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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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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晏安如松下風般清雋又有風流,那麽俞府的這位郎君便多了些雌雄莫辯的柔和,英氣中不乏清麗。

他比一般男子的肌膚要白皙許多,在一行英朗的兒郎之中格外引人註目,腰桿直挺的騎在駿馬上,紮著高馬尾,年少郎君,意氣張揚。

尤其是對著姜嬈的那一笑,仿佛清泉汩汩流過一般,給人的感覺非常的幹凈。

姜嬈不禁懷著欣賞的心思多看了幾眼馬背上的這位郎君。

最前面的是俞大將軍,跟隨在他身後的是三位郎君,緊接著是一架馬車,車內之人應該是俞府的女眷,馬車簾子遮的嚴實,看不見什麽。最後面步行的便是著盔甲的成千上萬的將士。

道路兩旁圍著的人群熱烈非凡,紛紛高聲歡迎俞大將軍歸來,不少孩童爬上大人的懷著,盡力仰著頭目睹馬背上俞府眾人的風姿。

有些還提著竹籃,籃子裏滿滿當當裝著自家養的雞鴨、地裏種的青菜等,遞給俞大將軍身旁的侍衛,以此來表達開封百姓對俞大將軍的敬重和欽佩之情。

等浩浩蕩蕩的隊伍離去,圍著的人才群才慢慢散去,韓星憐意猶未盡的對著姜嬈道:“ 俞大將軍三子一女,三位郎君亦是勇猛的將士,在開封待不了多久便要回去西北。而俞大將軍年事已高,這次回來便待在開封養老,聽聞他還有個女兒,應該就在馬車裏呢。”

“ 韓姐姐句句不離俞家的郎君,今日更是一大早便拉著我來這裏迎接俞府眾人班師回朝,再看韓姐姐今日的打扮,好似比以往嬌美許多。” 姜嬈狡黠的笑看著韓星憐,“韓姐姐可是看上俞府哪位郎君了?”

聽著姜嬈這一番打趣,韓星憐突然兩頰生起紅霞,她嗔看姜嬈一眼,眸含羞意,嘴硬道:“才沒有呢。”

她捏著手中的帕子,又飛快的紅著臉補充了一句,“再說了,俞府的郎君驍勇,討女子的喜歡也很正常嘛!”

“看來我剛剛猜的不錯,韓姐姐動了春心。”姜嬈俏皮的接過話,拉長了調子,“韓姐姐快與我說一說,你看上俞府哪位郎君了?”

韓星憐低著頭輕笑,一副女兒家有了心上人的作態,她兩靨泛紅,眼橫秋波,“ 我說了,妹妹可別笑話我,我與俞府的三公子俞然,從小.便定了娃娃親,這次若是沒有什麽意外,便要開始商量親事了。”

“ 這是一樁好事啊,俞三公子想必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兒郎。韓姐姐可與俞三公子見過面?” 姜嬈好奇的打聽著。

韓星憐搖搖頭,“小時曾見過幾次面,後來他一直跟著俞大將軍待在西北,不曾回來開封一次,如今過去了這麽多年,我也只是對他有個大致的印象而已。不過每年他都會從西北寄東西給我,還給我寫過幾封信。”

姜嬈點點頭,“這次俞三公子回來開封,韓姐姐可以與他見見面,培養一下感情。”

“姜妹妹說的不錯,我也是這般打算的,到時候還要麻煩姜妹妹陪著我一道去了。”

姜嬈爽快的應下來,拉著韓星憐一塊往回走,“這有什麽麻煩的,韓姐姐盡管開口便是。”

等姜嬈回去晏府,晏三郎、四郎,還有五郎、六郎和七郎也提起了俞大將軍,他們眼裏閃著崇拜的光,“ 兒郎就應該像俞大將軍一樣征戰沙場,這樣才是真正的男人。”

晏三郎晏研擼起袖子,一副熱血澎湃、深情激動的樣子,“今日看見俞大將軍,我才明白,我應該是去上戰.場的,而不是拿筆桿子的。”

他嘚瑟的道:“若是我早生二十年,提著刀奔去西北,如今也是受人敬仰的大將軍了。”

晏四郎拆臺,“三哥你就是不想讀書,別給自己找借口。”

“既然三弟這般期盼,不如二哥改日告訴俞大將軍一聲,等俞府的郎君回去西北時,將你一道帶走算了。” 晏安唇角揚起笑,故意打趣道。

“別啊,二哥。”晏三郎一下子撲到晏安身旁,拽著他的胳膊晃了晃,“ 好二哥,我就是隨口一說,我突然發現,我還是喜歡讀書的,讀書使我快樂,我要做一個像二哥這樣的讀書人。”

