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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奶瞧您這話說的,這麽大一個屎盆子你就扣在我頭上?是我串通了外人來偷咱家雞蛋啦?奶你不是常說,陸家不短了我吃,不短了我穿,是我天大的恩人嗎?橫豎沒有虧待過我這麽一個撿來的賠錢貨,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就該感恩戴德的,哪裏還會串通了外人來偷家裏的雞蛋?”

“奶你今兒這麽大一個屎盆子扣在我頭上了,橫豎我活著也不幹凈了,看我這就去把李家那兔崽子給宰了!也算是給咱村裏除了一禍害,也是臨死了給我奶出口氣!”

說著,就提步往外走!

林氏一聽就急紅了眼,連忙追了上去抱住她,哭求道:“囡囡!囡囡!你快把刀放下!你這麽沖動,娘可咋辦哩!你就忍心拋下娘孤寡地過一輩子哪!”

陸文秀也連忙追了上來,勸道:“朝陽,快別沖動,你奶說的那是氣話哪!你咋能放在心上?你不為自己想想,也為你想想,不過是丟了兩個雞蛋,何況這還找回來了哪……聽老姑的話,快把刀放下……”

何氏也上前去勸,她倒不敢說趙氏亂說話,只道:“朝陽快回來把刀放下,從來也沒聽過咱們村裏有為兩個雞蛋就殺人的……”

孫氏嚇得不敢動,她被陸朝陽剛才那一下嚇著了——竟然一下就砍短了砧板,真是好大的力氣哪!因此她就畏畏縮縮的,只敢站在後面幹喊兩聲,並不敢上前去……

趙氏也有些慌了……女兒這可就要出嫁了,這陸朝陽要是真跑出去殺了人,鬧出去家裏不好看,女兒自然也嫁得不好看。何況他們家的名聲一直也是不錯的,在村裏也是有頭臉的人家,可怎麽能讓這小蹄子就這樣跑出去殺了人,到時候把官府的人引來了哪?

因此她就嘀嘀咕咕道:“養了這麽多年了,竟然說都說不得一句……”

孫氏就挨上來討好道:“就是,這就是養不家啊……要是三爺還在……”

“閉嘴!”

這話是林氏和趙氏一起沖出口的。可是林氏在趙氏的一冷冷眼神下,最終還是別開了臉。陸朝陽已經被她拉得停了一停。

趙氏頓時轉移了目標,找到了出氣筒,就對著趙氏一頓大罵,道:“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麽好東西?成日就知道出去掰扯,我看你也不圖我們老陸家好是吧?去外頭掰扯撥弄就是了,到了自家院子裏竟然還說三道四的!再口沒遮攔的,就讓老七休了你這個禍害得了!”

趙氏哆嗦了一下,暗自嘀咕道:“咋又是我了哪……”

林氏想趁陸朝陽被吸引了註意力,伸手去摸她手裏的刀……但是被陸朝陽發現了,一把拽了過來,林氏就淚如泉湧,幾乎絕望地哭喊道:“朝陽啊!”

陸朝陽心中一酸,把她推開了,拿著刀指著孫氏,道:“對,我是撿來的,我是賠錢貨,我就是陸家一個不要錢的奴才!但是我娘,是我爹明媒正娶的媳婦!是你的嫂子!你愛怎麽編排我,愛怎麽掰扯這些是非,我都不管你!但是你要再在我娘跟前兒嘀嘀咕咕,說些錐我娘心窩子的話,我就叫你好看!”

NO.014:溝通

更新時間2012-11-15 23:37:21 字數:3066

陸朝陽撂下狠話,就再不管別人了,把刀一甩就深深地剁在砧板上。頓時滿院子的女人都噤若寒蟬,連陸文秀都欲言又止。

她眼睛一掃,然後就轉了個身,朝後院走去,自顧自地開始劈柴。

這麽做的後果,她不是沒有考慮過。如果是一個男人,這樣兇悍,倒也沒什麽,人家只會說著漢子脾氣不好,但是顧著自己的婆娘,是個爽利的性子,總體還是褒大於貶的。但是個女孩子,卻是絕對沒有一句好話。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現在連日子都過不下去了,難道還能想著名聲那種無用的東西不成?如今只得母女二人,沒有男丁,到底是叫人欺負,那不如……她就來做那個男孩子好了!

