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塞爾緩緩說道：“我其實並不是妓女，而是組織從一千多名沒有成年的孩子中挑選出來的‘慕克妲斯女孩’，用你們漢人的話說叫聖女，這個組織從自己的部屬子女及一些部落中，每隔三年就會挑選出一批八、九歲左右的女孩子，經過層層選拔，最後只留下三到五人成為慕克妲斯女孩，我們要經受良好的教育和各種技能訓練，而且從此不能再見自己的親生父母，任何男人在我們未成年之前也不得觸碰我們的身體，直到我們成年，再由我們自己決定向任何一個自己心儀的男人獻出自己初夜，組織裏的任何人都不能強迫我們。當然，也很少有人能夠見到我們，哪怕是內部的人。至於我們的存在有什麽價值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以前和我在一起的三個慕克妲斯女孩都不見了，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們……也許你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我告訴你我現在說的都是真的。”

沙漠的夜晚，慕克妲斯女孩考塞爾開始變得愈發平靜，她慢慢地恢覆了一些從容和安然，當然在月光下，她看起來很美。

她繼續說道：“直到你的出現，我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使命，我們其實什麽都不是，我們只是人家手中的一把刀，一臺機器，人家要我們殺誰我們就殺誰，讓我們去幹什麽就去幹什麽，當然除了不能碰我們。他們問我，願不願意把第一次你，我偷偷地看過你後，我答應了，我沒有理由不答應，其他的女孩早就不見了，我也堅持不了太久……”

“卡拉小姐那裏的女孩也是你這樣的？”路揚好奇地問道。

“是的！”她說：“她們總有一天也要成為我這樣的人。”

“你明知道如此，但是你們為什麽不反抗？”

“我們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否則的話我們的親生父母甚至是兄弟姐妹將會因為我們受到懲罰而付出生命的代價，所以我們沒有選擇。”

路揚心裏一萬匹駝馬呼嘯而過，他開始聽到聖女一詞的時候，以為這只不過是一種類似於麻痹人的思想的宗教儀式，現在看起來，其實就是在這層美麗的外衣，包裹著一層骯臟的禍心。他們將一個個美麗的女孩變成魔鬼，讓她們在成長的過程中被徹底洗腦，很少一部分像考塞爾這樣的，還保持一顆獨立的靈魂。

“他們不信任我，於是把你派到了我的身邊？”

“是的！他們把你把留下來，同時也監視你的一舉一動，而我可能是一種不錯的選擇吧！”

“那你還是處女？”

考塞爾低下頭來：“是！”

“那如果我不是什麽君子，拿掉了你的第一次，你是不是另外還準備了一番說辭？”

“是！”她大方承認了。

太可怕了，路揚在心裏第一次感受到了這個地方帶給他的徹骨的寒意。

“但是你卻我深感意外，而且是一次又一次意外，我和你相處得越久，我越覺得你有多麽地與眾不同，我承認自己愛上了你，我曾經也有過憧憬，希望和你永遠在一起，但那對我來說只是一種奢望，我也希望你帶我離開這裏，但是又不能，因為我不能自私到讓我的家人為我一個人的自私付出生命的代價。所以我一次又一次壓抑，後來我終於發現了你的‘與眾不同’，你帶著自己的使命潛伏在這裏……”

路揚心中一驚：“然後你就出賣了我？”

“沒有，其實你不用懷疑自己的能力，你很優秀了，只是我們朝夕相處，你就算做得再完美，也架不住一個有心的人對你無處不在的觀察。我從你第二次進地道就發現了，後來你和那名人質的對話，我也偷聽到了，但是我並沒有告發你，你知道為什麽？”她眼睛裏閃爍著讓人心醉的光。

路揚點點頭：“我知道，我還知道自己不應該愚蠢到去為了一個大計劃而冒險去救一個毫不相幹的小人物。”

“不是的！恰恰是這一點讓我不忍心出賣你，你是一個有情義的人，而我不是，我從小見過的人都不是，你一次一次地保護我，保護一個陌生人，換了這裏的所有人，他們都做不到。”

“那你為什麽知道今天晚上的事。”

“老板們出事那天晚上，其實我和龍吟都發現了你偷偷地離開了基地。”

“你和瑤瑤在一起，你怎麽發現的？”

考塞爾緩緩說道：“瑤瑤是個單純的人，她睡得很沈，我趁她睡著的時候悄悄地打開了臥室的門，我發現你不在裏面，我一直在裏面等你，等了你足足有半個小時，後面我進地道看了一下，居然看到卡拉小姐從瞭望塔上下來，我就知道肯定是她幫你脫身了。龍吟是早上發現的，這人心思很深，他給老板打了電話，報告了這個情況，然後有一個外出辦事的人告訴老板，出事那天晚上，他好像發現了一架直升飛機的影子，於是老板這兩天查到了那架飛機，並找到了那名飛行員。現在那名飛行員在他的手中，所以只要你一去和飛行員對質，你的身份立即會暴露無遺，他們會在那裏動手殺了你。”

“你為什麽會幫我？出賣自己的組織你不怕報覆嗎？”路揚問完這句話就覺得自己有些愚蠢了，他本來就是愚蠢，如果換一個人，也許人家早就將懷疑對象幹掉了，至少也打發得遠遠得，他倒好，將一名反臥底變成了親人……不過現在看來，他也許是對的——這個世界又有誰能夠知道自己最終走向什麽地方？又有誰知道自己的每一個決定是否是正確的？這真是一個偉大的悖論。也許，遵循天理和忠於自己的內心才是正確的決定吧！

