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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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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豹一向囂張跋扈,在它漫長的“豹生”生涯中,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畢竟過去抓他尾巴的敵人都死了,但現在抓它尾巴的是謝心淺,它動一下都怕傷害到他一個指頭。

動又不敢動,黑豹只得仰起頭,有些委屈的看向厲聞修。

厲聞修一向喜怒不顯於色,此刻卻仿佛被定住一般,站在門口久久不曾動彈。

“嗷嗚~?”黑豹有些茫然的看著厲聞修,又轉身看了眼握著自己尾巴的謝心淺。

它又想起了自己剛才逗謝心淺的時候,和年會時的兇殘不同,酒醉後的謝心淺怎麽弄都沒反應,只會紅著臉、軟乎乎的哼唧,像是一顆糯嘰嘰的湯圓。

黑豹心思又活絡了,趁厲聞修沒註意,它偷偷朝謝心淺伸出了爪子。

然而就在它碰到謝心淺的前一刻,只聽得“啪”的一聲響,厲聞修打了個響指,黑豹瞬間消散成一縷縷黑霧。

厲聞修面色低沈轉身離開,然而床上的人卻不幹了。

就像是小孩兒睡覺時發現大人離開了一樣,黑豹尾巴消失的瞬間謝心淺就醒了過來。

他雙手在床上刨來刨去,最後雙手空空擡起頭,滿臉疑惑:“奇怪,我的貓呢?我那麽大一只黑貓呢?”

厲聞修:“……”

不想和醉鬼計較,厲聞修轉身離開,然而謝心淺已經追了上來,他赤腳踩在地毯上,踉踉蹌蹌的走到厲聞修面前,很禮貌的問:“厲老師,你看到我的貓了嗎?”

謝心淺比他矮了半個頭,此刻仰著腦袋問他,臉頰桃紅,眼底一汪纏綿的春水。

厲聞修眸色頓時一暗,許久後才移開視線,低聲道:“沒有。”

“啊?沒有?”呆了兩秒,謝心淺這才回過神來,他沒有死纏爛打,也沒有撒潑打滾,只是滿臉遺憾的坐在床上,“原來我的貓不見了……”

謝心淺安靜的坐著,坐了一會兒,他掀開被子上床,緩慢而細致的給自己蓋上被子,還給自己攢了讚被角。

又等了兩分鐘,見謝心淺不再有別的動作,厲聞修轉身離開。

房間裏,謝心淺翻了個身,喃喃道:“貓咪你來了呢……”

厲聞修還以為是黑豹偷跑了,等他回頭一看,那哪裏是貓,謝心淺不過是扯了個枕頭抱在懷裏,還珍惜得跟個寶貝似的。

鬼使神差的,厲聞修突然問了一句:“你的貓長什麽樣?”

謝心淺沒有回答,仿佛睡著一般。

漫長的沈默後,厲聞修輕嗤一聲轉身離開。

然而當他走到門口,謝心淺卻突然坐了起來:“我的貓?”

厲聞修腳步一滯。

“你看到我的貓了?”謝心淺問,他懷裏抱著個枕頭,嘴唇微張,一臉茫然。

“好像看到了,”厲聞修說,“你的貓什麽顏色,多大了?”

思考片刻後,謝心淺歪了歪頭:“……黑色。”

厲聞修:“多大了?”

“這麽大!”謝心淺立刻張開雙手,抱了滿滿一懷。

厲聞修擡手喚出黑豹,對謝心淺說:“這只貓是你的嗎?”

眼前的“黑貓”足足半人高,高大威武,皮毛黑亮,眼神銳利逼人,讓人看了一眼就移不開眼。

然而謝心淺卻搖了頭,一臉嚴肅道:“這只不是我的貓,太大了。”

厲聞修縮小了黑豹的尺寸,又問:“這只呢?”

謝心淺打量黑豹許久,糾正:“毛要長一點,軟一點。”

話音剛落,他面前那只一身黑色絲綢皮毛的小黑豹,瞬間變成了長毛大黑貓。

厲聞修:“這只呢?”

突然被變成小黑貓的大黑豹:???

