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菀眉心說, 倒也不是不信任你們，而是她需要賺功德值，這些事不沖鋒陷陣, 她怎麽完成系統布置的任務——成為此界之主？

不過她確實沒有恢覆, 倒也不是不能分一點事給他們去做。

眾人集中在大堂裏討論新陣法。

洛子衡劍眉緊蹙：“新陣法比之前在東大陸的更兇險, 不僅吸食修士體內的靈力，還會抽走外界靈氣, 如此, 就按照你之前在東大陸的法子，也解決不了問題。”

姜卓曦臉色蒼白：“那該如何是好？即便逃到其他大陸, 上仙再去布陣, 最後我們將沒有立足之地。”

“難道只有生祭活人一途可走了嗎？”寂卿喃喃自語道。

“胡說什麽？！”姜菀眉沈聲道：“不到最後萬不得已，我絕不允許任何人犧牲自己去生祭陣法！”

姜菀眉看向姜卓曦說：“師弟，你去找母親，麻煩她聯絡西大陸，將東南大陸的情況告知，希望他們接受東南大陸的人撤離。讓西大陸的人沒忘了唇亡齒寒，眼下應當放下過去糾葛，齊心協力, 才有可能保住一命。”

“其他人等我回來, 別擅自行動。我需要去靈泉裏再泡一會兒。等我徹底恢覆, 我去會會那個陣法！”姜菀眉眸中射出寒光，上仙欺人太甚, 暗偷不成就來明搶，如果飛升後要與這群人為伍，那她姜菀眉寧可此生都不要得道成仙！

姜菀眉獨自一人去了地下靈泉，沒讓任何人跟著, 她需要專註於恢覆，越快越好。

等姜菀眉走後，寂卿說了聲，“我先去看看情況。”

他舉步往外走，被洛子衡攔住，“寂卿，你要去做什麽？姜師妹不是說了，讓我們不要擅自行動？”

寂卿抿了抿唇，說：“我放心不下那些修為低的修士，想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你放心，我就是去看看……”

洛子衡猶豫了下，才給寂卿放行，“你別耽擱太久，快點回府，不然等姜師妹從地下靈泉出來，發現你擅自跑出去，她一定會很生氣。”

寂卿點了點頭：“我知道。”

看著他身影漸漸消失，洛子衡沒來由地心裏發慌，總預感有壞事要發生。他不禁想是不是應該強行留住寂卿才對，畢竟現在這個危險的檔口，還是大家一起行動更好。

姜菀眉徹底恢覆後出來就得知她母親聯系西大陸的結果是遭到拒絕。西大陸人認為是他們招惹了上仙，導致上仙降下懲罰。如果他們接收東南大陸的修士過去，就會將禍患招至西大陸。他們已經將西大陸的傳送陣封死，與外界隔絕，不會讓任何人進入西大陸。

“母親聯系過北大陸了嗎？”姜菀眉揉了揉太陽穴，“西大陸的人太天真了，上仙擺明了要將下界的靈力全部占為己有，又怎可能放過西大陸？”

姜卓曦一臉愁容：“師母聯系了，我出來的時候聽到北大陸的尊者還在猶豫，但聽口氣多半也不會同意接收我們過去。”

剛回來的寂卿在門口瞧見了姜菀眉面上揮之不去的愁緒，他頓住了向裏走的腳步，在沒被堂內人發現他的情況下，又折返回去了陣法那裏。

姜菀眉思考了半晌，說：“還是回東大陸吧，那裏的陣法我能頂住。這裏的……我也沒辦法。”

伽圖皺眉說：“你頂得住一時，能頂得住一世？陣法不破，就會持續不斷地抽取靈力，直到再也抽不到半點。”

姜菀眉又何嘗不懂這個道理？可是她實在沒辦法了，難道真要讓活人去祭陣嗎？

她不能要求別人去送死，豈不是只能自己上？上了就是個死，她怎麽完成任務？

姜卓曦扯住姜菀眉的衣袖，咬牙道：“師姐不必發愁，我……我可以去祭陣！我不怕的！”

姜菀眉一聽，不假思索便斥道：“胡說八道！我怎麽可能讓你去祭陣！師姐就是自己去，也不會讓你去！”

“不，我不允許師姐去，我願意的……”

姜菀眉厲聲道：“不要再說了！再說我就把你關起來！”

她心煩意亂地在大堂走來走去，忽然瞪大眼道：“寂卿人呢？他跑哪裏去了？！”

洛子衡心中一慌，連忙道：“寂卿他說不放心那些修士，要去陣法那裏看看，應該馬上就回來了……”

姜菀眉聞言，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二話不說就往外跑。

洛子衡、伽圖和姜卓曦還有顧菲枂都跟著她往外跑。半途中撞到前來報信的霍麟和燕秀雲。

他們臉色慘白，像是受到了驚嚇。

姜菀眉沒有功夫詢問他們的狀況，徑直往陣法那處跑。

燕秀雲追上她，一把握住她的手，猶豫再三說道：“眉眉……你聽我說……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一會兒無論看到什麽都不要失控……”

