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任的村長臨走時，和陳陽立下了軍令狀。

一，半年內脫掉貧困戶的帽子，不向國家伸手討一毛錢。

二，今年秋，送辰辰和念念去上學。

三……

第三個要求，褚風鈴猶豫再三，還是免了。

本來是想說，命令陳陽做出一個大人的榜樣來，不但思溫飽，同時也要創造個人價值，為老虎村做出一定的貢獻。

只是從一個貧困戶，一躍成為老虎村受人倚重的一份子。這似乎有點強人所難。

她臨時把這個念頭打消了，心說，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吧。

“村長放心。”

至少在當時，陳陽是笑著答應了。

兩個條件，無不應允。

褚風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希望你不是光嘴上說說，別忘了，你還是兩個孩子的父親。”說完最後一句，褚風鈴和老村長從破落的院門下離開。

陳陽目送二人背影遠去，回過神來，搖頭失笑。

軍令狀？

呵呵，權當是有個奔頭吧。

早上，

陳陽出門買了一些豬骨頭回來，生火，造飯，煮了一大鍋。

父女三人圍在竈臺四周，呼嚕嚕~~吃的那叫一個香。

“爹爹，我還要。”

念念把一個缺了口的大碗舉到了陳陽眼皮子底下。

“好。”

陳陽接過大碗，寵溺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瓜轉身盛飯去了。

辰辰有點小矜持，可嘗了幾口肉湯後，也禁不住誘惑，不顧形象的大口吃了起來。

“爹爹，我也要。”

“好。”

幾斤重的大骨頭，父女三人不到半個小時全部吃光光。這飯量……

念念撐的像一只小企鵝，抱著圓滾滾的小肚皮，一步一挪跑回了床上。

辰辰也吃撐了，小大人一樣幫著陳陽收拾著碗筷，時而會呃~~的一聲打個飽嗝，怕被陳陽瞧見笑話她，連忙把嘴角的油膩擦了擦。

“我來吧，你去陪妹妹玩會。”

“爹爹，我幫你洗碗……”

“聽話。”

兩個小丫頭四腳朝天的躺在床上，玩個屁啊，動都不想動一下。

陳陽心說，下次可不能這麽嬌慣孩子了，花點錢是小，別把胃給撐壞了。

這天，

陳陽出了門，背著一個藥簍子，裏面裝著繩索，鐵爪……一走路，叮叮當當的響。

路上碰見熟人，相互打招呼。

“陳小大夫，這是幹嘛去啊？”

“去趟山裏，采藥。”

“吆！這不是陳大夫嗎？吃了沒？”

“吃了。您呢？”

“辰辰他爹，你家那倆孩子在家沒？”

“在。”

“那就行，剛才我閨女還跟我念叨，要去找辰辰小姐倆玩一會，那我先過去了啊。”

從村子裏出來，漸漸人跡罕至。

誰也不知道，陳陽這次進山是準備攀登斷腸崖。

斷腸，斷腸，親人哭斷了腸。

早幾年，也有年輕後生初生牛犢不怕虎，仗著一身的力氣，嘗試過攀巖。

大多淒慘而歸。

運氣好的，缺胳膊斷腿。

運氣差的，一命嗚呼。

久而久之，斷腸崖就成了老虎村的一道風景，有一段時間，甚至達到了談虎色變的程度。

斷腸崖是一道天險。

上不去，九死一生。

上去了，好處也是讓許多人紅了眼。

這段日子，陳陽倒是從村裏人嘴裏聽到了不少關於斷腸崖事跡。

有人說，斷腸崖上有仙人。

也有人說，斷腸崖上多的是靈芝仙草。

陳陽對仙人什麽的興趣不大，他上山，也只是一次偶然的機會，一眼瞥見山崖上一株盛開的伏藏花。

算不上價值連城，但拿到城裏去販賣，一輛拖拉機錢還是有的。

缺錢。

很缺的那種。

走在路上，陳陽還在盤算。

他沒敢和褚風鈴提開個人診所的事，畢竟沒有相關的手續以及亂七八糟的行醫證。說了，萬一對方不應允，這事也就黃了。

先瞞著。

賺到了錢，趙德正那邊手續也應該下來了，先斬後奏。想來，褚風鈴新官上任，又有軍令狀，也不會太為難他。

然後是辰辰和念念的新衣服。

家裏的米也快吃光了。

上學。

走到山腳下時，起了山風，陳陽身上衣服獵獵作響。

擡起頭，

努力的擡起頭，

再擡高一些……

人站在山腳下小的像一只螞蟻，極目遠眺，隱隱約約能望見山峰底下繚繞著縹緲的雲霧，偶爾一只戾叫的山鷹從雲霧下低低的掠過。

有風吹來，

“空氣中滿滿都是錢的味道！”

陳陽蹲下身去，把繩索、鐵爪、手套……從藥簍子裏面一一拿出來。

上山不急，要保證充足的體力才好。

他隨便找了一個大樹底下，席地而坐。取出來一個煙葉口袋，裝滿了美滋滋的抽上一口。

想了想，又從藥簍子裏掏出來一瓶白酒。

打開，灌上幾口。

啪！

一陣呼嘯的山風吹來，斷腸崖頂陡峭的石壁上，幾根野草刷刷而動。突然，響起落石滾落崖底的聲音，西瓜大小的一塊圓形落石翻滾下去，幾十丈高的山崖之下，是一片石海，只聽見“啪”的一聲，落石粉碎，碎塊紛飛。

石頭正巧落在陳陽身邊不遠，紛飛的碎塊有幾下砸到了他腳背上，一陣生疼。

陳陽將白酒收好，從地上起身。

擡眼看了下上空縹緲的雲霧，又低頭看了看滾到腳邊的碎石，嘀咕了一聲：“真他媽的高！！”

他把藥簍子放回了背上，戴上手套，系好了繩索，走到山腳下，摸了摸灰褐色的裸露在外的巖石。

一用力，身體借力而上。

一米……

三米……

不斷的攀巖，不斷的上升。

雲霧在身邊漂浮，有一只山鷹從身旁飛過。

不經意間的低頭向下猛看，百丈高的山崖嚇得人魂飛魄散，情不自禁的一哆嗦，手一滑……

嘩啦啦……

一片碎石滾落山崖的細碎聲響起，陳陽險些失足掉了下去。嚇丟了三魂二魄，好在及時的一伸手，手指摳在一條石縫中，宛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百多斤的體重全靠一只手孤零零的吊在一塊大石頭上。

回過神來連忙把另一只手抓住了一段裸露出來的樹根，雙腳顫巍巍的尋到了一處新的落腳點，全身猶自不住的顫抖，脊梁上冷汗涔涔。

“好險！”

“這要是跌了下去，不知道是死了還是又穿越一回？”

陳陽苦笑一聲，心說自己也是被念念傳染了，這種情形下，還有心情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休息片刻，保存了一點體力以後，繼續向上攀爬。

三個小時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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