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宣紙背後的秘密

蘇彌宸洗過臉之後從書架上隨意抽出本書, 坐在書房的小沙發上看。

申蕁認字認了沒幾頁就兩點五十了，黎之晞和柴碩也一個接一個醒來，大家用涼水拍臉醒過神, 開始考試。

如果語文是她最擅長的一科的話, 那數學無疑是她最爛最不擅長的一科，兩個極端分布在同一天, 那種先升至天堂，再墜入地獄的感覺, 簡直“爽”極了。

再看看柴碩和蘇彌宸那一臉淡定神閑的樣子, 真是欠揍, 申蕁和黎之晞兩個數學渣渣對視一笑，無奈極了。

翻開卷子做題，選擇題又是到第十道這裏卡殼, 每次都是這樣，第十道不會更別說十一十二了，連跳三題來到填空題，第一道, 好巧，這個數列公式她剛剛還在蘇彌宸筆記本上看過。

哎，是a的n次冪還是（n-1）次冪來著？怎麽想不起來了？申蕁焦急撓頭, 閉著眼睛使勁兒在腦海深處挖掘回想，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完了，這麽簡單的第一道填空都不會，這次肯定不及格了。申蕁心態有些崩了, 心頭莫名煩躁窩火，明明才看過的，轉眼就忘了，她長得是豬腦子嗎？

深吸口氣申蕁轉向十四題，簡單的三角函數，難度她還能駕馭，驗算兩遍確定答案趕緊填上。

十五十六題果然不會，十五題這個題型見過，但申蕁知道自己只能解一半，往下就不太有把握了，她把這道題圈起來等回頭有時間再寫，十六題完全是新題型，申蕁掃了一眼就跳過寫簡答題。

十七十八十九都是常規題目，知識點的運用也都比較明顯，偶爾有陷阱申蕁也能辨別出來。

只是接下來的題，申蕁粗略看一下條件都覺得恐怖，看了下表，還剩四十分鐘，申蕁懊惱，肯定是寫選擇填空的時候浪費時間了，每次答數學題都掌握不好時間。

申蕁又想到了填空第一題，公式到底是什麽呀？那可是六分呢，難道就這樣放棄嗎？

眼見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申蕁也沒工夫可惜哀嘆，跳過三道十二分的題去寫選修，選修是這學期學的，申蕁對知識點的掌握運用很有把握，果然，題目很簡單，十分鐘多一點二十分就到手了。

