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終於回家啦啦啦～

因為被冤枉一事，申蕁不敢也不想在到處亂竄，鄉間美妙的雪景也沒了讓人想觀賞的欲望。她只盼著趕緊串完那些橫著臉揚著不屑的親戚們。

去年或許是對這個陌生環境還存有警惕，她真的沒什麽功夫註意親戚們眼裏的暗流湧動。

而現在，被鄙視嫌棄了一頓之後，申蕁心裏本就帶著不爽。又還得裝作高興的樣子擠出笑容給他們點頭哈腰拜年，可想而知她想要逃離的欲望有多強烈。

最後一天了，今天去的是一個什麽舅爺家，平時佳佳就住在那兒，年快過完了，申奶奶讓他們順道把她送過去。

自從被冤枉之後，申蕁對佳佳好感全失，肉嘟嘟的臉蛋和呆呆的大眼睛一點兒都不可愛了。小孩子怎麽能說謊呢？車一開出來申蕁就搶著坐了副駕駛，她得好好躲著佳佳，萬一不小心哪點兒又惹上她了怎麽辦。

她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幸而佳佳也沒理她的意思，睜著大眼睛木然看著前方，不吵也不鬧，完全沈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

程冰一路都在逗佳佳，拿零食給她吃，可她絲毫不領情。程冰也有點兒洩氣，一張伶俐的嘴碰著個冷空氣系酷少女也沒轍了。

程冰嘎嘣嘎嘣嚼著薯片，使出渾身解數吸引佳佳的註意力，結果卻勾起了申蕁的饞癮。母女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分完了一包薯片，地方也到了。

車剛停穩，佳佳一把打開車門跳了下去，也沒等他們，率先跑進了舅爺家。

三個人提著禮盒緊隨其後，舅爺迎了出來，大家擠在門口，又是一陣老一套互相虛假問候式的寒暄應酬。

申蕁不喜歡聽這些，一雙眼提溜提溜轉著到處亂瞟。

舅爺家裏裝修偏覆古式，走的低調奢華風。

墻上掛著各種字畫，申蕁眼尖，一眼看出較偏吊著的一副是王獻之的真跡。地上立著的青花瓷，有景德鎮的風格，比不上宮中禦用，但也並不遜色多少。櫃子地板全是鉚釘結構，門上是鏤空雕花，沒貼宣紙，隱隱約約還能看見裏面。

這樣設計也太不合理了，絲毫沒有隱私安全感。

申蕁視線剛要轉移，突然從形狀不規則的框框裏看到了什麽。

一閃一閃忽明忽暗的是電視機被打開了，手工繡花的沙發上倚著高高瘦瘦的人。是申秉衡，他換了件家居風的運動裝，申蕁差點兒沒認出來。

申蕁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一個人在看電視？屏幕上一動一動的卡通人物，播著的應該是動畫頻道。

想想申秉衡冷著一張冰塊臉翹著二郎腿在看動漫，申蕁嘖了聲，氣質如此違和不搭，她實在想象不出這詭異的場景。

哎，不對，他懷裏還有個一拱一拱毛茸茸的腦袋，是只貓？不對，是人的腦袋，粉色的衣角，是佳佳。

爸爸抱著女兒一起看動畫，還挺有愛的，他們關系也沒傳說那麽僵啊。

跟著大家進了屋，申蕁也收回了視線。

申秉衡的事兒是來老家第一天，申蕁被冤枉之後，程冰科普給她的。

申秉衡是申奶奶的小兒子，十歲的時候過繼給了獨身終生未婚的申奶奶的親哥哥，但沒改姓。

以前舅爺脾氣陰晴不定，酗酒後尤其喜歡打人，幾乎見人就揍。申秉衡過繼過去之後幾乎天天挨打，後來性情大變，整日陰鷙估計也是源於小時候的陰影。

後來申奶奶想過把申秉衡再接回來，但那時候申秉衡早已長大不需要親情的滋養。再加上滿心滿眼都是對申家的恨意，恨他們狠心不要他，幾乎從不踏足申家，就過年的時候象征性回去一趟。

申秉衡二十七歲的時候宣布不會結婚，也領養了個孩子，就是佳佳。

領養過來之後，申秉衡卻不盡父親的責任，一出差就十天半個月不著家，佳佳全是靠舅爺養著。舅爺上了年紀喝酒少了也不打人了，但畢竟沒照養過小孩兒，太多地方關心不到。

佳佳幾乎全靠保姆在廚房留的剩在鍋底的那口飯長大的。

那一身傷，估計不是申秉衡就是舅爺打的。

佳佳今年八歲了，被申秉衡領養了六個年頭。六年裏活在兩個忽陰忽晴的大男人的陰影下，養成了警惕敏感多疑的性子，而且也不怎麽愛說話，內向得要死。

申蕁可憐佳佳，但也知道她能做的唯有遠離，刻意保持距離。因為佳佳害怕申秉衡和舅爺，但卻也只信任他們。

申家人曾經嘗試把她接過來養大，楞是因為佳佳鬧絕食餓暈進了醫院才又把她送了回去。

而且，那次之後，又過了兩年，硬是不肯和申家的讓任何人接觸。直到今年申家人來接，她沒拒絕，這才又在申家過了年。

吃了飯又歇了會兒他們一家三口就準備連夜開車回家了，會市裏他們的家。也不準備再回申奶奶家打招呼，一是路遠不順道沒什麽必要，二是過了個不怎麽愉快的年，三人都不想在這兒再多待一分鐘。