看著晏三郎這般搞怪的作態,姜嬈嗤的笑出聲,“三表哥,你怎麽又改口了?你方才不是還說,征戰沙場才是真正的郎君嘛,三表哥真是一個善變的男子。”

晏三郎撓撓頭,“ 好啊,表妹,你和二哥一起欺負我。”

他沖著晏四郎、五郎、六郎和七郎使了個眼色,壞笑著看向晏安,“二哥,弟弟們先出去了,就不打擾你和表妹了。”

屋子裏只剩下晏安和姜嬈兩人,看著姜嬈在自己身旁坐下,晏安倒了一杯清茶遞給她,出聲道:“ 表妹今日可見到俞大將軍了?”

姜嬈點頭,“ 俞大將軍看著非常的沈穩,俞府的郎君也很是不俗,尤其有一位郎君,當真是俊美,也不知這是俞府的哪位郎君?”

“那位郎君這般好看?比表哥還好看嗎?” 晏安傾著身子,故意壓低了聲音,有些蠱惑道。

姜嬈笑顏靈動,晶瑩剔透的眼珠骨碌碌轉了轉,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反而道:“ 我整日對著二表哥,萬一看煩了怎麽辦?也該出去看一看其他的郎君。”

“你個小沒良心的。” 晏安唇角勾起,語氣帶著勾子似的,還有幾分佯裝的委屈,“還沒嫁給表哥呢,就嫌棄表哥了。”

“好了,表哥最好看了,我剛剛是故意那樣說的。” 姜嬈揪上晏安的衣袖搖了搖,“在我心中,誰也沒有表哥好看。”

男色惑人,只要晏安在她面前表露一點點委屈,她就受不了了,誰讓這是自己喜歡的郎君呢。

晏安順勢握上她的素手,他總感覺,表妹比他還會撩人,幸虧表妹是女子,不然啊,估摸著能收獲不少女子的芳心。

沒過幾天,韓星憐便讓姜嬈陪著她去見俞府三公子,“我打聽到今日俞三公子去了書肆,姜妹妹,咱們倆去那裏偷偷看一眼。”

等到了書肆的時候,俞府的三位郎君都在,姜嬈恰好見到了之前的那位少年郎君,除此之外,還有兩位看上去年紀稍長的郎君。

少年郎君今日仍是一身玄色錦袍,紮著馬尾,非常的利落颯爽,抱著一本書,依靠在書架上。

韓星憐與姜嬈在不遠處,悄悄的打量著這幾位郎君。

“韓姐姐,你認出來哪個是俞三公子了嗎?” 姜嬈湊近韓星憐,聲音也是輕輕柔柔的,只有她們兩個人可以聽見。

韓星憐皺著眉,輕輕搖頭,“我看著哪個都不太像,我與他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不過四五歲,如今已過去了十多年,實在不能確定哪個是他。”

俞府的幾位郎君自是註意到了姜嬈與韓星憐打量的視線,他們是習武之人,要比一般人更能發現這些細節。

那位少年郎君往姜嬈這邊掃了一眼,露出一抹笑,這個女郎他有印象的,長的好看的人總是讓人難以忘記。

他將手中的孤本放在書架上,朝著姜嬈走來。

少年郎君直截了當道:“ 方才註意到兩位姑娘在往我這邊看,可是有什麽事情?”

姜嬈淺淺一笑,“ 見過俞公子,是我與韓姐姐冒昧打擾了。家父乃南陽侯,我早就聽聞俞大將軍及幾位公子的名諱,那日更是得見你們回到開封時的英姿,正是因有俞大將軍和幾位公子,才有大祁的安穩。”

“姜小姐客氣了。” 少年郎君神色從容,溫和回道,“ 家父也曾提過南陽侯,今日與姜小姐在此見面,著實有緣。那日在街頭上,在人群中一眼便看到了姜小姐,似姜小姐這樣的美人,很難讓人忘記。”

姜嬈笑意嫣嫣,這位郎君倒是有趣,說話一點也不拐拐繞繞,這樣直白誇讚人的話,誰不喜歡聽呢?

“俞公子謬讚了”,姜嬈介紹著韓星憐,“這位是韓姐姐。”

少年郎君挨著姜嬈坐下,“見過韓姑娘。”

韓星憐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知,這位公子是俞府的哪位郎君?”