劈了一下午柴,陸朝陽一身臭汗。

吃過一頓沈悶無比的晚飯,燒好水,她隨便擦洗了一下身子,就回了自己屋裏。

林氏正在燭火下做針線,見她回來了,連忙迎了上去,道:“囡囡你快來。”

她的聲音中有些忐忑和不安。

陸朝陽拿了一塊麻布來擦頭發,順勢盤腿坐在了炕上,看林氏的活計——那是用舊衣服改的小肚兜。她也到了要快要穿肚兜的年紀了。

林氏利索地從炕竈底下拉出了那只今天陸朝陽放在廚房裏烤的兔子,輕輕掰開泥土,果然把兔毛和兔皮都一塊兒掰開了,露出了細滑的兔肉。她早就拿了進來放在自己炕下,早就不燙了,她掰了一條兔腿給陸朝陽,又去櫃子裏拿了一罐子的腌蘿蔔撥了些出來在碗裏給她,道:“沒味兒,就著點兒吃。”

聞到肉香,陸朝陽的心情好了一些,也不和林氏客氣,接過那兔肉,一口肉一口腌蘿蔔的吃得香。味道也不算太差,她嘟囔道:“娘,您也吃!”

林氏笑瞇瞇的,眼中的惶恐終於消逝了一些。

陸朝陽就去掰了個兔腿給她,低聲道:“娘,您吃!”

林氏“哎”了一聲,這才接過來,也跟著吃了起來。

填飽了肚子,母女二人才算輕松了一些,林氏不敢提今天白天的事情,轉而問了一些陸朝陽打兔子的事情。陸朝陽也細細對她說了,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今兒是實在沒法子,我才把這兔子帶了回來,不然,該提到集上去賣的,咱們倆也吃不了這麽多……”

林氏卻笑了起來,道:“你說這個,娘倒是知道了。以後打了兔子,你只管帶回來,也不用怕避著人,娘把兔皮剝了,拿去賣給集上會硝皮的人家,也能得幾個大錢。再把那兔子肉賣給屠夫。”

“你若是嘴饞,就把那兔雜留下,娘炒了你吃!”

陸朝陽聽了大喜,忙道:“娘,您會做這個?”

林氏笑道:“會,怎麽不會?你外祖父就是愛打獵的,打回來的東西啊,還不都是娘和你外婆收拾的?眼下是咱們手裏沒錢,買不了東西,不然娘還會硝皮呢!要知道這硝好的皮和沒硝的生皮,價錢可是完全不一樣的!”

陸朝陽心中暗動……看來林氏也開始策劃籌銀子離開陸家的事兒了。只是之前不知道林氏還有這手藝,如今既然知道了,那可是再好不過了。

她試探性地道:“那,上房那邊兒……”

林氏聽了,又想起今天的日裏出的事來。女兒擋在她前面就敢拿著刀去指自己的祖母,說“你若再說些錐我娘心窩子的話,我必定要你好看”!既然如此,難道做母親的,還不如女兒,還要女兒受委屈嗎?

她顰眉,低聲道:“咱們好好的打了野物來賣錢,和他們有什麽幹系?你只管去打了來,上房那邊,不能把咱們娘兒倆怎麽樣!”

