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級的處分沒到，但顯然整個事件他們已經調查清楚了。兩名隊友直接跳開自己這個隊長，接受了上面的越級命令，先是訊問了當事的三名隊友，最後他們找到了路揚。話雖客氣但卻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他們就三個參與行動的隊友反應的一些問題情節進行核實，這讓路揚極為不爽。

在二十一區那樣的團隊裏，沒有人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兄弟。他記得自己還沒有正式成為二十一區一員之前，二十一區的幾個家夥就敢跟著他違規越境，追擊殺害傅水語爺爺和鄉親的武裝毒販。而現在，他卻感覺到自己的身邊突然有一種無形的“督戰隊”，自己的一舉一動上級掌握得清清楚楚，雖然在情理上他能夠這種工作方式，但是他的感情上卻無法接受這種不信任感。

向國內匯報情況後的當天晚上，吃完晚飯後，兩名接到上級指令參與調查這起事件的隊員來到路揚的單人宿舍，核實了一些行動細節後，滿懷歉意解釋說：“隊長，這是咱們的工作制度，我們也很為難，希望您不要怪我們。”

路揚搖搖頭，略帶一絲挖苦地說道：“你們肩負著特殊使命，我可以理解，但我不能理解的是，你們接到命令為什麽不先和我通下氣？就算和我通一下氣這也不違反工作原則。難道你們也認為我真有什麽問題？一個團隊，重要的是信任，如果連這個都沒有，我們今後還怎麽同生共死？好了，兩位欽差大人的話問完了，我也都如實說了，你們就按這個向上面匯報吧！”

兩名隊員意識到這個隊長和前面的所有隊長都不太一樣，他是真動了火，於是一聲不吭地收起筆記本和筆，走了出去。路揚在關門的時候，兩名隊員又回過頭來：“隊長，我們這也是在執行上級的命令……”

路揚突然發飆了：“不要喊我隊長，我當不了你們的隊長。”他的聲音很大也很尖利，在寂靜的宿舍區裏回響著，整個辦事處的人都聽到了。

第二天一大早，計潔就按照路揚的指令在食堂找到了這兩名隊友，先是問他們匯報和調查的事情結束了沒有，在得到他們的肯定答覆後，計潔冷冷地說道：“隊長命令你們馬上動身前往卡尼魯，到陳川的32號小組報到並接受他的領導，他們人手太單薄，需要你們補充進去。沒有命令不準回來。”

所有人正在吃早餐，計潔毫不掩飾地將這兩名懷有特殊使命的隊員“發配”出去，言辭也極不客氣。所有的人都知道路揚這是在“公報私仇”，但是大家都假裝埋頭吃飯，沒有一個人幫他們說情，甚至連話都懶得和他們說一句。在一個這樣隨時有可能一起戰死沙場的鐵血團隊裏，誰也無法容忍有人在監視著自己。

兩名隊員一副有苦難言，極其委屈的樣子，他們原以為闖了這麽大的禍，路揚無論如何不可能全身而退，撤職對他來說是最輕的一種處罰。但是他們萬萬沒有料到這新隊長如此恩怨分明，在沒有接到撤職之前他就先動手懲戒了他們，好像他這個隊長就算下一分鐘被撤掉，但是他也會在權力有效的這一分鐘裏收拾了你，甚至而且連起碼的掩飾都不需要，簡直是赤裸裸地報覆。

兩名被“發配”的隊員去辦公室領車，但是負責辦公室事務的王亞雯同樣冷冰冰地告訴他們：“隊裏的所有車都有公幹，你們得自己想辦法去卡尼魯。”在此之前，只要是正式隊友外出，車輛運輸是他們享有的最基本的權力。而現在，他們連最基本的權力也被剝奪了。

兩個隊員背著行李灰頭土臉地出了辦事處的大門，連站崗值勤的衛兵都不願意多看他們一眼，計潔站在那裏等他們。

“計潔，你去找隊長幫我們解釋一下，我們也是……”

計潔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請叫我計助理，而且我沒有幫你們去找隊長解釋的義務。”

另外一名隊員有些憤怒，又有些尷尬地說道：“他這是赤裸裸的報覆，我們要向上級控告他。”

“那是你的權力，你們可以向上級反應情況，但是在上級的命令沒到達之前，路揚依然是這個辦事處的最高指揮官，他的命令你們要無條件執行。我要提醒你們，隊長給你們的時間是三個小時，如果三個小時後你們還沒有趕到陳川的小組報到，他會以玩忽職守的罪名將你們除名，趕回國內。”計潔說著冷冷地看了看手表：“從現在開始計時。”