黑豹正要爆發,謝心淺卻雙眼一亮,張開雙手把黑豹抱了個滿懷,聲音甜得發嗲的說:“小貓咪你去哪裏了?爸爸好想你!”

身陷男生溫暖的懷抱,黑豹咕咕嘰嘰的反抗聲消失了。

“冷不冷?”

“喵~”

“想我沒?”

“喵喵~~”

“快進來和爸爸一起睡。”

“喵喵喵~~~”

窗外北風呼嘯,大雪紛飛,房間裏,謝心淺用自己單薄的身體,在羽絨被裏撐起一個狹窄溫暖的天地。

黑豹小爪子勾著謝心淺的T恤,軟乎乎的躺了進去。

厲聞修退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了一整夜。

……

翌日清晨,謝心淺是被熱醒的。

新公寓暖氣十足,他剛搬過來時不習慣,經常在半夜被熱醒。後來換了一床薄被,又改為穿夏天的睡衣,這才稍微好了一些。

只是沒想到今天又熱了起來,哪怕他掀開被子,肚子上依舊熱乎乎一坨,跟放了個熱水袋似的。

謝心淺瞇著眼睛捏了一下,手下的東西毛茸茸、軟乎乎的,輕輕顫抖著,像是發動機一樣發出“咕嚕”聲。

謝心淺:?

現在的夢都這麽真實了嗎?他晚上夢見自己有貓,第二天醒來被窩裏就躺了一只?

呆了兩秒後,謝心淺面無表情把黑貓塞回被子,下床拉開窗簾。

記得昨晚回來下雪了,果不其然,一夜過去,窗外已是白茫茫一片。遠方道路上,汽車小心翼翼地行駛在結冰的露面,偶爾抖落一片雪白。

雪後的世界異常安靜,只有身後偶爾傳來兩聲“喵喵”聲。

“……?”

不是吧?

謝心淺回頭一看,黑貓正從被窩裏鉆出個腦袋,頂著軟趴趴的羽絨被,一雙大眼睛茫然的看著他。

謝心淺再次:“……”

昨晚一切迅速回籠,包括他喝醉了跪在厲聞修腿間,他纏著厲聞修讓他給自己小貓咪,還有在被窩裏瘋狂吸小貓咪肚子,rua對方的肉墊,撓下巴,抓尾巴,活脫脫就是一個吸貓的變態。

謝心淺:“………………”

完了,他現在裝失憶還來得及嗎?

一夜過去,黑豹似乎已經習慣了小貓咪身份,機敏又嬌弱的蹭過來,還不停地用尾巴刮蹭著謝心淺小腿。

謝心淺往前兩步,黑貓也立刻跟他往前,像是一塊黏糊糊的小年糕。

謝心淺走到門邊,它也立刻跟了過來,虎頭虎腦的朝門外擠。

房門被擠開,窗戶旁的厲聞修聽到聲音回頭。

看到厲聞修的瞬間,謝心淺又想起了自己昨晚的一系列窒息操作。

“早,”謝心淺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的說,“昨晚麻煩你了。”

厲聞修似乎並沒有放在心裏,還問他:“頭還暈嗎?”

謝心淺稍微松了口氣,應道:“沒,不暈了。”

尷尬勁兒過了,他這才發現厲聞修竟然在沙發上對付了一晚。

他想問對方睡得怎麽樣了,但轉念一想這不是廢話嗎,厲聞修一米八幾的個子,在沙發上怎麽可能睡得好?

謝心淺心裏轉了好幾圈,最終問道:“你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厲聞修:“暫時沒有。”

“那一起吃個早飯?”

“可以。”

謝心淺想點外賣,附近有一家茶餐廳的早點不錯,不料今天雪積得太厚,餐廳暫停接單。他又看了幾家別的店,也都沒有接單。

冰箱裏也沒什麽東西,除了飲料就是飲料,最後他在角落裏搜刮出兩個皮蛋,冷凍室裏剩了半包肉糜。

謝心淺有些不好意思,硬著頭皮問回:“外賣不送了,我煮皮蛋瘦肉粥可以嗎?”

