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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請了一個尼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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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他們師徒二人的醫術,那婦人大可直接謝絕就行了啊,何至於要露出那種驚慌之色來?

總不至於說……

君瀾眉毛一挑,腦中忽然驀地冒出一個劇本來:

一個二次重組的家庭,後娘不喜前任留下的孩子,但又想立出一個慈母的人設,於是這個後娘就暗中在繼子的飲食中做手腳,想神不知鬼不覺地要了繼子的性命。

繼子這次生病,完全是後娘的手筆。

因此,當男人提出讓他們去給那個可憐的繼子看病時,後娘怕露出馬腳,所以才眼露驚慌之色,又不想功虧一簣,所以就火燒屁股似得拉著男人走。

沒錯,就是這樣,末世來臨後,人類的娛樂就跟烈日下的海綿似得,大幅度縮水,所剩無己,君瀾最大的娛樂就是看那些提前下載好出儲存手機和筆記本電腦 上的小說。

那些宅鬥文都是這樣寫的。

關乎到一條性命,她忍不住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自家師父,苗老兒聽後,睜大一雙老眼道:“啊?不會吧?人心可以這麽壞嗎?”

畢生都在鉆研醫術一道的萬春谷谷主,最熟悉的就是他種下的那些藥草,以及生活在他藥田裏面的那些野兔啊山雞啊鼴鼠啊之類的小生靈。

活到這麽大一把年紀,苗老兒出谷的次數屈指可數,日常接觸到的人類,是他的那些個徒子徒孫們,以及隔壁的幾個幫忙賣丹藥的武修。

再就是谷底最深處那些被鐵鏈層層捆縛住的一山洞外來客。

單純如他,從來沒想過人心可以這麽壞。

腦思維跳躍如君瀾,也沒料到自家師父如此單純,她看著自家那個都兩鬢斑白滿臉褶皺了,結果眼神卻還澄澈如孩童般的師父,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好。

師門貧困,或許跟當家人不通世事也有關系,否則的話,就沖自家師父煉的那些丹藥,他老人家也不至於窮得連買頭驢的錢都拿不出來。

……這樣可不行啊,得想辦法增加師門的營收,她挎包裏面可還躺著一只嗷嗷待哺的吞金獸呢。

君瀾愁苦地想。

“兒啊——!”

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嚎聲忽然驀地炸開,直轟耳膜,君瀾一個激靈回神,忙擡頭循聲望去。

就見前方不遠處,那個被她定義成“後娘”的婦人正坐在地上拍腿大嚎。

婦人的身邊除了先前那個男人外,還有兩個年輕的後生,都是氣喘籲籲的樣子,像是一口氣跑了很長的路般。

其中一個後生貓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面,他一邊大口喘氣,一邊對旁邊雙眼直楞楞,仿佛傻了一般的男人道:“你家的驢不是賣了嗎?那你還傻站在這裏幹嘛呀,快拿著賣驢錢去救你兒子啊!”

後生說完,伸手推了男人一把。

男人被推得一個踉蹌,清醒過來,他嘴裏面“啊啊哦哦”地應著,腳下已轉起了風火輪,拔腿就跑。

婦人也不哭了,在他後面拍著腿大喊:“回來回來……錢還沒拿呢!”

這個莽貨!

婦人再次產生一種“我怎麽嫁給了這樣一個二楞子”的悲哀,她從懷裏面掏出那顆還沾著她唾液的金花生,爬起來去追男人。

前面,男人一個緊急剎車停住,也正調頭往回跑,跟只蓄足力道的回旋鏢似得,一頭紮在婦人的心口上面。

婦人被撞得險些閉過氣去!

這個二貨!

她捂住流血的鼻子,氣得一腳踹男人腿上,罵道:“你個二貨……行啦行啦,你別管我,快拿著錢給咱兒子請大夫去!”