陸朝陽心下歡喜。其實這些日子以來,她是看出來了。趙氏拿捏林氏,憑的無非是死去的陸三爺對林氏的情分,以及一個“孝”字。若是林氏真的蠻起來,別的不說,陸朝陽是知道陸家那些妯娌的,她們不是會出頭的,反而會避開來看著趙氏一人倒黴。趙氏的“孝”字經在其他兩個兒媳婦那裏並沒有什麽作用。

若說之前趙氏說的那些蠢話讓林氏心寒了,那今日她的做法卻是讓林氏徹底死了心。同樣是女人,從前也做過閨女兒的,趙氏怎麽會不知道女孩子的名節有多重要?今天竟然就在院子裏吵嚷起來,憑空扣了那麽大一個屎盆子在陸朝陽頭上!林氏就是用腳丫子想也知道這事兒肯定會傳揚出去的。

她是根本就不盼著陸朝陽好啊!那自己還能指望她什麽呢!

林氏對趙氏也是有過期望的,如今心灰意冷,自然也是有些傷心的。

陸朝陽定定地瞧著她,半晌,才輕聲道:“娘啊,您別傷心。您這麽能幹,我也不懶,憑咱們倆,走到哪兒也不會過不好日子的。”

“等咱們離了陸家,咱們在自己家裏供我爹的排位,我也還姓陸。爹在九泉之下,也只認您這一個媳婦兒!”

林氏聽得心中稍安……一直以來覺得的茫然也平息了一些,便笑道:“嗯。”

陸朝陽也松了一口氣。

隔日一早,陸朝陽起身後,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梳條大麻花辮,而是直接梳了個大馬尾辮在腦袋後面。莊戶人家沒這許多講究,常做活的不管是男男女女都是穿褲子的。她今天穿著的是自己的舊襖子,年紀還小不顯身段,一眼看過去竟然就真是一個小少年的模樣。

這樣子把廚房忙活的林氏也看得一楞。

陸朝陽在她耳邊嘀咕了兩句自己的安排,林氏有些擔心,免不了要絮叨兩句,但還是沒擰過陸朝陽。她雖是個護兒女的,但卻並不是一個沒見識只知道心疼的母親。對於陸朝陽,她還是很放心的。

吃早飯的時候,陸朝陽昨日一怒的餘威還在,在座也沒有什麽人敢說什麽。陸家是窮講究,也說過要食不言寢不語一類的規矩。但是從來沒有真正實施過。上了飯桌,趙氏總有話來數落自己的兒媳婦。而今天不吵架不罵人了,反而安靜了下來。

男人那邊吃過飯了很快就散了,各自回房去讀書。林氏很規矩的去洗碗了。

趙氏瞧在眼裏,也松了一口氣,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心想再怎麽鬧騰,還不是拿捏在她手裏?不過到底是被陸朝陽嚇著了,很長一段時間,她也不敢過分。

陸朝陽背著簍子,斧頭,和小弓箭,還有捆柴火用的麻繩,出了門去。

她的新發型倒是贏得了不少的回頭率。往裏子山去的路上,她也沒閑著,一路觀察著村裏人的動向。這個時候下田的人已經很少了,會在路上走動的,有的是去鎮上做短工的,有的則是去集上賣東西或是添置東西的。走的都是同一條路。

村裏還有幾戶人家是有牛車的,也往那條路上趕。陸朝陽就觀察到,村裏小路是縱橫交錯,可是大路就只有一條。

她尋思了一回,也就上了山去。挖好野菜,她去了昨天藏柴火的地方。很好,還好端端擺在那兒,也沒有叫人扛走。不過也是,這麽一大堆柴火,尋常漢子來背下山也吃力,何況這時候並沒有多少專門來打柴的人。

她便把野菜簍子和那柴火放在一處。

陸朝陽想了想,還是不死心,便拿斧頭做工具,挑了前兩次遇到野兔的地方,費了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刨了個不到一米深,也不到半米寬的陷阱,並在上面鋪了些樹枝幹草,想了想,又撒了些野菜上去。