“不怕了！”考塞爾悲愴地苦笑道了一聲：“因為你把我當成了親人，你也就是我的親人了，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人去送死還無動於衷，我做不到。如果真有懲罰，那就是我的命，我認了。”

路揚緊緊地握住她的雙肩，入神地註視著她的眼睛，說道：“我說過，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只要你是我的親人，這句話就永遠有效，你不用太擔心我，我會平安地歸來，然後帶你們遠離這片魔鬼生活的地方。”

考塞爾的無助和絕望，害怕和孤寂，在這一刻路揚深刻地感受到了，她只是一個無辜的人，被命運推到了這裏隨波逐流，無法主宰和選擇自己的命運，他沒有理由不幫助她。

“我相信你說的話，你一定要平安回來！”考塞爾深情地望著她，就像是看著一個即將出遠門的親人或者愛人。她的以前也許有一塊冰雪一樣的心，只不過一點一點地被路揚融化了。

路揚把她扶了起來：“你現在回去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過，和瑤瑤好好在屋子裏呆著，我辦完了事就帶你們離開這裏。”說完他重新騎上了摩托車，並且馬上呼叫了彭萬裏，將情況作了說明，讓他們先到達的一個小隊全部趕往那個紅姐的地方增援，他甚至懷疑所有的大佬都聚集到了那裏。這個世界的祥和從來就不是從天而降的，必須要靠自己的爭取。

今天晚上，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較量，他要在這樣美麗的月光和姑娘的註視下，用雪白的刀悍衛人間正道，用鮮血洗滌人間的骯臟。

彭萬裏沒想到任務會來得這麽快這麽突然，他告訴路揚，熊貓已經到達。幾秒鐘後，熊貓熟悉的聲音傳來：“兄弟，挺刺激的啊！一來就要跟你去玩命。”

路揚放肆地大笑，笑得眼睛都出來了：“熊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命？”

熊貓淡定地說：“誰怕誰啊！你等著，我們馬上出發。”

雙方到達紅姐的路程都差不多，但是熊貓那邊要更快一些。兩個小時後，雙方就在小鎮口的山坡上會合，熊貓他們已經提前半個小時趕到了，他們已經將紅姐的情況偵察了一遍。初步判斷有武裝人員三十人左右。為了這次任務，彭萬裏出動了三輛越野車，除了他負責外圍的兩小組外，新到的二十一區的七個老兵都是路揚的兄弟：熊貓、泥鰍、變色龍，犀牛、隔壁老王，劉君來和周離戰。來的人裏面沒有老游，路揚多少有些失落。

一年未見，幾個人只能用力地擁抱成一團以示掛念，然後迅速進入狀態。

“熊貓，我還是一個人先進去，我還是想看看，他們到底給我挖了個什麽坑？”路揚開口就把大家嚇了一跳。

“明明是我們要動手，為什麽要冒險進去呢？你小子膽子也太大了。”劉君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路揚，一年未見了，他的這位兄弟長得更結實，也更成熟了。

“我不是逞強，我是想看看他們到底要玩什麽花樣。你們放心吧！這一年來我幾乎每天都是這麽刺激的，所以你們不用過於擔心，我沒進去之前，不管你們用什麽手段，先清掉外圍的所有暗哨，這是他們的習慣，這些目標很容易辨認，背槍的就是，而且暗哨人數不會太多。這幫人牛習慣了，以為背著槍就可以無法無天，所以很容易發現。我進去後，如果情況有變，我需要你們隨時提供支援……我現在給你們畫一張紅姐的結構圖。”他倒是說得幹凈也幹脆。

熊貓看著他，半晌點點頭：“不用了，彭隊已經詳細地給我們講解過這個地方了，我們還對比了照片，知道他們的結構。”

“這就好！那還有什麽問題嗎？”

熊貓道：“行了，沒有問題。”

“熊貓說行那就沒問題，好，我們現在分散進鎮。”

熊貓說：“泥鰍和犀牛一個組，泥鰍你是狙擊手，要確保你的視線不離開平頭哥一步，你將是第一個為他提供火力支援的人，犀牛，你的機槍要保證在交火後的一分鐘內，清除掉他身邊的所有火力威脅。”

“放心吧！”泥鰍和犀牛答應道，還不忘朝路揚作了一個鬼臉。

“變色龍和隔壁老王一個組，犀牛清除掉平頭哥身邊的火力威脅後，你們要第一時間策應他，同時還要防止幾個匪首逃跑。君子蘭和周離戰一組，你們主要負責掩護。彭隊，你的這些兄弟就負責外圍，一但發現有人逃脫，負責抓捕或者擊斃，爭取不要放跑一人。另外我還要提醒他們，這裏是國外，我們沒有執法權，所以為了不引起麻煩，大家動作要快，爭取在十五分鐘內結束戰鬥。”

“是！”幾名戰友小聲地答應了一聲，然後迅速散開，在夜色的掩護下潛入小鎮，按照各自的分工和位置突進。

熊貓看到隊友消失在夜色中，他拍了拍路揚的肩膀，把一個防毒面具遞給他：“兄弟，我會一直站在你身後，只要一交火，我會立即從圍墻外面往裏放‘毒氣’。”說著，他將一支改進型的AK-47背上了肩膀，然後提出一個包，裏面至少有二十多枚手雷。路揚當然知道他不可能放毒氣，他所說的毒氣是瓦斯手雷而已。

路揚點點頭。跨上了摩托車，大搖大擺地進了小鎮，他先是在鎮中間的那間小店買了一瓶汽水一飲而盡，然後來到了紅姐的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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