婦人將金花生塞男人手裏,又叮囑他拿好別弄丟了,男人保證了幾聲,便攥著那顆金花生,腳下再次轉起風火輪,風一般朝前方狂奔去。

……腿長腳快,力氣大,也就這點優點了。

婦人一邊用袖子胡亂地擦拭著鼻血,一邊在心中想,不過她只想了一會兒,整個心神就又被兒子占據去了。

栓子說她兒子情況不好了,也不知道怎麽個不好法。

婦人心中惶惶,滿心滿腦想的都是躺在病床上的兒子, 再分不出多餘的心思去想自己那個二貨男人。

“栓子啊,嬸子剛才把腳崴了,你扶嬸子一把。”婦人對一個後生道。

那叫栓子的後生應了聲“好”,伸手將婦人從地上扶起來。

婦人臉上又是血又是冷汗的,臉色寡白的像張白紙一樣,每走一步路,腳踝那裏就跟被尖錐紮似得疼。

可想到家裏面生死不知的兒子,婦人硬是咬緊後槽牙,一聲不吭,堅持著一步步往前走。

那叫栓子的後生跟在她一側,見她這一瘸一拐的樣子, 額頭上的汗珠子就跟雨點一般往下掉,後生心中不忍,跨出一大步,在婦人面前蹲下,拍拍自己的後背:“嬸子,你腳受傷了,還是我來背你吧。”

“啊?這咋行,我很重的……”婦人不好意思道。

後生打斷她:“沒事嬸子,我力氣大,背得動。”

他說完,不由分說地背起婦人,拔腿就跑。

另一個後生追在他後面跑,說:“栓子你先背,你要是累了,就換我背嬸子。”

“好。”

“……欸,真是多虧你們了。”

“都是一個村裏面住著的,嬸子說這些話就見外了。”

“是啊嬸子,你別想那麽多,左鄰右舍的,相互照應些,不都是應該的嘛。”

“……唉,我家蛋兒也不知道咋樣了,老天爺保佑啊,可千萬別讓他出個好歹啊!”

“嬸子,你求老天爺沒用,得求姬娘娘!”

“啊,對對對,求姬娘娘!大慈大悲的姬娘娘啊,求您老人家護佑護佑我那可憐的兒子吧,信女邱羅氏在此氣祈願,只要我兒這次能平安渡過眼前的劫難,別說逢年過節的香火了,信女就是天天給您老人家上香火也是可以的呀!”

……

身後,君瀾聽著婦人的祈願聲,有些糊塗了,瞧婦人那樣子,也不像是裝的,似乎真的很關心那個叫“蛋兒”的孩子。

難道是她想多了?

算了算了,自己還是跟過去看看吧,頂多也就是白跑一趟,反之則能救下一條無辜的性命。

“師父,我們也跟過去看看吧,好歹是條人命吶。”君瀾沈浸在宅鬥劇本中,說的話自己都信了,滿臉都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鄭重。

就好像前面真有一個“死了親娘正被後娘折磨,淒淒慘慘無所依”的可憐孩子等著她去救一般。

連她都這樣了,何況是心思簡單如孩童的苗老兒?

老人家深以為然地點頭道:“對對對,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去看看。”

師徒二人騎著新買的兩只瘦驢跟隨在後。

那兩只瘦驢極聰明的,走了一會兒,見是回家的路,整只驢都興奮起來,都不用怎麽牽韁繩,自己都知道該怎麽走。

約莫走了有一兩株香的時間,瘦驢馱著師徒二人進了一個村子。

君瀾打量了下四周,就是那種隨處可見的普通村落,七扭八歪的村路兩旁,是搭建隨意,一看就沒有經過正式規劃過的房舍。

房舍大多都是土坯房,也有幾間茅草房,像那種青磚紅瓦房,整個村子裏面,君瀾也就看見了一處。

婦人的家是土坯房,此時門前圍了些人,見她回來,急忙朝她道:“大川家的,你可算回來了,你趕緊回屋看看吧,你婆婆也不行了!”

婦人一聽,兩條腿虛得不行,險些坐地上去,兒子還沒好,婆婆又倒下去了,這是屋漏偏風連陰雨啊!

堅韌了一路的婦人再也忍不住了,淚水雨珠子般簌簌往下滾落。

兩了上了年紀的大娘上前扶住她,勸道:“大川家的,你快別慌著哭,還是趕緊拜拜姬娘娘吧。”

“對,先拜姬娘娘!”