這樣的寬度,也摔不死人。聽說野兔是不會打洞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做完這些,她便下了山去,心裏琢磨著,這打獵的事情,還是要多聽林氏說說。她總是見多識廣一些。一邊就摸出了一條兔子前腿,是今天早上林氏趁著做飯的便利給她熱下的,讓她帶在身上吃,並刷了一層鹹醬。雖說不算太好吃,陸朝陽卻吃的津津有味的。

她順著那條路,往集子上走去。

一路走去,她看到不少挑著擔子趕路的人,愈發覺得自己的判斷沒有錯,這條一定就是往集子上去的路。早出了村了,路上遇到的人也都不認識,陸朝陽也沒費力和人打招呼。

只是後來她還是向一個挑著自家編的篾器的漢子問了一句:“大叔,這是往集子上去的路嗎?”

那漢子長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個憨厚的,聽了問便笑道:“小哥兒不認得路?是要集子上?跟著我走就是哩!”

一聲“小哥”把陸朝陽叫得哭笑不得!

不過過了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自己今天這身打扮,想來是把她當成個男孩子了吧!這不正是她的目的嗎?

想著,她就笑開了花,道:“誒!我娘讓我去集上添置些東西哩,可我也沒去過!”

那漢子也不多問,更沒有懷疑什麽,笑呵呵地道:“那就跟著我走呀!”

一路上問陸朝陽一些“是哪個村的”,“上集去添置什麽東西”一類的話。陸朝陽也半真半假的應了。

到了落潭鎮邊緣的集子上,人一下子就多了起來。陸朝陽便和那漢子分開了。

NO.015:收獲

更新時間2012-11-16 22:13:38 字數:3060

雖說是集市,但也沒有陸朝陽想象得那麽繁榮那麽人來人往。感覺上一個和陸家村差不多的地方,只是居民相對集中,並且有足夠寬敞的街道,兩邊都是從鄉下自己挑了東西來賣的小販。還有幾個巷子裏有不少漢子在百無聊賴地等著,是等著人來雇他們幹活。

各式各樣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陸朝陽到處看著,到處問問價錢,卻是什麽也沒有買——她身上也確實一個大字兒都沒有。不過是出來了解了解物價罷了。

屠戶的攤子是幾個擺在一起的,屠夫拿著油膩膩的大砍刀,大聲吆喝著做生意。

陸朝陽在一邊兒看著,見其中一戶姓張的屠戶家的生意是最好的。他既不像旁的屠戶那樣高聲大喝兇神惡煞的,也不缺斤少兩,因此而很得這街坊鄰居的信任。

當然這也並不代表他旁邊的豬肉攤子就沒有生意。一般情況下,若是提著小籃子的農婦打扮的,都愛在張屠戶攤子前轉悠,調侃兩句,挑挑揀揀的挑半斤八兩肉來,就走了。但大多數人還是幾個攤子貨比三家看過去的。

他身邊的那個攤子的姓胡的屠戶,生意就要清淡一些。陸朝陽註意到他並不像張屠戶那樣大聲調侃,但是貨色確實不比張屠戶差。等到張屠戶的肉攤子都去了大半頭豬了,他的攤子上幾乎還沒動。可是他好像不著急。

陸朝陽左腳換右腳,右腳換左腳,站了一個上午。終於,等到快中午的時候,那本來沒精打采的胡屠戶突然眼前一亮。在他的正前方,有一個頭上包著方布的婦人,和兩個梳著丫髻的丫鬟模樣的少女正提著籃子走過來,看起來應該是哪個大戶人家的下人。

“胡師傅!今兒好啊?”那婦人是個大嗓門,開朗地道。

胡屠戶忙笑容可掬地道:“鄧媽媽,您也好哇!今兒還剩下半扇豬肉哪!”

鄧媽媽顰眉道:“怎麽才半扇哪?”