這裏的親情太虛偽，他們承受不起。

關於申文韜的身世，也有一段淵源。

申文韜並不是申奶奶的親生兒子，是出生時被抱錯了。申奶奶的親生兒子夭折了，申家爺爺偷偷抱了一個差不多時間出生的孩子，騙過了全家人。

臨終前申老爺子才吐出實話，申文韜不是他們申家的孩子。

申奶奶覺得是申文韜命硬，克死了她的二兒子和丈夫，對他的態度一落千丈。想起了罵兩句，想不起就不管他，讓他一人自生自滅去。

申文韜自己半工半讀念完了大學，他是老申家第一個大學生。

申文韜和程冰就是在大學裏面認識的，兩人是兼職的時候認識的，申文韜吃了一碗程冰做的豆花，對她一“吃”定情，兩人迅速墜入愛河。

考上大學之後，申奶奶對申文韜的態度突然好了起來。畢竟那個年代家裏出了個大學生是很值得驕傲的事情，申家人當然願意捧著拿來炫耀，沾沾光覺得臉上倍兒有面。

申文韜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長了申家的臉，申家才對他轉了態度。

但其實是因為，那時候是申家的小女兒看上了申文韜。申奶奶一開始覺得他配不上自家女兒，但後來他考上大學，也算是功成名就。

因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思想，申奶奶突然覺得成了這段姻緣也挺好。但那時申文韜已經看上程冰，而且兩人偷嘗禁果，程冰有了身孕。

申奶奶見到了嘴的女婿飛走了，自然對半路截了胡的程冰恨得牙牙癢。

那時候思想還沒現在開放，程冰未婚先孕自然被眾人詬病，淪為大家茶餘飯後戲謔嘲弄的談資。

申文韜心眼大不註意這些，程冰是大大咧咧不往心裏去。卻不料他們放任的態度助長了他們碎嘴的戾氣，汙言穢語越說越難聽，不堪入耳。

幸好他們只一年才回來一次，車子向遠處駛去，路途軌道盡頭是他們的家，那個充滿愛的港灣。

一切不好的事情都被丟在他們身後，離他們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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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家的時候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申蕁心情不太爽，六七天時間只寫了半套題。

六號回家那天到家就晚上十一點了，路途困頓，又乏又累，申蕁簡單洗漱之後就倒床一睡不起，第二天十二點才被程冰喊起來吃午飯。

一個上午就這樣被浪費過去，下午申蕁終於調整過來狀態趕作業。除了晚上花半個小時吃了點兒飯，申蕁一直趴在書桌前一動不動硬著頭皮寫到晚上十點。勉勉強強寫了兩套文綜，一套語數英，一根筆芯沒水了。

申蕁去換筆芯的時候看見自己掛著的扣扣一直閃著，移動鼠標點看看了一眼。申蕁的扣扣是黎之晞幫她申請的，裏面也只加了黎之晞一個人。天天忙著學習根本沒空玩兒它，但黎之晞喜歡在半月假的時候和她在扣扣上討論一些數學問題。

申蕁覺得也這挺有助於學習的，因而在家的時候沒事兒開電腦掛著。

轉了校區，每天時間被壓榨到極點，申蕁早就荒廢了網絡教學視頻自學，電腦擱在那兒都蒙上了一層灰。自從申請了扣扣號，電腦才又重新被派上用途。

黎之晞是在問她明天去給老範拜年的事兒，申蕁看見對話框的時候腦中只有一個想法——

又要浪費一天寫不了作業了。

申蕁想，她一定是因為連續七八個小時的做題刷卷子被弄魔怔了。

黎之晞問她明天幾點去，想來找她然後兩人一起去，然後問她她家住在哪。

申蕁這才想起兩人同學半年，成為朋友三個多月，卻還不知道對方的家在哪。仔細想想，她倆對對方的事情了解真的挺少的。

有關她的事兒大多都發生明朝，而那是她的不能啟口，而對於黎之晞，她唯一知道的就是黎之晞喜歡蘇彌宸，那還是半猜出來未得到證實的。

其實也不是，在某些方面她倆還是知己知彼的，比如成績學習方面，她們對彼此的狀態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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