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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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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黑柔軟的發絲挽成簡單的垂鬟分肖髻,鵝蛋臉,杏仁眼,額間一朵羽狀青紋,鵝黃的衫子把肌膚襯得異常白皙,到腰處收緊,又勾勒出玲瓏的曲線,整個人顯得既活潑又嬌憨,奶白的手臂在略寬大的袖口中若隱若現,別有一番吸引力。

徐彪見自己帶來的衣裳被巒影穿得如此好看,一股子不知從哪來的自豪之情油然而生,他撫著下巴裝模作樣地打量了幾眼,又來來回回地踱了幾步,才毫不保留地誇讚道:“不愧是仙女兒,再普通的裙子也能穿得這樣清艷脫俗,好看,好看。”他咧嘴笑出一口大白牙。

“哼,你這呆子的話能信麽?”

兩人臭味相投,巒影嘴上雖不留情,徐彪這一番話聽得她還是極為受用的。可站在他一旁的宋晗卻還遲遲沒有吱聲。

巒影牽著裙子湊近宋晗,早就沒了半分羞意,只滔滔不絕對他說道:“阿宋,你覺得如何?我這還是第一次穿別色的衣裳,也不知道合不合適,下回我還想穿珍珠粉的,月白的,淺紫的,對了,還有霜華仙子那樣水藍色的,上頭繡著許多花紋呢……”

她湊過來說話的時候,熟悉的馨香又撲鼻而來。修長圓潤的脖子曲成一道好看的弧線,眸子也因為興奮而顯得水汽氤氳,亮晶晶的。

宋晗心底頓時湧上一陣十分柔軟的情緒,並不是先前她換好衣裳出來時的驚艷,而是一種希望能把這世上所有美好東西都給予她,只願能把她此刻的笑容化為永恒的感覺。

“彪彪,陸仁賈待會兒好像要搬重物過來,他最近腰不太好,你能幫我去門外看看他是否回來了麽?”宋晗先未回答巒影,突然對徐彪說道。

雖然一直被陸公公嫌棄,但徐彪依然是個古道熱腸、根正苗紅的好少年,他想也沒想便答應下來,屁顛屁顛地出門等著去了。

屋裏只剩下宋晗與巒影兩人,巒影正偏著頭等他的回答,卻發現宋晗又在用先前那種奇特的眼神看她,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又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狂熱,看得她有點......毛毛的。

巒影顫悠悠地開口,生怕他是腦袋開竅想起在天界的往事,“阿宋,你怎麽……哎!?”出口的話最後化為一聲驚呼,等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已經被緊緊地箍在了宋晗的懷裏。

十六歲的少年已然出落得身姿挺拔,比本就不矮的巒影還要高出一個多頭。

他依舊觸碰不到她裸X露在外的皮膚,可這衣衫下溫熱而真實的觸感卻同那日隔著帕子的嘴唇一樣。縱然如此,他的心頭還是湧起一陣狂喜與與滿足,宛如巨浪拍岸,撞擊得他心口發疼。他屏氣凝神,雙臂一上一下的扣在她的肩膀下方與腰間,小心翼翼地,甚至連挪也不敢挪一下,生怕下一秒這感受就會煙消雲散。

宋晗微微地弓下身子,把下巴擱在巒影的肩膀上,低低地嘆息一聲,“阿巒啊……”

巒影先是驚異宋晗為何能碰到自己,又為他突如其來的傷感所感染,思忖著他會難過大約也就是想娘親了,於是索性任由他抱著,還想安撫性拍拍他的後背,卻發現即使身子被他抱著,手依舊還是碰不到他,便只好用雙臂在他背上蹭了蹭,柔聲安慰他道:“阿宋乖,莫難過。”

“我很高興。”宋晗的聲音還是很低沈,就如同在壓抑著什麽一般。

“噢,那你不是想你的——”說到一半巒影打住了,怕是觸到他的痛處,便換了種問法:“你為何要抱我抱得那麽緊呢?我們竟然可以接觸了,真是好生奇怪。”

“你與彪彪不是也能碰觸的麽?”宋晗無比貪戀把她抱在懷裏的感覺,柔若無骨,像山谷裏的霧,又帶著若有若無的清香。他不願意松開。

“唔,”巒影想了想,答道:“你與他不一樣的。”

“阿巒。”宋晗喚她。

“嗯?”