胡屠戶忙道:“也不是說您今兒來晚了些我就不給你留下了,咱們是次次打交道的,我老胡還不知道您啊,是每天都要來的!只有半扇,您快別急哪!這不是有人打了兩只兔子過來啊?這可是正宗的塘兔!剛剛誰來我都沒給,專給您留下哪!也請您帶回去,給金老爺金奶奶並幾個少爺嘗嘗鮮!”

就是傳說野兔是不打洞的,所以又叫塘兔。這個時代的大戶人家也會吃,知道野的比家的肉紮實,味兒足!

鄧媽媽這才笑了,道:“這塘兔倒也不是什麽稀罕東西,就是難為了你這份心!這就得了,連你這半扇豬肉,豬頭給我去了不要,都給我送進府去!”

胡屠戶“哎”答應了一聲,歡快地忙活起來。那鄧媽媽也沒有和他議價,吩咐過了,便帶著兩個小丫頭走了。

陸朝陽把這些經過瞧在眼裏,暗暗在心中掂量……恐怕這胡屠戶是專門做那些大戶人家生意的。

她看胡屠戶正收攤,連忙趕了上去,道:“大叔!”

胡屠戶倒也不是個脾氣壞的,見了這眉清目秀的少年郎,雖自忙著,卻也和藹,道:“小哥兒是想買肉?我這鋪子可是剛清了的,你快躲躲,別讓我把你那衣裳弄臟咯!”

陸朝陽看著她把豬頭剁了下來,再把半扇豬肉丟在了一個大簍子裏,手裏提著那兩只已經處理好的兔子,忙笑道:“大叔,您這是要到金家去送肉哇?”

胡屠戶笑了笑,道:“誒!這就要去了!”

這時候,一邊的張屠戶收拾好了自己的攤子,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快步走了過來,幫他提起了那豬頭肉,道:“姐夫,我先幫你把這豬頭提回去讓娃他娘洗刷了!你快去快回!”

這兩人竟是親戚!

胡屠夫笑道:“哎!我去送了肉,就回來!”

又有些納悶地看著陸朝陽,道:“小哥兒,若是要買肉,等明兒再來吧!”

說著,就扛著那大簍子走在了前面。

陸朝陽就緊步跟在那漢子身邊,道:“大叔,我不買肉,我是來賣野味的!我家有些兔子,扒了皮的,剛從山上打下來的,不知道您這兒收不收?”

胡屠戶也沒有看她,腳下也不停,道:“收,有多少我收多少。扒好皮的兔子我收回來是十五個大錢一斤,你什麽時候能送來,有多少?”

陸朝陽掂量著……看他今天的架勢,是和那金家老常在的生意。約莫也是計算著自己能提供的量,來估算自己要留下多少豬肉搭著一塊兒賣。

她笑道:“叔,這可說不準哩。不過這塘兔雖說也不是什麽稀罕的東西,可這時候卻不容易得,我得回去看看我爹打了多少,才知道能給您送多少哩。不過您放心,這兔子肉,縱算金家不要,那酒樓裏,也是要的。”

胡屠戶想了想,也是……他們做屠戶的,當然也和各大酒樓都是有些往來的。

陸朝陽暗暗觀察他神色,便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他們兄弟二人,一個專做大戶人家的生意,一個又是街坊裏表的最愛,這生意做的必定是有聲有色,這胡屠戶一定有些人脈關系,而不僅僅是認識金家一家大戶的。

胡屠戶便道:“好,那你明兒送來,我先瞅瞅。”

陸朝陽高興地答應了一聲:“哎!”

得到了答案,她轉身就跑,倒逗得那胡屠戶笑了起來,道:“哪家的野小子哪……”

陸朝陽跑得飛快,連同心情也非常輕快……雖然是個沒什麽賺頭的活計,但好歹也算是走出了第一步啊!

一邊想著要把好消息帶回去告訴林氏,她就沿著來的時候那條大路,狂奔回陸家村。等爬上裏子山,她已經氣喘籲籲了,可是心情卻依然非常好。

等她看到自己挖的那個簡陋的陷阱裏竟然掉了兩只又肥又胖的大兔子的時候,頓時心情更好了!

