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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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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函,對不起。”

“該說抱歉的人是我,小穆,你不說我也猜到你今天來的目的,請恕我不能答應,這是我跟他的事情,與你無關。”

安穆不由得提高聲音,不可置信:“何墨陽意氣用事,你也跟著胡鬧。”印象中的鄭修函穩重斯文,不急躁,何墨陽則是一貫的霸道不可一世,誰逆了鱗角定是炸毛,兩個人從小生活的背景決定了他們的性格。

“他已經和鄭晉簫聯手了,修函,你放手吧,我不想你們兩個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你說我自私也好,我都認了,修函,放手吧。”

鄭修函轉臉,不忍去看她懇切的眼神,仰頭一口飲盡杯中的紅酒,高腳杯“哐當”一聲丟在桌面上,安穆被他急躁的樣子嚇到,到嘴邊的話終是選擇咽回去。

瞥見她欲言又止的神色,鄭修函自知剛才的自己有多沒風度,正欲說些什麽緩解氣氛,包間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嘭”的一聲撞到墻上又反彈回去,安穆轉頭就看見何墨陽滿身戾氣走近,敞開的西裝衣角被風拂在身後,後面跟著鄭晉簫。

何墨陽腳步絲毫不停,直直走到她的位置上,一把拉起她,扯著她就往外走,一個眼神也沒給對面的男人。

安穆被他一路扯著經過鄭晉簫,他似笑非笑戲謔的嘴角看的分明,又在他們消失之後立馬止住了笑意。

“堂弟,飯也吃的差不多了,該回去了。”

門被關上,鄭晉簫踱到剛才安穆的位置上坐下,滿桌子的佳肴因為當事人的離去變成了殘羹冷炙,高腳杯裏的紅酒在燈光下泛著晶亮,他食指彎曲,放在唇邊笑。

赤裸裸的挑釁,鄭修函冷著臉拎著外套站起,看似沒什麽變化,其實眸子裏的光早已冷下來,一言不發徑自繞過鄭晉簫出了包間,門鎖聲落下的急促,鄭晉簫視線落在手邊的高腳杯上,杯沿上印著淺淺的唇印,是方才她留下的,那抹淺色的唇印在腦子裏掉落,鄭晉簫閉上眼,再睜開時已經清明。

安穆一路被他扯著出了餐廳,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霓虹燈閃爍,給寂寞的夜色添了層色彩,他分外用力,手腕被攥緊的幾乎要斷掉,他似乎絲毫無知覺,拉著她穿過馬路,何為彎腰打開車門,來不及說話被他粗魯的塞進去。

聽見她淺淺吃痛的低呼聲,何墨陽懊悔弄疼了她,這個時候卻也無暇去道歉,緊跟著坐進去。

車子行駛在街道上,後座裏無光,安穆看不清他隱在黑夜裏的神情,仍舊清晰的接收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的冷體質,想了想摸索著將手放進他掌心。他的掌心微涼,茶靡花開的季節該是溫暖才對,安穆將手掌貼近他的手掌,恍若兩顆慢慢靠近的心。

何墨陽閉著眼十指相扣,她的掌心一點點的熨帖著他的掌心,窩心的溫度絲絲傳來,也將他心底的那些忐忑和憤怒熄滅,一個伸手安穆窩在他懷裏。

車子滾過減速帶,安穆的頭頂撞到他下巴,兩個人都是悶哼一聲,總算是打破了凝結的氣氛,安穆順勢雙手環上他的脖子,輕輕地蹭了兩下,然後找個舒適的位置不再動了。

“我不是故意瞞著你去見他,只是怕你不準而已。”六年前那一幕安穆至今心有餘悸,何墨陽的占有欲已經到了恐怖的地步,“還在生氣?真是小氣。”食指在他手背上輕輕摳一下。

何墨陽嘴裏默默念叨著小氣兩個字,他小氣?有哪個男人願意看見自己的女人和情敵見面嘻嘻笑笑說的歡快,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小氣的問題,而是原則上的問題,他也不打算說什麽,既然已經發生了,若過多的追求倒顯得自己沒風度,索性順水推舟下去。

“以後不準瞞著,若是見面也要讓我知道。”

安穆點點頭,他都退後一步了,她也該知趣,思及什麽,她開口:“鄭修函好像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安穆承認自己被他忽然暴戾的樣子嚇到,時隔三年的時間,一個人的變化竟可以如此之大。

何墨陽摟著她的手更加的用力,隱在夜色中的眸子在她看不見得地方晦暗不明,“是嗎,以後還是少見面為好,鄭修函已不是六年前的他了,穆穆,我怕他會傷害你。”

“不會,何墨陽你想多了。”安穆急著打斷,“鄭晉簫怎麽會跟你一起?”她可不會忘記進來的還有鄭晉簫,臨走時有意無意的笑意,泛著毛骨悚然的感覺。

“公事。”

何墨陽是個霸道、狠戾、占有欲極強的鐵血男人,其性子和秦越澤及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秦越澤畢竟顧忌到自己家裏的政治背景,動作不敢太大,而何家本就是黑道洗白,在黑白兩道上的勢力極大,若是真的有誰不長眼惹上,照何墨陽遇神殺神的性子,難保不會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來。

就像這次鄭修函的事情,硬生生在胸口紮了一根針,不拔去永遠也不會舒暢。

臂彎裏的人睡得香甜,純白的絲被輕輕搭在胸口,一頭烏黑的發絲散落在他的手臂上,發尾淩亂的戳著他的側臉,酥癢到心裏,只要一低頭,她純凈的睡顏便在眼前,觸手可及,美好的不真切。

