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高考結束

沒過多久寒假就到來了, 離高考只剩下了一百多天。雖然只有十天假，還附帶八套卷子，但對補課補到昏天地暗不知放假為何物高三黨來說, 這十天已經算是天大的禮物了。寫卷子刷題算什麽, 都是小事兒，能夠一覺睡到自然醒, 花上超過十分鐘時間慢慢吃上一頓飯就已經是人間第一美事了！

今年他們沒回老家過年，申蕁放假晚開學早時間安排不過來是第一個原因, 去年那個不好的經歷讓他們不太願意回去是第二個原因, 當然, 最主要的原因是，申家除了一件大事兒，一件讓整個申氏家族都沒心情操持過年的大事兒。

申秉衡進局子裏了。

申蕁當時聽到這個這個消息時著實被嚇了一跳, 有些難以置信，但申文韜和程冰一臉淡然平靜的樣子，仿佛這個結局早在他們預料這內。申秉衡不是因為猥.褻.幼.童進的監獄，他是因為聚眾吸.毒藏.毒被抓的。

雖然沒料到會是這個原因, 但申蕁在內心深處還是著實松了口氣，畢竟，這樣, 佳佳還有那些黎之晞之類的傻姑娘所受的委屈，也終於得以償慰。

寒假裏申蕁幹了件大事兒，做這件事的時候她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卻不料在不遠後的幾個月, 確實得到了一個好消息，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她偷偷拿黎之晞的一副畫作報了巴黎的一個著名的美術大賽，那幅畫作是她和黎之晞都非常滿意甚至“驚為天人”的一副，畫中是一個折翼的天使，身下的碎雪中零星點著幾朵刺目的猩紅。畫作名稱是《殘缺之美》。

誰都沒有料到，這幅出自一名中國的高中女生之手的畫作最終成功入圍，獲得最催人淚下的作品第二名。當然驚喜不止這些。佛羅倫薩藝術學院，無數美術生心中的殿堂，黎之晞的夢想學院，向她拋出了橄欖枝。

從此以後，沒有人再會覺得“黎之晞”三個字是宇軒私立甚至整個市區的恥辱，提及她的名字，大家有的只是稱讚和仰慕，她成了大家的驕傲，那些過去的難堪和不齒，不過是一點不起眼的塵埃，在“美術天才”四個字熠熠生輝的光環的映襯下，它是那麽微不足道和不值一提。

四月初黎之晞就拿到了佛羅倫薩藝術學院的錄取通知書，而柴碩也在四月底接到了博科尼大學的錄取電話，沒有人知道柴碩出國深造的地點為什麽會從英國變成了意大利，但其實大家都心照不宣，不過是為了愛情嗎，誰不想趁著青春正好的時候為愛瘋狂一把？柴碩只是比較誠實，勇敢直視自己的內心，循著它的聲音在走而已。

班上因為單招走了一部分不想參加高考的準大專生，本來擁擠的教室顯得空落落的，擺在教室後方的桌凳好似時刻在為高考前的考場整理做著準備，讓大家人心惶惶。

對面教學樓高二黨在窗戶下面拉起了橫幅，“只要學不死，請往死裏學”“祝學長學姐金榜題名”“提高一分，幹掉千人”……甚至他們班裏墻上所有醒目的空白處也都扯上了大紅的橫幅：“流血流汗不流淚，掉皮掉不掉隊”“今日不肯埋頭，日何以擡頭？”“不想像角馬後，要像野狗一樣戰鬥”之類雷人的勵志標語。

每個人課桌的左上角都應老範的要求貼上了各科的理想分數，時刻提醒著大家去努力，去拼搏，讓自己的成績去無限逼近自己的目標，甚至超越它。

在對高考的恐懼與對試卷的麻木與日俱增中，六月份到來，高考就在眼前。今年高考特嚴，除了無聲入場，還要按指紋刷臉進入考場。

好像逢高考必下雨已經成了慣例？六月七號這天一早明明還是一片晴朗，中午突然下起了大暴雨，學校門口拉著警戒線不讓學生出去，當然也不讓家長進來，兩撥人潮隔著雨幕搖搖對望半個多小時，等所有考卷檢查密封完畢，門口保安特警才終於肯放行。

校內的考生大多都沒有帶傘，早淋成了落湯雞，蘇彌宸撐起大大的校服遮在申蕁頭頂，不過須臾，滂沱大雨就將薄薄的校服浸了個透濕，他只好微微弓著背，把申蕁的頭按進懷裏，站成人體雨傘為她擋雨。

中午時間太短，不能回家，不然路上稍微堵一會車就可能趕不及，所以家長們大多選擇在附近住賓館酒店，給考生孩子送飯。

程冰也專門請了兩天假，在酒店訂了間房，全程守在考場外面陪申蕁一起高考，中午的飯是她自己親手做的，她嫌外面的飯不夠衛生。

剛出校門程冰就看到了並肩向校外走來的蘇彌宸和申蕁，明顯她還記得蘇彌宸，只一眼就準確喊出了他的名字，“這是蘇彌宸同學吧？”