這可是一個良好的開始啊!

她頓時就笑得合不攏嘴,把那兩個小東西從那洞穴裏逮了出來,提在手上。想了想,又把昨天剩下的六十多斤柴火分了二十斤出來繼續藏在山上,背著剩下的四十多斤柴火,提著野菜簍子和兔子,下山去了,

此時也沒有超過晌午,但陸家已經吃過午飯了。

陸朝陽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提著那兩只肥兔子,進了門去。

孫氏正想出門和人掰扯,突然看到陸朝陽手裏提著兩只大肥兔回來,頓時眼前一亮,就要伸手來接,也笑得合不攏嘴,道:“朝陽回來啦!喲,瞧瞧這是啥哪?你快去把柴火卸了,嬸子幫你拿進去!”

陸朝陽眉毛一跳。

孫氏身後就走出了臉色不善的林氏,呵斥道:“老七媳婦,你幹啥哪!”

孫氏被嚇得手一頓,然後就又笑得合不攏嘴,道:“我這不是幫朝陽先把這倆兔子拿進去嗎?哎喲,這回她奶可要高興了,不止,不止,她爺,她大伯她七叔八叔,都要高興了哪!咱們家的老爺們兒每天閉著門讀書,也辛苦得很,今兒咱們妯娌幾個一同下廚,好好搓弄一頓,讓大夥兒高興高興!”

陸朝陽看向林氏。

林氏卻不吃她這一套,只是冷冷地道:“你趁早歇了心吧!朝陽打回來的兔子,你倒在這兒分派上啦?”

陸朝陽也笑道:“七嬸……還讓我叫您一聲七嬸可是擡舉了我喲!我說咱們陸家人,不會連這點東西都和我搶吧?外頭也沒見哪個主子連家奴的東西都要謀呢!”

孫氏傻了眼,道:“朝陽,你這話可就說得不對了,這還沒分家哪!難道你這打了東西就要自個兒藏著了?什麽奴婢,什麽主子的!說出去倒叫人笑話!”

林氏就越過她上前去,接過了陸朝陽手裏的兔子,道:“你先去把東西卸下,背著怪累的。”

陸朝陽看著強硬的林氏,心中頓時就偷著樂,笑道:“誒!”

陸朝陽笑道:“娘,咱可以爆炒了兔雜晚上加個菜!”

說著,就背著幹柴轉過身,先去後院把幹柴卸下來,然後和往日一樣去廚房洗了野菜,再去後院劈柴。

也不知道林氏是怎麽梳理孫氏的,前院竟然也沒有鬧騰起來。

吃晚飯的時候,林氏果然用幹辣椒,炒了一個兔雜,正好兩碗,上了桌去。本來今天不輪到林氏做飯,輪值的是孫氏。但是這個兔雜是林氏自己炒的。

等飯菜上了桌,孫氏的眼珠子還在滴溜溜的轉。

林氏已經笑對趙氏道:“娘,今兒我們照樣打了兩只兔子回來,我特地留了兩碗兔雜炒了,您嘗嘗味道咋樣?”

孫氏立刻就道:“哎喲三嫂!這好兩只兔子哪!你就拿這麽點兒下水來打發我們哪!”

林氏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低著頭,道:“她七嬸,你這話咋說的哪?我們朝陽和咱家可是簽了字據的,要賺了三十兩的銀子來給自己贖身,也是報恩的!那你總得讓她空出手去攢那銀子,總不能打點什麽東西就先緊著你解饞吧?炒了這兩個兔雜,也算是孝敬咱爹咱娘了!你要是想吃別的也成,拿了銀子來就是了!”

NO.016:本事

更新時間2012-11-17 20:06:12 字數:3072

趙氏頓時變了臉,罵道:“我這兒還沒死哪!你就敢一口一個銀子啦?”

