏瞧了一眼。那裏面,有他放在心尖尖的心上人。

他就站在那裏靜靜的看著,良久之後,他才握了握手,鼓起勇氣朝裏面走去。當他瞧見躺在榻上那抹清瘦的身影時,心裏陡然落了一拍。

她怎麽如此消瘦?

楚知白心下一急,腳步匆匆的榻邊走了過去一把將她擁在懷中。感受到懷裏這句形容消瘦的的嬌軀,楚知白心疼的嗓音都在顫抖:“君溪……”

正當他念著心上人的名字時,身邊冷風一襲,一把匕首已經刺進了他的身體。若不是暗衛見狀不對,射出暗器擊中了她的手,只怕此時的楚知白已然死在了她的手中。#####

七十五章

楚知白捂著傷口,鮮血順著他的指尖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他面色蒼白,漆黑的眼裏閃過一絲痛楚:“你就這麽恨我麽?”

眼前的女子握著匕首神色戒備的坐在榻上,她的眼睛宛如浸在深潭之中的一彎冷月,再明媚的陽光也無法消融她眼中那沈浸的殺意。

楚知白眉心一蹙,嗓音沈冷:“你不是她!”他欺身上前,那女人手裏的匕首再次朝他襲擊而去,卻被他一掌揮開,他死死掐住她的喉嚨,嗓音涼冷:“說,你是誰?”

那女子擡起頭,眉毛一挑,似乎不懼怕自己的生命被他拿捏在手中:“我不是沈君溪,但你舍得……”殺我兩個字最終消失在喉嚨深處,最終凝聚成不敢置信的神情。

“你以為你擁有和她一樣的臉我就舍不得殺你?”楚知白眸中浮現一絲殘忍嗜血的笑意,他彎著漂亮的唇,輕聲道:“你錯了,這世上只有她,也唯有她才能讓我心軟。”話落,他手下一用力,生生擰斷了那女人的脖子。

看見和君溪那一模一樣的臉,楚知白緊緊皺著眉頭。黑漆漆的眼眸中卻透著冰雪似的寒意,他松開手,冷哼:“讓陳煜來見我。”

“是!”

當陳煜得召前來的時候,楚知白正坐在窗邊喝茶。進入殿中他微微一楞,錯眼睨了眼遠處那具女刺客的屍體,那張和沈君溪相似的臉龐上還帶著臨死前那不敢置信的笑意。只一眼,陳煜便收回了目光,恭恭敬敬的跪在楚知白面前。

陽光從窗外透了進來,卻讓人無端覺得發冷。

楚知白端著茶盞,渾身的威壓像潮水那般洶湧的朝陳煜壓去。陳煜額角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殿內壓抑的令人膽戰心驚。陳煜低頭,瞧著眼前那抹幹凈地一塵不染的衣擺連呼吸都不敢放肆。

不知過了多久,楚知白才放下手裏的茶盞:“你好大的膽子。”

陳煜微微擡頭,豁然望進出楚知白那冰冷睿智的眼眸。只一眼他便冷了整個心神,連忙低頭以卑微匍匐的姿態伏跪在他跟前:“陛下,臣不敢。”

楚知白冷哼一聲,陳煜卻曉得他信了三分。於是道:“陛下,臣確實不知道沈君溪又逃脫了。”

這話說的有點真真兒有點無奈,第三次了,沈君溪給他挖了三次坑。而第三次的坑比任何一次都要深,他和楚知白的君臣之情早在沈君溪第二次逃脫的時候便岌岌可危。如今第三次,竟然弄了個假冒的女刺客來愚弄他和楚知白之間的信任,剛才那一剎那他清楚地感受到了楚知白的殺氣。

陳煜心裏發狠,沈君溪,這天下終究是容不得你一介女流之輩來玩弄陰謀和陽謀。

楚知白低頭睨著陳煜,嗓音清冽:“可有消息?”