厲聞修正在陪黑豹玩兒,聞言點頭:“可以。”

半個小時後,謝心淺坐在厲聞修對面喝皮蛋瘦肉粥,配著一小碟助理從家裏給他拿的醬菜。

不用上班,又恰逢初雪,群裏昨晚聊了幾百條消息,謝心淺翻著聊天記錄,突然咦了一聲。

厲聞修跟著擡起了頭。

“昨晚有個學生失蹤了,”謝心淺說,“就在我們吃飯附近。”

厲聞修:“昨夜?”

一般失蹤24小時警察才會受理案件,這次報道的速度竟然這麽快?

“說是昨天下晚自習沒回家,”謝心淺滑動屏幕往下,解釋道,“今早家長聯系學校也沒見人,這才報的失蹤案件。”

厲聞修頓了頓,點頭:“我回去查一下,看異能局能不能幫上忙。”

謝心淺一楞,連忙放下手機認真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舉手之勞而已,”厲聞修沒有太在意,“而且也不一定能幫上忙。”

如果和異能無關,那異能局就算再厲害,也無能為力。

吃完飯後,厲聞修讓司機繞路去一趟人消失的街道,在現場發現了細微的異能元素波動。一旦涉及異能者,這個案件就轉到了異能管理局。

但厲聞修的能力並不適合追查兇手,他把案子轉給局裏相關部門,繼續忙碌拍戲相關事宜。

很湊巧的是,第二天謝心淺拍攝的就是一個被跟蹤的情節。

不知是不是沒能出戲,還是受到了新聞的影響,當謝心淺拍完戲坐在一旁喝水時,依舊覺得自己能感受到某種“註視”。

“怎麽了?”助理周明從他手中接過保溫杯,又問,“是要暖寶寶嗎?”

“不用。”謝心淺收回視線,當他再次察覺到那道“註視”時,猛地擡起頭。

不遠處的邱見明一怔,當他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收回視線,就這麽被謝心淺抓了個猝不及防。

剛才是邱見明在看他?

謝心淺皺眉,冷冷瞥了他一眼:“有事?”

邱見明卻搖頭,捧著水杯坐到了遠處的凳子上。

短暫的休息後,導演過來通知他們上一場戲過了,拍完最後一條就可以收工了。

這是一場夜戲,夏澤在下晚自習後發現身後有人跟蹤他,他以為是兇手,故意把人引到小巷制服,卻沒想到是自己同學孟海陽。

“你跟著我做什麽?”夏澤把孟海陽懟在墻上,露出了和平日裏截然不同的侵略性。直到他看到身下人的臉,夏澤皺眉,緩緩松開右手,“老孟?怎麽是你?”

孟海陽有些尷尬的理了理衣服,又把掉到手腕的書包背到肩頭,這才仰起頭看了眼夏澤。

這個小巷處於兩棟教師樓之間,沒有路燈,只有樓上住戶的燈光溢出,在小巷中映出一抹昏黃。

昏暗的燈光下,孟海陽只能看到夏澤漆黑深邃的眉眼,室友身上的陌生感讓他一怔,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人一般。

“最近學校不是事情比較多嗎?”孟海陽別過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讓你別調查了你也不聽,我怕你遇到危險這才……你不喜歡就算了。”

夏澤一怔,前段時間他們才因為調查的事情吵了一架,他以為孟海陽就此和他劃清了關系,卻沒想到……

調查期間他也遇到了很多危險,承受著從未有過的心理壓力,他自然渴望有人理解他,和他站在同一陣營。

但他不能拖孟海陽下水。

“別跟著我,”夏澤毫不猶豫轉身離開,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漠,“你只會拖我後腿而已。”

同一時間,他們頭頂的教師樓宿舍閃過一道挺拔的身影,身著白襯衫黑西褲的男人離開窗戶,只在窗臺上留下一個金絲框眼鏡。

……

拍攝結束,魏長風看了兩遍回放後終於點了頭,宣告今天的拍攝可以結束了。

謝心淺離開前,聽到身後的魏長風說“小邱表現不錯,這幾場戲進步很大”。

“是導演調.教得好,”邱見明的聲音傳來,“和謝老師對戲也讓我學到了很多東西。”

謝心淺:?

前段時間還罵他靠潛規則上位的人,沒想到現在也學會說客套話了。

謝心淺轉身離開,邱見明卻主動追了上來:“謝老師!”