他的手落在她側臉,捋起幾縷浮在側臉上的發絲,露出整張清晰的臉龐,吻落的小心翼翼,生怕驚醒她,輕拉起被角,將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放進去。

她蹙著眉頭“嗯”了聲,何墨陽以為是弄醒她了,不敢再動,誰料臂彎裏的人不過是轉個身又繼續睡過去,露出後面的脖頸,是他故意留下斑斑點點的歡愛痕跡,透著暧昧的氣息,再次印上一個吻,關了燈,擁她入懷。

…………

安穆是在一個清晨遇見的安怡,多日不見她瘦了,就連當安家大小姐時保養的水靈靈的皮膚暗淡了,沒有了鮮麗的衣服、包包,現在的安怡也沒了往昔尖銳的模樣,安家的敗落了到底是打擊到她,眼底的滄桑掩藏不住,眼角的魚尾紋也清晰可見,不由得覆上自己的眼角,這些日子被何墨陽捧在手心細心呵護,她幾乎都快忘記洗衣做飯,為生計奔波的忙碌感。

“父親怎樣?”

“安穆,安於雄只有我一個女兒,現在是這樣,以後也會是這樣。”

安穆接下來的話凝噎在喉嚨裏,安怡排斥她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怎麽會覺得心裏難受呢。

安怡站起,抽出皮夾裏的紙票壓在杯子下轉身,停下:“安穆,你只管和何墨陽好好在一起,對我們每個人都好,記得永遠也不要回來,安家一開始就不該有你的存在,我們才是一家人,因為你的存在,我母親痛苦了這麽多年,所有你離去對我們沒個人都好。”

何墨陽端著盤子過來,安穆坐在椅子上發呆,剛才安怡的話還在腦子裏轉悠,一回頭,他端著盤子立在眼前,杯中裏的熱飲冒著熱氣,小吃在盤子裏飄著誘人的香氣,那些不愉快話語一下子被屏蔽到腦後,只想好好吃一頓。

“怎麽繃著臉,誰招惹到你了。”

何墨陽不語,拿過包子塞進她嘴巴裏,安穆差點噎到,鼓著腮幫子瞪著他,他也像個孩子一樣的瞪著她。

“先生,給您找零。”安穆眨著眼剛準備說話被身後突來的聲音打斷。

服務員捏著零錢疾步走近,神色著急,何墨陽捏著筷子的手絲毫沒有要接下的趨勢,安穆見狀笑著接過說了聲謝謝,服務員抹著額上的汗滴走了,她掏出他放在口袋裏的錢包,一張張放好,“不就是排個隊也不樂意了。”

何墨陽悶聲不語,看了眼不遠處收銀臺前壯觀的隊伍,不好氣的開口:“我讓助理直接跟他們談收購問題。”

拽的二五八萬的樣子活像暴發戶,安穆差點被他出口的話噎住,這人是腦子有問題吧,何墨陽繼續不語,吃完面前的小籠包之後抽過紙巾擦擦對面人的嘴角上沾著的辣椒,安怡的出現是他始料未及,她一向喜歡這家店的早點,特地繞路過來。

“何墨陽,你的臉上寫著幼稚兩個字。”她打開他的手,自己擦掉。

本以為他不過是一句賭氣的話,從不排隊的何墨陽那天不僅排隊了,還被一個人插隊了,以至於晚上回來一直坑在書房裏打電話。

“你家男人呢,叫出來看看啊!”夏若樂呵呵的捧著一罐啤酒喝了兩口,揮揮手拍拍身邊的位置:“別站著啊,快坐啊,這是你家,看我都這麽隨意了。”

安穆狐疑,著實不清楚夏若今晚的目的,先是風風火火的殺進來,進來後二話不說要了罐啤酒,傭人上了一打,她自己打開,猛灌了一口,“要來一罐嗎?”

安穆搖搖頭,她的酒量和夏若分明是兩個極端,況且何墨陽也禁止她碰酒,雖說是在自己家裏。

屏退了傭人,挨著她坐下:“我可不相信你是沒錢才來我這裏蹭酒,怎麽了,跟大侄子吵架了?”

“瞎說什麽。”夏若自若的灌了口啤酒,想起那個男人心口一堵,站起,扯著身上的衣服:“你家男人呢?”

“在樓上書房。”

“那好,帶路,我去看看。”

安穆心裏疑惑不止,仍帶著她上樓,何墨陽的書房位於長廊的盡頭,璀璨的吊燈照亮著本是幽暗的長廊,打出的光圈映在兩邊的古董花瓶上,滄桑裏透著明亮,夏若立在門前,“安穆,你先下去吧。”

二樓的樓梯口,安穆揪著盆栽上面的葉子望著長廊盡頭的書房,心思百轉千回,夏若執意不讓她知道的事情定是有關於她,抑或是事態嚴重的瞞著她。

深知何墨陽不管在什麽樣的情況下都不會放棄自己,她唯一需要做的便是支持他所做的每一個決定,盡管那些日子的自己並沒有如今的想法,甚至為了逃離他跟著另一個男人去了英國,而如今,一旦嘗試到那種被人捧在手心無條件的寵溺之後,再也不願自己一個人的寂寞,你可以說她是貪戀他給的溫暖,也可以說她是不想寂寞了,有一個人在半夜的時候給你掖好被子小心翼翼擁你入懷的感覺真的很好。

女人是個感性的動物,也是容易感動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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