陳煜知道他問的是沈君溪和李闊的消息,他連忙答:“回陛下,並無。”

楚知白垂眼睨著陳煜良久,忽然嗤笑出聲。陳煜心裏一縮,卻聽他用清冽沈冷的嗓音緩緩說道:““查,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是。”

恭送了楚知白離開,陳煜這才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來。他瞇眼,瞧著窗外的陽光。垂在袖中的手指輕輕摩挲片刻,輕笑的說出了楚知白方才的心裏話:“沈君溪,你可真會藏!”

此時,很會藏的君溪正窩在雙流城一處偏僻的小院子裏看書。李闊正坐在她旁邊發呆,燈光如豆,翻書的聲音與春夜和風相應,竟讓人生出一股生出歲月靜好的感覺。

李闊拿手出觸摸著覆在眼簾上的黑色布條,記得鳳先生身旁的清風說過,他的眼睛再治療一個月便能瞧見了。

門被人推開。

一個穿淺藍襦裙的丫鬟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瞧見君溪再看書,連忙放下手裏的托盤,從桌子多寶閣的抽屜裏拿出兩只蠟燭點燃。

多了兩只蠟燭,屋內瞬間大亮,連書上的字都看得清楚了些。君溪將一頁書看完才擡起頭來問道:“外面如何了?”

“林掌櫃說雙流城的追兵已經撤了,那個鳳先生準備明日一早啟程回夏國。”這個小丫鬟正是消失已久的珠兒,她一邊給李闊換藥一邊說:“小姐,你讓我準備的男裝也已經準備好了。”說道這裏,珠兒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君溪,君溪立馬捕捉到她欲言又止的眼神。

“說吧,可有宋宜的下落?”君溪放下書,微微頷首,目光瞬也不瞬的盯著珠兒。珠兒咬了咬唇,好半響才說:“林掌櫃他們打探了許久,都沒有他的下落。而且,長安候府中的產業全都被北秦吞並了。”

君溪眸光一暗,轉瞬就明亮起來。喃喃自語的道:“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李闊耳力好,聽到了這句話,表情僵了一瞬瞬間放松下來。他一直都知道,君溪從來沒放棄過尋找宋宜的下落。他想了想,才問了擱在心底很久的問題:“君溪,你當初怎麽知道,盛周……會亡?”不然她怎麽會提前通知珠兒、林前堂還有周德勝他們提前到達了雙流城?

君溪一頓,表情有些黯然,隨即灑脫一笑:“預感罷了。”

李闊楞住,然後才反應過來。隨即嘲諷一笑,他雖然不問政事,但也知道父皇還在之時就對君溪和宋宜起了殺意。而兄長李宴登上皇位,整日都醉生夢死,若不是宋宜和君溪兩人撐著,大概在亡國之前盛周只怕早就內亂了。

他微偏了偏頭,雖然瞧不見,但他能想象,此時的君溪定然是從容淡定的。不然,她怎會在短短的時間裏讓林掌櫃買通了殺手偽裝成他們兩,來了個金蟬脫殼之計謀。

他無聲的嘆了口氣,又道:“明日你可是要去找那個鳳先生?”

君溪點頭:“不錯。”

李闊遲疑:“那個鳳先生是何人?竟能幫助我們見到夏國的君主?”

君溪扯了扯唇角,在他掌心寫了一個字。驚的李闊刷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是他!”

君溪微微點頭:“就是他。”#####

七十六章

珠兒猜不透兩人打什麽機鋒?但是她知道剛才的藥算白換了。她索性把碗裏的藥膏全都糊在了李闊臉上:“王爺你若是再亂動,這藥可是沒有了啊。”那個勞什子鳳公子也奇怪,藥留一點點就罷了,竟然連藥方都不留一張。

他是不是猜準了小姐明天會去找他?

李闊乖乖地坐在椅上任由她用黑色布條給自己綁住眼睛,末了苦笑一聲:“現在沒有王爺了,以後……喊我二爺吧。”

珠兒臉色一紅,偷摸地瞧了眼君溪,見她點頭才輕聲喊了聲二爺。

第二日一早,君溪就換了男裝,帶著李闊和珠兒往桃花觀趕去。林堂前、周德勝和珠兒的哥哥劉雙瑞站在屋前送行。

臨上車前君溪對三人道:“三位掌櫃就此別過了。”

林堂前朝她拱手:“當家的放心,我們定然會將族中的產業好好打理。”國公府明面上的產業也俱都被北秦吞並,不過幸好當日逃難之時君溪讓他們帶走了五成的錢財。

對於他們三人而言,靠著這些錢財翻身倒也不難!