“是的，阿姨好。”一到家長面前蘇彌宸就自動變成了一個非常有禮貌的好學生。

程冰把手裏閑置的傘遞過去，又把自己手裏的傘撐在自己和申蕁頭頂，向四周看了看，“你爸爸沒來給你送飯？”

“嗯，他有事，我一會找個餐館吃一點就行了。”

“那怎麽可以？”程冰一臉不讚同，“高考這兩天尤其要註意飲食，吃壞肚子影響高考發揮了怎麽辦？阿姨正好做的飯多了，不嫌棄的話就跟我們去吃點？我的廚藝應該不比你爸爸的差。”

蘇彌宸笑了，“怎麽會，那謝謝阿姨，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嗯，就這樣，蘇彌宸提前嘗到了未來丈母娘的手藝。

申蕁跟著他們往酒店方向走去，老神在在地想，程冰有這麽好心？恐怕她是還記著自己要和蘇彌宸爸爸在廚藝上較量一番這回事，然後想在自己發出“宣戰函”前先偷偷讓蘇彌宸品鑒分一下高低，看看自己廚藝還需不需要改進吧？

如果不出意外，等下蘇彌宸吃完之後，程冰肯定會旁敲側擊拐著彎兒讓蘇彌宸在她和蘇明吾兩人之間的廚藝分出高下。唉，這下蘇彌宸可難辦了，申蕁在心底為他捏了把汗。

他誇程冰手藝比蘇明吾好，但若是程冰在未來的廚藝較量中輸了，那就是蘇彌宸不誠實，程冰肯定不會給他好氣受，要是說程冰廚藝不好，嗯，俗話說吃人嘴短，吃了飯之後再說人家做的不好吃？那恐怕程冰是永遠都不會給他好臉色了。

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蘇彌宸祈禱，但願蘇明吾做的飯真的沒有程冰做的好吃。

吃完飯程冰果然提了這個話題，一點兒都沒有拐彎抹角，“蘇同學啊，你說是我做的好吃還是你爸爸做的好吃？”

“當然阿姨的廚藝更勝一籌，”蘇彌宸答得認真，面不改色，“阿姨的飯中有媽媽的味道。”

這下程冰沒法接了，開家長會那次程冰就已經了解過了蘇彌宸的家庭情況，知道蘇彌宸沒有媽媽，現在聽到他這麽說，母愛情懷立刻泛濫開來，滿心滿眼都是對蘇彌宸的疼愛憐惜，哪裏還顧得關系自己的廚藝？

她眼中含淚，“以後想吃什麽跟阿姨說，上阿姨家裏，阿姨做給你吃。”

“好的，謝謝阿姨。”蘇彌宸也是一臉感動，但是申蕁嚴重懷疑他是裝的，沈浸在感慨中的程冰沒看出來，但是身為局外人的申蕁可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眼中哪兒有半點傷懷感傷的樣子？

果然多活了幾年就是不一樣，虧她剛才還為他擔心的不行，原來在人家眼裏，這些個提問不過是小菜一碟，輕輕松松就分分鐘化解了。

高考這兩天除了考卷上的內容不同，大多數考生都不覺得和以往考試有什麽差別，現在想想這大概也是學校調節學生情緒的一個手段吧，讓他們天天做題，天天考試，因而到了真正的高考反倒並沒有多緊張，也就平常心，拿它當場規格高級一點兒的隨堂考而已。

大概這就是老範口中一直強調的“把平時的每一場測試當高考來對待，把高考當做普通考試來進行”吧？

高考結束之後是焦急的等待成績出來的環節，本來申蕁以為這個過程會很難熬，但其實也並沒有，沒多久成績就出來了。

不出所望，市文科狀元頭銜被蘇彌宸牢牢抓在手裏，申蕁沒有成為一鳴驚人的黑馬，卻也沒有考砸，也就是正常水平，剛好能上個中規中矩的小名牌大學。

接下來就是填報志願，申蕁選了武大，因為蘇彌宸在那裏。報考之後她是沒什麽事兒了，蘇彌宸除了要參加政治審查和軍人職業適應性檢測（簡稱軍檢、包括體格檢查、面試和心理檢測），也沒什麽事兒了。基本上就等著審檔錄取，新生入校覆查覆試，學籍註冊，然後參軍入伍。

不過三年多須臾光景，申蕁完成了從一個元朝郡主到一個普通高中生，現在即將是大學生的轉變，過程中也經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也曾學著為夢想拼搏，為朋友妥協，但更幸運的是遇到更多美好的人和事。

譬如程冰和申文韜，她可親可敬的父母，黎之晞，吵過冷戰過卻也最終和好了的最好的朋友，老範這個風趣幽默的大肚子班主任，柴碩朱瑜等朋友，以及蘇彌宸，她的愛人。

未來路途還很遙遠，但有這些她在乎的人在，那麽未來，她便不懼風雨，有的只是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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