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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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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奔命似的向前跑,跑得太快車內就難免顛簸,蕭輕霂心裏又緊張著,幾乎坐不穩,手指抓著窗沿抓得骨節發白,跑了好一會兒馬車才猛地停了下來。

瑾王殿下的一顆心瞬時提到了嗓子眼,臉色也不大好看,只默不作聲地抓緊了右手袖筒裏藏著的袖箭。

他屏息等了許久,忽聞到一股更加濃郁的香氣,趕緊擡袖掩了口鼻,左右尋了好一會兒才看見左手邊的窗布上有一截露出來的葦管,正幽幽著冒著白煙。

蕭輕霂抓了軟枕去堵住那東西,但這香味太猛,已經充盈了整個馬車,讓人聞著有些頭腦發脹。

蕭輕霂大怒,以袖掩面,又大罵道:“外面什麽人,好大的膽子!謀害親王你知道是什麽罪!”

外面傳來甕聲甕氣的一聲笑,譏笑道:“殿下省省力氣,可別氣壞身子,畢竟這個親王爵位怕是要不保了,還得留著精氣神去和陛下辯白。”

蕭輕霂還沒聽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忽得馬車外頭一陣嘈雜的聲響——有人把封住馬車的木條拆開了。

蕭輕霂正想趁機闖出去,卻覺得頭猛得一暈,腳下也開始打飄,人還沒站起來呢,就軟綿無力地摔了回去。

他的眼睛也有點看不清楚了,眼前的東西都在一陣陣地亂暈,全變成了一個個模糊的色塊。

他掙紮了幾下,身上的力氣像是讓抽走了,連坐都坐不起來。

馬車門開了,兩個穿粗布衣裳的人滑魚一般鉆了進來,手腳麻利地擡手架著他就往外拖,蕭輕霂想開口斥罵,這會兒卻連舌頭都調動不了了,又急又氣,滿心憤怒卻又只能無可奈何地任人擺布。

蕭輕霂剛被拖出馬車就聞到了濃郁的花香——是瑞蘭花的味道,瑞蘭的香氣濃郁,老遠都能聞到,味道有些像丁香花,但在宮城裏種的不多。

蕭輕霂手腳動彈不得,僅剩一點半醒的神思,想到這裏心內更加驚慌——這花只在後宮最西邊種了一大片,西邊地界偏僻,蕭利從的妃子又不算多,因此這裏的宮殿大多都是閑置著。

蕭輕霂頓時渾身一麻,這些人把他帶到這種偏僻的地方要幹什麽?

那兩個漢子把軟手軟腳的瑾王殿下放在了床榻上,嗤嗤笑了幾聲,還不老實地伸手拍了一下瑾王的臉,嘖道:“長得跟個女人似的,又病怏怏的——”

這男人說著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低聲說:“這樣的,睡得了女人嗎?”

另一個男人簌簌地翻著什麽,不耐煩道:“別多嘴,趕緊把藥給他餵了,門一關就走人,別耽誤事兒。”

藥?蕭輕霂眼皮都有些擡不起來了,一聽這話急切得想掙紮起來,但那迷香的勁還沒過,他費了好大力氣,卻只是徒然地動了一下胳膊。

剛剛滿嘴打諢的男人哎了一聲,說:“行,不說了——把他衣服扯開吧,他還得一會兒才能動,等會兒捉奸可不能這個樣子。”

蕭輕霂聞言心下頓時清明,此時一肚子怒火,恨不能一刀削了這兩人的腦袋,但他連怒罵都不成了,只能感覺到下巴被人捏住,什麽奇怪的藥水灌了進來。

蕭輕霂被嗆得咳了起來,卻連咳嗽都是衰弱無力之態,這會兒心下都是屈辱——外衫被人扒掉扔在了地上,領口和束發都被胡亂拉扯了,極其粗魯地造出了淩亂的假態。

那兩人折辱過他還打量了一番,一個問:“那個女的衣服脫了嗎?”

另一個嘿嘿笑了兩聲,說:“脫了,裏面躺著呢。”說完又瞇著眼看了一遭,說:“瑾王殿下確實好看,要是個女人,那得艷動京都。”

這人說完又笑了兩聲,說:“好了,老瞪我幹嘛,我就過過嘴癮——不說了不說了。”

另一個人說:“先去回話吧,萬一被逮住,我們就完了。”

說著話,就是一陣開門的聲響,隨後哢噠一聲,房門落了鎖。

這裏本就偏僻,這會兒屋裏最聒噪的兩人一走,幾乎沒有別的聲響了,安靜得讓人心裏發毛。

車裏的迷香應當只是為了撂倒他一時半刻,緩了一會兒蕭輕霂身上的乏力感已經消退了許多,手腳不再是發麻的軟。他緩緩吐息,讓混沌的神思也慢慢歸了位。

他剛剛被撂下時又驚又怒,也沒去想旁邊是否有人,這會兒稍微能動彈了,就費力地扭頭去看,果然瞧見一個女子被裹在被褥裏,發髻糟亂。

由於那女子是背對著他,大概是被迷倒了,蕭輕霂又看不見臉,沒法去辨認,就只好閉了眼省點力氣,想讓迷香的藥力早些過去。

又過了好一會兒,蕭輕霂終於能擡起胳膊了,只是這迷香的藥效才稍有削減,還是不太能使上力氣。

蕭輕霂試了試攥拳再松開,卻突然發現身上不知道哪裏不正常地發熱,臉頰也幹熱起來,灼得人心肺發癢。

蕭輕霂心內駭然,震驚下幾乎要坐起身來,但只是微微欠了起身,不一會兒又摔了回去,他頭暈目眩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剛自己是被餵了什麽下流藥。

姚太妃心不在焉地逗著鳥,時不時向外頭張望兩眼,瞧見一個太監小跑過來立刻轉了過身,急聲道:“如何了?”