君溪微微點頭,朝三人鄭重的行了一禮,這才上了馬車往桃花觀那邊去。

桃花觀內的十風臺上,鳳澤正和仙氣飄飄的白胡子道人在下棋。清風一言不發的立在兩人旁邊添茶倒水,此時晨曦微現,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十風臺。鳳澤在棋盤上落下一子,微微笑道:“師兄,你輸了。”

那白胡子道人哈哈一笑,飲了口茶才道:“往日你下棋總是心無旁騖,如今我瞧著卻是心不在焉。”他狐貍似的挑了挑眉頭:“你可是算出了什麽?”

鳳澤偏頭瞧著朝陽,晨曦微光中他半瞇著眼,溫潤黑沈的眸光似乎映著火光。他將手搭在膝上,聲音緩和的說:“遇到了命定之人罷了。”

“哦?當初師父說你塵緣未了,不能出家,沒想到你竟然還有一段姻緣線?”

“不是姻緣線。”鳳澤收回目光,遲疑了片刻才說:“她將是整個天下的命定之人!”

咚!

白胡子道人手裏的茶杯落地,他表情震驚的看著鳳澤。

鳳澤絲毫不在意師兄的驚詫,微微擡眼,從地上站了起來對白胡子道人行了一禮:“今日一別,他日再見卻是要七年之後了。師兄多保重!”他長眉入鬢,氣質溫潤如玉,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渾然天生的矜貴和瀟灑之意。

待鳳澤走遠之後,那白胡子道人才回過神來。瞧著他的背影怔怔出神,直到鳳澤的背影消失在遠處他才回過神,捋了捋胡子咂嘴嘆道:“這個師弟呀,比本道長還道長。”鳳澤是天生的出家人,奈何身不由己一直在這紅塵世俗中滾了又滾。白胡子道長細細咀嚼了他的話,好半天才回過神,猛地一拍手喜道:“師弟的意思是七年後他就能出家了?”

他笑瞇瞇的從地上站起來往山下走去,鳳澤能出家那可是於天下的大好事!

當鳳澤帶著清風出了桃花觀的大門,君溪立馬就迎了上去:“見過鳳先生。”

鳳澤立在臺階之上,垂眸看著站在眼前的人。廣袖青衫,長發用玉簪豎起,面上細節有略微的改動。正是這點細微的改動讓她如這天底下所有的男子那般器宇軒昂。

鳳澤收回目光,溫和道:“先生來的好巧。”

誠心來堵你的能不巧麽?

君溪腹誹,她知道鳳澤認出了自己,索性也不做作。直接從袖中摸出一封信遞給鳳澤,說明了來意:“在下想隨鳳先生入宮。”

鳳澤笑意溫潤,接過信展開瞧了片刻。將信收進袖中之後,才頷首道:“先生請隨我來。”

君溪跟在鳳澤身後很納悶,有種便宜來得太快的感覺。她雖然在信中寫明了來意,但她怎麽也想不到,鳳澤這番動作表情似乎轉成在等著自己似的?

當她跟著鳳澤上了馬車,出了雙流城往夏國京都去的時候。瞧著鳳澤如前幾日那般手不離書的模樣,君溪心中的疑惑漸深。

她挑開車簾望了眼外面,兩旁青山隱隱,車隊比初見之時多了輛馬車。而多出來的那輛馬車此時正載著李闊和珠兒,李闊眼疾的藥用光了,珠兒正幫襯著清風再給李闊換藥呢。

瞧了一會兒風景,君溪放下簾子坐了回去。默默的瞧著鳳澤,瞧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鳳澤有啥不自在的反應。

君溪憋不住了,索性望著鳳澤開門見山的道:“鳳先生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鳳澤從書裏挪開目光,瞧了眼君溪,又低頭瞧著書神色閑雅的道:“唔,不驚訝。”

君溪哽住,她眨了眨眼又問:“那你也是專程在桃花觀等我的?”