一股強烈的心慌襲上心頭，姜菀眉勉力維持住鎮定，問道：“發生什麽了？”

燕秀雲咬了咬唇，眼底浮現淚光，說：“我和霍麟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不然我們一定會阻止他的……對不起，眉眉。”

姜菀眉顫聲道：“他？你說誰？”

“寂……寂卿師兄。”淚水滑落燕秀雲的眼眶。

姜菀眉心神俱震，她禦劍瘋狂往陣法中心而去。

趕到時，姜菀眉看見盤腿坐在金色陣法中央，胸口插著一把靈劍的寂卿。人霎時從靈劍上墜了下來。

伽圖飛身將姜菀眉接到懷裏，才免於她身體砸向地面。

姜菀眉揮開伽圖，腳步跌跌撞撞地奔向寂卿，跑了幾步就摔倒在地，金色陣法讓手心和膝蓋都破了皮。她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爬起來再次往前跑。

終於觸摸到寂卿俊美又蒼白的臉龐，姜菀眉張了張嘴，喉嚨裏發出一聲悲慟的哀泣，顫抖著身子說不出半句完整的話。

原本緊閉雙眸的男人，緩緩睜開雙眼，眸底已經覆上死氣。

“你終於來了，我還是等到了你。”他努力吊著最後一口氣，就為了在死前再看一眼他此生唯一愛過的女人。

眼淚刷地奪眶而出，姜菀眉按住自己緊到發痛的喉嚨，拼了命才發出聲音：“你為何要這麽做……你說你愛我，要永遠守護在我身邊。你又騙我！大騙子！”

“我也不想啊……寂卿那個傻子……他覺得你身邊還有很多愛你如命的男人，只是犧牲他一個，就能讓你的故土恢覆安寧。他覺得值得……”業火扯了扯嘴角，“我早說了，和他共用一個身體太麻煩……看吧，被他拖累死了……”

姜菀眉哭得泣不成聲，她如抱住易碎的瓷娃娃般讓業火靠在她懷裏，哽咽道：“你不要死……我求你了……只要你不死，我什麽都答應你……”

人真的好賤，擁有的時候不懂得珍惜，真當要失去了，才發現這個男人對她來說是那麽重要。她的心仿佛被掏空了，就連呼吸都會痛徹心扉。

顧菲枂和燕秀雲見到這般場面，都捂著嘴直掉眼淚。其他男人也好不到哪裏去，沒有一個人因為就要死掉一個情敵而覺得痛快慶幸，他們的面色也都被悲傷籠罩。

“我好不甘心啊……我還沒嫁給你……我還沒和你生娃娃……我還有很多很多想和你一起做的事，卻只能等到下輩子了……”業火用盡全力擡起手，抹了抹姜菀眉的眼淚，“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就好痛……等我死了，就把我忘了吧。答應我，不要悲傷太久，選個真正對你好的男人在一起，別再逞強了……要幸福啊……”

姜菀眉連連搖頭，淚灑衣襟，“不，你死了我要怎麽幸福！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你別離開我，好不好……”

業火露出欣慰的笑，“真好，在死前還能聽到你這麽說，即便是哄我的，我也開心……這輩子是沒機會，你把下輩子給我吧。下輩子只愛我一人，和我一起共白頭，可好？”

姜菀眉捧住業火的臉，吻了吻他的唇，顫聲道：“我答應你，我都答應你。”

業火的眼眶裏也沁出了淚，鹹澀的淚水沁入兩人相貼的嘴唇，在唇齒間化出了令人痛苦的滋味。

業火合上眼，動了動唇，呢喃道：“我好高興……但是……我累了，想要睡一會兒……眉眉，下輩子記得找到我，我會一直……一直等你……”

說完這句話，業火的手猛然下墜，整個也脫了力般全身重量都落在了姜菀眉的懷裏。

姜菀眉顫抖著手摸上他的鼻尖，感受不到任何鼻息。

“不……不要……不要啊！”

姜菀眉抱著業火悲慟哭喊，她的哭聲仿佛響徹天際，在每一個人的心下都刻下了一道傷口，人人都為失去伴侶的她而心傷。

上仙布下的陣法解除，此地生靈活祭，怨氣沖天，再也不適合布陣。寂卿用他的生命換來了南大陸成為安全之地。

所有在場的修士都對他下跪，給他重重地磕了一頭，以示對他的感恩和敬重。

伽圖、洛子衡和姜卓曦都舉步朝著姜菀眉走去，走到她身邊，卻都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才好，似乎此時此刻言語是蒼白的，無論如何都起不到撫平她傷痛的作用。

洛子衡將手輕輕搭在姜菀眉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說：“姜師妹……寂卿他不會願意看到你為他如此痛苦。”

姜卓曦緊接著道：“是，是啊！師姐……寂卿師兄這麽愛你……你掉一滴淚他都舍不得。”

姜菀眉抱著懷裏的男人站起身，猶如丟了魂的人般，木然道：“誰都別跟著我，我要單獨和他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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