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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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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陽宮中,顧貴妃依在小塌上,身後的宮女為她捶著肩膀,她雙眸假寐,思忖著事情。

原本想要借祁瑜之手,給姜嬈一個難堪,給晏家一個下馬威,然適得其反,倒是讓姜嬈得了利。

不過,姜嬈與晏家今夜此舉,倒是得罪了蜀王和蜀王妃,蜀王乃是陛下倚重的胞弟,祁瑜又是蜀王的掌上明珠,自己的愛女受了辱,蜀王定是對晏家沒有什麽好印象。

想到這兒,顧貴妃唇角溢出幾絲冷笑,看著晏家多了一個敵人,她開心的很。

“行了,過去吧!” 顧貴妃睜開雙眸,揮退為她揉肩捶背的小宮女,對著身旁的貼身宮女問道:“ 三皇子可歇下了?”

今夜宴席結束的晚,祁恒又多飲了幾盞酒,便沒有乘馬車出宮回皇子府,而是留在了宮內。

那貼身宮女聲音低了幾分,“娘娘,三皇子正在飲酒,三皇子的貼身太監勸了幾句,但不管用。”

顧貴妃柳眉皺起,“走,去恒兒那裏。”

一進去屋內,刺鼻的酒氣撲面而來,案桌上倒著好幾個酒瓶,祁恒一盞又一盞的豪飲著酒。

顧貴妃看著失落陰郁、靠酒解憂的祁恒,頓時心頭浮上幾分氣悶,她派太監拿走了祁恒面前的酒壺和酒盞。

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數落道:“ 你看看你如今的樣子,哪還有皇子的矜傲!”

祁恒神色頹然,呆楞的註視著前方,“ 皇子又如何,父皇一句話,我喜歡的女郎便成了他人的未婚妻。”

“母妃早就告訴你,讓你對姜嬈死了這條心。姜嬈到底給你下了什麽迷魂.藥,讓你這般鬼迷心竅,她不過是個狐媚子而已。”

顧貴妃神色不滿,“更何況,她是個村婦的女兒,不是什麽貨真價實的侯府小姐。即便聖上沒有給她賜婚,母妃也不會同意讓她嫁給你。”

祁恒眸色沈沈,“母妃,可兒子就是喜歡姜嬈,別的姑娘都不如她,她應該是兒子的人。”

顧貴妃不讚同的搖頭,“癡情郎就是個笑話。男子的感情,來的快去的也快,只要他身邊有一個主動撩撥他的女郎,不出幾日,他便能把心頭好拋在一旁。”

“當初,陛下也曾是真心寵愛太子的生母,可這麽多年過去,陛下許是連那個女人長什麽樣都忘記了。當年本宮略施小計,抓著機會上位,搶了太子生母的寵愛,如今這後宮,最尊貴的女人是本宮,太子生母成了一抔灰土。”

顧貴妃在他身旁坐下,語氣中帶著一絲蠱惑,“你是陛下最寵愛的皇子,總惦記著情情愛愛,如何能成大事!今日陛下竟然讓太子與他一道乘攆出行,以往只有你才有這樣的待遇,母妃與你現在的處境不妙。與其為一個女子傷神,不如將心思都用在大事上面,待日後我兒成就大業,全天下的女子都是你的!”

“情愛最是虛假,你今日惦記著姜嬈,待有了權勢後,不用你費心思,她自會主動委身於你。人活一世,能依仗的唯有權勢,不然咱們母子倆,怎會有如今的榮寵。”

祁恒眸色愈發深沈,如深不見底的深淵,裏面蘊藏著狂風驟雨,他昏沈的腦子漸漸清明起來,露出一個稍顯陰翳的笑容,“ 母妃說的是,兒子知道了。”

皇位他要,姜嬈他也要,即便姜嬈不是他的女人,他也偏要奪過來。

“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玩一玩也就罷了,你是皇子,待日後登上帝位,便是天子,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嫁給你的。”

顧貴妃又道:“ 母妃已為你擇好合適的皇子妃人選,聽母妃的話,待明日母妃便讓你父皇為你賜婚。”

祁恒眉眼間有一絲不耐,“母妃,你莫不是還打算讓表妹嫁給兒子?父皇如今並不喜顧家,況且表妹惹出了那麽多事端,兒子絕不願娶表妹為妻。”

顧貴妃不滿道:“明熙自幼與你一道長大,你與她是青梅竹馬,若不是姜嬈那個狐媚子出來攪事,你怎會不願娶明熙!”

祁恒回了一句,“母妃,別的事情兒子都答應你,可表妹太過驕縱,並不適合做皇子妃。兒子真是不理解,母妃為何非要執著於讓兒子娶表妹為妻?”