他這邊懶得搭理,邱見明卻已經跑到了他面前,氣喘籲籲地看著他。

謝心淺本來想找厲聞修了解一下失蹤案的情況,卻沒想到現在被人堵在路上,有些不悅:“什麽事?”

邱見明怔了怔,一時間也找不到話題,謝心淺又非要走。

情急之下,他突然搶過助理手裏的水杯遞了過來:“我請你喝水!”

“……”

“你想打架?”

謝心淺沒想到邱見明消停了這麽久,現在又開始找他麻煩了,在片場頻頻用視線挑釁他就算了。現在還讓他和他喝過的水杯?

邱見明:“……”

見謝心淺反應這麽大,邱見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又連忙說:“我請你和奶茶。”

謝心淺轉身離開:“不用。”

邱見明:“那我請你喝咖啡。”

謝心淺已經沖他亮起了拳頭。

“……”

被謝心淺的拳頭怔住,邱見明終於不敢再造次,雙手捧著水杯站在旁邊,似乎還有些委屈。

“這人怎麽回事?”周明跟著謝心淺離開,他不知道他們試戲時的沖突,只是有些茫然的回頭看了一眼,“好端端的怎麽突然來挑釁你?”

“不清楚。”謝心淺搖頭,被耽擱了他有些急,加快腳步想追上前面的厲聞修。

卻不料他們旁邊一個工作人員突然停了下來,肩上的燈架往旁邊一掃。

謝心淺本和他並排走著,中間隔了一米寬的距離,互不幹擾。然而對方卻突然轉了身,肩頭上又長又重的燈架在空中掄了一圈,瞬間波及到了旁邊的謝心淺。

“小心,蹲下!”對方轉身的一瞬間謝心淺就註意到了,迅速提醒旁邊的周明。

周明聽到聲音了,卻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依舊茫然的站在原地,直到一管粗重的燈架從眼前向他掃來,周明瞬間瞳孔緊縮。

大腦告訴他應該躲開,但是身體卻直楞楞的僵在原地,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千鈞一發之際,旁邊有人大力拉住他胳膊,周明身體失去平衡,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

謝心淺墊底,又擔心被燈架打,還拉著周明滾了一圈。

周明連忙從謝心淺身上起來,驚魂未定道:“小謝哥你沒事吧?”

“沒事,”謝心淺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搖頭,“衣服臟了而已。”

他今天穿的是厲聞修送他的羽絨服,雪白雪白的,剛才倒地時,後背和衣袖上有一片明顯的汙漬,也不知道幹洗店能不能洗幹凈。

周明這才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沖過去對拿燈架的工作人員吼:“你怎麽回事?好端端的不會看路嗎?帶著這麽長一個架子甩什麽甩?你以為你是孫悟空嗎?!”

帶著鴨舌帽的年輕男人,笨拙又慌亂的道歉:“對不起,剛才有人叫我,我沒註意到旁邊有人。”

周明卻不樂意了:“你拿著這麽大一個燈架,即使要轉身也要看看周圍有沒有人啊!”

男人又低下了頭。

這一番動靜在片場引起了不小的註意,不少人正支著腦袋往這邊看。

“怎麽回事?”厲聞修卸完妝出來正好碰到這一幕。

“厲老師。”謝心淺張了張嘴,還沒想好怎麽解釋,周明已經把之前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倒也沒有添油加醋,就是語氣實在不算好。

厲聞修看也沒看肇事者,只是向前一步走到謝心淺面前,輕聲道:“你有受傷嗎?”

“沒,”謝心淺把自己被弄臟的那只袖子藏到身後,低聲道,“摔了一跤而已。”

“還好小謝哥反應快,這才只是摔跤,”周明沒好氣道,“要是我們動作稍微慢點兒,這鋼架都直接戳到我眼睛了。”

“周明。”謝心淺沈聲呵斥。

周明一楞,乖乖閉上嘴吧,卻依舊不服氣的瞪著旁邊的工作人員。

很快道具組長也過來了,壓著肇事者的頭連連道歉。

厲聞修掃了他一眼,淡然道:“你們員工上崗沒經過培訓?”

