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幹什麽？”獄警拿著警棍敲了敲車廂。

那犯人連忙裝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不停哼哼呻吟，身上背負命案的犯人說：“吃了飯他就說肚子不舒服，我們兩個就讓他上來休息一下。”

裝病的犯人捂著肚子，指了指旁邊的油菜地。

“政府，他要拉肚子，你幫扶一下。”監獄的犯人喜歡管看守的獄警叫“政府”、“幹部”、“教官”、“領導”之類的稱呼。

獄警捂著鼻子退了兩步，示意劉浩和另外一名犯人扶他下來。劉浩只好和那犯人扶著這家夥到油菜地。

獄警說：“你們快點，別玩什麽花招，我就在這看著。”

兩名犯人一進油菜地，立即對視了一下，背負命案的那犯人比劃了一個割脖子的動作。劉浩知道，這獄警在旁邊盯著，他們根本就跑不了，更主要的是，他們的計劃已經被劉浩知道，免得夜長夢多，他們今天也要跑。而幹掉這名獄警是唯一的機會。

“政府，這人暈過去了，你趕緊來看看。”

那名獄警也沒多想，往前走了幾步進了油菜地，他剛剛進來，兩名犯人就一把將他的嘴巴捂住，按倒在地裏，與此同時，另外一名犯人拿起早有準備的石頭就要往他頭砸……劉浩見機會終於來了，飛起一腳踢中那名犯人的手臂，石頭悶聲落地，那名犯人身手也絲毫不慢，見劉浩出手，他順勢一拳向劉浩的下路攻來，出手就是要命的狠招。

幾乎同時，另外一名犯人將獄警拍暈，兩人聯手向劉浩逼了過來。長期以來，劉浩打架除了服路揚，還罕逢對手，沒想到在這兩名犯人的聯合攻擊下，才兩個回合下來就讓他感覺到了壓力。這才意識到自己碰到高手了，他擔心獄警的安危，也無心戀戰，一邊與兩名犯人纏鬥，一面高聲大叫起來：“快來人啊！有人要逃跑了！”

一時哨聲四起，十餘名獄警聞聲撲了過來，警笛四起。兩名犯人無心再戰，撒腿就往油菜地裏跑。劉浩豈能讓他們逃脫，起身就追。那兩名犯人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見行蹤敗露連忙分頭逃跑。劉浩不管不顧，追著那名背著命案的“大哥”，和他激烈搏鬥。他是總隊的散打比賽冠軍，又有多年征戰江湖的實戰經驗，一對一單挑的時候，這大哥毫無勝數，沒幾個回合就被他掃了兩腿，按倒在地上。被隨之而來的警察銬上。

因為逃犯事件，修路中途停止，犯人們被緊急帶回到監獄。

一回監獄，兩名幹警就帶著劉浩進了審訊室，然後轉身出去了。沒一會兒，從裏面的小門進來一名穿著便衣的男子，三十來歲的年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剛毅、冷漠、嚴厲，眉宇之間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

“姓名！”

劉浩看著這個人，緩緩說道：“法院已經判過了，你可以去看案卷。”

“姓名！”

“劉浩。”

“年齡？”

“虛歲27，實歲26歲。”

“文化程度？”

“大專！”

“你那個職業技術學院都沒有讀完，好意思說是大專？”

“那就是大專，沒畢業就出來當兵了。”

男子繼續陰冷冷地看著他，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煙遞給他。

劉浩搖搖頭：“戒了。”

“什麽時候戒的？”

“不到半個月。”

“為什麽戒煙？”

“沒錢抽？”

“如果給你錢呢？”

“給我錢也不抽……我說你是什麽人啊？憑什麽在這審問我？”劉浩終於被這些沒頭沒腦的問題惹毛了，他瞪著眼前這名男子。

男子笑了笑：“不要有抵制情緒，我問什麽你招實回答就是。”

劉浩沒有吭聲，他在想要不要拒絕回答這些無聊的問題。

“出獄後打算幹嗎？想過嗎？”

“沒有想過！”

“想不想重新回部隊？”男子突然冷不丁問出一個更離譜的問題。

“我去……你到底是什麽人？”劉浩說著站了起來，高聲喊叫著外面的警察：“領導、領導，這裏有個瘋子，我要回監室。”

男子冷冷地說道：“別喊了，我沒有叫他們，他們是不會進來的，換句話說我沒有同意你離開，你也不可以離開這裏。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吧！”

劉浩意識到他說得沒錯，他喊了這麽一會兒，門外的警察好像根本不關心裏面發生了什麽，他們在門外走動的腳步裏面都聽到了，但他們就是沒人進來。

“好吧！我回答你的問題。我想回部隊，但這輩子是沒有希望了，下輩子吧！”

“為什麽要等到下輩子？”

“因為這輩子我再也沒有機會了，我錯過了提幹，又退伍了，現在還是個犯人。”

“那如果給你這個機會重回部隊，你願意嗎？”