陸朝陽就看向男人那桌,陸老爺子正有些奇怪地看過來。

“他娘!你們在說什麽銀子不銀子的哪!”

那天晚上雖然鬧得厲害,可是家裏只有這個老迂腐什麽都不知道!兒女們也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沈默。大房和七房是覺得理該如此。八爺和陸文秀則是不想老爺子生氣!

陸朝陽笑道:“沒哪,爺!”

又眨眨眼,壓低了聲音,道:“奶,你那字據可不在我這兒哪!”

趙氏頓時變了臉!她嘴裏再怎麽耍賴也不打緊,可是那黑紙白字的字據……若是拿出去了,陸家在村子裏的名聲可也是毀了!陸老爺子也非休了她不可!

她心中暗驚……這事兒,是什麽時候讓陸朝陽這小蹄子看出來的?不能啊,老爺子一輩子都閉門讀書,也甚少和自己這些後輩來往,他那個脾氣,這一個撿來的外人怎麽能知道哪?

其實陸朝陽卻是不知道。陸朝陽的意思,是她會把這字據拿出去到處宣揚,丟陸家人的臉。這是趙氏自己心虛,所以才那樣驚恐罷了。事實上,她看到趙氏那個有些閃爍的眼神時,她也有些驚訝——先前並沒想到會有這個效果。

聽趙氏淡淡地和陸老爺掰扯了兩句,把這個話題繞了過去,陸朝陽也隱隱猜到了一些……

孫氏還不死心,還想說些什麽。這到嘴兒的兔子飛了,她哪裏就甘心了?又扯了兩句,反而被趙氏罵了一頓,她只好閉嘴了。

夜裏陸朝陽去燒火。

趙氏看了一天,這母女倆,一整天該幹的活計是一點兒也沒少幹,心中也稍安。心想這兩人難道敢飛出她的手掌心去?

等陸朝陽滿身疲憊地回到屋子裏,發現林氏已經撥好了皮,並把那兔子掛在了自己屋窗外的通風處。其實她們住的地方也有一個單獨的小院子,還是三爺在的時候分到的。

陸朝陽盤腿坐上了炕,和還在做針線的林氏咕噥了今天到集上去的情形來。

“……我看那屠戶也是個厚道的,不至於就坑了我去。十五個大錢一斤,娘您覺得這價錢公道嗎?”

林氏想了想……陸朝陽生病的時候,她也常到鎮上去,當首飾或是買藥,對外面的物價,也不是不知道的。她低聲道:“這剛打下來的塘兔肉,賣到大戶人家或是酒樓裏去,起碼可值個三十文的。”

陸朝陽一驚:“這麽值錢?”

林氏點點頭,道:“是因為咱們附近一代的村子並沒有多少獵戶,大家的日子過得都還算不錯,誰也不願意冒險到山裏去刨食不是?所以野味兒的價錢也貴一些。哪怕是最尋常的塘兔,山雞……山雞還要貴哪,可以值個五六十文!”

陸朝陽就在心裏盤算了一下,然後道:“娘,您也別怪那屠戶坑了咱,說白了,有錢賺,誰不賺呢?咱們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打到什麽像樣的東西,我在鎮上走動又不方便,更不認得什麽人。我看現在啊,也只能靠著胡屠戶幫咱賣東西。等以後,我打順手了,日日供著,他賺那錢上了手,不怕他不提了價來咱們這兒收貨!”

現在數量少,對於胡屠戶而言,這筆錢就是撿來賺的。那要是以後讓他賺習慣了……他就不得不多讓一些利給陸朝陽了。

剛剛林氏還說了呢,這附近一帶村子裏,大家夥兒的日子都過得還算可以,實在沒必要冒險進山打獵去。就算有的,也是在山淺的地方套套兔子,回家自個兒熏了解饞的。這胡屠戶要是想攬下這筆生意做長久的,恐怕貨源還真不好找。

林氏聽得笑了起來,道:“你說的也在理。這鎮子上的大戶人家,可不在乎這幾十文錢的。相反啊,這跟他們家采買的媽媽熟絡了,采買的媽媽也能在商戶那兒得點兒好處……一般就不會換人家了!”

