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護舉報人，柳清清也被帶到了警局，經過一晚上的折騰，這個“囈語紅樓”的頭牌姑娘此時同樣滿臉的疲憊。路揚把她接出來的時候，站在陽光下，她的一雙大眼睛裏面布滿了血絲。

“餓了吧？”

柳清清點點頭，神情裏依然還有著幾絲恍惚。

“我剛剛吃了一些東西，不過沒吃飽，你跟我去吃個早餐吧！就當是感謝你為當地人們做的貢獻。”

她楞了一下，意識到他之前的承諾不會兌現了。她稍稍有些失望地說道：“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當然還有事，有些事情警察沒和你說，我告訴你，先吃早餐吧！”

外面有幾家早餐店，路揚也不挑，帶著柳清清就進了一家，點了一桌子的點心和兩碗面條，也不和她說話了，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兩人默不作聲地吃完東西，路揚說道：“有兩個事我要告訴你，第一個事是當年把你‘介紹’到囈語紅樓上班的那個什麽表叔被抓獲了，我們一查才知道，那個老家夥是個坑蒙拐騙的貨，有過販賣人口的前科，這次落網他要把牢底座穿了。第二次事我之前答應過你，就是工作的事情，我想征求一下你的個人意見。”

柳清清擡起頭來望著他，沒有說話。

“你以前做過服裝行業，我表姐正好是開服裝廠的，如果你願意可以去她的企業工作，以你的聰明肯定會幹得很好。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就給她打電話。”

柳清清還是沒有說話，她的態度讓路揚心生起一絲怒意：“如果你還想繼續混這一行作賤自己，我也無話可說了。”說著他站了起來。見他起了身，柳清清急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為我好，我之前不敢跑是因為鐵爺……不，陳鐵軍威脅我，說要是我敢跑，就去我家把我妹妹抓來頂替，現在我不怕了。”

路揚重新坐了下來：“那你擔心什麽？”

柳清清想了想說道：“我是怕去你表姐哪上班，他們會笑話我。”路揚心中有一絲寬慰的感覺，知羞恥說明她心存良善，兩年的非人生活並沒有完成磨礪掉她的本真。

“沒有人會笑話你的，也沒有人會知道你的過去，你就以我朋友的身份去。”

“你朋友的身份？”柳清清有些驚訝地盯著他，似乎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看來，自己是一個臟女人，怎麽可能有資格成為他的朋友？

“怎麽啦！？不願意麽？我告訴你啊！我表姐這人挺好的，她的企業很大，你去了後只要好好幹，還是有很大的發展空間的。至於以前的事情就把它忘記掉，能答應我不？”

柳清清用力點點頭，她的眼眶濕潤了，她沒有理由不答應路揚，眼前的這個曾經讓自己一度心動的男人不但有一身本事，還有一顆俠肝義膽。他們不過萍水相逢，他卻不遺餘力地幫助自己。

路揚見她答應了，就站了起來和柳清清一起到了門外，撥通了百裏葉的電話。雖然這是一個全新的電話號碼，但他剛一開口，百裏葉就聽出了他的聲音：“你終於舍得給姐打電話了？”

“姐，你這可不能怪我，情況你懂的。”

電話那邊的百裏葉笑了，看得出來接到路揚的電話讓她很開心：“說吧！這次又要我幫什麽忙？”

路揚嘿嘿一笑：“瞧你這話說的，沒事難道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好吧！還真有事找你幫助。”

百裏葉說：“看吧！？我猜得沒錯吧？說說你的事。”

“你們公司還要不要招人？我想介紹一個朋友去你那上班，人聰明漂亮，也年輕，而且有服裝行業的工作經驗。”

“你塞來的人我能說不要嗎？”停頓了一會兒，百裏葉又小聲問道：“你給我老實交待，聰明漂亮的年輕姑娘是不是在外面欠的風流債？”

“姐，你想什麽呢？我什麽人你還不知道？”

百裏葉撲哧一聲笑了：“我就是知道所以才問，白蓓她們隔三差五地向我打聽你的情況，我都不知道怎麽說。”

提到了這個人，路揚的腦海裏立即浮顯出一個女孩的臉，他楞了一下繼續說道：“你下次看到她們，就代我向她們問個好，告訴她們我很好的，有時間我去看你們。”

“這還差不多。你讓那姑娘來吧！我當時會安排人去車站接她。”