“實在是很不好意思,是我沒管教好。”組長連連鞠躬,腦袋都快埋到胸前,“小趙是從鄉下來的,家裏媽媽重病等著用錢,我這才破格讓他先幹著,沒想到差點兒造成這麽大的失誤。”

說到這裏,組長一把拉過旁邊的男人,恨鐵不成鋼道:“楞著幹什麽,還不給厲總道歉!”

鴨舌帽男人捏了捏自己皺巴巴的衣角,聲音低啞:“對不起,我……”

厲聞修卻看也不看他,徑直道:“結算工資走人。”

鴨舌帽男人頓時啞了聲。

道具組組長也沒想到,一向好說話的厲聞修竟然發了這麽大的火。

旁邊還有人想幫腔,被組長一個眼神瞪了回去,只剩下鴨舌帽男人佝僂著背站在原地,他帽檐壓得很低,一副畏縮窘迫的姿勢。

看著對方瑟縮的身影,謝心淺有些不是滋味兒,忍不住道:“我也沒受傷,都是意外而已。”

鴨舌帽男人的身體似乎顫了一下,卻依舊卑微的低著頭,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片場一百多人,只有他差點兒造成了兩次事故,”厲聞修看向謝心淺,語調緩和卻是不容置喙,“還是你想等有人受傷再處罰他?”

謝心淺一怔,隨後他搖了搖頭:“我知道了。”

鴨舌帽被道具組組長帶下去結算工資,謝心淺看著那道瘦弱的背影沈默著。

“你可別可憐他,”周明挪到謝心淺面前,隔絕了謝心淺的視線,“這人幹活兒這麽糙,這個結果完全是自作自受。”

謝心淺收回視線,他沒有那麽多多餘的同情心,只是想起剛才道具組長談起那位重病的母親,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心疼,有些意外。

周明嘆了口氣。

這兩個月下來,他也差不多摸清楚謝心淺的性格了。看著外皮硬邦邦,渾身是刺,實際上就是個芝士餡兒的,心軟得要命。

“我的小謝哥啊,這位真的不值得,”周明想伸手拍謝心淺身上的灰,想到對方不喜歡觸碰又收回了手,幹巴巴的說,“就算他媽住院了,要是我媽在醫院,我可不得細心麻利好好表現?他這樣工作騙鬼呢?還想不想他媽好了?”

“我知道。”謝心淺斜睨了他一眼,“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你覺得我會心軟讓厲老師不開除他?”

周明:“……”

厲聞修雖然讓人開了涉事人員,但是讓助理按照正常的開除流程辦事,支給他3個月的工資作為補貼,收入和他正常跟完組也沒什麽區別。

交代完這一切後,厲聞修又對助理說:“給我查一下他。”

助理一怔,很快點頭說好。

半日後,助理回稟了調查結果,確實是鄉下來的,家裏有一位重病的母親,和他自己說的沒有出入。

厲聞修對著那份報告沈默了許久。

“您懷疑他有問題?”助理問。

“直覺而已。”厲聞修有些不放心,不然為什麽恰好兩次意外,都發生在謝心淺身邊?

還是說他懸疑電影拍太久,人也變得多疑了?

此時《道貌岸然》的劇情拍攝已經進入中後期,大部分都是緊張刺激的懸疑戲份。他們拍戲任務很重,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的大戲,厲聞修的異能也不適合追兇,把這件事交給同事後就放下了。

