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丞相走後，龍卿若過來抱著他，“我們馬上行動，不要為那些事情不高興。”

“不會，心裏一點波瀾都沒有。”東方境說。

毫無波瀾是假，情緒肯定會有，但牽不動悲喜。

兩人策馬出發去麒麟山，龍卿若的腳傷好多了，可見龍爹還是爪下留情了。

龍卿若回到麒麟山很開心，首先下湖潛了一番，等上岸之後精力充沛，大口大口地喝吸收著山澗清冽的空氣。

天黑之後，上了麒麟山巔，這裏四下無人，精怪是有的，但是龍氣充盈，精怪只敢遠觀而不敢近身。

龍卿若還是布下了結界，焚了一炷香，請四方土地借位。

準備好功夫之後，東方境問道她：“你怎麽幫我……”

話還沒說完，後腦勺被一巴掌拍了下來，剛感受到疼痛，人就悶過去了。

龍卿若打昏了他之後，啟動鬼王令，牽著他的魂魄走出來，在鬼王令發出的旋渦黑芒之中走了進去。

東方境對這種奇異感受超過了被她揍一巴掌，都來不及跟她算賬，便全身心投入下沈式地體驗著這種孑然一身輕的感覺。

龍卿若則顧著挑選節點，第一站是彤妃出生滿月的時候。

這也是有助於了解姜氏這個人，親眼所見她是罪大惡極的人，那她投胎就是不合理。

龍卿若不是很能容忍別人的不合理，尤其現在她掌著鬼王令。

所以這一次不單單是調查彤妃，還要調查姜氏投胎是否存在徇私舞弊。

四十年前的高權國公府，雅軒小築。

這裏是姜氏的住所，好多人在進出，因為今天是庶孫小姐彌月的日子，府中自然辦了酒，而且十分盛大，看得出高權國公府是重視這個庶出的孫小姐。

在這裏，東方境能看到很多死了的人，還有好些如今已經老去的人，但在這裏他們還是十分年輕。

高權國公這個時候，也還年輕得很，不到四十歲的樣子。

大順男子早婚，尤其世族男子會早早說親，開枝散葉，高權國公十六歲就已經娶親，十七歲就當了爹，因此，當祖父的時候還不到四十歲。

不得不說，高權國公爺年輕的時候，還是特別的俊美。

而小境的外公，也就是高權國公的長子高志昊也是一樣俊美挺拔，小境的輪廓有點像他，但是，小境是狹長的鳳眸，而高志昊是一雙上挑的桃花眼。

就是看著這個人的眼睛，你就知道他有著與生俱來的花啊心啊的，這樣深邃的桃花眼，若是註視一個女子，搭配上這麽高貴的出身與俊美容顏，很難讓女子抵抗。

他們跟隨女眷進了雅軒小築，見到了姜氏和繈褓中的彤妃。

姜氏身段纖細，臉很小，下巴尖，瞧著那張臉仿佛不足一巴掌大，很嬌柔的一個女子，縱然是剛誕下孩兒沒多久，也沒見面容有絲毫的圓潤。

至於繈褓中的彤妃，東方境沒看，因為看一個嬰兒會讓人心軟。

龍卿若瞧了一眼，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沒瞧得出好看不好看。

抱著嬰兒彤妃的是一名三十來歲的女子，應該就是高漸黎奶娘說的那位跟隨姜氏進門的阿芳，也就是她對主母下巫，最後被亂棍打死。

她長得很醜，臉上有一塊紅黑色的斑塊，小眼睛高鼻梁，嘴唇很厚大，唇珠也比旁人的大很多，是屬於看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的類型。

最重要的人全部到齊了。

高志昊這個時候對姜氏還不算很壞，噓寒問暖的，姜氏臉上洋溢著歡喜幸福的笑容，但是她好羞澀的樣子，動不動就臉紅。

實在很難想象幾年之後，她會變成一個毒打親生女兒的兇狠歹毒母親。

賓客盈門，高權國公府屬於鼎盛時期，不過，他家基本沒怎麽衰落過，彤妃被打入冷宮的事情也只是遭受了外界一些非議而已，不過，高權國公迅速平息，把罪責歸咎到了東方境這個孩子身上，這也是東方境很生氣的原因之一。

這裏沒什麽好看了，龍卿若根據彤妃的生命線選節點，一生平順的話，生命線也是直線，但是如果有起伏，就會有高低，如今所見彤妃出嫁之前的生命線都是比較起伏的。

選了第一個節點，彤妃四歲，而且是精準去到彤妃第一次被虐打。

是關在房中打的，他們剛到就聽到姜氏憤怒的聲音，伴隨著巴掌聲。

兩人如今是元神靈體，可以直接進門，進去就看到一個小女孩蜷縮在角落裏，憤怒至極的姜氏正在打她耳光，看樣子是打了幾巴掌，臉頰都紅腫了。

那個芳侍女就站在一旁，想勸又不敢勸的樣子。

姜氏打了幾巴掌，自己都哭了，然後回頭再打了芳侍女一巴掌，“你很是讓我太失望了。”

芳侍女跪下來，卻臉上沒什麽表情，“奴婢覺得，孫小姐沒有做錯。”

孫小姐就是彤妃。

姜氏聽了這話很生氣，哭著出去了。

芳侍女抱著彤妃，把她抱在了羅漢床上，被打了幾巴掌，她卻沒有哭。

沒看打的原因啊，為什麽打？爭寵嗎？

本以為接下來會再討論這件事情，但是他們蹲了兩天，這件事情卻沒再被提起，倒是看到了小彤妃可憐兮兮地去求姜氏原諒，但姜氏沒理會她。

那個慘兮兮的樣子，其實真讓人同情，連龍卿若這個鐵石心腸都忍不住唏噓了一下。

但是小境沒有。

他只是尋常若素地看著，臉上沒有絲毫的動容，唯一能看出異樣的，是眸子越來越冰冷。

他不同情，只有更憤怒，因為她自己經受過的，卻要施加在他的身上。

如果他有孩子，只會百般疼愛，絕不會讓他再承受自己同樣的苦難。

龍卿若往後調了一下，想看看姜氏為什麽打彤妃。

往後調的時間是大半天，是當天的早上。

小彤妃從外邊回來，手裏抱著一只小兔兒，兔兒渾身雪白，特別好看。

龍卿若覺得愛護動物的人，都是心地柔善的，她本質不壞啊。

但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龍卿若頓時目瞪口呆。

小彤妃把小兔兒抱進了小廚房，芳侍女在做飯，竈裏燒著火，她竟然直接把兔兒塞進了燒紅的竈裏。

她自己蹲在旁邊，笑了。

龍卿若頓時毛骨悚然，一個四歲的小女孩，臉上露出那樣惡毒殘忍的笑，做著同樣惡毒殘忍的事情，很讓龍害怕。

“孫小姐，這不是孫二小姐的兔嗎？你怎麽……”芳侍女急忙過來。

“我沒有的，她也不能有。”小彤妃看著兔兒被燒死，開心地笑了起來。

那一刻，龍卿若想把她的頭塞進竈裏。

她看著小境，小境眼裏的冰寒加深，這深寒之中卻有怒火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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