兩名隊員雖然有一肚子委屈和怒火，卻事實卻擺在哪裏，如果他們敢不執行命令的話，路揚肯定會有新的花樣整他們。在這樣的特殊隊伍裏，他有的是比“發配”更折磨人的辦法收拾自己。兩人不再說話，背著行李快步跑向大街，他們要租一輛車，哪怕是摩托車也好，在隊長規定的時間內趕到陳川的小組報到。而大家都知道，32組的組長陳川是路揚不折不扣的嫡系，路揚將他們趕到那裏去，自然沒有什麽好果子吃的。

路揚愛憎分明的治軍手段讓辦事處的所有人都傻了眼。這個新隊長才到亞國短短不過半月，就以其雷霆手段接連處置和制造了數起大事，這在之前的秘戰史甚至是軍史上都聞所未聞過的事情。

上級的處理意見一直沒來，就這樣過了五天。

這五天路揚並未松懈，除了日常的工作外，他還特意到臨時的訓練場去了兩天，這個訓練場是借用一家中資企業的倉庫改造而成的，距離辦事處也只有一公裏左右的路程。盧智和另外一名隊員充當了教官的角色，他們每天用五個小時的時間，對史密斯進行強化訓練。

在這裏，路揚還親自給他上了幾堂格鬥課，和傳統武校的訓練方式不同的是，傳統的武術訓練周期太長，用了大量的時間練習踢腿、站弓步馬步，套路動作。路揚的訓練是完全實戰型的，不管敵人從什麽方向用什麽樣的招式進招，或者是己方主動進攻，幾乎在數秒鐘內就要制服對方。

很顯然，經常在街頭打架鬥毆的史密斯具有這方面的天賦，加之體格強壯，肌肉發達，幾天下來他就進步神速，而其他的課程相對較慢一些。按照常規，發展一名外線人員的周期很長，要通過大量的考查後才能進行正式吸收，針對外線人員的培訓一般也在一周左右的時間，而路揚卻在接觸他幾次後就決定吸收他為外線情報員，且讓他接受一個月的訓練，想把他培養成職業外圍特工的用意十分明顯。

幾個人正在訓練場吃午飯，計潔接到了電話，然後告訴他說：“隊長，上級從國內派來的人到了，通知我們回去。”

“不急，無非是處理我唄！讓他們等著吧！”路揚不緊不慢地吃著飯。

“你就一點也不擔心？”

“我擔心個屁，擔心有用嗎？大不了丟官坐牢，總不至於槍斃我吧！？”

計潔哭笑不得地看著路揚一副“死豬不怕開水湯”的無賴嘴臉，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走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史密斯聽不懂他們在用中國話說些什麽，只是感覺到路揚的煩躁。他擔憂地看了看這位讓自己敬畏的年輕上司，路揚也放下碗筷，對他說：“沒事，你好好上課就行，我先回去處理工作了。”

盧智和另外一名隊友用同情的眼神看了看隊長，路揚說：“管好自己的事，這家夥我就交給你們兩個了，不管怎麽樣都得把他帶出來。”

“隊長你說放心吧！說難聽一點，就算你不當這個隊長了，這個人我們也會留下來的。”

路揚對這個答案十分滿意，他居然笑了起來。

從國內來的卻不是什麽調查組，而是路揚做夢都在想的那幫家夥：熊貓為組長的二十一區小組。這乎似是個令他興奮得想狂笑的好消息，帶隊的是熊貓，組員有老游、泥鰍、隔壁老王還有劉君來，這是他的黃金組合。還有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傅水語，那個把自己的初吻獻給他，為他一次次撕心裂肺、熾熱地愛著自己的姑娘，那一次，為了喚醒在病床上生命垂危的他，她還奇跡般地開口說話了。

看到路揚跑進辦公室，熊貓他們動都沒動一下，因為他們知道，從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接下來的時間是屬於傅水語的。這個姑娘的性格他們太了解了，每一次看到路揚，他就像一塊磁鐵地吸引著這個姑娘，她會當在眾目睽睽之下撲到他的懷裏，盡情地表現著她熾熱如火的思念和濃烈的愛意。

路揚沖進辦公室後，裏面一派安靜，除了熊貓小組的幾個家夥，王亞雯和已經趕回來的老宋正在接待他們。大家似乎有一種天然的默契，沒人說話，他們在等待著，等待著傅水語撲到路揚的懷裏，讓他們膩上兩分鐘後，才會輪到他們被“接見”。

可是讓所有人都失望了，傅水語並沒有像大家想象和期待的那樣撲向他，相反她只是站了起來，脆生生地望著路揚，淡淡地喊了一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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