“ 母妃出身顧家,以前顧家籍籍無名,正是因著母妃,顧家一躍成為開封有名的大家族,母妃是顧家的女兒,不能眼睜睜看著顧家就這麽衰落下去,母親要拉顧家一把。再說了,你表妹如今已知悔改,不再惹事,你們二人很是相配。”

祁恒不願再與顧貴妃談起此事,“ 母妃,此事不必再提,兒子絕不願娶表妹為妻,兒子困了,頭腦有些昏沈,母妃也回去吧!”

顧貴妃看了他一眼,“罷了,罷了,你不願,母妃也不強迫你。”

她沒有再多說什麽,出了祁恒的屋子。

顧貴妃柳眉攏起,對一旁的宮女道:“ 讓明熙待會來見我一面。”

“姑母。” 顧明熙很快就到了顧貴妃的寢殿裏。

顧貴妃青絲披散在背後,悠悠看她一眼,“明熙,你過來,姑母有話告訴你。”

顧貴妃拉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你知道,姑母一直都疼你,也想讓你做姑母的兒媳。不過,恒兒他,如今被姜嬈那狐媚子迷惑的心中只她一人。”

顧明熙咬著唇,悄悄打量著顧貴妃的神色,“ 姑母,明熙是真的喜歡表哥,哪怕不能嫁給表哥,做他的側妃也可以。”

“這是說的什麽話,你是本宮的侄女,本宮怎能讓你做恒兒的側妃,這不是在丟本宮的臉面嗎?再說了,如若真的讓你成了恒兒的側妃,本宮又如何向你父親交代。”顧貴妃笑著搖搖頭,“ 強扭的瓜不甜,姑母會為你找尋一個適合你的如意郎君的。”

顧明熙心頭猛地一跳,她睜大雙眸看向顧貴妃,一下子呆滯在那裏,不由得呢喃道:“姑母,您之前允諾過讓我嫁給表哥的,您答應過我的。”

顧貴妃染著殷紅丹蔻的纖手拿起案桌上的茶水,呷了一口,才道:“ 姑母左右不了你表哥的心思,你放心,姑母疼你,肯定會將你嫁個好人家的。”

顧明熙整個身子僵硬,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著對策,她為嫁給祁恒謀劃了那麽久,如今臨門一腳,不能出了狀況。

她垂眸,握緊了雙拳,語氣卻是輕輕的,“ 明熙聽姑母的話,一切都按姑母的吩咐。”

顧貴妃綻開笑顏,“姑母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不忍心讓姑母為難。夜深了,你去吧!”

顧明熙出了顧貴妃的寢殿,清冽的月色照在她面上,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陰冷。

她神情淡漠的一步步走著,當日顧貴妃親口應允讓她嫁給祁恒,她父親亦是一心支持祁恒,花費再多的銀子也不心疼。如今看著顧家倒臺了,顧貴妃和祁恒又像踢皮球一樣,一腳將她踢開,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顧明熙要了碗醒酒茶,走到祁恒的屋門前,對著門口的侍衛道:“我來給表哥送醒酒茶,夜深了,你們下去休息一會兒吧,這裏有我就好,待會兒我出去的時候,再叫你們。”

門口的侍衛確實困極了,便聽話的下去,準備抓緊時間打盹。

顧明熙輕輕推開那扇門,又將門鎖上,看著床上熟睡的祁恒,看著他的一眉一眼,她的心又跳起來。

漸漸的,她砰砰直跳的心平靜下來,父親被停職在家,兄長被關進大牢裏,母親因悲傷過度精神不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姜嬈,她一定要嫁給祁恒,一定要成為皇子妃,只有這樣,她才能將姜嬈踩在腳底下。

她不再有絲毫猶豫,一步步朝著祁恒走去,身上的羅裙滑落在地。

燭光搖曳一晚上,第二日祁恒醒來時,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懷中多了一個女子,露著白皙的肩頭,與他交纏在一起。

他眉頭一皺,趕忙直起身子。

隨著他的動作,顧明熙也清醒過來,面色含羞的道了一句,“表哥…”

祁恒無奈的揉了揉眉心,“昨夜誰讓你進來的?”

“昨夜我來給你送醒酒茶,表哥你非拉著我的手,不讓我離去,我努力反抗,可我只是個女子,表哥你又急又兇,我無可奈何…” 顧明熙低下了頭,有些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

祁恒聲音清冷,“ 此事不準告訴任何人,尤其不能告訴母妃。即便你成了我的人,我也不會娶你的,我會挑選一個合適的郎君,將你嫁過去的。”

顧明熙一下子紅了眼,她攬上祁恒的腰,“我已經是表哥你的人,怎能嫁給他人?表哥,我心儀你已久,我會乖乖的,不會再惹事生非。”

祁恒推開她,披上衣衫,“我心中已有中意的女子,你嫁給我,我也不會喜歡你,何必呢?”