鳳澤翻過一頁書道:“那你知道我為何要等你嗎?”

總算可以正常對話了,君溪表情一喜,說:“那是因為我曉得先生是夏國的太子呀。”

鳳澤目光仍然落在書中。他說:“你想借我的身份辦事,我便給予你這個方便。”他擡頭反問道:“這難道不好嗎?”

君溪扯了扯嘴角,好是好,但就是好的太直白太怪異才讓人莫名其妙啊。

鳳澤看了她一眼,眸色溫和:“雖我無心政事,但也曉得你要辦的事情定然於我夏國有益,這是我等你的原因。”

君溪眨眨眼:“這樣一說,我更加覺得殿下此番前來雙流是算準了能遇見我一般?”

鳳澤微微一笑:“你就當我未蔔先知罷了。”

君溪:“…………”她有種被神棍忽悠了的錯覺?

鳳澤將經書持在手中,又溫和道:“你隨我入宮,一切皆看命數。”此話說的明白,進宮之後能不能說服夏國君主全憑君溪一張嘴,太子鳳澤是不會出手相助的。

既然覺得是神棍,那就當他是個出身高貴且未蔔先知的神棍吧。君溪想通了這一點,對鳳澤展袖一拜:“多謝殿下。”

對於鳳澤,君溪以前就有過研究。

幾國之中便只有他一點也不似皇族出身的人那般醉心於權術,反而醉心經籍,整日一派出家人的閑散模樣。

看著鳳澤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樣,君溪想,大約這是天生神棍吧。#####

七十七章

跟著鳳澤進了夏國的宮殿,君溪撈開簾子靜靜眺望著眼前雕梁畫棟、碧瓦朱甍的巍峨宮殿心中唏噓不已。

她微微握緊出汗的掌心,眼神堅定的看著前方。

就算歷史風雲變化莫測,歷史的車輪從來沒有因哪一個朝代而停止過。她也定會將這歷史的車輪拉緩一步,國恨家仇此仇不報非君子。

鳳澤不動聲色的瞧著君溪,但見她黑漆漆的眸色中那一抹堅定之時。微微翹了翹唇角,命人將馬車停下,讓清風帶著君溪去見了夏國的君主夏皇。

夏皇在位二十一年,推翻了外戚專權,使得夏國的經濟有所發展,算是一位有作為的君主。可惜夏皇到了年老卻好享樂,夏國的國力一直是五國之中最弱的。

見到君溪的第一眼,夏皇目光一亮。眼前那個閑庭勝步,步履沈穩倜儻的年青人真真兒是一個姿色俊美的好兒郎。

夏皇賞心悅目的看著君溪緩緩朝自己走來,心中如是想到:“我那好兒子第一回就給我帶一個這麽俊美出色少年郎,不知是何事?”

夏皇的目光緊盯著君溪不放,君溪展開手臂,朝夏皇行了一禮清冷沈穩的道:“在下有大事要告訴您。”

夏皇一聽,樂了。

好兒子帶回來的年輕人真有意思,一句話就挑起了自己的興趣。他揮開伏在自己膝上的宮女,笑了一聲問道:“有何大事?你且說來聽聽。”

君溪站直了身子,盯著夏皇的目光,淡淡的說:“夏國將滅!”

她話剛落,只“砰”地一聲,夏皇踢翻了面前的矮榻,大發雷霆的指著君溪罵道:“混帳!來人!給我拉下去砍了!”

一隊侍衛上前用刀劍扣住了君溪,君溪絲毫不懼,她微微頷首,唇邊攜著一抹自信和傲慢的笑容曼聲開口:“人固有一死,若是在下的死能讓夏國亡的晚一些,那也是在下前來的目的。”

“哈!”夏皇氣笑了,一來說了兩次亡國當他這個夏皇是吃幹飯的?正當揮手讓侍衛把君溪帶下去的時候,他眼珠一轉,忽然道:“慢!”