再回到第二十題，切線方程這兒她真的力不從心，勉強把第一問答了，第二問根本無從下手，第二十一題，天吶，第一問就判斷單調性，求導之後再怎麽寫來著？

不會，算了，看最後一題，題目就一句話，這怎麽寫？

看了眼表，還剩十分鐘，去看看第十五題吧，說不定能寫出來呢。

解了一半果然卡到那兒進行不下去了，只剩五分鐘了，胡選一下選擇題吧，三長一短選最短，就C了，下面這個，B吧，B 看著眼熟點兒，最後一道啊，那就D 了。

啊填空也填一下吧，第一個空，就1了，後兩個嘛，0和-1一空一個吧！

鬧鐘響起，考試結束了。

申蕁呼了口氣放下筆，臉熱得發燙。腦袋也因為高速運轉有些缺氧。

互換卷子的時候她悄悄瞥了一眼黎之晞的，後面也好幾道大題空著。應該是題目太難了，申蕁寬慰自己。

第二天的文綜和英語也是在時間完全不夠用中結束的。

文科綜合裏，她唯一擅長的就是歷史了，政治也尚可，她記憶能力好，也還算會運用答題模板，成績不會太拖後腿。

但提到地理，她就要說一聲呵呵了，地理地理，光學地上的東西不好嗎，什麽風向，自轉，日照角度，隨便拎出一項都能讓她吐血，還是不要提了。

至於英語，經過兩年半不間隙的背誦詞匯積累，她的詞匯量已經有七八千了，再加上又學了點兒語法，在能力方面其實已經和其他同學差不多了。

但就是成績上不去，她也很著急，卻又知道這事兒急也沒用，她不求別的，只願在高考的時候英語上120，不拖後腿就行。

英語考試結束，改過英語試卷他們開始合計分數，先是柴碩的，語文120，數學133，文綜198，英語141。

這次考試題果然偏難，連柴碩文綜都沒過200，幸好他們沒在柴碩家進行這次測試，要是被李老頭看著這成績，肯定又要怪裏怪氣嘲笑諷刺他們一番了。

蘇彌宸的是124，134，207，138。和柴碩成績根本拉不開距離，申蕁進一步肯定，果然題目偏難。

黎之晞：117，99，172，124，申蕁：127，107，176，114。

她數學居然上了一百？不應該呀，申蕁拿過自己的試卷看批改情況，噢，她選擇題居然蒙對兩道，雖然上了一百，申蕁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因為那根本不是她真正的實力。

全身心投入寫了兩天題，精力過度消耗，實在沒用功夫寫餘下的三套了，四個人胡亂抄了抄答案，改錯幾道選擇填空，申蕁和黎之晞更是故意空了好幾道大題來增加真實度。

這天直到星月霞帔高高披在空中，他們三個才回到了家。

小長假的最後一天當然是長睡不醒。

申蕁第二天到學校的時候早自習還沒下課，這是她轉到文校區上學以來來得最早的一次了。

老範和幾個班主任在教學樓下面的噴泉前開會，申蕁貓著身子避開眾老師的視線，進了教室。

早讀快結束，班上背書的聲音明顯小了下來，討論吃什麽飯的聲音冒出了頭，申蕁笑，他們班上的同學還真是不改“吃貨”本性吶。

靠教室後方的幾排睡到一片，申蕁進來的時候根本沒有人發現。

放假前整理考場的時候申蕁把書放黎之晞寢室了，蘇彌宸的在柴碩寢室，估計昨晚他倆給他們搬過來擺好了，現在兩張書桌上書碼得整整齊齊的還是平時上課時的模樣。

蘇彌宸不住校還沒有來，申蕁繞過他的凳子回到座位翻出地理書來背，還沒剛投入，就被瘋狂沖下樓的同學驚回了神。

不到一分鐘教室裏就只剩她一個人，緊接著老範地動山河地咆哮伴隨著早讀下課鈴響起，他們班學生這是又提前下課搶飯去了。

申蕁嘆了口氣繼續翻過書，眼睛還沒鎖定知識點，門口蘇彌宸微笑著走了進來，那笑容一看就不懷好意。

果然，剛坐下，戲謔的聲音伴隨著揉上申蕁耳垂的手在身旁響起，“來這麽早？是想和我多一會兒二人世界的時間？”

申蕁揮開弄得耳朵癢癢的手，瞪他，“我是測試受了刺激，想多學會兒不行啊？”

“當然好，哪裏不會我可以教你啊。”蘇彌宸依舊笑，眼睛散發著炙熱的光，如火，將申蕁的臉一會兒就烤的通紅。

申蕁把書高高舉過頭頂，掩去熟透的紅暈。

蘇彌宸也從一排書中隨意拿出一本翻開，正巧是夾了那張宣紙的政治必修二。

蘇彌宸眼神從紙上滑過，然後又向申蕁挑了挑眉，那神情就像在說，你不想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兒嗎，快來問我呀，快來呀。

真是欠揍的一批。

可申蕁偏偏忍不住又竄起好奇心，女人都是熱衷八卦的動物，這話說得真對，申蕁強忍著就要憋不住開口問，蘇彌宸一派淡定悠閑展開那幅畫，欣賞起來。

申蕁還是不爭氣地開口了，“餵，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

蘇彌宸得逞地笑，用手指點在臉頰梨渦的上方，閉了下眼，微微擡了擡下巴。

蘇彌宸有很淺很淺的梨渦，很少有人知道，一是梨渦太淺不易被人發現，二就是蘇彌宸幾乎每天二十四小時的待機狀態就是冷著張臉，誰能有機會觀察他到底有梨渦沒有啊？

申蕁被蘇彌宸的不要臉程度折服，偏偏這是她上趕求著讓人家占便宜的，這可如何是好？

申蕁在維護自己作為未出閣郡主最後的清白和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之間徘徊猶疑不決。