“你也不用太感謝我，我上回可是看了新聞，說現在很多企業都招不到人，所以一想到你的企業也招不到人，我心裏挺著急的，這不，一發現合適的人立馬介紹給你了。”

隔著電話，路揚能夠感覺到百裏葉笑得已經直不到腰了：“行行行，我感謝你為我公司輸送了人才，這總行了吧！？”

路揚也忍不住賊笑了一下：“那我今天就送她上火車了，到時讓她自己聯系你。”

“好，你把她的電話發給我，我現在國外，你讓她直接去我們集團總部報到，我會安排人事部的人接她的。對了，你也要答應姐一件事情。”

“你說。”

“找個時間回來看看我們。”

“那是必須的。”路揚想了想又說：“還有一個事我要向你匯報一下，我已經結婚了，就在半個多月前。”

“你結婚了？”百裏葉驚訝地問道：“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給我說一聲啊？”

“這也是趕上了，我也沒通知任何人，不過等我忙完任務，你這當姐得把大紅包準備好咯。”

“這老弟結婚，當姐的怎麽能不來呢？不過你結婚，這世界該有很多女孩子難過了。”百裏葉沈默半晌又說：“還記得你上次幫我拍的照片嗎？那組照片在一本國際的時裝刊物上登出來了，整整刊登了三個彩版呢！你要不要雜志？要的話我讓人給你寄幾本。”

這當然是一個好消息，路揚驚喜地說：“當然要，讓他們分三個地址寄，我晚點把地址發你手機上。”

“行！”

掛斷電話後，路揚對旁邊的柳清清說道：“工作的事情定下來了，今天就可以出發，等下我就陪你去火車站，到站後會有人接你。”

柳清清點點頭，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可以讓她覺得安全和踏實的人，眼前這個男人無疑比她的父母更能給她一種安全感。她長大至今，父母也不能保護她，而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於她而言一無所知，她甚至只知道他的名字，卻讓她有一種深深的莫名的依賴和信任。

“你的信息昨晚已經告訴警方了，你直接參與了抓捕陳鐵軍的行動，政府會兌現之前的承諾，你的獎金晚些時候會轉到你的賬上。我現在也沒什麽事了，順便送你去火車站。”路揚其實還有一層顧慮沒有告訴她，因為她直接參與了本次抓捕行動，陳鐵軍未落網的餘黨有可能會對她采取報覆行動，他不得不盡快讓她盡快離開這座城市。

柳清清說：“我都聽你安排。”

兩人重新回到市局，路揚開上一輛警車直接將她送到了高鐵站，然後變魔術一樣地從警車的後備箱裏取出一個行李箱，遞給了她。

柳清清認得這是自己常用的行李箱，這是她出來打工時買的第一樣東西。

“不好意思，這是派出所的民警幫著收拾的，你重要的私人物品全在這裏了，但有可能會遺漏掉一些不太重要的東西。”路揚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高鐵車票和一疊鈔票：“這是你的票，另外這兩千塊錢是我私人的，沒有別的意思，就當是朋友間的饋贈。”

柳清清接過車票，但沒有收他的錢。路揚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他有一種讓她難以拒絕的魔力，情不自禁地把錢接下了。

“記住我的話，不要再做傻事，到了我姐那裏後，沒人再欺負你了，有時間我會去看你們。”說著他看了看時間，提起她的行李箱進了車站工作人員的快速通道，將她送到站臺。在那裏，一輛駛往南方某城市的高速列車正停靠在那裏接受檢票。

路揚將她送進一節二等座車廂，安頓好後朝她揮揮手就下了車，沒想到柳清清追了出來：“路揚？你是叫路揚吧？”

路揚轉過身來，笑著點了點頭：“你放心坐車！火車上的乘警會關照你的，走吧！”

“開始聽你和你表姐打電話，說你剛剛結婚？”

路揚笑道：“對啊！你如果到時也想來喝我一杯喜酒，我讓我表姐帶你一起來。對了，我姐的電話號碼你記好了，上車後就和她聯系吧！”

柳清清笑了說出兩個字來：“恭喜啊！”

然後她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站臺的地下通道。外面起風了，這北方的天氣給人的感覺雖不及南方那種刺骨的濕冷，但溫度是實實在在擺在哪裏的。風一吹，整個車站就像蒙上了一層霧，好像隨時會有一場不期而至的暴風雪要來臨。她久久地站在車門口，直到乘務員微笑著提醒她要關門了，她才有一種重回人間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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