劉浩像看外星人一樣地打量著眼前這名男子，他確定眼前這個人不是個瘋子，因為瘋子不可能坐在這裏審問自己。這裏是監獄，是高墻深院，是權力和正義之地。

“願意！死都願意！”他很肯定地回答說，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因為他突然想起不久前，他的兄弟路揚也曾經問過他同樣的問題。

“死都願意？”

“是！”

男子似乎很滿意他的這個回答，他微微地點了點頭，說道：“以下的談話內容是絕密，僅限你我兩人知道，如果敢於透露出去，你將要承擔嚴重的法律後果。我說的話你明白了嗎？”

劉浩點點頭。

“我們想讓你第二次入伍，你願意對吧？”

“對！”劉浩聽到入伍這個詞，他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只有當過兵的人，才能理解這種做夢都穿著軍裝的感受。

“因為你是受到法律懲罰的服刑人員，我們希望你能通過為國家盡忠來贖罪，用功勳來洗刷你的罪行。在你第二次應征入伍的服役期間，不得與任何你認識的人有任何接觸，這裏包括朋友、家人。也不得通過任何方式向外界透露你的個人信息。本來你是要改名的，但考慮到你不是重刑犯，我們同意保留你現在的姓名。服役期間，你的檔案是絕密，包括你的軍人身份也不會出現在檔案裏。這期間，你的名字依然會在監獄的記錄裏，直至你完成服役，我們才會把幫你把犯罪這不光彩的一筆抹掉，到哪時正式恢覆你的軍人身份。”

劉浩的心臟在激烈地跳動著，他確定這不是幻覺。他激動地有些說不出話來。

“在服役期間，你要絕對服從指揮，無條件接受任何來自上級的命令，如果違反，你會被重新送回監獄。聽明白了嗎？”

“明白！”劉浩很堅決地回答說。

男子從桌下的皮包裏取出一份文件遞了過來：“這裏有一份保密協議和一份相關的手續文件，你仔細看看，沒有問題就簽字。我再次提醒一下，簽完字就你就是部隊的人了，今後的一言一行都要嚴格以軍人的身份要求自己。”

“是！”劉浩拿起桌上的文件，手因為發抖，竟然幾次都沒有翻開這些文件。男了幫著他打開了文件，一頁一頁地在他面前展開。劉浩幾乎沒有看清楚上面寫得是什麽，就在後面的簽字欄寫上自己的名字。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就算讓他簽署的是一份赴死的志願書，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簽名。只要能讓他重新回到部隊，就算是死又有何懼？何況自己還是個罪人。

男子收起了他簽署的文件，微笑著說道：“劉浩同志，從現在起你恢覆一名軍人的身份了。祝賀你！這份文件在合適的時候我們會再次向你宣讀一次，以確保你的合法權益不受到隱瞞和侵犯。”說完，他打開手銬，向劉浩伸出了手，握手致意。

“自我介紹一下，我的代號叫颶風，來自國安部和部隊共管的一個機構。”

“國安？”劉浩以前聽部隊上的戰友們八卦過國安系統的小道消息，知道這個系統的神秘，他萬萬沒想到他們居然會找上自己。

“對！比國安行使的職權範圍更大，也更靈活的一個機構。我們的編制檔案全部隸屬於部隊，身份是絕密。從今天起，你的身份同時是絕密。”

“你是我的領導嗎？”

颶風搖搖頭：“不是，你會接受短期訓練，然後被送往工作地點，在那裏你會看到自己的領導。現在跟我進去換衣服，然後離開這裏。”

“報告，我今天協助監獄抓捕了逃犯，其中一名逃犯可能身上背負著人命案，他們知道我的身份，我擔心他們會報覆我的家人。”

颶風笑了：“不用擔心你家人的安全，我以軍人的榮譽向你擔保，他們會很安全。你今後每個月的工資，我們會扣出一半寄給你的家人。”

劉浩再也沒有了後顧之憂，他笑出聲來，跟著颶風進了審訊室後面的一道小門。

在一間密室裏，犯人劉浩換上了一套幾乎是為他量身訂做的毛呢西裝，然後戴著墨鏡，和颶風大搖大擺地走到了監獄中心區，一輛棕色的七座越野車停靠在那裏。車裏居然還坐著兩個人，正是兩名“逃犯”。

看到他們，劉浩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兄弟，你手可真重！陪你演這出戲差點搭上我一支胳膊。”那名“背負命案”的“逃犯”笑道。

另一名“逃犯”說：“我們兩個聯手對付你一個，都感覺到吃力，看來平頭哥沒有選錯人，果然是個高手。”

颶風發動了汽車，一面開車一面說道：“武警總隊的散打冠軍，對付你們兩個還不是綽綽有餘？”

劉浩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只是笑了笑，什麽也沒說。

他不知道這輛車將駛往何方，就像他同樣也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駛向何方，但是不管前面是什麽，他都不會後悔自己做出的決定。

他覺得只要身上穿著軍裝，就算是死他都會笑著坦然接受，無怨無悔，因為，他太熱愛那套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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