君溪眸光一閃,從容淡定的立在那裏。

瞧著她淡定無比的樣子,夏皇挑了挑眉:“你不怕?”

君溪往前踱了幾步,侍衛連忙收回刀劍恭謹的立在一旁。這優雅從容的姿態看的夏皇詫異,心想此人好大的威風,竟然於無聲之中震懾了侍衛。

夏皇心下狐疑,斜斜往後一靠,饒有興味的瞧著君溪。

君溪往前走了幾步,停在夏皇面前,緩聲道:“在下不怕死,但在下怕我死了夏國便沒了忠君之臣敢直言此事。那在下的罪過就大了。”

她的聲音清澈舒心,慢條斯理的說來讓人感覺如沐春風一般。可惜她話中的意思依舊讓人想砍了她,夏皇晚年雖然愛享樂,但身為君主面對君溪這麽鄭重篤定的亡國之言面前也不免變的有些小心翼翼。看著君溪這麽信誓旦旦的模樣,夏皇有了計較,坐直了身子一臉正色的看著君溪,反問:“何出此言?”

君溪微微一笑,不說話。

夏皇:“…………”

沈思了片刻,夏皇站起來,赤腳走到君溪身旁對她行了一個禮:“先生請說。”

君溪見狀,這才往後退了幾步,朝夏皇拱手一拜說:“盛周亡國了陛下肯定很開心。”

夏皇哽了一下,心想,這不廢話嗎。那個瘋狗一樣見誰打誰的盛周滅了我當然很開心了,但這和我夏國有一文錢的關系嗎?

夏皇甩袖負手:“先生有什麽事情您開門見山的說,莫要再吊著朕的胃口了。”

君溪唇角微勾,這才問道:“三國連橫滅盛周,為何陛下不參與其中呢?”

夏皇心想雖然盛周是個神經病愛出斷袖皇帝,但兩國相鄰這些年,算起來盛周打過來的次數五個手指頭都能數過來。而北秦、南秦這兩國自古以來都喜歡和盛周死磕到底。他打也打不過人家啊,但最要的是北秦連橫滅盛周的這件事他們沒叫上自己!

夏皇很耿直的把這個真相說了出來,這時候君溪反問:“三國連橫為什麽不聯合我夏國呢?”

夏皇一楞,脫口而出:“難道是想滅我夏國?”

君溪點頭:“陛下說的對。”

夏皇整個人都不好了,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看著夏皇很苦惱的樣子,君溪一派淡然和他分析著天下大勢:“盛周滅亡,五國之間的平衡瞬間被打破。而其他三國又將夏國排除聯手滅盛周在前,陛下可覺得北秦不得盛周一分一毫的土地,只要一個女子的做法合理麽?”

作為愛美人更愛江山的夏皇當然以己度人的猛搖頭,君溪點頭,又道:“弱肉強食,人們往往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她頷首看著夏皇:“據我分析,北秦的野心在於滅天下,而被三國排除在外的夏國……”君溪拉長了語調,意味深長的瞅著夏皇笑。

夏皇一個激靈,腦補了君溪沒說完的話:“他們想滅夏國!”

君溪頷首微笑:“陛下機智!”

“先生可有良策?”夏皇被君溪故作深沈又拋磚引玉的一番話勾起了心底最大的恐懼,如今真真兒覺得夏國如履薄冰,稍不註意就步了盛周的後塵。遂像救命稻草的那般的望著君溪這個挑起話頭的人,期盼能從她這裏得到什麽上上簽的良策。

君溪偏頭看著夏皇,勾唇一笑說:“陛下借我十萬兵馬,我有辦法讓三國聯盟崩裂且自相殘殺!”

夏皇狐疑,這才想起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是何人?”

君溪翩然一拜:“在下沈蕭,字雲遙。”她說了個假名字,卻把雲遙子的身份說了出來。因為她知道,落馬口一戰雲遙子之名早就傳遍了五國。

夏皇凝了凝眼,盛周雖滅,但反敗為勝的雲遙子他確實是聽過的。傳言中那驍勇善戰的雲遙子乃盛周趙王,如今這個蹦跶出來的年輕人真的是雲遙子?真的靠得住嗎?