顧明熙趕忙拉著他的手,她泫泫欲泣道:“ 我知表哥有意中人,是姜嬈,對不對?我如今已是表哥你的人,只要你娶了我,表哥想要做什麽,我都可以,我可以幫著表哥得到姜嬈。”

祁恒動作一頓,沈沈看了她一眼,他深思片刻,“也好,你記得今日的話。”

說完這話,他穿好衣衫,毫不留情的出了屋門。

不著寸縷的顧明熙擁緊錦被,將身子裹得嚴嚴實實,她使勁咬著唇,鐵銹般的血漬滲出來。

她是貴女,如今卻好似風月之地的舞女,使勁手段、搖尾乞憐的留下客人,將她貴女的尊嚴狠狠踩在腳底,都是姜嬈害了自己,她不會讓姜嬈有好日子過的。

而蜀王府這邊,哪怕過了一夜,祁瑜面上的五指紅痕還未消散。

蜀王妃心疼的看著她,“ 瑜兒,開封好兒郎多的是,想要娶你的人也多的是,你別再惦記晏安了。”

祁瑜面色陰沈,過了半晌,她嗤嗤一笑,“ 可他們都不是晏安哥哥啊!女兒惦記了晏安哥哥這麽久,怎能輕易放棄呢?眼下晏安哥哥喜歡姜嬈,不意味著他會一直喜歡姜嬈。”

若是姜嬈從這個世上消失了,那晏安哥哥是不是就會喜歡自己了?

這個念頭竄入祁瑜的腦海中,她趕忙將這些想法攆出去,心中思忖著如何奪得晏安的喜愛。

一夜好眠起床的姜嬈,並不知道祁瑜和顧明熙的惡毒心思,她寫了幾封家信派人送往南陽,將祁宣帝賜婚的事情在心中告訴了姜侯爺與晏氏。

收到來信,有人歡喜有人憂,歡喜的自是姜侯爺與晏氏,尤其晏氏高興的合不攏嘴,她本就看重晏安,女兒能嫁與他,自是一樁好親事。

阮氏不禁想起姜嬈去開封前曾說的話,那日一早姜嬈告訴她,她心儀晏安已久,想要嫁給晏安。原先以為姜嬈是在說笑,可碾轉過了幾個月,竟然真的與晏安有了姻緣。

至於這憂的人,便是二房的姜婳,感情姜嬈待在開封這麽久,竟是找了一個如意郎君,還勞動天子賜了婚。

好在,即便這樣,姜嬈也是低了自己一頭,自己日後是侯夫人,想到這兒,姜婳沈著的臉終於露出一個笑意,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給淮陰侯,成為侯夫人。

莊子這邊,“小姐,小姐,你在哪兒呢?”

山腰處的姜綰聽到侍女的呼喚,清脆的應了一聲,莊子這裏環境好,獨山上有時鮮的瓜果,還有一些小動物,是以姜綰閑來無事,便喜歡去獨山上看看風景。

聽到侍女的呼喚,姜綰便準備下山,她低頭看著山路,餘光卻瞥見一旁草叢中有幾滴血跡泛著光,一直通往不遠處的洞口。

姜綰停下腳步,深思片刻,還是決定悄悄的去看一番,獨山有人狩獵,有時便會傷著一些小動物,若真的是有小兔子等動物受了傷,她也好抱下山醫治一番。

洞口處有著隱隱的光,因著洞口的草叢阻擋,光線有些昏暗,看東西看的不太清晰,姜綰隱隱看見山洞裏有什麽東西,卻只能看見大致的輪廓。

她扒開洞口遮擋的藤蔓,傾身仔細的朝洞口裏看去。

地面上躺著一個郎君,腰腹處血漬斑斑,將玄色的衣袍染成了刺眼、沈悶的紅。

郎君一動不動,緊緊閉著雙眸,暗淡的光線也難掩其深邃的輪廓。

許是因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好似冰涼的玉石,讓人忍不住摸上去,拂去他面上的蒼白和冰冷。

待看清楚郎君的長相,姜綰幾步沖進山洞,她顧不上講究什麽,跪坐在地上,春筍般的指尖有些顫抖的湊近郎君的鼻翼,她身子突然抖的厲害,輕輕的叫出聲,“裴柯,裴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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