直到一周後,又一起失蹤案件發生。

這次失蹤的是一個漂亮的男孩子,看著警方提供的照片,厲聞修突然產生了一種微妙的熟悉感。但當他認真回想時,又沒有任何相關記憶,他確實沒見過這個男生。

春節即將來臨,本來是出門玩樂慶祝的好日子,然而在京市這樣的大都市,卻接連消失了兩個高中生。一時間整座城市人心惶惶,家長不敢讓孩子出門,白領加班晚歸也開始恐慌。

上頭壓力很大,給異能管理局下了軍令狀,勒令他們在春節前破案。

因為影響過於惡劣,這次失蹤案件被定性為A級事件,除了有必要工作的人以外,整個異能局的異能者都要隨時待命準備行動。

謝心淺和厲聞修異能都不對口,幫不上什麽忙。但魏長風的導演攝像頭很有用,那些攝像頭可以回溯這個地方過去6個小時發生的事情。

導演被調走,劇組自然只能停工。再加上春節臨近,厲聞修直接給劇組放了假,年後再開工。

普通員工歡欣鼓舞,異能者們卻迎來了比拍戲更加忙碌的日常。

經過魏長風的調查,這次他們終於發現了男孩兒被綁走時的“監控”。謝心淺不是異能管理局的人,不被允許參加此次行動,只能在門外等著厲聞修開完會。

回放影像中顯示,人是瞬間消失的,走著走著就沒了,根本沒有任何外人靠近。

乍一看,大部分人都是一臉懵逼。

只有厲聞修迅速反應過來,開口道:“這是空間系異能者?”

“十有八.九,”同為空間系異能者的同事點頭,“但能憑空把人帶走的也很少,兇手的異能等級肯定不低。”

厲聞修又問:“知道轉移條件嗎?”

那人點頭,解釋道:“普遍來說,空間系需要提前抵達現場布置定點,才能實現這種毫不費力的轉移。按照異能元素衰減規律,我們排查現場前三天的通行人群,應該就能在其中找到兇手。”

……

會議室外,謝心淺抱著一件大衣,心不在焉的走來走去,見大門打開,他立刻跑了過來,急忙道:“怎麽樣?”

“有線索了,”厲聞修點了點頭,“接下來就是查監控和走訪調查,有結果會通知我們。”

謝心淺緩了口氣,緊接著卻浮現出了更多的擔憂。

厲聞修垂眸看他:“還不放心?”

“我只是在想,”謝心淺點了點頭,遲疑道,“異能如果用於作惡,造成的後果比普通案件要嚴重得多。”

“所以才需要異能管理局,只是也有很多異能者不想登記在案,所以追查起來才比較麻煩。”厲聞修擡手拿過謝心淺臂彎的大衣,一邊穿衣服一邊說,“詳細的路上再聊,我先送你回家。”

謝心淺有些不好意思,搖頭道:“不用麻煩,我讓司機來接我就好了。”

他和厲聞修住得不算近,一來一回要耽擱好多時間。

厲聞修沒給他拒絕的機會,人已經走了出去:“順路而已,我恰好要去你那邊。”

謝心淺頓了頓,最終還是沒有推辭。

厲聞修車開得很慢,回去路上,還仔細的檢查了他們小區大門、車庫、單元門的防盜系統。

送謝心淺上樓後,他又問:“最近有人來過嗎?”

謝心淺搖頭。

看到門口一個沒來得及扔的快遞盒,他又說:“快遞和外賣直接放樓下吧。”

謝心淺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凝眉道:“出了什麽事了嗎?”

厲聞修沈默兩秒,就在謝心淺以為他不會回答時,厲聞修卻突然說:“疑犯的異能是空間系。”

謝心淺似乎想起了什麽,猜測道:“就是和上次來接你的人一樣?在地上畫個圈,就能把人帶走?”

“差不多,”厲聞修頷首,“空間系異能者需要提前布置,這才能把人帶走。”

“懂了,這是防止被踩點。”謝心淺點頭,又連忙保證,“我過年都會待在家,不會亂跑的。”

聽到這裏,厲聞修身形頓了頓。

謝心淺卻誤會了,又問:“還有要交代的?”

“沒。”厲聞修轉身離開。

他只是沒想到,謝心淺連春節都是一個人過。

謝心淺倒是無所謂,他年年春節都是如此,睡幾天懶覺,再看幾部電影,六七天很快就過去了。

他這邊已經開始準備過春節,異能管理局的人還在緊鑼密鼓的查著案。

理論上只要排查這3天的人就能鎖定嫌疑人,但男生消失的地方是當地主幹道,人流量太大了,排查起來根本無窮無盡。

異能局和公安部門熬了兩天,也都只查了二分之一不到。

而春節已經很近了。

更糟糕的是除夕前夜,第三個人消失了。

整個會議室都彌漫著一股低氣壓,王不易也熬了好幾宿,端著個大茶缸,滿眼通紅的聽著手下的人匯報進度。

厲聞修把失蹤的三位學生的資料擺在一起,感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

第一位失蹤者是一位女學生,17歲,成績中等,乖巧聽話,於下晚自習途中下落不明。

第二位失蹤者是一位男學生,18歲,高三學霸,去上早自習的路上失蹤。京市冬季漫長,學生往往天不亮就要出門上課,破曉前夕,平日裏熱鬧的主幹道人跡罕至,沒有一個目擊者。