夏皇打量著君溪,見她坦坦蕩蕩的風度,略一沈吟才開口:“借你十萬兵馬可行,但朕要十座城池作為報酬。”

君溪沈吟片刻,點頭:“好。”

夏皇摸了摸胡須,這才點頭答應了君溪借兵的要求。

當君溪從正殿裏出來的時候,這才籲了一口氣。其實面對夏皇的坦然她是裝出來的,但不知為何,裝著裝著到了最後她竟然真的坦然淡定了。

她望著天空失笑一聲,感嘆:“神棍不好當啊!”#####

七十八章

君溪往前走了沒幾步,就見珠兒跟在清風身後急匆匆的向自己跑來。見到珠兒,君溪臉上這才綻開了一個真心的笑容。

珠兒一見她笑,眼淚刷地流了下來。

君溪眨眼:“怎麽哭了?”

珠兒搖頭:“奴婢不知道,只是一看見小……公子剛才那模樣,就心疼公子。”

君溪拿手敲了敲了她的額頭,才轉身對清風微微一笑:“代我謝過太子殿下。”

清風面無表情,頗為老成的說:“主子說了他幫你原是天定的緣分,公子不用多謝。”話落,對君溪行了一禮,竟是自個兒走開了。

瞧著清風那模樣,君溪覺得好笑。

那樣一個自在的人,怎麽就教出這樣古板的近侍?見珠兒兩眼淚汪汪的站在旁邊眼巴巴的望著自己,君溪想,還是珠兒更活潑可愛些。

她連忙含笑哄著珠兒收了淚,不多時,皇帝身旁的宮人跟了出來,對君溪恭謹的道:“陛下為先生安排了月華殿,先生請隨我來。”

君溪頷首,帶著珠兒跟在那宮人往月華殿那邊走去。

月華殿裏面有一處十丈高的高臺,相傳是夏國的開國君主的寵妃喜歡在月下起舞,夏國的開國君主便命人在湖邊建了這處名為落霜臺的高臺。傳說月華臺以明珠翠羽裝飾,乃夏宮最為富麗奢侈之力。

時過百年,此時的月華臺早已沒了當時的富麗堂皇,不過賞月卻是極好的去處。

君溪借了十萬兵馬,並不著急去上任。而是在書房寫了一張大字報,讓人送去軍中貼了起來。

彼時,君溪正帶著李闊和珠兒在上面賞月。

李闊面上覆著黑色布條,他坐在君溪身旁,他其實很疑惑君溪已經借到了十萬兵馬為何還不行動?

得知他的疑惑,君溪淡淡一笑,把杯中的酒飲光之後才道:“時機未到。”

李闊不解,想再問,又怕君溪嫌自己笨,只好把問題悶在心底。

十五的月光皎潔清亮,從月華臺上望過去,整座宮殿的美景盡收眼底。

望著奢靡繁花的夏國宮殿,君溪忽然想起了《虞美人》中的那句‘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不免感嘆的嘆了一句。正待再給自己倒杯酒的時候,李闊卻開口:“別喝了。”

君溪默了一下,低低的笑了一聲:“放心,借酒消愁不是我的作風。”她擡頭望著明月,嘆道:“只是如此良辰美景,若不舉杯邀明月豈不辜負了這大好春光?”

李闊沈默不語,自從宋宜出事之後,君溪變了很多。

他知道卻不能給予過多的愛護和心疼,他苦笑一聲,讓珠兒給自己也倒了杯酒。待酒斟滿以後,他朝君溪的方向舉杯道:“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這一杯,我敬你!”話落,將酒一飲而盡。又命珠兒斟滿,他說:“第二杯敬清風明月常相伴!”其實他想說的是,無論如何我都守著你。

君溪壓低了唇角,笑容凝在唇邊。

李闊看不見她的表情,又喝了第三杯。

第三杯酒他說:“祝你心想事成!”

看著他嘴角凝出的溫柔笑容,君溪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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