“擁抱在凡間是友人相互問候的一種方式。”宋晗怕巒影生疑,依依不舍地放開她,極其認真地信口胡謅道。

他發現這個小仙女其實還是挺好騙的。

巒影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問他;“那我是不是待會兒也可以去抱猩君呢?我們也是朋友。”猩君是她給徐彪起的昵稱,徐彪自以為巒影是誇他英姿颯爽,把他比作天上的“星君”,於是十分樂意地接受了這個稱呼。

“不行。”宋晗直接地否定了她的問題。

巒影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為什麽,不是說擁抱只是問候的一種方式嗎?”

自己挖的坑,跪著也要填完!

宋晗厚著臉皮,繼續擺出一張嚴肅臉胡謅道:“彪彪他自小就有種怪異的毛病,如若被女子抱了便會頭頂流膿,腳底生瘡,據某個半仙神算子說,是上輩子造下的孽障。”

“猩君好可憐,都體會不到書裏寫的那種溫香軟玉在懷的感受了!”巒影對徐彪深表同情,心想若是前世造的孽,今生她這個神仙估摸著也幫不了他。

“所以你若把彪彪當朋友,就要切記不可與他擁抱,明白了嗎?”宋晗總結一句。

巒影被他感染,同樣嚴肅地點點頭。

“晗晗,我在外頭等了老半天也沒見陸公公影子呀?”這時徐彪從門外進來,聲如洪鐘。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只不過出去了一會兒,屋裏這兩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忽然就變得奇怪無比,一個帶著無限同情,一個暗含幾分心虛。

“我踩著狗屎了?”徐彪擡起腳,鞋底上只有枯草與還未化幹凈的冰雪。

再擡頭時,兩人的眼神已經恢覆如初。

哎,難道是幻覺嗎?

*****

夕陽西下,暮霭把積雪染上一層淡粉色。

直到它再也受不了這寒意,完全沈下去,龐大的宮殿群便如同被子夜藍的綢緞裹住般。燈火亮起,連同天上的星子也黯然失色。

屋子裏早就被陸公公用熏籠熏得暖意融融,之後便被宋晗無情地打發去休息了。

徐彪不肯回去,說是家裏的兩個兄長都不怎麽待見他,於是時常幹留宿在宋晗宮裏的事,倒也無人在意。這會兒他正和巒影頭碰著頭坐在塌上下五子棋。

徐彪眼神不好使,巒影腦子在這方面又不靈光,一盤棋下來,兩人楞是能把黑白子下得整個棋盤都是,直到最後才會有一方先發覺自己之前下的早就連成了五個。

“不下了不下了,一點勁也沒有。”巒影把白子往棋盤上一摔,把徐彪方才連成五個的黑子給砸歪了。

徐彪還未發現自己贏了,只連忙應和她道:“我也覺得這五子棋實在是太沒有挑戰性了,不如我們三人去外頭比試紮馬步去?”

坐在一旁看書的宋晗嗤笑道:“我倒是覺得你倆應多下下這五子棋。”說著,他用好看的手指點了點腦袋,“怎麽也能學機靈些。”

徐彪與巒影齊齊朝宋晗投去不屑的眼神,玩笑似地罵道:“呸,書呆子。”

漫漫長夜,無心睡眠。這當口最適合幹一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拋棄了五子棋的巒影靈機一動,鉆進比她人還大的包袱裏叮裏哐啷地翻找一通,手裏抓著個小破鏟子爬了出來。

鏟子像是青銅制成,鏟頭形似編鐘,略微朝上翹起,面上還雕刻了一個怪異的人臉花紋。大約是年歲久遠,鏟子看上去有些陳舊。

“我還以為你是去找什麽新奇的寶貝,”徐彪把鏟子搶過來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有什麽其他的特別之處,“就這破玩意兒能幹啥,種花麽?”