太監行了禮,回道:“娘娘,說是迷香的藥勁還沒過,要再等一會兒才行。”

姚太妃把手裏的東西一摔,臉色也耷拉下來,低聲道:“怎麽還用迷香?瑾王不過一個病秧子,那兩個人都挾制不住他一個嗎?”

太監低眉垂眼道:“娘娘別動氣,因為聽說瑾王殿下箭術奇佳,先帝駕崩那天還在世安殿射殺了一個太監,手底下的人怕出差錯——不過再等個半刻,不礙事的。”

姚太妃坐下了,撚帕撫著心口,心有戚戚道:“多拖一時,哀家這顆心就要多懸一時,早些把事辦好總是沒錯的。”

太監跪下給她捶腿,寬慰道:“娘娘莫怕,那宮殿偏僻得很,瑾王貼身的就一個雁竹,還在外宮城候著,就算這會兒得到消息,宮殿這麽多,他去哪找?除非他是神仙,否則怎麽都來不及救他主子了。”

姚太妃這才稍覺放心,又向外看了看,說:“時間差不多了,這場戲可以上了吧。”

太監站起身,躬身說道:“娘娘稍候,奴婢再去問問。”

忽得一陣大風卷過,裹著落枝殘葉,將宮門撞得哐得一聲巨響。

姚章正在世安殿裏將揚荊水師的軍費開支一一說給陛下聽,蕭利從被這聲響動驚了一下,側頭看了一眼,說:“怎麽突然這麽大的風,不會是要落雨吧。”

姚章的胡須顫了顫,笑說:“天色晚了,難免風大,陛下不如先讓宮人掩了門,不一會兒就該冷了。”

今日的姚閣老不僅沒作妖,說話間竟然真的有人臣的模樣了,又趕上蕭利從此刻心情好,陛下還關照了兩句:“閣老說的是,夜裏風涼,閣老不如先回去,剩下的明日再說吧。”

姚章的眼紋都堆積在一處,笑說:“謝陛下關心,老臣身體尚康健,不怕這點涼風。”

蕭利從還沒說什麽,一個內侍來報:“陛下,姚娘娘說有急事要見陛下。”

蕭利從微微一皺眉,餘光瞥見姚章,只好說道:“外面冷,還不快請太妃娘娘進來。”

片刻後姚太妃就進了大殿,面色為難,說道:“這事不知該怎麽說給陛下聽——傍晚時候哀家宮裏丟了妝奩匣子,宮人發現是進了毛賊,哀家就讓幾個太監連著陛下遣去的京衛軍找了一通,一直找到了西邊的偏殿裏。”

蕭利從聽得一頭霧水,說道:“這件事朕是知道的,不知道那毛賊娘娘抓住沒有?可還丟了別的?”

姚太妃露出一副羞於啟齒的模樣,嘆氣道:“這不查還好,一查……竟然叫宮人撞見了一樁醜事——此事關乎皇家體面,哀家實在不敢多言。

蕭利從皺眉道:“娘娘有話不妨直說,方才娘娘說了這麽多都像是在猜啞謎,朕實在是聽不明白。”

姚太妃說:“陛下是不是新納了一個貴人,從公爺府裏獻上來的那位——緞貴人。”

蕭利從點頭,敷衍道:“不錯,緞貴人唱得好曲子,娘娘可以召去,叫她唱一支聽聽。”

姚太妃笑了笑,說:“只怕這緞貴人的嗓子好,品行卻不當。”

蕭利從神色變得不悅,說:“娘娘這是什麽意思?”

姚太妃一臉難言之色,說道:“說出來怕損了陛下的顏面,又怕陛下心念兄弟之情不願相信,陛下不如親自前往偏殿,便能知曉到底發生了什麽。”

“兄弟之情?”蕭利從神色不大好看起來,說,“娘娘到底想說什麽?”

姚太妃掩面道:“瑾王殿下做的好事,還是陛下親自看看才行。”

蕭利從神色驟然一變,揮袖便出了殿門。

宮城最西邊有些荒蕪蕭瑟,遍地枯枝衰草,冬末的夜晚時不時吹過一陣冷風,更添了幾分冷入骨髓的寒意。

宮人提著燈籠在前探路,一行人行至偏殿門前住了腳步。

宮人讓開了身子,蕭利從走上前,問道:“怎麽有鎖?”

姚太妃身邊伺候的內侍上前道:“奴婢怕裏面的人走脫,便鎖上了門——這就給陛下打開。”

鑰匙鉆進鎖孔的聲音都被放大了數倍,蕭利從自己都放緩了呼吸。

哢噠——鎖開了。

內侍伸手推開了門,偏殿裏面沒有一絲燭火,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蕭利從煩道:“去點燈。”

內侍拿著燈籠探了進去,突然驚呼一聲踉蹌著後退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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