見申蕁如此糾結得不出結論，好心的蘇彌宸主動替她做出了選擇。

一只手飛速圈在她後腦勺扶穩，呼吸迅速貼過來靠近，涼涼的唇瓣印在了申蕁唇上，一觸即離。

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申蕁耳朵爆紅，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

回憶著剛剛涼涼的羽毛掃過般輕軟的觸覺，申蕁突然感覺回憶有些模糊，甚至不能確認剛剛發生的是真的，還是只是她的幻覺。

申蕁不知覺伸出舌尖，探在唇瓣上輕舔回味，想找回剛剛一瞬即逝的麻麻的涼涼的觸電般的感覺。

蘇彌宸湊過來，鼻尖抵住她的鼻尖，一張口熱氣噴在她剛剛被舔過的唇瓣上，又是一陣麻意，“感覺怎麽樣？嘗出什麽味沒有？提示一下，我今天用的是海鹽味的牙膏。”

蘇彌宸說的很慢，一字字輕嚼出口，熱氣灑進鼻息，申蕁真的聞見了淡淡的海鹽味，味道越來越濃，申蕁覺得自己呼吸間全是海鹽的味道。

申蕁推開他，話語間帶了絲被欺負後委屈的哭腔，隱隱有撒嬌的意味，“你快說啊，那張紙到底怎麽回事兒？”

蘇彌宸在她臉上捏了一把，這才開口，“就是你想的那樣，如上面題字所言，畫上那個人就是建文帝朱允炆。”

“那……那怎麽會，和柴碩長得一模一樣？”申蕁疑惑地驚訝出聲。

蘇彌宸苦笑了一下，“事實上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比你還驚訝，那個時候柴碩才六歲，輪廓已經有了建文帝的雛形，我就是在驚恐難以置信中，眼睜睜看著他和我所見過的建文帝越長越像，直至完全重合。”

“這，這也太巧了，”申蕁不知道該說什麽來緩解自己的驚訝，“難道世間真的有輪回嗎？”

“或許吧，”蘇彌宸嘆了口氣，找到申蕁的手攥住，試圖尋求更多安慰和認同，“當年靖難之役百姓傷亡慘重，後來建文帝也***於宮中，我，我真的不知道怎樣做才能表示出我懺悔的誠意……”

蘇彌宸聲音抖了下，陷入回憶，“剛見到柴碩的時候，我就在想，這是不是上天的惡作劇？讓我來到這兒遇到柴碩，時時提醒我要懺悔贖罪，建文帝是個很好的皇帝，在位期間減負稅徭役，百姓們生活的很好，他只是不適合坐那個位子，”

他瞇了瞇眼頓了下，“柴碩只是和建文帝長得像，性格完全不同，相處習慣了也還好，可我爸，他和建文帝的性子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醉心文學，都性情溫文爾雅，我有時候真的會害怕面對他，卻又不得不面對他……”

蘇彌宸吸了口氣話語卻再也進行不下去，申蕁拍著他的背安撫他的情緒，鼻尖酸酸的有些心疼，他這十幾年過得一定很苦吧？

既要適應這裏完全陌生的環境，偽裝著使自己不被人發現是個異類，還要承受這麽多得不到解脫的罪的懺悔。

怪不得他寧可不住校不上早晚自習也要在家陪著蘇明吾，卻轉頭整日整日待在凈心寺不回家，他也很矛盾吧？

既想多多孝敬父親，卻又在面對和自己欠了頗多的建文帝相似的性情前卻步，不敢承受更多來自內心的指責，只好避家不回，待在凈心寺懺悔尋求解脫。

怪不得蘇彌宸對柴碩那麽好，肯定是每每看見那張臉，他就不自覺地想懺悔想彌補他吧？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