巒影搶回鏟子,愛憐地用袖子把它給擦了擦,然後白徐彪一眼道:“就說你不識貨,這鏟子名喚旸珞鏟,據說是用上古兇獸窮奇的角所打造,總而言之這世上就沒有什麽是它挖不動的!”

“咱?”巒影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中的旸珞鏟,看向徐彪。

徐彪兩眼閃閃發亮,“動手!”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呸。

巒影持著鏟子走在前頭,宋晗和徐彪跟在後面。

她在先是院中轉了兩圈,然後選定一個地方,從指尖放出一絲靈氣鉆入地底,接著挽起袖子開始挖起來。奇怪是這鏟子雖小,但積雪一觸便化,泥土和石塊在其面前比起松軟的糕點還不如,不到須臾,三人面前就出現了一個可以容納幾人的大坑,巒影從下面探出腦袋朝他們揮手,“快下來!”

這坑挖得並不深,而是挖下來後直接從前方開出一條通道。巒影揚手在地面設上障眼法,不讓他人發覺,隨後又往眾人周身籠上一圈防護罩,在地下便不至於會感到不適。防護罩如同一個巨大的氣泡,散發出螢火蟲一般的熒熒幽光,倒是起了照明引路的作用。而之前放出的靈氣是用來探查是否有地下水,方便避開。

“未知即刺激,”巒影興致勃勃地在前頭開路,她早先在地上的時候就拋了根海棠枝條選定好方向,“你說咱們會挖哪兒去呢?”

徐彪搔搔腦袋,“我向來分不清東南西北,晗晗,你覺得呢?”

宋晗回想起巒影那根海棠枝所指的方向,那個方向會路過的好像只有……他的臉色微微一變,剛想開口阻止巒影繼續挖下去,前面已經響起巒影和徐彪小小的歡呼聲,“到了!”

巒影又使出個障眼法,這樣他們從裏頭可以看見外面,而外面在常人看來與往常無異。徐彪率先把頭給伸出去,巒影接著把頭探出來,兩人好奇地打量周圍的環境。

看來他們是直接挖到了一處寢宮臥室的裏間,伸出頭時正對著的就是一張紫檀木的雕花大床,床外明黃色的帳子半遮半掩,金紅色的流蘇堪堪垂下,仔細一瞧,似乎還在有韻律地顫動一般。雪白的玉臂從淩亂的被褥中伸起來,半會兒又無力地放下去,虛虛地摟在上頭那人光著的背上。

女子嬌柔無力的吟哦霎時充滿整個房間,期間還伴有男人的低喘。她雙臂收緊,臉上媚態橫生,連叫聲中也帶上一絲小顫音兒,叫人聽了直起雞皮疙瘩,“陛下——好厲害~”

宋晗扶額,這下可不好了。

他雙手並用抓住兩人背後的衣服,要把他們拖下來,無奈兩人像是釘在上面一樣,紋絲不動。

再扯,還是不動。

當他打算認真使力把他倆拽下來時,徐彪方才反應過來,一臉做夢般恍然的表情朝下一瞥,以為宋晗是上來不了向自己求助,於是抓住他的胳膊一使勁把他也給拉了出來。

一室旖旎,饒是宋晗再淡定,畢竟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郎,他的臉上迅速籠上一層淡粉色,耳根更是要紅得滴血。

巒影好奇地看了一會兒,隱約覺得這場景仿佛在掬月姐姐借她的話本子裏出現過,於是大了膽扭頭朝宋晗問道:“阿宋,這就是傳說中的顛鸞倒鳳,翻雲覆雨麽?”她面色坦然,問得一派天真,沒見一分猥瑣下流的味道,仿佛正和他討論一個嚴謹的學術問題。

宋晗嗓子眼像堵了團棉花,硬是憋得說不出話來。

巒影見宋晗那樣,以為他也不知道,於是又把頭扭回去,還把身子再探上去點,好看得更明晰,邊看還邊點頭作嚴肅思考狀。

噢噢,原來雙修是一件如此耗費體力的事情,這大冬天的,他們光著身子都流了那麽多汗,也真是不容易啊,巒影暗暗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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