第三位失蹤者是一位餐廳服務員,20歲,高中肄業,下夜班的途中失蹤。

聽完手下匯報,執行組組長王驍問:“綁匪有聯系家長要求贖金嗎?”

手下搖頭:“還是沒有。”

普遍來說,綁架案件都是求財求利或者是報覆,但現在策劃者卻遲遲不現身,異能局被迫陷入被動,只得繼續采取大海撈針的排查方式。

而且這些失蹤者從身份和家庭背景都沒有關聯,唯一的共同點是都長得很好看。

女生烏發紅唇,清麗動人;男生氣質出眾,一雙眼睛漆黑淩厲,帶著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深邃;只有最後一位五官稍微普通一些,但他皮膚很白,比大部分人都要清秀。

看到這裏,厲聞修突然一頓,擡手敲了敲桌面。調查員心領神會,立刻湊了過來。

厲聞修:“你去聯系一下第三位失蹤男生的家長。”

“可以是可以,”調查員遲疑道,“只是他家長在外地老家,現在在和女朋友同居。”

厲聞修:“那就問他女朋友。”

“問什麽?”

“你就問她,”厲聞修頓了頓,語氣平靜,卻令人不寒而戰,“她男朋友頸側是不是有一粒小痣。”

調查員嚇得脖子一縮,立刻出門打電話聯系當事人。

會議室裏,厲聞修垂眸看著這三張照片,雙眸漆黑,表情深不可測。

五分鐘後,調查員驚訝萬分的走了進來:“神了,確實有一粒小痣,在右側頸部,可您是怎麽知道的?”

烏發紅唇、雙眼深邃,比常人都要白的膚色,還有頸側的那粒小痣……所有特征都指向同一個人——謝心淺。

厲聞修倏地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異能管理局。

偌大的會議室裏,只剩下一群人面面相覷。

“怎麽突然就走了?他發現了什麽線索?”

“不太像,應該是有什麽私事。就算之前遇到S級任務,也從沒見過他這麽失態。”

“小杜,”王不易招了招手,“剛才你對厲聞修說了什麽?”

調查員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又說了一遍。

頸部的小痣?

王不易捧著大茶缸,透過霧氣看著三位失蹤者的照片,陷入了沈思中。

……

接到厲聞修電話時,謝心淺正在家裏看電影。

冬日午後,陽光斜斜染黃窗邊的地毯,謝心淺穿著羊毛衫靠在沙發上,頭發蓬松姿勢隨意,地暖暖呼呼的,烘得人都快睡著了。

看到手機屏幕上的名字,謝心淺有些意外的接起電話:“厲老師?”

厲聞修問:“你現在在哪兒?”

他聲音低啞,聽起來比往常都要緊張。

謝心淺有些意外,老實道:“在家呢。”

“這幾天有人來過嗎?”

“沒有,外賣和快遞我都讓放到樓下的。”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瞬。

謝心淺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輕聲問:“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案件有了新發現,”厲聞修不再多言,“我馬上就到你家,我到之前別給任何人開門。”

“好。”

掛斷電話後,謝心淺手機又震了一下。

以為是厲聞修還有事情要交代,謝心淺沒多想打開手機,來信卻是一個陌生號碼。

【12月30日晚上8點19分,雁家湖公園東北門,不許告訴別人,不管你用什麽方法,你說了我就一定知道。】

垃圾短信?

謝心淺隨手點了刪除,然而剛刪完上一條,新的消息又發了過來,還附贈一張照片。

【他們在我這兒,遲到、不來、或告訴別人,我就殺了他們。】

照片中,三位失蹤者被關在昏暗的房間裏,他們四肢被鐵鏈鎖著,氣息奄奄。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睡過頭了QAQ,這章掉落100個紅包……明天還是9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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