陸朝陽有些驚訝,笑道:“娘,您怎麽會知道這些哪?”

林氏道:“從前在城裏的時候……你外公和你舅也常常被那些大戶人家聘去做臨時的護院,也是他們回來對我說的。”

陸朝陽點點頭,道:“那娘,咱們這兔子皮,可怎麽辦?”

林氏笑道:“你只管去問那屠戶,他保管給你找出一條路子來!”

陸朝陽也笑了起來,道:“是呢,我咋沒想到哩?他做屠戶的,肯定和硝皮的有來往嘛!”

林氏去吹了燈,母女倆就躺下了。

陸朝陽又纏著林氏講打獵的法子。

林氏小時候也是和林鏢頭上過山的,也算懂得一些技巧。聽說陸朝陽隨便挖了個坑竟然就套住了兩只兔子,她也覺得這運氣確實不錯。一般挖陷阱的法子,一次都只能套一只。而且她那個陷阱挖得實在是……

“……明兒娘給你做兩個繩套子,你上了山去下了,隔個一天再去收。也別帶你那小弓箭了,帶把彈弓,那個不會劃破皮毛,朝著腦門打,打暈了兔子就好攆了!”

陸朝陽一一答應了。

第二天一大早吃了早飯,陸朝陽心情愉悅地背著那兩只兔子,並兩張兔皮出了門。

到了裏子山,先當然是挖了一簍子野菜。爬上山,先去看了看昨天被她重新蓋好的那個陷阱,結果裏面啥也沒有……她也不算太失望,這個本來就是可遇不可求的。

今天她只砍了大約四十斤柴,然後一路撿了不少地上的枯枝斷木。裏子山上都是老林子了,越往山裏走,越是人跡罕至的地方,這地上的幹柴也越多。她沒花多少功夫就撿了兩人高的一擔子。因為空隙大,分量反而輕些,這麽多也不到六十斤。

她突然聽到“咕噥、咕噥”的聲音,回頭一看,竟然是只拖著長尾巴的山雞!

也來不及細想,她輕輕把那些幹柴放在了地上,然後摸出了小弓箭。搭箭,上弦,滿弓,射出!

然而還沒有射到那山雞附近,她就已經發現射偏了!

正在她懊惱的時候,那山雞卻受驚飛了起來,那張開的一雙翅膀竟然撞進了那箭頭上!這個時候,陸朝陽並沒有目瞪口呆地站在一邊,而是反應奇地沖了過去,一把就提起那被頂上一半但是仍有逃跑能力的山雞!

她連續在原地蹦了三下,才狂笑了出來!

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還好她今天把弓箭帶出來了,還好她撿柴撿到這深山裏來了!

來不及細想,她一把背起那大捆柴火,將那柴火藏在自己先前藏柴火的地方。然後就一路狂奔下山!

她背著那兩只兔子和一只山雞,沿著大路狂奔了去集上。

陸朝陽從來沒有覺得擁有一雙矯健的雙腿,能奔跑是這樣快樂的一件事!她終於走出了這一步,此時的喜悅,沒有人能分享,只能盡情地奔跑在這美麗動人的田園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只覺得來來往往的人似乎感覺到了她興奮的情緒,都在沖她微微笑起來!

等她跑累了,才發現路已經走了一半。她大口喘著氣,還是按捺不住的高興,在路上一蹦一跳的邊玩兒邊往集上走去。

她從早上卯時中,也就是六點不到就出了門,忙活了一通,又跑得飛快,看看太陽,此時也不過巳時出頭,也就是九點多的樣子。

還早呢!她看著日頭,忍不住又吃吃地笑了起來。

胡屠戶果然看見了她,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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