兩個大娘一左一右的扶著那婦人進了院子。

沒過一會兒,院子上方就升起一股白煙,空氣中彌漫著紙錢和香燭的氣息。

君瀾聞著那一鼻子的姜黃味,心中狐疑,先前她就聽婦人說要拜姬娘娘,還許下日日上香進貢之類的話,如今她一進村,就又聽到了姬娘娘的名號。

而且看情形,村裏人似乎都很信奉這位姬娘娘。

這到也正常,誰心裏面都有信奉的神明,就是不知道這姬娘娘是哪路神明,在民眾中心中的威望竟如此高。

君瀾心中才這麽想,就見幾個還留在外面的婦人湊一堆兒,腦袋挨著腦袋的絮叨開了。

一個說:“大川家的真可憐,上個月才死了倆閨女,現在兒子又病了,連婆婆都倒下了。”

另一個說:“她不聽勸怪誰?她要是聽勸,早點去拜拜姬娘娘不就好了?偏她倔得跟頭驢似的,非不信這些。”

“是啊,她要是聽勸,早點把姬娘娘請回來日日供奉,她那倆閨女也不會死。”

“大川娘都那麽大年紀了,這一倒下,怕是熬不住了呢。”

“大川娘還好說些,畢竟一大把年紀了,主要是蛋兒那孩子,今年才三歲呢,要是沒了,多可惜啊。”

“誰說不是呢,唉!對了,明天我家那口子去集上賣簸箕,你們要不要捎帶點什麽回來?”

“別的倒也沒啥要買的,就是還跟以前,讓你家那口子再幫忙捎帶些香燭紙錢回來。”

“還有我家,我家的也快用完了,得提前備上。”

“每天這樣燒啊燒的,一天少說要燒掉兩個雞蛋的錢,也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唉,姬娘娘咋就不能體諒下咱們民眾的疾苦呢。”

一個婦人抱怨著說,結果話音還沒落地,就被她身邊的同伴重重拍打了下肩膀,然後壓低聲音,緊張兮兮地對她說:“要死哦,這種話你也敢胡亂說!”

那婦人驟然回神,她猛地捂住嘴巴,仿佛觸犯了天條一般,面色煞白,滿眼驚恐。

同伴給她出主意:“你趕緊回去給姬娘娘賠個罪,就說你剛才豬油蒙了心嘴巴被驢了,剛才說的話都不作數,姬娘娘慈悲為懷,你只要誠心悔過,多給姬娘娘燒些值錢,她老人家應該不會跟你計較的……我也回去幫你求求情。”

“誒誒,好好好,我這就回去悔過!謝謝你啊桂花嫂子,害你破費香火錢了。”

幾個湊在一塊兒嘰嘰咕咕的婦人作鳥獸狀散去,分別鉆進了不同的院子裏。

沒過一會兒,那些院子的上空也升起了裊裊白煙。

空氣中的姜黃氣味更濃烈了。

目睹全程的君瀾:“……”

世人喜歡拜神明,尤其遇到大災小難時,就更喜歡拜神明了,仿佛只要他們多拜拜神明,那些大災小難就能化解掉似的。

其實就是種精神寄托,屬於常態,可以理解。

但是她聽剛才那些婦人們的話,似乎那個叫什麽姬娘娘的神明,只要他們多拜拜,多送上些香火紙錢,就真的能幫他們擋災擋難。

……這是哪路神明啊,竟如此護佑座下信徒。

君瀾仰頭望著那些白煙,心下狐疑的同時,也不免起了些好奇心。

好奇那位姬娘娘是什麽來頭。

身為一抹異世靈魂,君瀾自知自己對眼下所處的這個世界,了解程度還不夠深,於是便扭頭問苗老兒:“師父,您聽說過姬娘娘嗎?”

結果土生土長的本地居民苗老兒比她還懵,搖頭道:“沒聽說過啊。”又猜測,“應該是哪路神明吧。”

君瀾:“……”

這回答,等於沒回答。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串急促奔跑的聲音。

伴隨著而來的是男人的大嗓門:“讓開讓開,快讓開,大夫來啦!”

君瀾回頭朝身後望去,見是先前那個揣著金花生去請大夫的男人。

背上還背著一個滿臉褶子的老婆婆。

一陣風吹過去,吹掉了老婆婆頭上戴著的帽子,露出一顆光禿禿的腦袋。

再看老婆婆身上的穿著,儼然就是一個尼姑的裝扮。

君瀾詫異地挑挑眉,不是說去請大夫嗎,怎麽請了一個尼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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