少年郎君眼眸轉了轉,“排行第三,我乃俞府三郎俞然。”

一聽這話,韓星憐面上羞意更甚,她悄悄擡眸註視著對面的郎君,“ 你還記得我嗎?你之前給我寫過信的。”

沒等回答,韓星憐太過害羞,把準備好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 你總是在信中說西北一切都好,並不苦寒,今天才知道,你是騙我的。你比其他郎君身形稍矮一點,肯定是因為在西北沒有吃到好東西。如今回到開封,一定要好好補一補身子。”

少年郎君憋著笑,應了一句好。

韓星憐繼續出聲,“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我記得你以前眼睛沒有這般大的,皮膚也沒有這般細軟,這麽多年過去了,你變化很大,我都認不住來你了。”

少年郎君眼底含笑,“ 以前沒有張開,現在張開了,確實和以前不太一樣。你變化也很大,越變越好看了。”

被他這麽一誇讚,韓星憐臉愈發緋紅。

恰巧此時,又一個長身玉立的郎君走過來,他無奈的搖頭,“小妹,你又頑皮了。”

“小妹?” 姜嬈與韓星憐齊齊不解的出聲,她們二人雙眸瞪圓,直直看著這位少年郎君。

“在下乃俞府三郎,小妹頑劣,還望兩位小姐見諒。” 真正的俞然解釋道,“小妹平日常做兒郎的打扮,別人問起她的名號時,她常用我的名字代替,倒是讓兩位小姐誤會了。”

“少年郎君” 起身作揖賠罪,“ 我乃俞昭,方才是我不對,沒能及時告知姜姑娘和韓姑娘。”

原來郎君不是郎君,而是一位颯爽的女郎。

姜嬈笑著搖搖頭,“無妨。俞小姐男子打扮這般俊美非凡,我與韓姐姐竟然沒有看出來。”

一方面是因著俞昭眉宇間盡是英氣,另一方面是因著那日俞家人班師回朝時,俞昭未待在馬車裏,反而跟其他幾位郎君一樣騎著馬,這麽一來,姜嬈更不曾懷疑過俞昭的身份。

難怪之前姜嬈一直覺得這位郎君有女兒家的柔和嫵媚,原來人家本就是一位女郎。

扮作郎君便如此俊美,等恢覆了女兒身,想必也是少有的容顏出色。

俞昭又對著韓星憐道:“韓姑娘,方才是我不對,用了三哥的身份與你交談。這會兒,真正的俞府三郎來了,你們兩個這麽多年沒有見面,趁此機會好好聊一聊,我與姜姑娘出去走一走。”

她湊近俞然,“三哥,記得待會兒送韓姑娘回府,我就不來找你了。”

聽到她這一番話,韓星憐眸光瞟向立著的俞然,臉上的紅意沒有下去,原來這才是俞三郎啊,和她想的一樣,偉岸又挺拔,看著就很有安全感。

俞然也有些緊促,他眸光移來移去,不知該停留在何處。軍營中大多都是男子,就連小妹,平常也是做男子打扮,他沒有什麽與女子相處的經驗。

姜嬈和俞昭將空間留給韓星憐、俞然,她們二人出了書肆。

俞昭問道:“ 姜姑娘可會覺得與我這樣走在一起不自在?”

“怎會?”姜嬈淺淺一笑,“我倒是挺羨慕俞小姐這樣打扮,不瞞你說,我小時也曾想過上沙場殺敵,刀劍在手騎在駿馬上,俞小姐這般颯爽灑脫,著實難得。”

姜嬈好奇的問道:“ 西北之地和開封有什麽不一樣的嗎?”

俞昭輕柔的聲音道:“西北地方很大,沒有開封繁華,但那裏的子民和將士很團結,沒有那麽多勾心鬥角。沒有去過西北的人,都說那裏苦寒,可我不覺得,天冷的時候,那裏的百姓會主動給將士們做棉衣、提供取暖的火炭;那裏的果子很甜,吃一口,甜甜的汁水能把一切煩心事都忘掉,百姓們打到一頭野豬、野鹿,也會給將士們送來。若有可能,我寧願一輩子待在西北。”

姜嬈不禁看向俞昭,她總覺得,俞昭這番話中有些懷念,又有些惆悵。不過可以看出來,她是真的喜歡西北,對那裏的一切懷有很深的感情。

姜嬈安慰出聲,“俞小姐和俞大將軍離開了西北,但我相信,那裏的百姓是不會忘記你們的。”

俞昭點點頭,“姜小姐說的對。不管在哪裏,我都不會忘記在西北生活過的每一天。”

姜嬈又問了一句,“俞姑娘以前可回來過開封?”

俞昭道:“幾位兄長幼時在開封待過幾年,不過我出生在西北,這是我第一次回到開封,還要靠姜小姐多多指點。”

聽到這話,姜嬈對俞昭更加敬佩,開封世家、權貴的貴女從小錦衣玉食,吃穿用度,處處精細。

而不知留下了多少血和汗的俞家人,保衛著大祁國泰民安的俞家人,俞昭作為俞府唯一的姑娘,應當也是受盡寵愛的,卻是第一次回到開封。

俞家人,值得所有的人敬佩。

姜嬈笑看著俞昭,“第一次見到俞姑娘,我便一眼註意到你了,那時雖不知你是女兒身,俞姑娘你也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我也不是開封人,不過在開封待了幾個月,稍稍了解一些。俞姑娘若是不嫌棄的話,盡管可以來晏府找我。”

“好。”俞昭應下。

雖是第一次談話,可姜嬈與俞昭稱的上是一見如故,兩人有共同的話題,又都不是急性子的人,相處的很是不錯。

姜嬈帶著俞昭走在街上,給她介紹著各種店鋪和好玩的地方。

這邊,晏安與晏三郎也在街上,二位郎君並排走在一起,各有千秋,不過要屬晏安最為出眾。

晏三郎四處打量著,眼睛餘光突然在對面一家布料店裏看到了姜嬈,他趕忙用袖子擦了擦雙眼,唯恐是自己眼花了。

表妹?表妹旁邊怎麽還有一位男子?關鍵是表妹與那位男子說說笑笑,明顯看上去關系不一般。

晏三郎緊緊皺著眉,難不成是自己看錯了,不對啊,不應該啊,他很確定,那個女子就是表妹。

晏三郎停下腳步,趕快思考著對策,他突然叫住晏安,“二,二哥,要不,咱們回去吧!”

晏安有些奇怪,“你方才不還說要去如意樓吃東西嗎?怎麽又改主意了,嬈兒說的不錯,三弟你可真善變。”

晏三郎有苦說不出,要不是為了不讓二哥看見表妹,他才不想回府呢!

晏三郎哭喪著臉,“要不,咱們換一條街,這條街上沒什麽可看的。”

說完這話,他立馬想給自己一個耳光,這條街是全開封城最熱鬧的街,要是沒什麽好逛的,那其他街更沒什麽可看的了。

晏三郎開始胡說八道起來,“不是,二哥,我的意思是說,我,我今天這件衣裳太醜了,不符合我的氣質,沒法見人,我想回去換一套。”

晏安無語的看著他,“旁邊就有一家布料鋪子,在這裏重新買一件衣衫就行了。”

哎,自己這個弟弟好像看上去不太聰明,不過沒辦法,誰讓這是自己的弟弟呢。

晏安頎長的身姿朝著布料店走去,站在原地不動的晏三郎臉皺成了一團,“哎,二哥,不是,你聽我說啊,二哥。”

他輕輕拍了自己一巴掌,都是自己惹出來的事端,說什麽換衣服啊,這可倒好,讓二哥也去了那家布料店,那不就要撞上表妹和那個郎君了。

這個布料鋪子很大,晏安進去的時候,正看到姜嬈在為一位郎君整理著肩上的衣服,臉上還帶著笑,看上去頗是親密。

晏安一楞,他還沒有來得及姜嬈那邊走去,晏三郎突然拉著他,“二哥,息怒,息怒,鎮靜,別生氣,這肯定就是個誤會,表妹心裏沒有其他人。”

晏安掃了一眼晏三郎,晏三郎趕忙松開晏安。

晏安走到姜嬈身旁,“ 嬈兒。”

姜嬈擡頭一看,頓時溢出笑意,“二表哥,你怎麽在這兒,還有三表哥,你怎麽臉都皺成包子皮了?”

晏三郎在晏安背後沖著姜嬈擠眉弄眼,想要提醒她。

姜嬈道:“這是俞小姐,我在為她挑幾身合適的衣衫。”

晏安頜首,“前幾日我已在宮中見過俞小姐,不曾想,表妹竟然也與俞小姐見面了。”

俞昭朝著晏安拱手打招呼,“見過晏大人。”

姜嬈笑著出聲,“俞小姐不同其他女子,她這是第一次來到開封,我閑著也是沒事,帶她逛一逛。”

他們三人談起話來,而晏三郎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副情景,敢情一切是自己誤會了,自己白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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